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向南收了手机,面色如常地回她:“到时候会和王老师出去一趟,做调研。” 她还想问点什么,顾向南已经转移话题:“你呢,怎么也来学校了?” 在这段可笑的四人纠缠戏码里,他只想安安静静的退场下台,不要节外生枝,也不要再有牵扯。 反正,对于他的离开,简舒喻应该只会松口气。 她再也不用为了家族联姻和真实感情摇摆不定。 简舒喻沉吟片刻,才回道:“周康锐说学生会的活动需要些材料,我顺路,就过来了。” 呵,顺路。 校南和校北的律师事务所顺路么? 每次听“周康锐”这个名字从简舒喻嘴里说出来,他离开的决心总会更坚定一点。 心里那种习以为常的痛意,也变得很浅淡了。 顾向南笑了笑,说:“知道了,那你快去学生会吧。” 说完,他直接走了。 简舒喻看着顾向南径直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她总觉得最近顾向南有些奇怪。 最终,她还是收回目光,往学生会去了。 周康锐在组织部的办公室里写方案,而楚梦则在旁边用手撑着桌子,两人靠得很近。 简舒喻拧起眉,刚要说话,便听见周康锐颇为苦恼地说:“如果是顾学长在的话,肯定会做得很好的。” 楚梦立马出言安慰道:“康锐,你比他厉害多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简舒喻也走了进去,将周康锐需要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她说:“资历和年龄,并不能成为顾向南比你优秀的绝对依据。” 楚梦看向她,目光不善。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从一堆资料后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开口:“周康锐比向南优秀?你们在说什么呢?” 简舒喻认识这个男生,他是之前和顾向南共事的外联部部长唐乐。 唐乐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留情面地说:“向南成绩年年第一,如今才大三,他在SCI核心期刊上都已经有两篇一作了,反观周康锐呢?” 他冷笑一声:“拿了些靠社交就能获得的学校小水奖,被你们俩捧上天了要。” “你们不要脸,别人也是有脑子的!” 说完,唐乐也没管这三人难看的脸色,拿着整理好的东西便走了。 家里,顾向南接到了唐乐的电话。 听着他义愤填膺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 “那俩女的,一天到晚哄着周康锐似的,我早看不惯了!” “我都习惯了。”顾向南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敲电脑。 刚刚他心里首选的导师给了他回信,说等他到了M国后见一面,并给他发来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需要阅读的文献。 这已经相当于向他抛出橄榄枝了。 唐乐顿了一下,才说:“你……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要出去留学的事情,真的不和她们说吗?” 顾向南的表情都没变一下,淡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走了就都结束了。” 挂断电话后,顾向南继续看文献,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六点。 他随便弄了点吃的,没考虑简舒喻。 没想到刚在桌边坐下,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顾向南抬起眼看她,有几分惊讶。 简舒喻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说:“好香。” 顾向南坐着没动,说:“需要的话自己盛。” 简舒喻默了一下,走到餐桌旁。 “明天要不要去五峰山,你不是说想去那边花海徒步吗?” 顾向南愣了一下。 每年八月,五峰山上就会盛开成片成片的秋菊,美不胜收。 他想去,还因为山上有一座供着和合二仙的道观,名叫和合寺。 相传只要在寺中的情缘树上挂上红纸,便能让人姻缘美满,心想事成。 从前,对于自己和简舒喻,他真的有太多愿景了。 顾向南扯了下嘴角:“你今年突然有空了?” 曾经,他每年都会提一次,可每次简舒喻都是用课业太忙拒绝了他。 简舒喻说得随意:“嗯,我负责的案子完结了,有几天假期,可以一起去。” 顾向南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好。” 毕竟是他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等出了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去。 见他同意,简舒喻抬脚进了厨房。 顾向南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 没想到手指往下一划,便是周康锐的最新动态。 是半个小时前发的,配图是一张整理好的行李箱。 “好开心!明天可以和朋友一块去五峰山玩!” 顾向南沉默了一瞬。 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周康锐,简舒喻又有什么理由突然愿意和自己一块出去玩呢? 第二天一早,顾向南便和简舒喻一块出发了。 在一起两年多,她的车里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东西,倒是挂着一个周康锐送的毛绒挂件。 紫色的绒毛,看起来很软和,和她冷色调的车内布置格格不入。 可也明艳鲜活,应该同周康锐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一路上,顾向南没有说话的心思,看着文献睡着了。 到了五峰山后,简舒喻便一直张望,想找到周康锐的身影。 顾向南装不知道,什么都没问。 到了山上的民宿,简舒喻便如愿看见了正在办入住的周康锐。 顾向南想,如果没看见周康锐身边站着的人是楚梦的话,简舒喻应该会更高兴。 简舒喻上前一步,脸色很难看:“怎么是你们两个一起来的?” 楚梦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说:“简舒喻,你还真够阴魂不散的。” 与周康锐二人世界的算盘落空,看见后面的顾向南,她的一腔邪火便往他身上撒。 “顾向南,市区里的商场不够你去的?非要来五峰山上干嘛?” 顾向南一愣,凉凉地看她一眼:“脚长我身上,要你管。” 见顾向南反驳,楚梦越发生气:“谁稀罕管你,自己管不好女人要别人为你操心。” 顾向南再好脾气也难以忍受下去了:“你有病去治,行吗?”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周康锐立即装模作样地劝道:“哎呀!你们别吵了!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顾向南心口猛地一攥。 是啊,最好的朋友。 他和楚梦在一个院子里长大。 那时候,两家的大人都很忙,没空照顾小孩。 而楚梦家情况更特殊,父母联姻,各玩各的,当小孩不存在。 她那时候是个闷葫芦,饿了甚至都不说,还是顾向南发现她晕屋里了。 之后的很多年,顾向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笑的,都会顾念到她,几乎是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可之前,她为了追周康锐,竟然把他的论文都完完整整地发给了周康锐。 还不以为意,美名其曰同学间的互帮互助,就像自己以前帮她一样…… 顾向南回过神,深深看了楚梦一眼,然后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说完,顾向南没管这三人,直接拉着行李箱走了。 楚梦愣愣地看着顾向南的背影,反应不过来。 从小到大,顾向南对她向来是温柔的、体贴包容的。 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完全习惯将自己的情绪丢给他,也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说出这种话。 可惊讶之后,楚梦就有一种被驳面子的气愤。 她冲他的背影喊道:“喂,顾向南,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顾向南头也没回,消失在了过道拐角。 楚梦突然有些心慌,与身后的简舒喻对视一眼。 这女人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 她刚要说什么,就被周康锐给打断了。 周康锐睁着大眼,无辜地说道:“今天顾学长的脾气好大哦,楚梦学姐你不要总和他吵架。” 楚梦心中的不安被这一句话压下,随即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顾向南可没你这么大度,不用管他。” 简舒喻也回神,淡淡说:“过几天就好了,他的性子我清楚。” …… 吃过饭,四人便一同往和合寺所在的山顶走。 登山的台阶上,顾向南稍落后一步,他再抬头时,发现前面的三人已经领先了许多。 自然是没有人为他等待的。 顾向南脚步慢下来,也没出声叫他们,一个人慢慢往上走着。 进了寺庙,他看见院中那棵情缘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条,红与绿,竟相得益彰。 而上面挂着的祈福红纸,写了许许多多的愿望。 “希望和暗恋的人修成正果!” “希望能和李飞和和美美过完一生。” …… 往年,顾向南总希望能与简舒喻一同在这和合二仙的观中,求得两人往后的幸福。 可现在…… 顾向南笑了一下,走到树下的祈缘台前。 他抬笔在红纸上写下“愿简舒喻如愿与周康锐同心同缘,长长久久。” 现在,他竟亲手写下对简舒喻与周康锐的祝福,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顾向南踮起脚,准备将红纸绑在树枝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你写的什么?” 竟是简舒喻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 顾向南吓了一跳,又很快平静下来,看她一眼,回道:“没什么。” 他继续将红纸挂上,挂完后,静静道:“老生常谈罢了,祝我们都得偿所愿。” …… 从五峰山回去后,简舒喻便忙了起来,早出晚归,有时连家都不回。 顾向南则比她还忙。 提前办理好的签证终于下发,之后的面审、学籍材料和录取通知书的反复确认,还有行程和住房等的各种交涉。 今天,这已经第六次顾向南回家比简舒喻还要晚了。 简舒喻难得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开门,有些不开心地问道:“你最近什么事情这么忙?” 顾向南换鞋进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在准备一些书面材料。” 简舒喻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要出去做调研的事,心中闪过一丝古怪:调研需要搞这么久吗? 但随即又觉得心烦,便只说:“我妈叫我们明天回去一趟,说一起吃饭。” 顾向南犹豫了一下,他是明晚的飞费城的飞机,怕横生枝节。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想着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简家人聊聊解除婚约的事情。 可第二天醒来,简舒喻却不见了踪影。 快到午饭时间,顾向南却始终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于是他独自去了简家。 简家客厅内,他见到简母,便开门见山道:“伯母,这是您之前给我的玉佩,还给您。” 贵妇人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顾向南这个女婿虽然是由老一辈的婚约定下,但不管是家世还是能力,她都是相当满意的。 再加上是个体贴的性格,能将舒喻的日常生活照顾得井井有条。 “为什么?向南,之前你和舒喻不还好好的吗?” 顾向南从容作答:“这样的婚约和相处,对我们两人来说都太草率了。” 他话说的轻柔,却无比坚定。 简母急了,拉住准备离开的顾向南。 “等等,向南,我先给舒喻打个电话,这事儿咱们再商量一下。” 电话拨出去很久才被接通。 简母打开免提,两人都能听见简舒喻不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妈,我有事呢,怎么了?” 简母刚要说话,便听见那边又传来另一道男声。 “舒喻学姐,你快帮我看看这样做好不好?” 顾向南听出来是周康锐。 简母惊讶更甚,转头却对上顾向南平静的目光。 简母顿时气血上涌:“简舒喻,你旁边的男人是谁?!” 顾向南笑笑,没再听下去。 他把玉佩放桌上,便径直走出了简家。 他的脚步轻快,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简舒喻。 再也不见。 简舒喻没把简母的话听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她有些厌烦地皱皱眉,一顿饭而已,顾向南竟然都不帮自己遮掩一下,让母亲的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来。 简舒喻这样想着,心里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周康锐见她表情不对,立马装模作样地问道:“舒喻学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简舒喻沉默了会儿,稳住了心神。 她不以为意地回:“没事,家里一个聚餐而已。” “啊?!”周康锐掩嘴惊讶,“我这里不是什么要紧事,学姐你快回去吧!待会儿我叫楚梦学姐来帮我也是一样的!” 简舒喻的目光暗了一瞬:“没关系,等你把这个文件写完。” 十几分钟后,周康锐从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舒喻学姐,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东西有些难,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继续慢慢弄好啦!” 简舒喻点头同意。 往常,她应该是要为了能和周康锐多待会儿而感到高兴的。 可现在心里却多了几分焦躁,像是有一件事情反反复复地牵扯着她的心绪。 刚刚那通电话里,顾向南有说什么吗? 她妈打电话过来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听自己和谁在一起吗? 简舒喻让自己冷静,又开着车带周康锐到了餐厅。 菜是提前订好的,六个菜,卖相和味道都很好。 周康锐不知道第几次惊叹价格,又夸道:“这个菜好好吃,是叫腌笃鲜吗?好嫩啊!” 简舒喻笑了笑:“喜欢就多吃点。” 和周康锐说完,她却莫名想起顾向南。 他也说,这家腌笃鲜做得很好吃。 当时他抿起嘴,笑得温柔,说:“待会我去找厨师讨教讨教,以后在家里做给你吃。”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记不清了。 可明明只和顾向南来过一次,他说过的话自己却记得很清楚。 简舒喻发现自己频繁地想起顾向南,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看见在免打扰的拦截下,简母已经打了28个电话过来。 她回过去的一瞬间,电话就被简母接通了。 “你这臭丫头,终于舍得回电话了?!” 简舒喻皱着眉,有些烦躁:“妈,到底什么事?” 简母又气又急:“向南说要和你退婚!” 简舒喻听见“退婚”就有些愣住了。 她一时没反应,难得听自己母亲滔滔不绝地唠叨了一大段。 “臭丫头,那么好的男孩子都要辜负,好好的婚事就被你作没了!赶紧和那个男生断了,好好和向南道歉,听见没有!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样!” 她心里止不住发慌,嘴中仍是不耐地冷声说道:“他自己无理取闹,谁拦得住他?” 简母冷笑一声:“怎么,活了二十来年,你终于会讲笑话了?” 简舒喻面对母亲的挖苦,突兀地沉默了。 是的,她身边找不出第二个和顾向南一样情绪稳定、适合结婚过日子的男人了。 那周康锐呢? 周康锐在餐桌的另一边,面对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现在想想,他做的一切事情,好像都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单纯。 片刻后,简舒喻沉声问道:“妈,顾向南还在你旁边吗?” 简母回:“没,向南走了好一会儿了。” “行,我回去找他。” 简母有话还没说完,自己女儿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她习以为常,不由得想起顾向南走之前的样子。 表情平静,说起简舒喻也是毫无波澜的,温柔又坚定。 自己的女儿皮相好,性格却高傲又冷淡,向南却能忍受她的坏脾气和毒舌。 他之前和自己说起舒喻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哪里是刚刚那个样子。 简母不禁摇了摇头,他们家舒喻和向南可能已经没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了。 饭还没吃完,桌子对面的简舒喻已经站了起来。 周康锐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舒喻学姐,你要走了吗?” 简舒喻往外走的脚步没停,说:“没吃完不用着急,你先好好吃吧,我有事回家一趟,你到时候自己回学校。” “诶,学姐,可是那个文件……”周康锐的话还没说完,简舒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的二楼。 他不甘地咬起唇,那个顾向南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直接简舒喻丢下自己走了。 …… 简舒喻回到了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房子里面更加空荡。 顾向南也没在他经常坐着的沙发上。 她走进卧室,也没有看见人。 她打顾向南的电话,只有机械女声反复提示着已关机。 简舒喻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她环视卧室,发现书桌上空空荡荡,摆着他们两人合照的相框已经消失不见,他买的装饰品摆件也不见了。 简舒喻猛地打开衣柜,属于顾向南的那一半已经完全空了出来。 她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一种类似于紧张的轻微窒息感很快席卷了全身。 简舒喻大步出了卧室,检查起别的房间。 书柜上顾向南的资料书都不见了,浴室里只有她的物品…… 原本在冰箱上贴着的,每天有什么水果、吃什么菜的便签也全消失不见了。 顾向南居住的痕迹完全消失了,只有各种地方空出来的位置昭示着他已经离开。 简舒喻感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胸膛难以抑制地上下起伏着。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楚梦的电话。 刚接通,简舒喻就直接问道:“喂,你知不知道顾向南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的楚梦感觉莫名其妙,很快冷笑一声:“我可不算他朋友了,倒是你,你是他未婚妻,你不都知道,我难道会知道?” 简舒喻难得没和她互相嘲讽,只说:“他走了,家里已经没有他的东西了。” 楚梦迟疑了一瞬,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你说什么?” 简舒喻咬牙问道:“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楚梦那边响起一声巨响,像是她猛地站起来将什么东西撞倒了。 “简舒喻,你还和他天天住一块呢,有什么异样你都没发现吗?!” 简舒喻扯扯嘴角:“你当我和你一样每天闲着没事干,在家里找不同?” 楚梦深吸一口气:“懒得和你扯嘴皮子,我先问问别人吧!” 电话挂断,简舒喻觉得异常疲惫。 她把自己摔到沙发上,头一次觉得眼前的家无比空旷。 电视机上面摆放的小挂件无影无踪,茶几上的情侣马克杯也不见了。 简舒喻向来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做做样子,无用又占地方。 现在看不到了,竟然会觉得不习惯。 她的视线落在茶几上多出的那个小盒子上。 是两人的订婚戒指。 她的思绪空茫一瞬。 走了?顾向南怎么会走? 简舒喻又想起这一个月来顾向南的异样。 男人总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所有的表情都很淡,许多时候甚至对她说的话没什么反应。 没过多久,楚梦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问了他在学生会的朋友,说他一个月前收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offer,现在已经在去费城的飞机上了。” …… 一个月后。 简舒喻在办公室看资料,接到了管家的问询电话。 “小姐,学校周边的锦园的房子您打算怎么处理?” 简舒喻蹙了下眉,一副听了废话的不耐口气:“卖掉。人都走了,婚姻也解除了,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本来学校周边的房子也只是个落脚的地方,顾向南走了以后,她就住回了简家的别墅。 她的生活没发生什么变化,走了一个男人而已,无伤大雅。 管家习惯了她的性子,回答地公事公办:“好的小姐,那我这边就立即联系人卖掉。” 电话那头许久都没传来自家小姐的答复声,管家也没挂电话。 一时静了下来,管家只能听见电话那边平稳的呼吸声。 “算了。”简舒喻终于将手里只剩下一页的文件看完,语气如常。 “你不用管,先把它放在那儿吧。” 刚挂电话没多久,简舒喻就收到了来自周康锐的微信消息。 简舒喻垂眼看着消息,莫名想起之前顾向南也提起过那地方。 每次和周康锐产生交集,就会让她想起顾向南。 真反常,她烦躁地拧了拧眉,打下几个字。 …… 晚上。 简舒喻所在团队的资深合伙人梁律师牵头聚餐,在五星酒店点了一桌菜,还开了好几瓶香槟。 前不久,他们解决了一个大案子,跨省城的经济案,根除了一个毒虫,今天团队里的十来个人才终于碰上时间聚餐。 桌上,梁律师举着酒杯,再次肯定了简舒喻的能力。 “这回啊,多亏了小简律师火眼金睛,找出了那个公司关键的条例误区!刚转正就立下这么大功,前途无量啊!” 简舒喻举杯回敬,不卑不亢。 “多亏了前辈们的帮助和教导,我收获颇丰。”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基本都喝嗨了。 简舒喻竟也来者不拒,连喝数杯。 有还清醒着的同事觉得奇怪,和身旁的人说:“这也不是简律第一次参与案子了,这次胜诉了这么开心吗?” “谁知道呢,天才的心思咱们也琢磨不透啊。” 聚会散场,回家的时候,有人帮喝醉的人叫了代驾。 简舒喻向来是冷脸善后的那一类人,这次竟也成了醉鬼之一。 帮忙的同事把她塞进车后座,又问她:“舒喻,你家在那儿呢?” 简舒喻阖着眼,含糊答道:“在锦园,B区……” 同事帮她在手机上设置好目的地,又拜托代驾司机好好照顾她,多多担待。 代驾小哥见过不少醉鬼了,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好嘞,您放心。” 但两人都多虑了,简舒喻酒品很好,醉了就在后座闭着眼睡觉,很安分。 只是没想到,到达车库后,这个年轻的女人却执意要一个人上楼。 代驾小哥见她下了车就直接往前走,立马解开安全带下车,追了上去。 “小姐,需要我扶您吗?” 这位小姐脸很红,看着就知道喝了很多酒,相当上脸。 眼神却很清明的样子,锐利依旧。 如果不是她身形有些摇晃,根本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她的表情和语气也堪称冷静:“谢谢,不用,家里有人在等我。” 说完,她便直接往前走,竟是车钥匙、手机全都不要了。 代驾小哥回过神,连忙追上去,说:“小姐,您的东西还没拿!” 看着行为和说话逻辑清晰,可说到底还是醉了。 代驾小哥看着简舒喻离开的背影,竟无端看出些萧瑟和孤寂来。 简舒喻乘电梯上楼,缓步走到家门口,又用指纹开了锁。 “顾向南……” 她进门,头脑迷蒙着,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这声却像直接叫醒了她自己的幻梦一样。 眼前,屋内一片漆黑,空荡又冰冷。 没有醒酒汤的气味,也没有暖黄的灯光,更没有顾向南。 哦,原来他已经走了。 简舒喻表情空茫一瞬,眼眶慢慢红了。 “顾向南,我的头好痛。” 理所应当地没有回音。 简舒喻用手臂遮住眼睛,好似再难以接受这种寂静。 “顾向南,我好很想你,你能回来吗……” …… 一个月前。 经过快二十个小时的飞行,中途还转了一次机,顾向南终于落地费城。 机场内,他从传送带上取了自己两个大行李箱,推着它们走过了绿色通道。 顾向南到办电话卡的柜台,花二十刀办了张临时电话卡。 机场外漆黑一片,顾向南又转头看向机场内的时间,发现是M国的凌晨。 时差十二小时,华国刚好是下午。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被接通了。 顾向南笑起来:“爷爷,我已经到费城了。” 电话里还能听见麻将桌洗牌的声音。 老人家回得很乐呵:“好,好,咱们向南平安就好。” 顾向南有一个很传统的有钱人家儿女的身世,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没多久母亲也改了嫁。 十几年过去了,顾向南还记得,母亲走的那天是个雷声轰隆的大雨天。 女人拖着行李箱子要走,被刚好下楼的老人叫住。 “向南呢,你不带着一块走吗?” 母亲说了什么,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记忆中一直很清晰。 “你不要他,我来带。” 老人家一杵拐杖,便担下了顾向南监护人的身份。 于是刚失去儿子的爷爷和刚失去爸爸的顾向南祖孙二人同病相怜,执手相看泪眼,一起生活了好多好多年。 顾向南也笑着回:“好嘞,您好好打牌吧,我也忙过去了。” 刚要挂电话,爷爷稍显犹豫地叫住了他:“对了向南,简家那丫头来过。” 顾向南愣了一下,表情恢复如常。 “爷爷,你别劝我。” 老人家刚起一个头,顾向南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祖孙二人一同生活了十来年,自有一番默契。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就主意正,当时认定那丫头了爷爷没意见,如今你要解除婚约爷爷也没意见,这样也好,至少没在结婚之后才发现不合适。” “是啊,都过去了爷爷。”顾向南弯着的嘴角没放下来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挂了电话后,顾向南便搭车去了自己一早定好的酒店。 简单休整一晚,他就拖着箱子到了事先定好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周边的公寓楼。 楼里很安静,环境也挺好,和网上的照片大差不差。 顾向南从手机里翻出房东的电话拨了出去。 没多久,房东就来了,是个很面善的白人女人,有着一头海藻似的金色长发。 几小时后,顾向南便和房东正式签了合同,定下了三年的房子。 走之前,女房东还热心地和他说:“你隔壁的那套也是我的,租户是一个年轻女人,也是从你们华国来的,人还不错,有什么事还可以找她帮忙。” 顾向南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点点头。 他也没当回事儿,听了一耳朵就过去了。 下午,他便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办理好了研究生的注册手续,参加了一次华人新生会,又加上了几个新朋友。 回家的时候,隔壁的大门依旧紧闭。 第二天,是导师的研究生小组会。 导师菲利普斯教授看起来是个严肃古板的小老头,却意外的风趣幽默。 他们的研究方向是资本运营和国际融投资,第一次小组会议便分好了组。 顾向南的搭档是一个高挑的红发姑娘,脸上有些小雀斑,圆脸,下巴却尖尖的,叫伊莎。 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相处得还不错。 还有些天才正式开学,顾向南办了正式的电话卡,又去了趟超市和家具城。 他打算给自己的公寓添置些东西,这样才叫他有家的踏实感。 只是他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抱着一摞箱子回家上五楼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疲力尽。 勛蒷霳釤壱馝详摂欆焘坸誀梅觽踽咛 眼见着手中的箱子就要落地,顾向南的身前却突然伸过来了一只纤细的手,帮他牢牢接住了。 不可否认,这是只相当好看的手。 肤白且骨节分明,修长干净,隐约还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纹路。 慌乱过后,顾向南松了口气,抬起头谢道:“谢谢。” 只是他一抬眼,便被眼前人精致的样貌冲击了一下。 女人长得很白,穿着白色的T恤,皮肤也很好。 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很典型的东方长相,骨相却立体深邃,五官很具有攻击性,眼神也是清明又锐利的。 顾向南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看着就是聪明人。 女人好像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在打电话,说着一口相当纯正的美式英语。 他一时有些局促了,实在没手接过她帮忙拿着的箱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打扰她。 幸好这样尴尬的时间没有持续几分钟,她很快挂了电话。 女人微微低头,薄薄的眼皮垂着,用中文问顾向南:“去几楼?” 顾向南闷声答道:“就在这层。” 此时,突然一声。 “han,这个帅哥就是你的新邻居诶。” 顾向南这时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也是青春帅气的长相。 “我叫诺亚,她叫徐玥涵,房东姐姐交代过,隔壁来了个新租户,让han好好照顾呢。” 说完,诺亚朝他眨了眨眼,又从他手里拿了两个箱子走,消解了很多尴尬气氛。 原来她就是房东口中“人还不错”的邻居。 顾向南的视线又从徐玥涵脸上晃了一圈,只是这人再美,脸也实在不像一张热心肠的脸。 他又道谢,然后说自己叫顾向南。 两个人分了顾向南手里的箱子,一起往在同一个方向的家门走去。 徐玥涵话很少,倒是诺亚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从天南聊到海北。 顾向南空着手,更不好意思让话掉地上,也一句一句地接。 终于熬到了进家门,顾向南心里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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