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是大胤名将仲桓的小重山令。 拿到那小重山令的一瞬间,凌长风惊喜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苏妙漪一眼,“这,这……” 苏妙漪这几日叫他苦练的,正是这首小重山令! 凌长风低身,凑到苏妙漪身边,压低声音,“你、偷、题、了?” 苏妙漪见怪不怪地提笔蘸墨,“我这叫凭自己的本事押、题。” 凌长风将信将疑,“运气这么好?” “嗯,蠢货总是会将自己想不到、别人却能想到的事,说成是运气。” “……” “今日刻写,时间有限,绝不能拿出超过百字的文赋,否则那便是天黑也散不了场,但也不能是短诗,字太少分不出胜负。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词最好。” “那为何偏偏是仲将军的词?” 苏妙漪一边蘸墨,一边朝台下扫了一眼,“就凭底下这些人,不论读过书的还是没读过书的,都听过他的词。除了他,当朝还有哪个词坛大家能做到?” 百年前,仲桓曾是戍守大胤北境的名将。北境有他和他带领的踏云军,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后来,在一次与北狄的交锋中,仲桓被并肩作战的另一将领背叛,败走涞城,遭狄军围困。仲桓带着数万踏云军苦战月余,也未能等到援军,最终死战殉国…… 自那之后,大胤面对北狄便再无还手之力。 这些年,胤人无不怀念仲桓,甚至将他奉为如关圣人、岳王爷一样的武神,每当边患不宁时,便要去他的祠庙拜上一拜,祝佑战争得胜。 凌长风不得不佩服起苏妙漪来,不过这佩服里,却还掺杂着一丝微妙的情绪。 他从前喜欢苏妙漪,不仅是因为苏妙漪懂他,更因为她望着他时好像望着一座巍峨高山,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和目空一切的自大…… 如今瞧着她的真面目,凌长风才又一次认清,不仅当初的温顺脱俗是假的,就连偶尔显出的几分孤陋寡闻,亦是她为了逢迎刻意装出来的! 凭苏妙漪这份聪明才智,怎么可能钦慕他这样一个草包…… 凌长风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咬着牙,牙齿根都开始泛酸。 为了证明自己也不是草包,他煞有介事地开口道,“你不用往下说了,我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你会从仲将军的所有词作里押中这首小重山令,因为他重复字最少,笔画最多,相对来说难度最高,也最能考验写刻水平。我说的可对?” 苏妙漪斜了他一眼,终于露出笑容。 凌长风面上一喜,刚要得意,就见她无情地摇了摇头。 “选小重山令,纯粹是因为我喜欢。” 苏妙漪眉开眼笑,“不过你装聪明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凌长风:“……” 凌长风把刻刀往桌上一砸,脸色黑如锅底。 二楼,容玠将他们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就连顾玄章叫他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忌自满 “九安?” 顾玄章唤了一声。 容玠这才堪堪收回视线。 随着一声锣响,台下的刻写竞艺正式开始。 苏妙漪不再与凌长风废话,提笔在纸上誊抄起了仲桓的小重山令。 一笔一划,横平竖直。 苏妙漪今日写的,仍旧是她改良过的刻印字体。 顾玄章在楼上远远地瞧了,也忍不住稀奇地对容玠说道,“苏小娘子的这手字,方正呆板,倒是不似她的人,生得玲珑剔透啊……” 容玠牵牵唇角。 玲珑剔透么?分明是狡黠刁滑。 不多时,其他书肆的写工都已经将小重山令誊抄完毕,开始着手上版,苏妙漪那边却还在心无旁骛、淡定自若地写样。 旁边的苏安安看得着急,“姑姑不是说我们就胜在速度么?今日怎么还没有旁人快呢?” 穆兰想着自己押给知微堂的几两银子,心里更着急,抬手就往苏安安手里塞了一捧瓜子,“多吃点,少说话。” 苏安安:“……” 转眼间,苏妙漪也终于将写样完成,她将那薄薄一层稿纸贴在木板上,转印墨迹,再揉刷去最上面一层的纸张。 最后,那层印着反文的版面就被递呈给了凌长风。 “交给你了。” 苏妙漪转了转手腕,微笑着朝凌长风放狠话,“刻得难看没关系,但若是刻错一个字……我拿壑清剑捅死你。” 凌长风的眼皮猝然跳了一下,拿起刻刀开始雕印木板。 好在苏妙漪押中了题,他练了这么几日的小重山令,早就已经熟能生巧,刻了两个字便已经进入状态,手速越来越快。 苏妙漪的那手字,虽然写起来慢,可刻起来却快得很。 一会儿的功夫,凌长风的进度就已经将其他书肆的刻工远远甩在了后头。 玉川楼里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书肆这写样、刻印的流程,于是纷纷都拥到了台前,在底下稀奇地张望着。 今日的刻写要在一定时限内完成,所以台侧还摆放了一个巨大的沙漏用来计时。 在那沙漏才漏到一半的时候,凌长风便已经遥遥领先地完成了刻印,率先走过去敲了一声锣。 锣声一响,那几个混在人群里的赌徒便又开始欢呼叫好。他们一会儿将知微堂夸得天花乱坠,一会又替苏妙漪卖惨,说偌大一个临安城竟然容不下一个女掌柜……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今日这玉川楼里的外行人远远超过内行人。 寻常看客们分辨不出什么字体差别,被几个赌徒一引导,民心便逐渐倾向知微堂。 随着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漏尽,其他书肆也陆续刻印好了小重山令。不过有两家书肆习惯了慢工出细活,竟没能在时限内完成,直接被淘汰出局。 台下的看客们挥着手里的签子,争先恐后地给各家书肆投票,不少人在赌徒的鼓动下,随大流投给了知微堂。 凌长风差点被其中一个签子戳中眼珠子,一边吓得后退,一边喜不自胜地打量其他书肆的签筒,暗中比较,“苏妙漪,真有你的,我感觉我们赢定了……” 苏妙漪目视前方,“别高兴得太早,这一轮,评判官的一根红签,抵得过十根木签。” 三楼雅间里,一名女使站在窗口观望着楼下的动静,低声向坐在珠帘后的扶阳县主转述,“知微堂暂时领先。” 扶阳县主先是诧异,随即就笑了起来,“秦行首他们这回可是失策了,叫来这么多外行人投票。这些人只知道看热闹,哪懂什么刻印技艺……” 女使也若有所思,“前几日,书肆行排挤知微堂的消息便传遍了临安城。想必这底下也有不少人,是因为怜惜知微堂势弱,所以不由分说地站在她们这头。” 这话倒是提醒了扶阳县主。 她抚着茶盖笑道,“说不定那些传言,还是她苏妙漪自己传出去的。” 女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她这是把整个书肆行都算计进去了……” 扶阳县主话锋又是一转,“得罪了这么多前辈,就算能留下来,又能活几时呢?” 八位评判官们动身往楼下走,走到楼梯拐角处,遇上了早就候在那儿的秦行首。 秦行首朝评判官们做了一揖,压低声音笑道,“接下来,就劳烦诸位了。” “放心。” 顾玄章笑着应和,其他几个评判官也纷纷颔首。 唯有落在最后的容玠,低眉敛目地从秦行首面前经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评判官们拿着扎了红缎的签子走上台,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此刻,知微堂和秦宅经籍铺的票数相差只有四十而已。可八位评判官手中却共有十根红签,也就是八十票。 顾玄章走上台,率先将自己手中的红签投进了秦宅经籍铺的签筒里,紧接着,一连四位评判官都跟着他,将红签投给了秦宅经籍铺。 一眨眼的功夫,秦宅经籍铺便轻轻松松反超知微堂,高居榜首。 台下顿时有些哗然。 苏安安着急地抓紧了穆兰的衣袖,“若是拿不到第一,我们就要离开临安了!” 穆兰也暗自咬牙,“人家秦老板是行首,这些评判官也都是他请来的……这原本就是一场根本打不赢的仗!”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两位评判官投了签,却是给了排行第三的陈家书肆。 知微堂仍以十票之差落后于秦宅经籍铺,而台上只剩下一个容玠! 霎时间,整个玉川楼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容玠手中的那根红签上—— 知微堂是去是留,此刻竟由容玠一人定夺! “这局面,便是话本都写不出来吧?!” 三楼雅间里,女使失声嚷了起来。 “嘘。” 扶阳县主示意她噤声,紧接着就走到窗边,竟也忍不住往外探了探身子,屏息凝神地盯着容玠。 “完了……全完了……” 凌长风心灰意冷,“苏妙漪,你得滚出临安了……” “呸。” 苏妙漪挑眉,面上仍不见丝毫慌张之色,“要滚你滚,我才不滚。” 容玠拈着手里的红签,踱步到知微堂的签筒前,停了下来。 他掀起眼,目光在玉川楼内逡巡了一周,先是扫过台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还高呼着知微堂的看客,又看向侧边回廊上站着的秦行首。 「容大公子不必为难,这场书肆竞艺,名为竞艺,可实际上不过是个行销的集会。」 几日前,秦行首在府学后院对容玠和顾玄章如实相告。 「那位苏老板说,商户间拼争高下,争夺那点薄利,无甚趣味。倒不如联手造势,大家共赢……所以她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场竞艺既能行销,又能普及刻印的学问,最关键的是,能让临安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们书肆行上,一箭三雕!」 「所谓赌约,不过就是个噱头。我们还指望依靠苏老板这样的年轻人,让整个书肆行回春……」 「所以到了最后关头,便要劳烦你们这些评判官了,千万千万给我投个平票出来。如此一来,苏老板不必卷铺盖走人,我们这些老头的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容大公子?” 一声催促的唤声打断了容玠的回忆。 他摩挲着自己签上的红色缎布,一转眼,和台下的苏妙漪对上了视线。 那双桃花眸里不见丝毫忐忑,而是成竹在胸、志得意满的。 太旺盛,太蓬勃,也太刺眼,就好像他书斋里曾经存在过的满墙地锦。 容玠眸光微沉,将手中红签轻轻一掷。 签尾系着的红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像曾经投向地锦的火把。 下一刻,那签身轻巧地越过知微堂,直接掉进了秦宅经籍铺的签筒里…… 作者有话说: 下篇文《望门寡,但万人迷》 喜欢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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