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鸡大师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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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星星。就这么一句话，宋锦添就醒过来了。他想，陈欲应该也快要离开他了。陈欲想看星星。那就带他去看看星星吧。宋锦添跟高层做了交易。只要让他陪陈欲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他会配合做实验。因为陈欲本来就快死了，研究价值不太高，高层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帮他们在海边划分了一块区域，让他们两个过完了最后的日子。所以那一片海域，那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数星星。时间回到现实，宋锦添朝手心吹了一口气，动动僵硬的手指，站在树下，白雪淋了满头。又想起那个认星星的夜晚，陈欲在他怀里变得冰冷。跟今天的大雪一样冷。他一个人哭了很久，陈欲也没有替他擦眼泪。后来艳阳穿过海平线，他迎着光，用毯子把陈欲包裹好，带回了民宿。陈欲是变异体，就算死了，尸体也会拿去做实验，得不到安宁。宋锦添抱着他已经冰冷的尸体，笑得很诡异。他做了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但他从来没跟陈欲说过。因为陈欲肯定会骂他变态。他就是一条狗。狗怎么会放任主人离开？所以，他把他的主人，一寸寸，拆开，分解，吞噬。融为一体。死也不分离。然后他在风很喧嚣的夜晚，沉入了大海里。再睁开眼，一切都重新来过了。醒来以后，他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块石头。他浑身瞬间被冷汗打湿，拿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曾经陈欲为他求得那块平安石！那时候，他刚刚重生，惊魂未定。而陈欲跟上一世一样，把他忘在了角落，自己一个人画图纸，画到日落西山。真的，全部重新来过了吗？这块石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提醒着他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宋锦添养好了伤，第一件事情就是依着记忆，去了一趟南音寺。然而他发现，那座山，根本没有记忆里的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景点。也没有什么南音寺。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大梦。宋锦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他甚至怀疑过自己记忆错乱，把梦境当现实，看过心理医生，查过脑子。可他记得陈欲的笑，记得陈欲小声喊他名字的羞涩，也记得陈欲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他知道那些不是一场梦。冥冥之中，有无形的力量把故事逆转，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有了上一世的沉淀，他很快就收集了证据，在陈家将药物投入市场之前，就一举告发了对方的罪状。陈家人锒铛入狱，却不明白他们设计了那么多年的计划，为什么会被宋锦添一个外人了解。直到死，也没搞清楚真相。完成这一切后，宋锦添只身离开宋家，与那个害死他母亲的男人断绝了关系。再经过长达三年的准备，他出现在陈欲面前，送出了那枝白色玫瑰。宋锦添常常在想，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常常梦到陈欲闭眼的那一刻，每每那时，他总从睡梦中惊醒，逼着别人去调查陈欲，听到陈欲平安无事，才松口气。他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又开始觉得孤寂。他等了太久了，主人再不接他回家，他就撑不下去了。 “喂——” 陈欲的声音从头顶悠悠地飘过来。宋锦添抬起头，正好对上陈欲的眼睛。陈欲趴在窗口，努力把话说清楚：“你，站在那里，很久了！快回家！” 声音被风雪声掩盖，宋锦添弯唇笑，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chapter 7 候鸟宋锦添正想离开，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他的狗去哪里了！左看，右看，不见乐乐踪影。而陈欲盯着他看了会儿，也发现了乐乐不见了，急急忙忙地喊：“你把乐乐扔咖啡厅了？” 宋锦添仔细回想，因为咖啡厅不让宠物进入，他就把乐乐放在咖啡厅门口了。走的时候忘了牵狗，光顾着看陈欲去了。所以乐乐，真的被丢下了。他猛然回过神，拔腿就跑，“我去找它！” 陈欲喊道：“等一等，开车去！” 他飞快地拿上车钥匙，赶到楼下，拉着宋锦添上了车，然后猛踩油门，车子跟飞一样冲出去！ “别急，乐乐很乖的，不会到处乱跑。你开慢一点，别抢道了！”宋锦添看着他熟稔的动作，知道他会开车，放下心来，问，“什么时候学的车？” 陈欲目不斜视，“去年学的，政府还给配了辆车。” 咖啡厅离的不远，两个人急匆匆地跳下车，远远望过去，乐乐还在咖啡厅门口趴着，身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整条狗都蔫巴儿了。它注意到宋锦添在靠近，兴奋地跳起来，不停地犬吠，引来不少人注目。 “嘘！”宋锦添心虚地摇了摇乐乐，小声道，“对不住，太高兴了，把你忘了。” 乐乐汪了一声。围着他打转。小狗哪里会因为主人不小心把它忘掉了就生气呢？它只会记得主人冒着大雪来找它，他很高兴。陈欲见乐乐没事，也就舒了口气，说：“既然无事，那就回去吧。我开车送你们。” 宋锦添牵着狗，钻进后座，见陈欲不吭声，以为他生气了，就探头辩解道：“我平时对它真的很好的，特别上心。今天是个意外，以后不会犯了。” “上心？”陈欲说，“你的上心，指每天让它自己出来溜达？” 宋锦添找不到辩解词，低着头，憋屈地道歉。 “如果没精力去养宠物，你可以不养，”陈欲漫不经心地说，“你总该做点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总围着别人转，你活得太累了。” “……” 宋锦添没答话。夜景迅速倒退，宋锦添看着异国绚丽的灯光，很轻很轻地说：“你梦想实现了吧。” 陈欲说：“为什么这么说？” “见到你的第一天，你就一直沉迷画图纸。那时候你还住在垃圾场里，谁能想到，短短四年，你就成了功成名就的陈教授，在你的领域里，你已经成功了。” 陈欲蹙眉道：“不对。” 宋锦添抬眼看他。 “地点不对，”陈欲说，“我答应过老师，要回国，为国奉献。” “M国开给你的条件很好，你没必要非要回国。” “我不需要钱。”陈欲反驳道，“我只要有吃的，有住的，我就能活，哪里需要那么多钱？” “你……就这么想回国？” “嗯。” “为什么？”宋锦添笑得无力，“国内有什么让你留恋？” “我的根在那里，”陈欲理所当然道，“不论如何，我总得回家，我的宠物们都在等我。”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宋锦添住的公寓楼下。陈欲停下车，打开车门锁，让宋锦添下了车。宋锦添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颤抖着，每个字都像是在绷紧的弦上跳舞：“那我呢。” 陈欲不解地歪头看他，没有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这件事就翻篇了。至于两个人的恋爱过程，很多年以后，宋锦添回想起来，还是中肯地评价道：小孩子过家家。在M国那段时间，宋锦添都不敢去牵一下陈欲的手，整天就眼巴巴地偷窥人家，搞得跟小孩子早恋一样。成年人的爱情，听起来是狂野而成熟的，实际上依旧青涩如伊甸园里的果实，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每一次靠近都是小心翼翼，每一次眼神交汇都透着脸红心跳。宋锦添偶尔会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调戏陈欲的时候，他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哪像现在，别说亲个嘴了，他连手都不敢牵，生怕哪里一个不注意，玷污了他的小情人。交往了小半年，进展也就到牵手。还是陈欲大冬天手冷，主动把手揣进宋锦添兜里，两个人才算勉强牵了个手。太他妈纯情了。情人节那天，宋锦添鼓起勇气，相约陈欲去旅游。结果陈欲被限制了自由，没办法坐飞机，就只好一起出去看电影。他选了一部新上映的科幻大片，特意包了场，想来一场甜蜜的约会。结果陈欲进去盯着那片子看了会儿，幽幽道：“这部片子我知道剧情。最后地球炸了。” “……” 陈欲面无表情地说：“我是这部电影的技术顾问。” “……” 宋锦添就听着陈欲给他分析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相对论，还被要求针对电影里的情节做出演讲。等他被陈欲折磨得要死不活时，他准备的玫瑰花被工作人员送上来了。那漂亮的玫瑰花，陈欲看都没看一眼，依然在抓电影的漏洞，严谨得不行。宋锦添干脆叹息着把玫瑰花扔到身后，陪着他继续挑剔这部史诗级巨作。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宋锦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他脚步虚浮地走了几步，发现陈欲还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陈欲正弯腰去捡那把被扔在后排的玫瑰花。他把花抱在怀里，小心地把花瓣扶正，脸上表情有点小失落，怪可怜的。宋锦添哑然失笑，走到他身旁，低头说：“别看了，重新给你买。” 陈欲说：“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 陈欲抱紧这束娇艳的玫瑰花，开始自责：“我很容易钻牛角尖，太投入了，刚刚都没注意到这束花……” “没关系，我很乐意听你讲。”宋锦添眉眼弯弯，“那我再送你一个花瓶，你回去把它养起来，怎么样？” “好。” “嘿嘿。” “笑什么笑？” “就是想笑啊，我一见着你，我就高兴……” “笨。” 说着说着，陈欲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一个小亮点发了呆，眼里满是欣羡之意。 “看什么呢？”宋锦添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原来是一架飞机。陈欲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走吧。” 和往常一样，宋锦添送陈欲到了楼下。告别后，宋锦添抽了两根烟，思绪不知飘到了哪个角落。烟灰掉落，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回过神，抬头看陈欲家的窗户。 chapter 8 演员最近宋锦添很忙。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锐减，连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有时候一连几天都见不着人。陈欲疑惑归疑惑，他却不会过问，只叮嘱宋锦添岁寒添衣。他继续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每天呆在房间里看书，偶尔带着乐乐出去散步。某天早上，他手机里收到了一封邮件。看清楚信的内容，陈欲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把他眼底那点阴霾照亮。国家航天局联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