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闪过了一丝心虚和闪躲,可转瞬便被一丝不甘心的愤懑所取代,“我原以为这样你就会留下!可没想到你心狠至此,宁肯舍弃妙漪,也要与我和离!也要跟裘恕走!” 屋内原本和缓的氛围一去不复返,只剩下剑拔弩张。 虞汀兰咬牙切齿,“你我成亲前曾约法三章,不赌钱,不酗酒,不狎妓。只要碰了其中一样,便一别两宽。当年分明是你先坏了最后一条规矩,竟还反过来怪我要和离?” 一提起此事,苏积玉面上便覆罩了一层浓重的疲倦和无力,声音低了下来,变得晦涩,“我已经说过多少次,那晚我喝多了……” 虞汀兰冷声打断了他,“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了。” 这一次,冷笑的变成了苏积玉。 “你是不想听。你与闫如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非以为他死了,你根本不可能嫁给旁人。在看见他变成裘恕的第一眼,你就变了。就算后来没有眠花楼那一出,你也迟早会跟他走……” 见虞汀兰刀子一样的眼神剜了过来,苏积玉问,“难道我说得不对?” 虞汀兰盯着他,眉眼间的冰雪被怒火焚化,“苏积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如芥的秘密告诉你……我没想到,我的坦诚,换来的竟是你无穷无尽的疑心……” 的确,她与闫如芥年少相识、情谊深厚。可两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对彼此又怎会是男女之情? 至于后来临安重逢,说她心中毫无波澜,那一定是假话。可她从未有一刻想过要离开苏积玉,抛下苏妙漪,同闫如芥发生些什么。 “你胡乱揣测我和如芥之间的情意,日复一日地猜疑我会不会与他旧情复燃。你监视我、跟踪我,每晚翻查我的妆奁,甚至还想将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踏出院门半步……” 回忆起那段日子,虞汀兰就像是应激了似的,只觉得头疼欲裂,多年的旧疾似是又要发作。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能说出我变心、我不安于室的话……苏积玉,你究竟是无知无觉,还是不敢承认,当年分明就是你的猜忌,才让我坚定了和离的念头,才将我一步一步推给如芥……” 苏积玉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多年前在临安的那段记忆,在这一刻翻涌而来,同时折磨着他们二人…… 虞汀兰提出和离,苏积玉不肯答应,二人僵持不下。直到闫如芥插手,苏积玉愈发相信他们二人有私情,于是在妒怒和恨意的推动下,他提出和离可以,但苏妙漪必须得留在他身边,而且不许虞汀兰见苏妙漪最后一面,否则—— 他便会将裘恕就是闫如芥的秘密公之于众! 虞汀兰的坦诚,最后不仅换来了苏积玉的猜疑,还成了苏积玉威胁她、威胁闫如芥的把柄。 这无疑是压垮虞汀兰的最后一根稻草。 闫如芥的身世绝不能因自己而败露,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唯有两条路:是为了女儿忍气吞声,屈从于苏积玉的威胁,继续与一个已经将她视作出墙红杏的丈夫得过且过…… 还是宁折不弯,哪怕付出失去女儿、被女儿憎恨的代价,也要与苏积玉一刀两断…… 虞汀兰自私地选择了自己。 她选择了后者。 那一日在临安码头,闫如芥带着她乘船离开,苏妙漪在他们身后那条街上奔跑着,途中摔倒了两次才跑到码头,可虞汀兰痛哭流涕却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只要看见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睛,她就走不了了。 永远也走不了了。 “苏积玉,可惜啊,可惜当初你怎么就不在现场,怎么就没能亲眼看见那一幕?” 想起此事,虞汀兰红了眼眶,齿根仿佛都要咬碎,“你若是在,就会看见妙漪跌跌撞撞地跑到码头,看见她哭着喊着问娘亲为什么不要她了,看见我这个贪荣慕利、抛家弃女的无情妇人,连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都不肯……” 说着说着,虞汀兰那张漂亮脸孔逐渐变得狰狞,变得面目全非。到了最后一句,几乎已是声嘶力竭—— “苏积玉,这些年日日夜夜困住我的噩梦,凭什么就没能困住你!!” 崩溃而痛苦的虞汀兰,既陌生又熟悉,让苏积玉恍惚间又看见了当年和离前,他们二人争执到不死不休的惨烈模样…… 他蓦地背过身,在虞汀兰看不见时,眼底亦盛满了痛苦和愧悔。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在寂静声里,二人针锋相对的利刺缓缓收起,一溃千里的情绪也被慢慢收拾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虞汀兰才撑着额,心力交瘁地轻嗤一声。 “罢了,争论过去那些事毫无意义,当年吵得难道还不够么。苏积玉,你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体面些吧。” 苏积玉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应道,“……自然。” 转眼间,虞汀兰又变回了那个冷情冷性、万事看淡的裘夫人。而苏积玉变回了那个怯懦软弱、没有棱角的老实人。 “眠花楼的事,还有你和我们谈的条件,我当年没有告诉妙漪,现在同样不会。我这个做娘的自私自利,余生已不敢奢求她的谅解。与其让她知道真相,倒不如一直恨我。妙漪不能既失去母亲,又失去父亲……” 苏积玉攥了攥手,神色复杂。 “所以让她守口如瓶这件事,如今只能拜托你了。” 虞汀兰掀起眼,深深地看向苏积玉,“积玉,当年你已经用如芥的身世谈过一次条件,如今又轮到妙漪。同样一个秘密,不该被用来伤害我们两次……你说呢?” “……” 丢下这么一句后,虞汀兰便离开了,只留下苏积玉一个人坐在雅间内,心绪不平地发怔。 忽然,一声异响传来。 苏积玉回神,循声望去,却见是雅间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绢画。绢画上的鸟儿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只眼睛。 苏积玉没往心里去,匆促地收回视线,径直离开了雅间。 待雅间的门完全阖上,绢画后才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在空无一人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甚至还能隐约听见挣扎幽咽的女声。 透过绢画上那只鸟儿的眼珠,竟是墙壁上一个圆孔。圆孔打穿了整堵墙,尽头连着隔壁雅间。 此时此刻,隔壁雅间里,苏妙漪就站在这堵打了孔的墙跟前,将方才苏积玉和虞汀兰争执的画面尽收眼底。 就在刚刚,她本想夺门而出冲去隔壁。可脚步刚一挪动,她就被身后的容玠牢牢圈住,还捂住了嘴…… 苏妙漪脸色青白,眼眸里也爬布着红血丝。伴随着心口剧烈的起伏,那十指的指甲也几乎都嵌进了容玠的手背上,沁出细微的血珠。 容玠眉心都没皱一下,直到听见苏积玉离去的动静,才放开了苏妙漪。 苏妙漪一下从他怀中挣脱出去,抬脚冲出门外,却见苏积玉和虞汀兰已经不见踪影。 苏妙漪蓦地转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死死地瞪着容玠,眼底漫开猩红。 “……” 她死死咬着唇,在崩溃与清醒之间、在发泄与压抑之间,如一根紧绷着的弦,被来回拨动,濒临断裂的极限。 眼看着那唇瓣已经渗出血珠,容玠面上也闪过一丝痛色,他蓦地上前,抚上苏妙漪的面颊,指腹贴上她的唇角,微微一使力,才让她松了力道。 “妙漪,你方才想要冲出去说的话,都可以对我说……先对我说,好不好?” 一句话,撬开了苏妙漪心头的关隘,失控的情绪翻江倒海、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去眠花楼?你那么爱虞汀兰,为什么要去眠花楼?”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虞汀兰曾经想要带我离开?!为什么不让她见我最后一面?!!你在心虚什么?害怕什么!”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真的将容玠当成了苏积玉,眼眸中的恼恨和绝望喷薄而出,几乎要将他溺毙。 “你一直让我以为,是虞汀兰见异思迁,是她贪图富贵,才会跟着只有一面之缘的裘恕走,我以为她辜负了你,我以为她嫌我累赘,所以走得义无反顾、九死不悔……” 可一切都错了,全都错了。 或许是虞汀兰和裘恕旧情复燃在前,苏积玉寻花问柳在后;又或是苏积玉的一念之差,才将虞汀兰推向了裘恕。可这些属于父辈的情爱纠葛、三角关系对苏妙漪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真的在乎吗? 苏妙漪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扎在她心头的那根刺,从来都是那个骄阳似火、连地面都被晒得炽烫的午后—— 她慌张失措地逃出家,拼尽全身气力奔向码头,想要去挽留母亲、见母亲最后一面。 在长街上第一次撞到行人时,她便将脚上的鞋跑丢了,之后踏在砖块上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受烙铁之刑。 那脚下的灼痛,那几次摔倒的狼狈,还有那些行人的异样眼神,都在长街尽头、目睹虞汀兰站在船上头也不回的那一刻,被定格成了锋利的碎片,最终汇成了那根时不时就会刺痛她的心头刺…… 她从来不敢承认,她怨恨的不是虞汀兰离开,而是虞汀兰在那个午后、在那艘船上,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没有同她好好告别。 苏妙漪的目光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刺向容玠,“为什么你明明都知道,知道我这些年怨的恨的是什么,却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句话都不说,就让我一个人陷在被娘亲抛弃的痛苦里……” 说着说着,那双桃花眸里的寒意便起了波澜,不再像利刺,而更像粼粼水光。 连容玠都几乎不敢再看那双眼。他轻抚着苏妙漪的鬓发,哑声道,“至少你现在知道,他们都是爱你的……” “是吗?” 苏妙漪蓦地别开脸,眼睫轻轻一眨,眸子里的雾气就忽然散开了,“虞汀兰爱我,但她更爱自己,所以才会在忍气吞声地留下和潇洒离开之间选择后者……” “……” “苏积玉也爱我,可他更爱我娘,由爱生恨,所以他才会用他平生最看不上的手段,谈一桩连他自己都引以为耻的生意。你以为他做这些,是因为舍不得我,所以才不择手段地要留下我吗?你错了,他是为了报复我娘……” 苏妙漪忽然靠近,一把攥住了容玠的衣领,眼里虽已经没了雾气,可眼眶还是红的,像是被疾风骤雨打蔫的桃花。 她盯着容玠的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亦在颤抖,“你明白吗?他留下我,就是为了拿我做刀子,让虞汀兰痛,让虞汀兰永远忘不了他……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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