第70章
财好利之徒,却也没想到他竟能问出这种话。这话的意思是她从救人那刻起,就已经开始筹谋布局,只为了攀附一个落难权贵! 苏妙漪怒极反笑,笑得肩膀都微微发抖,面颊猝然飞上两抹艳丽的绯云,可眼里的光却渐渐燃熄,只剩下萧条的残烬。 容玠不错眼地盯着她,眉峰轻拢。 苏妙漪作戏的功夫更胜从前,方才在后花园,甚至不输台上的伶人。如今他已再难分辨她的真情假意…… “好,好。” 苏妙漪笑得有些累了,后退两步,仰头对上容玠的目光,“若早知如此,我便是在路边施恩丧家之犬,也不该多看你容大公子一眼。” “……” “当初你留下的那张银票,有朝一日我会连本带息地还给你。至于你欠我的这条命……” 苏妙漪低头,摩挲着手腕上那只白玉镯,“便用容氏义女的身份抵账。从此你我两清,再无瓜葛。” 语毕,苏妙漪便拂袖要走。 就在她要迈出门时,容玠的声音冷不丁自身后传来,口吻里含着几分嘲意,“苏妙漪果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苏妙漪的背影顿住,可却只停顿了一瞬,便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 与此同时,扶阳县主也换了件更庄重的衣裙,正沿着临水的僻静小路往宴厅走去。 “县主为何要抬举那个娄县来的苏娘子?” 一女使跟在县主身后,不解地问道,“您分明知道,她说的都是假话,都是为了攀附容府。” “方才那出戏唱得如此热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虽如此说,可县主脸上却并未有丁点怒色,“这苏妙漪倒是个聪明有巧思的,上场前特意换了我点的戏。那出闯宫,先是替她虚张声势,叫人人都以为她是来讨姻缘债的,直到火烧得足够旺了,她却往后一退,不做容氏的少夫人,而要做容氏的义女……” 县主笑了笑,“挟恩图报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像她做得这般漂亮,不仅达到自己目的,还叫被算计的人也心存感念、高高兴兴的,却是少见。” 女使哑然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这苏娘子与大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奴婢是跟着二爷去娄县的,那时大公子尚未恢复记忆,却执意要等完婚后再离开娄县……” “行了。” 县主一听娄县的事便直皱眉,“幸好这桩婚事未成。玠儿往后是要做宰辅的人,怎可娶一个商贾之女?他那时不过是失了记忆,也乱了方寸。” 女使面色讪讪地住了嘴,“是,是……奴婢多嘴了。” 县主舒了口气,缓声道,“苏妙漪到底是救过玠儿的恩人,我将她收为义女,赠她玉镯,固然是感念她的恩情、也为玠儿博个知恩图报的名声,可更重要的,是要斩断她与玠儿的前尘往事。只要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动嫁娶之念,这容氏义女的尊荣和富贵,我便心甘情愿赏给她。” 容府深处,隔水过桥,是一座幽僻萧索的书斋。 比起花团锦簇、琼楼玉宇的容府,这白墙黑瓦的书斋,简直堪称陋室,不仅看不见丝毫雕饰,更没有多少色彩。 唯一有生机、亮眼些的,便是那攀挂了满墙的地锦。 此刻容玠就站在这院墙前,幽沉的眼眸里映着满墙地锦。 当初这书斋是照他的心意布置的,他消极郁郁,于是书斋也沉闷凋敝。可这株悄无声息冒出来的地锦,却是意外。 扶阳县主原本觉得地锦是上不了台面的野草,想叫人打理清除。而容玠看着这“野草”生气蓬勃、坚韧不拔的姿态,不知为何就拦住了下人,任由它生长了十数年,一日日地看着它拓土开疆,倒也有趣。 只可惜此刻,他却没再从那攀爬向上的枝叶里看出什么蓬勃生机,唯独瞧见如蚁附膻、如蝇逐臭的野心和欲望…… 「就我们玠郎那身气度,家里定然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什么皇亲国戚,若能嫁给他,我就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恢复记忆之后想把我打发了,有这门铁板钉钉的婚事在,我也能捞着不少好处。」 容玠眼里的痛恨和嫌恶一闪而过。 苏妙漪不仅是个贪名逐利的商人,更是个天资出众的赌徒…… 她赌赢了。 “将这墙地锦烧了。” 丢下这么一句后,容玠转身离开。 当火舌沿着地锦的枝叶蔓延开时,前头的宴厅里已是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扶阳县主笑着将苏妙漪引荐给了在场所有宾客,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苏妙漪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 皓月当空,临安城内千灯映楼台,处处是笙歌。 一辆朱轮华盖车从繁华的主街驶过,却是停在了有些冷清的花市对面。 容府的女使和家仆亲自将苏妙漪送回了客栈,阵仗大得连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苏妙漪将房门合上,隔绝了那些探究的视线。 苏积玉和苏安安震惊地望着她身上的香云纱、发间的簪钗和手腕上的名贵玉镯,下巴几乎都快掉到了地上。 “姑,姑姑,你今日出门是去打劫了?” 容府的女使被逗乐,掩唇而笑,“妙漪姑娘如今是县主义女。” 苏积玉的双眼瞬间瞪得更圆,拄着拐的手都在打颤,“县,县主义女?” 女使颔首,又转头叫几个家仆将两个紫檀重漆的大箱子抬了上来,“这是我家县主的一点心意。” 箱盖被打开,一个盛着各种华贵的衣裳首饰,一个则装满了银两。 苏积玉和苏安安倒吸着凉气走过去,双眼都被那箱子里的金银之物映照得发亮。 苏积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这也太破费了……” 苏安安也同样吞口水,“这,这能买多少蒸饼和鱼脍啊?”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 女使的笑容里掠过一丝鄙夷不屑,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她望向回来后就坐在一旁的苏妙漪。 在容府应酬了大半日,苏妙漪也饮了不少酒。此刻她靠着椅背,面颊微红,微微阖着眼。 女使以为她醉了,扬声唤她,“姑娘?姑娘。” 见苏妙漪缓缓睁眼,女使才说道,“这客栈实在粗陋,姑娘住在这里怕是委屈了,不如现在就收拾行李,同奴婢去主街最好的客栈。县主的意思是,姑娘一家人可以在那暂住几日。” 说着,那女使又拿出一张房契,“这是县主赠姑娘的一处宅子,不过还需清扫。待到下人们布置妥当后,姑娘便能搬过去了。” 屋内一片死寂。 苏积玉和苏安安是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苏妙漪则是若有所思。 静了半晌,苏妙漪才站起身,感慨地长舒了口气,“义母如此阔绰的手笔,若是传出去,往后她还能在临安城里露面吗?” 女使面露不解。 苏妙漪噗嗤一声笑出来,似是醉意微醺,“怕是从明日起,这临安城里的姑娘们都要扑到她跟前唤娘亲了。” 女使这才听出苏妙漪的玩笑之意,也笑了起来,“可这种福气,也只有妙漪姑娘才有呢。” 苏妙漪接过女使手中的房契看了一眼,又转向那两个金光灿灿的箱子,“劳烦你替我谢过义母。” “那姑娘是同奴婢去主街,还是……” “这就不必麻烦了。” 女使点点头,福身告辞,“那奴婢就回府向县主复命了。” 她转身,刚要带着家仆离开,却听得苏妙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等等。” 女使回身,只见苏妙漪竟是将那房契放进了箱子里,又亲自动手将两个箱盖阖上,才直起身看过来。 “义母的心意,实在叫我受宠若惊。可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苏妙漪面上笑意盈盈,可眼里却是一片清醒,再无分毫醉意。 女使愣住。 “都退回来了?” 容府里,坐在妆镜前的扶阳县主也意外地转过头来。 女使讪讪地应声道,“是。” 县主微微蹙眉,“她想做容氏义女,不就是为了富贵荣华,为何现在又不要这些金银之物?” “妙漪姑娘说,县主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其他的便是再也不能收了。” “最想要的东西?” 县主眉梢微挑,“仅仅就是一个义女的名号?” “妙漪姑娘说……” 女使答道,“是生意。”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容玠:苏妙漪只想利用我贪名逐利。 以后的容玠:我必须得做对苏妙漪有用的人…… 第14章 忌算卦 虽然临安城内没有哪家书肆像苏妙漪一样做小报,每日散播小道消息,可扶阳县主新收了一位义女的消息还是很快就在临安城内传了开来。 “苏娘子虽是小地方来的,可那容貌、那面相,一瞧便是有泼天富贵之人!果然,我这双眼睛就不会看错!不过出去一日的功夫,那苏娘子回来时,就已经换上了一身香云纱,还坐着容府的马车,几十个容府下人护送她回来,那阵仗!嚯!便是扶阳县主亲临,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苏妙漪从客栈楼上走下来时,就听得店里一个年纪和苏安安差不多大的小伙计正在同楼下那些新来住店的客人胡侃。 “要我说,这苏娘子的运气可真是不错!否则为何独独叫她救下了落难的容大公子呢?不过郎才女貌的,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又有救命之恩在,这二人除了兄妹之情,真就没生出什么别的情意?这话旁人信,我可不信……” 小伙计正说得眉飞色舞,转头就瞧见苏妙漪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似笑非笑地看他。 “苏,苏娘子!” 小伙计吓了一跳,连忙挥退了听热闹的一群人,尴尬又殷勤地小跑到了苏妙漪面前,“苏娘子有什么吩咐?” “我们楼上的行李有些多,我爹又腿脚不便,待会等马车到了,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们搬上车?” 苏妙漪的面上看不出丝毫不悦,小伙计只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的胡言乱语,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对了,苏娘子已经找好住处了?在哪儿,离主街远么?” “在迎福坊。” “迎福坊啊……” 小伙计想了想,“那儿地段一般,也就离临安府学近些……” 忽地想起什么,小伙计诧异地看向苏妙漪,“苏娘子不会是想在府学附近重操旧业,开家书肆吧?那你可是选错地方了!” 苏妙漪眨眨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这话怎么说?” “书肆么,自然要开在读书人多的地方。可娘子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临安城里,但凡是有些才学、想要好好读书的,都去城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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