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看向凌长风,眼神里带着些锋芒。 凌长风哑然。 “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日。若在这种时候,不能亲眼见到虞汀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模样,这些年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苏妙漪冷笑一声,低声喃喃,“所以就算她不来寻我,我也是要去见她的……” 说着,她抬手叩了叩车壁。 “去裘府……” 忽地想起什么,苏妙漪一顿,改口道,“先回知微堂,再去裘府。” *** 夜半更深,裘府里仍是灯火通明。 苏妙漪抱着白日里辛管事送来的鱼竿,在下人的引路下走进裘府。 她本以为外面不太平,裘府内也一定是人仰马翻。可令她有些失望的是,裘府上下仍是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和平日里并无不同…… 苏妙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夫人,苏娘子到了。” 下人将苏妙漪带到了后花园。 临水的凉亭里,虞汀兰披着一袭深色披风,缓缓转过身来。粼粼水光和清冷的月色交错投落在她眼底,将她眼里的波澜起伏衬得格外清晰。 苏妙漪顿了顿,才走进去,将那呈装鱼竿的长盒放在了石桌上,“物归原主。”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 两双相似的眉眼再也没有半点温情,只剩下凛冽如刀的冷意。而同样是凛如冰霜,比起苏妙漪的漠然,虞汀兰又更多了几分寒心。 “怎么?目的达到了,便不再装了?” 虞汀兰问道。 苏妙漪掀了掀唇角,终于将这些日子伪装的那副恭敬乖顺的皮肉扯得稀巴烂,“陪你唱了这么久母慈女孝的戏码,裘夫人还嫌不够么?今日就算你想继续演,我也累了倦了,一天都忍不了了。” “……是你盗取骑鹤馆的账簿,交给了容玠。” “是。” 苏妙漪一口应下,没有丝毫迟疑。 虞汀兰眼底闪过一丝沉怒,“从出现在大相国寺,从你故意让我看到你挂福牌的那一刻起,你的目的就是将裘家置于死地?” “不。” 苏妙漪动了动唇,轻飘飘地吐出一字。 虞汀兰眼眸里的怒意微滞。 下一刻,苏妙漪却歪了歪头,一边笑,一边眼睛极冷地盯着虞汀兰,“是从临安,从娄县,从你离开的那一日开始,我就发誓,要让你们二人遭到报应。虞汀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如何?” 虞汀兰的瞳孔微微一缩,刚刚才被压下去的怒意又掺杂进了其他复杂的情绪,更猛烈地反铺过来,叫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怨我恨我,从未有一刻放下过……” “我为什么要放下?” 苏妙漪敛去笑意,素来和婉的面容锋芒毕露,锐利得像是变了个人,“你凭什么叫我放下!” 看着那双最像自己的桃花眸喷薄出浓烈的怨恨,虞汀兰被深深刺痛,蓦地闭了闭眼,将苏妙漪的眼神隔绝,“我原本从未奢求过你的原谅,在浴佛节之前……” 顿了顿,虞汀兰睁开眼,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已然不见踪影。 她死死盯着苏妙漪,“妙漪,你可以永远不原谅我,也可以一直恨我。只要你自己的日子过得顺遂,我远远地看着便安心了。我甚至已经打算离开汴京,永远不去打扰你……可我万万没想到,数年未见,你竟变得这般心术不正,敢在庙里妄言、敢在佛前做戏,满脑子都是旁门歪道!” 说着说着,虞汀兰眼眶便红了,她将当初在大相国寺看见的福牌拿了出来,朝桌上掷去。 那写着“无有灾咎、维康维寿”的福牌应声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从桌上掉落,砸在了苏妙漪脚边。 伴随着福牌的碎裂,虞汀兰也有些失控了,脱口而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玩弄人心……苏积玉怎么会将你养成这幅模样?!” “虞汀兰!” 苏妙漪瞬间被激怒,音调一下扬起,尖锐地直呼其名,“你不配提我爹!当初是你先抛下了我们,是你让我从小没了娘,是你让我和我爹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在临安城待不下去……我和我爹在娄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现在冒出来说他将我养坏了,养得不合你心意……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这一下,亭外候着的裘府下人都听见了,忍不住都纷纷转头,朝亭子里对峙的母女二人窥视了一眼。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苏妙漪眼睫一垂,蓦地掩去了眸中水光。迟来的狼狈和难堪叫她只想立刻逃跑,就好像自己身上的陈年伤口又被撕扯开,裸/露在外,这几乎就等同于在人前示弱。 这不对……不对…… 她来裘府,是为了挺直脊梁地宣战,而非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跪地乞怜…… “妙漪……” 虞汀兰僵立在原地,张了张唇,可唤了她一声后又没了声响,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喉咙。 半晌,她才艰难出声,“你恨我,报复我一人就够了……为何要针对他?” “……” 苏妙漪缓慢地眨了眨眼。 虞汀兰的嗓音变得沙哑,“从你来汴京的那一日起,他替你撑场面,教你钓鱼、教你打马球,教你如何在汴京站稳脚跟……你想要入骑鹤馆,他就帮你扫清障碍,哪怕知道你和凌长风的婚约不过是做戏,他也成全你……妙漪,你要什么他就给了你什么,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你,你却利用了他对你的信任……” 夜风拂过,凉亭内倒映着的水光泛起清涟,又归于死寂,恰如苏妙漪此刻的心境。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的母亲竟还只记着要为裘恕鸣不平…… 目光落在那鱼竿盒上,苏妙漪双眸黑沉沉的,又恢复了最初的漠然,“究竟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虞汀兰是非不分?” “……” “是他裘恕贪赃行贿在前,我可有污蔑他一句、陷害他一桩?” 苏妙漪怒极反笑,“只是收集他的罪证,将他做过的事曝露人前,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这便叫做害他?” “……” 虞汀兰神色复杂地望着苏妙漪,半晌才闭了闭眼,往后趔趄一步,扶着石桌缓缓坐了下来,似是疲惫到了极限。 苏妙漪知道自己赢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汀兰,以胜利者的姿态,然而可惜的是,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 失落之下,苏妙漪生出了一个偏执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她赢得还不够多,是因为虞汀兰还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虞汀兰应该痛哭流涕,应该悔恨不已,至少要像当年她在码头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时那样狼狈,那样可怜…… “裘夫人,时候不早了。与其与我辩驳这些,你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是么?” 怀揣着最大的恶意,苏妙漪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言语如刀,刺入血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裘家完了,趁着火还没烧到你身上,把能带上的金银财帛都带上,收拾收拾……” “准备改嫁吧。” 轻飘飘的最后五个字,却如雷霆,如罡风,顷刻将虞汀兰的防线摧毁。 她蓦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妙漪,脸色白得骇人,连唇瓣都在颤抖。 苏妙漪移开视线,低身拾起那碎裂在地的福牌。也不知是幸灾乐祸更多,还是期望更多,她丢下了最后一句。 “可要逃得越快越好啊。” 就像当初头也不回地逃离她和苏积玉一样。 苏妙漪从亭中离开。走到水边时,随手一扬—— “咚。” “咚。” 两声闷响,福牌落水,激起满池涟漪。 作者有话说: 吵架就是这样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吵得血肉模糊两败俱伤 第82章 82[VIP] 齐之远的贪墨案原本牵连甚广, 没个一年半载都很难彻查到底。可就因为裘恕那本账册,再加上办案的人是容玠,没过几日, 这桩公案竟是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甚至账簿上有些奇珍异宝,还牵扯到了梁王。不过梁王一口咬死自己对齐之远和骑鹤馆的勾当一无所知。尽管他撇得干干净净,可毕竟那些东西出现在了梁王府, 所以还是落了个禁足府中、静思己过的下场。 而针对其他人的刑罚,皇帝也是连发数旨。齐之远最后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所有家财都被充入国库。而朝中那些通过骑鹤馆向齐之远行贿的官员,革职的革职,除名的除名。现如今,只剩下骑鹤馆里的那些行首们,还被关押在诏狱中等候发落。 其实容玠早就递了折子,并在其上草拟了对裘恕等人的判罚,可令他没想到的是, 这奏折竟是被留中不发, 迟迟没得到皇帝的首肯…… “诸卿还有何事启奏?” 许是除去了齐家这个祸患,御座上的皇帝似乎精气神好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喜, 刘喜会意, 刚要宣布散朝,一道身穿绯红官袍的身影却从队列最后站了出来。 “陛下, 臣还有本要奏。” 皇帝眯了眯眸子,见站出来的是容玠,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还是为了贪墨案一事?” “是, 陛下。” 容玠垂首道,“此案受贿之人皆已伏罪, 可行贿之人却还被关押在诏狱中等候发落。此事不宜再拖延,还请陛下圣裁。” “嗯……” 皇帝似是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你上的折子,朕看了。对首犯施以流放之刑,从犯施以杖刑……但朕以为,这刑罚过重了。” 容玠顿了顿,“微臣请旨。” 皇帝沉默片刻,“裘恕等人虽行贿分赃,但不过是一介商贾。商,无官不安。齐之远身为汴京府尹,统管京都数百行,商户们无不惧他官威。朕看过了骑鹤馆等人的供状,都是受齐之远恐吓胁迫,才会替他开贿路、传赃物……” 听出皇帝言语里的大而化小、小而化无之意,朝臣们面面相觑,就连站在殿侧的端王眼里也掠过一丝诧异。 容玠微不可察地皱眉,“陛下……” 皇帝并不看他,自顾自道,“且骑鹤馆总管汴京商行,若是一下将这些行首们都处置了,恐怕反而会引得京都动荡,百姓惶惶。大胤毕竟以忠厚开国,朕的意思是,小惩大诫,让这些商户追纳赃钱入官,再交上数倍罚金,此事便到此为止。” 追纳赃钱入官……数倍罚金…… 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眼,端王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眸光顿时亮了,当即上前附和道,“父皇仁德,儿臣也以为,如此最好。” 端王明白了,容玠自然也明白了。 如今正值国库空虚、军饷吃紧,若能允许骑鹤馆的这些行首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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