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有些心虚的应答,“邵兄谬赞了。小小书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占着知微堂东家的名号,还要踩知微堂一脚! 苏妙漪听不下去了,将隔间的门踢开,阴恻恻地笑道,“是啊,小小书肆,不值一提。” 那青年闻声转过头来,疏眉朗目、意气轩昂,“这位娘子是……” 看见是苏妙漪端了茶上来,凌长风的表情霎时僵住了,“她,她……” 苏妙漪走过来,将托盘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刚要说话,一旁的凌长风就蹭地站了起来,将苏妙漪拉到了旁边,用气音恳求道,“帮帮忙……给个面子……我这兄弟从了军,如今都是个统领了,我要是一事无成,这脸往哪儿搁……” 苏妙漪面无表情,“你还能有当统领的朋友?” 凌长风咬咬牙,“后面三个月的月钱,我都不要了!” 苏妙漪当即甩开凌长风的手,笑意盈盈地转向那青年,“大人,我是知微堂的杂役,给您沏茶来了。” 青年的目光在苏妙漪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开,瞧着倒是正气凛然,与从前和凌长风混在一起的地痞无赖不一样。 “差点把正事忘了!” 青年刚要喝茶,却忽地想起什么,又将茶盅放下,“我这儿有份书稿,想找家书肆替我刻印成册,卖到大江南北。” 凌长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看了苏妙漪一眼,张口便道,“邵兄,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我同你开什么玩笑,当然是认真的。这次回汴京,我把城里几家书肆都看了一遍,为的就是这件事……” 想起什么,邵姓青年忿忿不平地在桌上捶了一下,“可那些书肆都狗眼看人低,一听说我是个无名小卒,直接就把我给轰出来了!” “……” “还好有你啊长风!” 邵姓青年高兴地握住了凌长风的手,“既然你是这知微堂的东家,那我这书稿就交给了你……” “等,等等!” 在苏妙漪刀人的眼神下,凌长风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及时制止,“我还不了解你邵轩吗,你连个之乎者也都说不上来,还写书?!我虽是知微堂的东家,可出书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拍板就能定的。我这书肆开在州桥,是为了做生意,若是靠你我之间的关系就赔本出书,我这书肆上上下下迟早饿死……” 总算说了些靠谱的话。 苏妙漪满意地收回视线。 “啧。” 邵轩倒是没往心里去,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这书稿一定赔本?再说了,这书稿又不是我写的,是我祖辈留下来的。原本不该拿出来敛财,可我如今实在是手头紧,急需钱粮,这才把祖辈遗训拿了一部分出来。” 这姓邵的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内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苏妙漪撇撇嘴,瞥了一眼身边另一位败家子,心中默念着四个字——人以群分。 察觉到苏妙漪的视线,凌长风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开口送走邵轩这尊大佛,却又听得他大言不惭地继续放话道,“长风,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书稿若是给了哪家书肆,哪家书肆就飞黄腾达、名利兼收了!我是看在咱俩这关上,才愿意把这书交给你来做……怎么,你和前面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 “……” 凌长风被将了一军,只能求助地看向苏妙漪。 苏妙漪暗自冷笑。 看在关系好的份上,才把书交给知微堂做。 ——多么熟悉的说辞。 上一个被无数人争抢、最后赏赐给知微堂的诗集,如今已经被她丢到厨房用来烧火了。 尽管已经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这个邵轩立刻撵出去,可苏妙漪到底还是个体面人,于是一边笑着给二人斟茶,一边咬着牙提醒凌长风,“东家,这生意能不能做,还是得看了书稿再做决定,您说呢?” “对,说得对。” 凌长风当即附和,“邵兄,不如先让我们看看书稿。” 邵轩沉吟片刻,才从怀中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页,递给凌长风,“你我是兄弟,我还能害你不成?” “……” 凌长风接过来,只瞧了一眼上面东倒西歪的字迹,就目不忍视地递给了苏妙漪。 苏妙漪展开那稿纸,第一眼也看得头皮发麻,可第二眼,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四个字,双眼蓦地睁大,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将“仲氏无怯”四个字翻来覆去地确认了几遍,才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邵轩,“你那位祖辈是……” 邵轩却是竖起手指,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切莫传扬出去,其实我姓仲。” 苏妙漪眸光震颤。 邵轩看向还未反应过来的凌长风,坦然道,“长风,我的真名叫仲少暄,曾翁姓仲名桓,字无怯。” *** 仲少暄留下三日后将仲桓遗稿带来知微堂的承诺后,便称军营中还有要事处理,匆匆离开。 苏妙漪和凌长风亲自将人送出了门,一路目送仲少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二人皆是一脸震愕恍惚。 “他竟然姓仲,是仲氏后人,仲桓的嫡裔……” 凌长风喃喃自语。 苏妙漪捧着那张书稿,就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我手上捧着的是仲将军的兵书遗稿……” 仲桓当初留下的那些诗词,都能成为妇孺皆知的传世之作,更何况是他在战场上一兵一卒、一刀一枪拼争出的武学兵书?! 若这书稿交由他们知微堂刻印成册,打着仲将军遗作的名号公诸于世…… 苏妙漪眸光一亮,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知微堂。凌长风不明所以,连忙跟着她上了楼。 苏妙漪跑回来什么也没做,只是往书案后一坐,靠在圈椅中,举起那书稿一瞬不瞬地盯着。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凌长风却很熟悉她此刻的神情,那分明是正在酝酿一盘大棋、要开始算计人的神情! “凌长风!” 苏妙漪将那书稿往下一沉,露出一张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娇靥,就好像将这些时日的憋闷已经全都抛到了脑后,“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才能在半个月内当上书肆行的行首吗?” 她抖了抖手里那张书稿,目光灼灼,意气扬扬,“有这个就足够了!” 凌长风愣住,目光顺势落在那薄薄一张纸页上,将信将疑。 光靠一沓仲桓的遗稿,就能做行会之首? 苏妙漪一眼看出了他的疑惑,却也不解答,只神采奕奕地吩咐道,“这两日你不用看店了。” 凌长风有些懵,“那我做什么?” “去巴结……” 苏妙漪顿了顿,改口道,“去保护那位仲小将军!他去哪儿你去哪儿,他想做什么你就陪他做什么,别让他与其他书肆的人接触,确保他三日后会把仲桓的遗稿交来知微堂!” 凌长风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哦。”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快去!” 凌长风后知后觉地转身出了知微堂,一口一个“邵兄”地追着仲少暄而去。 苏妙漪倚在知微堂二楼窗口,望着凌长风离开的背影,眉舒目展,终于露出数日以来难得的笑容。 起风了,还是东风。 *** 凌长风跟着仲少暄去了他在京中暂时落脚的住处,竟不是营房,而是大相国寺后头一间狭仄拥挤、鱼龙混杂的客舍。 凌长风挥挥眼前的尘土,皱眉唤了一声,“邵……仲兄,你就住这种地方?” 仲少暄连忙郑重其事地提醒他,“你还是继续唤我邵兄吧。我这些年之所以隐姓埋名,就是不想沾仲氏后人的光,我想效仿先祖,靠自己的拳脚和性命博出一份功绩。长风,这和你不愿承袭家业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咱俩是一路人!” “……” 凌长风顿时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一个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纨绔,何德何能配跟仲少暄相提并论啊?!简直就是狗坐轿子,被人抬举了…… “邵兄,我们不说这些了……” 凌长风扫视了一圈,转移话题,“就算你隐瞒了自己的出身,可如今好歹也是军中统领了,怎么回京不住营房,还要自己租住在这种地方?” 提起这一茬,仲少暄就恨得牙痒痒,“没、钱、呐。” “……” 二人在把架在桌上的木凳拿下来,搬到屋外找了个地方坐下,仲少暄才将胤朝将士如今的窘境都告诉了凌长风。 “国库空虚,户部根本拨不出多少钱养兵。军费不够,粮饷紧缺,食不果腹都是常有的,哪还有闲钱建什么营房?我这次回京,不仅要自掏腰包住客舍,还肩负着筹措军费的重任,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把先祖的遗稿拿出来出书,还不是为了给军中减轻些负担,否则过不了几日,朝廷怕是就要裁军了。可眼下这个关头,只要朝廷敢裁军,北狄就敢背约负盟、挥师南下……” 一番话听得凌长风直愣神。 仲少暄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能听懂,可偏偏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世界。 他自幼含着金汤匙出身,可以说是直到前一年父母双亡,才勉强尝了几日寒酸落魄的滋味。可还没到穷途末路那一步,他就又被苏妙漪捡回去了。所以他长这么大,目之所及几乎都是大富大贵、纸醉金迷。哪里能想到这花团锦簇的表面下,竟是虎视眈眈的北狄,是财匮力绌的朝廷,是边关的将士拮据到要自己筹措军费…… “长风。” 仲少暄的一声唤,叫凌长风回过神来。 “依你看,我曾翁的遗稿若是著书成册,能得多少稿酬?要是能有一千两,我这次回来也值了。” 同样是一千两,一个汴京府尹光是一年、光是向一个书肆行索要的书帕钱便有一千两,而仲氏后人拿出仲桓的兵书筹措军费,也只“奢望”着能得个一千两…… 一时间,凌长风的心情难以言喻。 尽管知道自己没资格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对仲少暄打包票,“你放心,有知微堂在,定能让你曾翁的遗稿传遍大江南北,替你尽快筹齐这一千两!” 仲少暄如释重负地笑了,霍然起身,“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走!” 凌长风不明所以地跟着站起来,“去,去哪儿?” “自然是整理书稿啊,不然三日后怎么交给你们知微堂?” 屋内,一沓已经被晒干、却还是黏在一起的旧书稿被仲少暄取了出来。 “忘了告诉你,我这次是把曾翁的书稿揣怀里带回京都的,结果中途淋了雨,有些字都洇得模糊不清了,所以得重新整理、誊抄……” 仲少暄啧啧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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