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穆兰,你怎么做什么都落我下风呢?” 穆兰似是被戳中痛处,脸一下气得通红,咬牙切齿道,“苏、妙、漪!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嫁在你前头!” 语毕,她转身就走。 待穆兰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苏妙漪的脸色才骤然沉了下去。 耳畔不断重复着穆兰说的那些话,她一抬手,猛地摔上了窗。 凉风骤起,树影晃得又急又凶,惊起了树杈间的几只飞鸟。 这一夜,疾风骤雨。 苏妙漪睡得不太安稳,后半夜一直在做噩梦,梦见码头、客船、还有一边跑一边哭喊的自己…… “不要走……” 她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梦呓着,“不要,不要丢下我……” 然而梦境中,无论她如何哀求,那道站在船头的纤弱背影仍是义无反顾、冷漠决然。 就在她以为那人不会再回头时,水上却波澜乍起,粼粼水光中,眼前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船头那道背影竟也忽然变得高大而颀长,看着不再是个妇人,而更像是个青年。 下一刻,那人转过头来。 一张如远山墨画般的清隽面容映入眼帘。 “玠郎!” 苏妙漪蓦地惊醒,一下坐直了身。 眼前的晕影缓缓散去,彻亮的天光投落在苏妙漪眼底,也照亮了她泛着血丝、湿漉漉的眼眸。 屋内垂系的红绸、悬挂的嫁衣、还有催妆的妆箱,将苏妙漪从儿时的梦境中骤然拉了出来…… 今日是她与卫玠成婚的日子。 她竟在大喜的日子睡过了头! 苏妙漪慌忙起身,几步冲到衣架前,手忙脚乱地穿起了嫁衣。可直到整理衣襟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昨日全福娘子分明说了,要天不亮就起来梳妆。可现在这个日头,显然连吉时都已经过了!怎么可能没有人来叫醒她这个新娘?!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披头散发地就拉开门,径直闯了出去。 院中布置得喜气洋洋却一片死寂,除了蔫头耷脑坐在台阶上的苏安安,竟再没有第二个人影。 “姑姑……” 苏安安扭头看见苏妙漪,表情顿时慌了,蹭地站起来,“姑姑你醒了……” 苏妙漪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却还是强撑着问苏安安,“怎么回事?” 苏安安瑟缩着肩,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姑、姑姑,时辰还早,你要不要……要不要再回去多睡一会……” 苏妙漪定定地盯着苏安安看了一会儿,才蓦地收回视线,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跑去。 一踏进前院,苏妙漪的身形便僵了一瞬。 与后院的空无一人不同,前院竟是挤满了宾客。其中有与苏积玉交好的长辈,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里,甚至还有些她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而穆兰也站在人群中,看向她的眼神里掺着一丝复杂却又熟悉的意味—— 那是从小到大,每当她受了委屈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穆兰看她的眼神。 苏妙漪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穿着一身嫁衣,神色恍惚地从宾客面前走过。众人面面相觑,喜堂内鸦雀无声,唯有苏妙漪的嫁衣上的珠玉坠饰随着她的步子发出玎玲碎响,好似越来越急促、捶得人心慌的鼓点。 就在她穿过喜堂,走向卫玠平日里住的那间屋子时,苏积玉焦头烂额地迎了上来,拦住了她。 “妙漪……妙漪你听爹说……” 苏积玉扶住脸色难看的苏妙漪,”你先回屋睡一觉,爹已经在四处寻人了,一定帮你把人找回来……” 苏妙漪一声不吭地拂开了苏积玉的手,将卫玠的房门一把推开。 屋子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虽不见人影,却什么都没少,甚至桌上还多了两样东西。 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子婚服,以及…… 被半押在婚服下的一张银票。 身后有人涌了上来,一切关切话语却都被震耳欲聋的嘶鸣声掩盖。 苏妙漪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从婚服下露出的半截银票,只觉得心脏被破开了一个窟窿,汩汩地流着血,灌着风,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在发酸作痛……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又被抛弃了一次。 作者有话说: 可怜宝宝 今天给评论区发红包~ 第6章 诸事不宜 卫玠就这么走了。 成婚当日,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苏家,只留下一张足以赎回苏积玉所有字画,还能抵得过书肆半年盈余的银票。 苏妙漪去了书肆、医馆,还有娄县所有的客栈,最终只确认了一个叫她心灰意冷的事实—— 卫玠离开了娄县,他真的反悔了。 “他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苏妙漪拦着医馆的老大夫,不甘心地追问。 “尚未。就连你给他买下的雪莲都还未曾用完。” 老大夫命药童将那用剩的雪莲交还给了苏妙漪。 苏妙漪盯着那该死的雪莲,根本不想伸手去接,“那他是跟着旁人走了?” “……” 苏妙漪垂眼,“是临安来的那位武娘子?” “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医馆都收了封口费,自是什么都不会告诉苏妙漪,老大夫只能欲言又止,“金鳞岂是池中物。那位公子本就不属于娄县,苏小娘子还是莫要再执着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 这话像是一盆寒凉彻骨的冰水,当头浇下,叫苏妙漪忍不住讽笑出了声。 从医馆出来,巷口排队等着拿药的一群人不知正在聊什么,聊得热火朝天,瞧见苏妙漪时却不约而同噤了声。 顶着那些似是同情又似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苏妙漪目不斜视地经过,可很快又顿住,退了回来。她晃了晃手里盛装雪莲的匣盒,问道,“雪莲贱卖,有人要么?” “……” 无人敢应声。 苏妙漪转身离开,将那雪莲随手扔给了路边一个病歪歪的乞丐。 娄县是个小地方,卫玠失踪不过一两日,街巷里就已经传遍了苏妙漪大婚当日被新郎弃如敝屣的逸闻。这种痴情女子薄情郎的风月八卦,甚至比什么朝堂争斗、边疆战事更为人津津乐道。 苏积玉原本担心苏妙漪被人指指点点,劝她在家中闭门不出,好好休息几日。 可苏妙漪却是个天生反骨,越知道旁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就偏要像没事人一样,该去书肆去书肆,该和人打招呼就打招呼,甚至比平日里还多了几分招摇。 偶尔遇到那么几个多嘴多舌的,她也有自己的法子。 素来长舌的邻家婆婆同她开玩笑,“妙漪啊,好在你那个未婚夫婿不是个图财的,什么都没带走。要我说,那些婚服啊、妆箱啊,你现在可得好好收着,下次成婚的时候都不必再置办了,直接拿出来就能用!” 苏妙漪掀唇,笑容温顺而得体,“李婆婆,你日日煎药,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子都用了,怎么还没抱上孙儿呢?要我说,这药灌给您儿媳怕是浪费了,不如直接给您儿子灌几日试试?” “……” 茶行的老板也别出心裁安慰她,“苏娘子,听说你那未婚夫临走之前还给你留下了一张银票,是不是真的?你这桩婚事虽黄了,可却发了笔横财,这怎么能不算是好事呢!” “是啊,福祸相依、世事难料。孙老板,虽说你上个月才在赌坊输了个底朝天,可这个月家里的妾室被孙夫人发卖了,想必能填补不少亏空吧?” “……” 苏妙漪做了两年小报,娄县每家每户有什么琐碎是非,几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如此揭了两三个人的老底后,终于没人敢再当着她的面找她的不痛快了。 与此同时,集贤书院的那些学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像卫玠这个人还没出现时那样,他们日日往苏氏书铺跑,借一两本书,在书铺后院一坐便是半日。 苏妙漪也终于从东侧间里搬了出来,直接在院墙下布置了书案。学子们聊什么,她便一字一句地记下,为晚上的小报收集新闻。 学子们时不时转头打量她,她微笑以对,可眼睫一垂,神色便又变得冷淡而麻木。 借着给学子们上茶点的间隙,苏积玉将苏妙漪叫回了东侧间。 父女二人站在半开的窗棂前,苏积玉望着院中那些侃侃而谈的书生,试探道,“妙漪,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娄县的好男儿多得是,你何不珍惜眼前人……” “……” 苏妙漪垂着眼,没有应答。 苏积玉又道,“其实那位凌小公子也不错,虽纨绔了些,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叫周围那些流氓无赖拖累了……” “凌长风啊。” 院中那些学子不知在聊什么,竟也忽然提到了凌长风。 “好像几日都没见着他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何时来过书院?” “凌长风不来书院,自然是没什么稀奇的。可他连着几日都没在朱鹭巷露面,他那些成天喊打喊杀的狗腿子们也不招摇过市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苏妙漪似有所动地抬眼。 “你们还没听说吗?” 一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凌家出事了。凌家经商的船在海上翻了,好巧不巧,凌长风的爹娘都在那条船上,凌长风回汴京就是去奔丧的……” 院中倏然一静。 苏妙漪的瞳孔也微微一缩,和苏积玉面面相觑,父女二人的脸上皆露出震愕之色。 一则逸闻的消失,必伴随着另一则新闻的降世。 不过几日的工夫,娄县便无人再议论苏妙漪的婚事,而是都关心起了凌家的天降横祸。 就连苏妙漪也被分散了心神。她不再沉湎于卫玠离开的落寞里,而是奔走在凌家老宅和凌长风常去的酒肆,甚至是赌坊,从所有与凌长风有关系的人口中打探消息。 一时间,连苏积玉都迷惑了,忍不住和苏安安探讨。 “你姑姑对凌长风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是人走了,才发现自己情根深种,还是早就有情愫,但碍于家世悬殊一直压抑自己……这卫玠和凌长风,她究竟喜欢哪个?” 苏安安正吃着蒸饼,前面的话一句都没听懂,只听懂了一句“苏妙漪更爱哪个”,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姑姑最喜欢的当然是铜板啊!” “……” “就像我最爱吃的是蒸饼,一见到就会两眼放光,姑姑见了铜板也是这个样子。虽然我也会吃其他东西,蜜饯果子、酥琼叶、米糕……可那些与蒸饼还是不好比的。” 苏安安三句话离不开吃,却偏偏说得煞有介事,还问苏积玉,“三叔公,我说得对吗?” 苏积玉讷讷无言,“……吃你的吧。” 下一刻,苏妙漪风尘仆仆地回了书肆,手里还拿着一沓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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