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起,容氏也无人敢置喙。县主,你不是为了容氏,是为了容玠……” 扶阳县主的眼眶瞬间红了,就连眼底也浮出些血丝,她似是骤然间失去了所有气力,颓然地喃喃自语,“我不止是扶阳,我还是个母亲。身为母亲,我也不能这么做,我不能伤了我的儿子,更不能毁了他……” 说到这儿,她却又无语凝噎,随即便像是难以承受地捂着心口,一点一点地弯着腰蹲下身。 苏妙漪心口一紧,仍是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肩。 扶阳县主抬起脸来。下一刻,泪珠便自她颊边滚落,落在那紫色织金的裙裳上,浸湿了那鸾鸟的羽翼。 “可我这么多年分明已经克制了,已经隐忍了,已经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敢做了……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若早知如此,倒还不如……” 后半句话,扶阳县主到底还是难以启齿,在嘴边打了转,终是备受煎熬地咽了回去,只是哀叹道,“一切都白费了……与其让玠儿有一个荒淫无耻的母亲,倒不如我真成了那祠堂里的牌位,以一死,博个清白……” 话音未落,扶阳县主忽地眼神一定,竟一手探入苏妙漪袖中,拔出了她护身的那把匕首,随即便要往自己颈边抹去。 “不要!” 苏妙漪大惊,慌忙伸手,死死握住了扶阳县主的手腕。本就伤痕累累的那只手掌,因用力过猛,再次疼得她表情有些扭曲。 扶阳县主抵不过她的力道,僵硬地转眼看她,“苏妙漪,我可是要你死的人……” “若非我姑息养奸,事情或许不会到如此地步。” 苏妙漪咬牙,从扶阳县主手中夺下匕首,一扬手,掷进了池水里,“听着,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让今夜的所有流言都消失,就像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相信我。” “……” 扶阳县主怔怔地望着苏妙漪。 头一次,她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华如桃李的少女,忘了她是出身寒微的商贾之女,更忘了她是容玠耿耿于怀的朱砂痣、心头血。 此刻在扶阳县主的眼里,苏妙漪终于只是苏妙漪,是这偌大的临安城内,唯一一个可能帮她脱困的人。 “大胆!何人擅闯容府?!” 呵斥声和脚步声忽然自不远处的行廊传来,紧接着便是重重火光交错而来。 扶阳县主霍然起身,抬手拭去泪痕,收敛了情绪。 “县主……” 被屏退的婢女终于快步走了过来,“好像是府里进了刺客,您还是暂且先回屋避一避吧。” “……刺客?” 扶阳县主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那“刺客”声如洪钟的叫唤声便响彻容府后花园—— “苏妙漪!” 苏妙漪一愣,瞬间听出这是凌长风的声音。她连忙转身,循声朝行廊上望去。 只见凌长风在一众容府护院的围簇下,扛着壑清剑,气势凛然地朝前走着。 容府的护院没见过从前的凌大公子,一见凌长风的身板、气度,还有他手中无比贵重的壑清剑,竟还当真被他唬住了,无人敢贸然上前,于是跃跃欲试,却步步后退…… “你们便是一起上,也绝非我的对手。” 凌长风勾了勾唇,拿起壑清剑,对着他们横扫了一圈,“将苏妙漪完好无损地交出来,否则我今日便血洗容府……” 他如此模样,倒是叫苏妙漪都恍惚了一下,怀疑起他平日里的花拳绣腿都是装的。 “凌长风。” 苏妙漪唤了一声,“我在这儿……” 凌长风眯着眼,闻声对上立在池畔的苏妙漪,脸上的冷峻神情险些没崩住。 他本想冲上来,可又扫了一眼护院们手中的兵械,硬生生顿在原地。 憧憧火光下,凌长风朝苏妙漪抬了抬下巴,“过来,我带你回家。” 受了一整夜的惊吓,此刻听到凌长风这句话,苏妙漪竟是忽然生出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她转头看向扶阳县主。 扶阳县主抿唇,挥挥手,“都散了……” 护院们面面相觑,终是纷纷放下了兵器,迅速离开。 凌长风一个纵身,从行廊的扶栏上跃了下来,冲到苏妙漪身边,“你没事吧?” 苏妙漪摇摇头。 凌长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被苏妙漪嘴唇上的血痂吸引了过去,微微一愣,“你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下唇。 苏妙漪忽地反应过来,眼神不自觉闪躲了一下,“不小心磕破了……” 凌长风哦了一声,拉过苏妙漪就要走。 “今夜,就留在容府吧。” 扶阳县主忽然出声。 凌长风顿时警惕地将苏妙漪拦在身后。 扶阳县主的目光落在苏妙漪受伤的手掌上,声音轻飘飘的,“手不是受伤了吗……得及时上药……还有知微堂的内贼,不想查清楚?” *** 这一夜,苏宅烛火通明、彻夜未熄。 除了只身闯进容府的凌长风,其他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在苏宅的正堂里,包括被捉去府衙、因为“聚众斗殴”挨了五十个板子的郑五儿。 郑五儿被打得不轻,却还是强撑着找来了苏宅,执意要等苏妙漪回来。苏积玉劝都劝不动,只能给他搬了张软榻,叫他趴在榻上等。 天色将晓时,苏妙漪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被凌长风搀扶着回到了苏宅。 “妙漪!” 苏积玉熬了一整夜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快步迎上去,着急地上下打量她。 苏妙漪已经在容府换下了那身湿漉漉的衣裳,散乱的发丝也在进门前特意整理过,用一根发带盘挽了起来。 可尽管如此,她惨白的脸色和连站都站不住的模样,还是让苏积玉脑子里嗡了一声。 “容府把你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他们打你哪儿了?!!爹跟他们拼了!!” 苏积玉瞬间涨红了脸,转身便想寻些趁手的棍杖冲去容府,却被苏妙漪反手拉住。 “我没事……” 苏妙漪的声音里充满了虚弱和疲惫,“只是这一夜太过惊险,吓得腿软罢了。” 苏积玉将信将疑,看向凌长风。 凌长风点了点头,苏积玉这才打消了要去容府算账的念头。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江淼、穆兰和苏安安也被苏积玉一嗓子吼醒,纷纷围了上来。 苏妙漪被扶到空出的圈椅中坐下。 她坐下后,凌长风亦是如释重负地往旁边圈椅中一瘫,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你又怎么了?” 苏积玉问。 凌长风长舒了口气,“……我也腿软啊。” 众人围在苏妙漪身边,七嘴八舌地关心着。苏妙漪却只是疲惫不堪地闭着眼,俨然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架势。直到听见一个同样虚弱、还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她才蓦然睁开眼。 苏妙漪的目光越过苏积玉等人,径直落在后头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郑五儿身上。 “苏老板……你没事吧?” 郑五儿愧疚地几乎不敢直视苏妙漪,“今日,今日都怪我,若是我一直守着留言板,那些乱七八糟和扶阳县主有关的流言就绝对不会贴上去……” 听了这话,苏妙漪尚未言语,倒是从来大大咧咧、处事随便的凌长风冷笑了一声。 “你错的便只有这一处吗?” 难得的,他说话的口吻变得刻薄起来,“郑五儿,我家里养的一条狗都知道忠心二字,你却连个畜生都不如,转头就能反咬东家一口。” 此话一出,郑五儿脸色唰地白了。 其余人也露出错愕之色,纷纷转头看向郑五儿。 郑五儿张了张唇,慌张的神色却将他的心虚暴露得一览无遗,“我,我没有……我没想过要害苏老板……” “是啊,你是没想害她。你不过是偷偷将知微堂的印鉴捎出去,给了玉川楼半个时辰!也不过是听从玉川楼的吩咐,在那些留言冒出来的时候,恰好找了个内急的借口离开。” 凌长风最恨背信弃义之徒,于是便将已经查到的事和盘托出,毫不客气地揭穿了郑五儿。 郑五儿咬咬牙,“扑通”一声就在苏妙漪跟前跪了下来,“苏老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们同我说,想要知微堂的印鉴,我便做了个假的糊弄他们!我以为不会对小报造成什么影响……” 说到这儿,他又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往前跪走了几步,牵住苏妙漪的裙摆,“那些瞎话太离谱了,没人会相信……而且苏老板,你是扶阳县主的义女,只要解释清楚了,她不会怪你的……” 苏妙漪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都快听不见了,“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对吗?” 苏妙漪仍是不说话。 苏积玉却忍不住开口了,“五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知微堂的人,与知微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妙漪也从未亏待过你。做这种事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郑五儿脸色灰败、哑口无言。 “为了一千两。” 一片死寂中,苏妙漪终于出声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叠赌坊票据,冷冷地扬手,将它们尽数砸向郑五儿,“郑五儿,你在赌坊输了一千两!” “……” 白花花的纸页砸在郑五儿肩上,哗啦啦散了一地,落在他四周。 郑五儿眼里的光骤然熄灭。 这些纸页薄而轻,洋洋洒洒落下来时,却如千斤重,压得他弯了脊梁;落地后,又如同清明坟头飘洒的纸钱,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座无名孤坟,直让他压抑得难以喘息。 有那么一瞬,苏妙漪甚至心软了。 只因她在郑五儿脸上看见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曾几何时,这张脸就算是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充满了蓬勃朝气。 不止一次的,苏积玉问苏妙漪,临安城像郑五儿这样的少年数不胜数,为何她独独挑中郑五儿。 “他机灵聪明,脑子转得快。与我一样,时而会走些歪门邪道,但心地却是好的。” “你才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便知道他心地好?” “见路边野草快开花了,他都要护着,不让马儿吃一口。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想起旧事还好,此刻一想起当初那个会拦着马儿吃草的少年,苏妙漪心底就愈发恼火,愈发恨铁不成钢。 说到底,如今这穷途末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动摇之前,苏妙漪蓦地移开了目光,咬牙道,“郑五儿,你挣了钱,可以给家里置办个宅子,可以买些新衣裳,可以多吃点好的……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赌?!!” “……” 郑五儿耷拉着头,就好似要被处以绞刑的囚犯般,一声不吭。 见他如此行状,其余人竟是也生出些不忍。 江淼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道,“妙漪……要不要,再饶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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