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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陛下是要手帕,不是要让你用手去接。” 翌日酉时一刻,某间小客栈。 安清在一楼买了些酒喝,喝完就往楼上走。 他最近都住在这间小破客栈里,一下楼就能买到膳食,有时候不想动,给客栈小二付点银子就能让人跑腿去买,总体来说还算方便。 安清推开房间的门,坐到一把凳子上,伸手把里面的铜镜摆到面前。 铜镜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白白净净清秀的一张脸,没太多瑕疵。 安清看了一会,把手伸进衣衫里掏出一个铁盒,他心跳砰砰地将盖子打开,一根手指挖进去,挖到一块泥巴质地的膏体,看分量不太够,又多挖了一些到掌心里。 泥巴膏体黏黏糊糊沾满了他的手掌心,随着他手的动作微微颤动,安清把盖子盖回去,眼睛上抬看向铜镜,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边把膏体点到脸上。 这膏体有些凉,安清牙关合紧打了一下颤,他站起来来到炭火盆旁边多加了一块碳,用钳子调整调整,看火旺起来才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继续弄。 他摊开放着软膏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去抹软膏,一点一点全部抹到脸上,等到脸上点满一个一个黄豆大小的膏体,他把手掌覆到脸上全部涂抹均匀。 没过多久,铜镜里的脸微妙发生变化,变成了于胶怜的模样。 安清左右看了看,看到脸上没有任何端倪,站起身换了一件料子极好的衣袍,带上斗笠朝屋外走去。 今天是于胶怜去宁王府的日子,而这天又正好是宁家三公子横死的头七,沈少聿也会去府里看望宁睢远,他要趁这个时候让沈少聿彻底失去对于胶怜的最后一点忍耐。 …… 沈少聿事前并不知道于胶怜会去宁王府,等他进了府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怔容。 宋吟看到他只意外了片刻,转瞬就想到以沈少聿和宁睢远的关系,会来这一趟也不奇怪,彼此他已经和宁睢远聊了半柱香的时间。 宁睢远这些时日已经隐隐放权隐退,听到朝堂上关于于胶怜的评价,他原本并不太欢迎于胶怜的到来,但傍晚聊了这么些时间后,他对小皇帝隐有改观。 此时脸上的丧子悲痛已经少了很多,甚至还久违地有了笑容,他笑着朝刚进门的沈少聿道:“阿聿,你先去里面那间房中等着,等我和陛下聊完,有话要同你说。” 沈少聿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座位上的于胶怜,手指轻微抽动两下,最后还是顺从地进了屋。 他进的是当时宁睢远将他抱回来之后特意腾出来的一间房,后来他走了,这间房也没拿给别人住,还是空着,专门用来等他回府的时候住。 沈少聿将手抬到门上,进去之后关上门,才隔绝那股仿佛让人吸了大.麻般的香味,他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酉时三刻,沈少聿刚进房的同时,安清已经换上于胶怜今天会穿的衣服溜进了宁王府,他走进沈少聿旁边的那间房。 等过一会宁睢远会进来喝水,他会事先往那个杯子里倒进毒药,宁睢远喝了之后会肚子剧痛,但不会死,有得治。他真正的目的是让沈少聿以为这毒是于胶怜下的,以沈少聿对宁睢远的重视,从此以后会对于胶怜痛恨至极。 沈少聿在房中待了一会就待不住了,总在想于胶怜和宁王到底在说什么,想来想去,脑子里全被于胶怜占据。 他脑中发痛,最后还是坐不住,起身出了门,刚一抬眸,余光就见到于胶怜从旁边房间跑了出去,行踪有点鬼鬼祟祟。 沈少聿皱了一下眉,想叫住于胶怜,喉结滚了一圈,还是没出声。 在原地待了片刻,沈少聿垂眼走进了宁王的房间,他想知道于胶怜刚刚进来做了什么。 房间很空,宁王一年到头不爱讲究,从不买花里胡哨的摆设,一眼就能看清房里都有什么,沈少聿目光扫过床榻,又扫过屏风,最后落到桌上那装着清水的杯子中。 只看一眼,沈少聿眼中就凝起了寒气。 沈少聿没被宁王抱回来之前自己独自活了很久,遇到过一些奇人,教他怎么辨毒,时至今日有些明显的毒他一眼就能看出。 身上慢慢散发出寒意,沈少聿回想起刚才于胶怜从这间房跑出去的身影。 就在这时—— 身后没被关严的门被轻轻推开,于胶怜从后面走进来:“右相,你在这里啊,宁王忽然有事出去了,我们一起回宫吧?” 第109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4) 从门里进来的人步子迈得不大,走那几步一直低头看自己鞋脏不脏,怕弄脏了别人家的地,还怕吵到别人似的声音放很小,一边叫名字一边走到沈少聿的身边。 他呵着热气,肩膀不明显发抖,问完那句话就抬起两只手并在一起搓了搓。 宁王今天全家都外出去义庄了,而下人们没有资格在府中用炭火,宁王刚回来也没来得及烧,府上将近半天多的时间都没有烧炭火盆,温度很低,吸口气都感觉嘴里都是冰的程度。 宋吟问到了宁王儿子的情况,他还进房间里搜查了一眼,果不其然也看到了关于人蛇族的书籍。 他问宁王最近三公子有没有异常,宁王仔细想想说没有,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又聊几句后宁王忽然想起没给义庄师傅银钱,他便让人赶紧去付,宁王告别他之后,汗流浃背地捏着荷袋出了府。 宋吟这一趟出来完成了目的,就准备回宫了,但他想到沈少聿还在府中,就想来问问沈少聿要不要一起回。 宋吟把手掌心搓出了红,脸白手红地抬头看沈少聿,刚要再出声问一句,忽然发现沈少聿眉目微寒,隐怒爬满了眉梢。 样子不太对。 宋吟捉摸不透沈少聿的神情,他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摸了摸沈少聿的额头,摸出一片滚烫,他不太确定是沈少聿高烧还是本身体温就这么高,犹豫着问:“你不舒服?” 额前覆上了一片柔软,温温的,和馒头差不多的质地和触感。 浑身紧绷的沈少聿忽然一怔,他垂眸去看于胶怜,手掌贴着身侧衣服握紧,最近的于胶怜总动不动主动碰他,从前从来没有过。 不,也有一次。 那回是在某次秋狩上,沈少聿骑射了得,在那天是猎中猎物最多的一人,秋狩最后一天返程之际,众大臣连同一些随同妃子称赞沈少聿,当时于胶怜听到却没有附和。 他勾手指叫沈少聿过去,沈少聿不能违抗圣意,在众目睽睽中走近于胶怜。而后于胶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得好。 沈少聿没来得及产生受宠若惊或是其他情绪,眼中便看到于胶怜拿出帕绢,毫不顾忌其他人,里里外外地擦了擦手指。 不是真的要夸赏他,是想给他难堪和绝望,告诉大臣别忘了他只是一条狗,再厉害也是。 沈少聿回想着往事,紧握的手指嵌进了掌心里,将指节撑出了白,他神情不变,似乎没有听见于胶怜的问话,木头桩子一样目视地面:“刚才陛下进这间房做了什么?” 谁想于胶怜困惑地仰了一下头:“什么进房间?我没有进这间房,我一直在和宁王说话,刚起身没多久。” 沈少聿的目光从于胶怜身上移到桌上的那瓶茶水中。 茶水潋滟,清澈,又敛着危险。 于胶怜说他没有进房间,但他明明见到了。 嘴巴可以撒谎,但眼睛不会。 他亲眼看到了于胶怜进这间房,那时房中并没有别人,只有于胶怜,也只有于胶怜可以投毒。 宁王已经上交所有兵权,没有任何危及皇权势力的风险,难道这样也不能放过,这样也容不下一具早已经年迈了的身躯? 沈少聿背影矜傲,眼也不抬地说:“陛下自己回吧。” “好吧,”宋吟嘟嘟囔囔有些失望,用搓热的手放到脸上几秒,转身往门口走,走了没几步忽然又回头确认,“你真的不回吗?刚才宁王说你可以先回,改日再来。” 沈少聿额角微跳,太阳穴仿佛被人用针扎了几个漏洞,狂风顺着洞孔往里面钻,他头疼欲裂声音却很稳:“我不回。” 宋吟又是一声好吧,他看出沈少聿今天格外排斥看到自己,他也不强人所难,准备自己先回了。 沈少聿在他转身之后,被黏了胶的眼皮忽然上抬,目视着他走出房间。隔了片刻大堂内响起了声音,没过多久便逐渐消失,人已经出了宁王府。 吸进一口凉气,沈少聿坐到桌子旁,伸手端起那杯茶水,脑中又想起于胶怜那副无辜的神态。如果是装的,那应该搬个戏台子让陛下去演,实在是瞧不出端倪。 茶水映着一张俊俏端正的脸,沈少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半柱香。 半晌之后沈少聿忽然起身,连着杯子和茶水一起倒掉,推门走出宁王府。 …… 被兰濯池打了的痞子叫二柱,名字是他哥起的,说是贱名好养活。 他被打废了,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四天,大腿和胳膊的骨头断了几根,但凡动动身子,牵一发动全身地疼,只要是衣服遮住的地方处处是淤青。 二柱从出生起没吃过这么大的瘪,他不能动就老实躺着,脑子动,他在床上左思右想那天打他的人会是谁,细细一琢磨,琢磨出了五六个可能,他得罪过不少人。 他又花了一天时间在这五六个可能中进一步筛选,最后他凭借脑中唯一的画面确认了人选。 那天打他的人给他从头到脚套了麻袋,闷头拿着棍子打,那根棍子上兴许有太多木刺,又或者麻袋本身就有个缺口,他被打着打着眼前就有了光亮。 他看到那个缺口里有一双腿,很长,大腿连着小腿再连着脚后跟每一寸都像拿刀子精心磨过,打他那么狠劲,腿都不晃一下。 二柱脑子疯狂有着一定要看清是谁的念头,他强撑开眼皮,哪怕额头上的血流进鬓角再流进他眼中,他也丝毫不敢错过一刻的画面。 很可惜他没看到那个人的脸,但他看见这个人很高,即便脸长得不好,有那副身子也能引得无数妇女前仆后继,二柱见过的人要么是和牛那样毫无美感的高壮,要么就是矮矬胖。 唯一见过这么高这么有美感的人,只有那天见到的疯子,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那个男人。 一定是他了。 他就说排个队都能拔刀子的人,怎么可能真听他的话扇自己巴掌。 原来在这等着呢,背后报复。 二柱把后槽牙咬得嘎巴响,真当他是吃素的! 二柱人高马大,也帮着他哥在地里操劳了那么些年,身体素质好,痊愈得快,在床上没躺几天就下了地。 他蹲守在上回的小巷子中,一天蹲好几个时辰,有时候连午膳晚膳都在巷口解决,眼睛浑浊地扫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直到今天他终于扫到了想见到的人,二柱鼻中喷吐出兴奋的呼吸,眼里既有怒火也有不为人知的激动,虽然不是打他的那个贱人,但这个也不错,上回两人那么亲密,保准能引蛇出洞。 宋吟刚出了宁王府,没上马车,去街上买了一个酥油饼。店家给他用油纸热乎乎包起来,他拿在手里往马车方向走。 马车背对着他,他刚要到马车那边,忽然被一双臭烘烘的手捂住了嘴。 宋吟被那股熏天的臭气臭得一趔趄,捂住他的手黝黑粗犷,和他的肤色完全不在一个色盘上,一根手指顶他两根粗。 沈少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于胶怜早应该到了半路,但他出门后,一眼看到于胶怜的马车还停在府外,一动也没动。 沈少聿皱起眉,大步踏上去询问车夫。 车夫战战兢兢回他说陛下去买葱油饼了,买了半柱香都没回,他以为是陛下路上遇到熟人被拉去了哪家府邸,不敢随便走,只能在这硬等。 沈少聿转身上了街,今天街上气氛反常,而他耳力极好,走到半途中听到有几个百姓在小声叨叨。 “那二柱最近越发嚣张了,那么多人看着就敢上手绑人。” “那小公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怕是要受罪了。” “我看到有人去县衙报官了,不过那二柱在县衙里有点关系,怕是报了也没用。” 沈少聿将那些声音全部听进了耳朵里,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惜哀叹,好像马上会有一具血流不止、浑身破烂到看不出一块好肉的尸体被搬出来,他手指没有自主意识地动了一下,鞋子被人踩了一脚也没察觉。 下一刻他大步走向前,问那些人刚才是在哪里看到的。 二柱刚把昏倒的人放到推车的草席上,巷口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逆着光,肩膀平阔身形也高,后背端正并不佝偻。 二柱擦了擦眼睛,这才看到那只是个陌生人,并不是那天打他的那一个。 哼着歌绕到推车后面,二柱刚把手放上去,后脖颈多出了一道厉风,二柱只觉得鼻尖和口中喷出了一股血,没用多久他就软倒在地上。 视线模糊之前,他看到自己好不容易蹲来的人被人抱了去。 前有妲己,后又有个男妲己,那人身边怎么都是些高大男人,还一个个那么紧张着? 二柱含着血骂了一声脏,被同性压下去的愤怒让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看清了那两人的面貌。 兰濯池这个时候被上门说亲的媒婆缠上了。 他刚送走一个想寄存尸体的人,还没坐下歇一歇,媒婆循着味就飘上了门。 兰濯池一般不给人摆脸色,也没赶走人,他坐在院中雕着一串手链,嘴边含笑着应付媒婆,眼尾的不耐烦藏得不露山不露水。 “兰师傅,你看你那个走了那么多年,你一直单着,怎么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人过日子呢?”媒婆拿着手绢掩住红唇,极力劝说,“人还要活那么久,没人扶持着过多孤独?兰师傅你相貌这么端正,还有营生手艺,京中的姑娘哪个都倾心你。” 话锋一转媒婆有些不自然道:“也有几个少爷,兰师傅你要是想……” 眼看话题要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兰濯池眉心微向里皱了一下,而后重新舒展开,他把雕好的手串放到一边站起身:“我已经有了感兴趣的。” 男人一站起来,那副身材带来的澎湃热意就扑到了媒婆身上,媒婆满脸讶色:“上回兰师傅还说要单一辈子,莫不是为了打发我骗我的?” 兰濯池撩眼看她:“也是最近才感兴趣的。” 媒婆闻言松了口气:“那看样子时间不久,说不定兰师傅是一时兴起,其实并没有多喜欢。我做媒婆这么多年,看过很多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嫁还是要看……” 兰濯池佯装诧异地打断:“我昨晚还梦到了他,梦到我伏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胸脯喝奶,这也是一时兴起?” 直白粗俗的话打断了媒婆的声音,她捏紧手帕看着面前这个仍然俊俏的义庄师傅,红唇张了又合,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仿佛被封了胶布。 她刚要故作平静地笑笑,身后院子的大门砰地被打开,下一刻媒婆就见面前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变了脸色。 媒婆朝后看去,只见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抱着人急匆匆进了门,兰师傅的目光一刻都没在男人身上停留,从始至终在看男人怀里的人。 媒婆干这一行,当然懂什么样的男人最有市场,有些没有钱没有本事的,只要脸和身材够硬,照样有一大堆人飞扑。 而新进来这个男人就属于这一类,媒婆抓住商机一般眼睛放光盯过去,谁想这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沈少聿抱着于胶怜走到兰濯池身边,手指微微抽着,他眼眶里的水流过高挺鼻根,焦急得脸上不知作何神情。 兰濯池阴着脸色看过来,身上笼罩着一股可怕的气息,还没有进一步扩散,下一秒就听到他这个小叔子声音又快又闷地说:“他被人绑走了,我没看好他。” 兰濯池伸出手在于胶怜鼻尖底下探了探,还有气,应该是被弄了迷药。 探出这点后,兰濯池阴寒的眉间放松了一点,抬眸,复杂地看了一眼小叔子。 他这小叔子精通各种毒药,应该看得出小皇帝只是中了迷药。 怎么还是一副这个样子? 义庄院中响起小徒弟们搬板材的哼哧哼哧声,兰濯池抬手解开发束上的皮筋,咬在嘴里,又伸手拢了拢黑发,整理好之后伸出手重新拿过皮筋。 皮筋划过虚空,挂上了修长的指尖,一点潮湿从他口中断开,兰濯池重新将皮筋撑开绑住头发,下一刻他睨下来眼皮,对着他的小叔子冷冷说。 “出去,别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遇到事就哭。没出息。” 沈少聿看到兰濯池从他手里接过了人,知道兰濯池会照顾于胶怜,心头一块石头落下。他轻轻吸了下鼻子,脸上没什么神情,还在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第110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5) 二柱下的迷药剂量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多,他一开始就不认为宋吟能打过自己,只下了一点,通常体质好一点的人差不多过半柱香时间就能醒。 宋吟今天午膳没吃多少东西,将近半个多时辰才恢复意识,他还没睁眼就感觉身下触感不太对。 宋吟来到这个世界只睡过两张床,一张是皇宫里那张下人们精心铺整过的床榻,另外一张是他下定决心再也不踏足的房间里的那一张。 宋吟一秒睁开眼,他在义庄。 这回应该加上一个又字。 宋吟环顾头顶和四周,又撑起胳膊看身下的被褥颜色,犹不死心伸出手用指腹摸了摸那粗糙的触感,最终确认就是义庄的那间房,他是不是和这里有什么孽缘,一周几回了这是。 本来兰濯池就总以为他故意在面前晃,说不喜欢也是在欲拒还迎耍花样,今天又来一次,这么频繁,兰濯池构造不一般的大脑又得怎么误会? 宋吟光是想想就打一个凉颤。 迷药散去后的大脑有些迟钝,宋吟先是得出他又出现在义庄的事实,而后才慢慢回想起晕过去前的种种画面。 他当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但那人身上如同特质般的臭气太刺鼻,宋吟不用看脸都能想起他是谁。 那天他和陆卿尘就和那人掰扯清楚了,也没欠钱,顶多有两句口头纷争,不至于盯上他啊? 宋吟迷惑地抠了一下枕头上翘起来的角,没注意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直到房门被打开,宋吟如临大敌地后退贴上墙根,下一秒仿佛就要拿起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全裹起来,守贞洁似的。 好像外面的人一进来他就会遭殃。 门口端着盆清水的兰濯池挑眉,眼中的阴寒聚了又散,他想开了,不和于胶怜计较,他要真计较那么多,这些天迟早要被于胶怜气出毛病,年纪轻轻得个不治之症。 兰濯池单手端盆,若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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