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就算是痴迷于幻想的小孩子,也未免太蠢了。” “……谢谢夸奖。” 事实上,但凡这记重锤落下再晚上一秒钟,哈尔德夫人还能再挣扎片刻,血魂寺高度关联的那些血焰教团信众,就要作为地球上第一批被孽毒污染、灭杀的倒霉蛋而载入史册了。 这“毫无偏私”的一击,粉碎了血魂寺在物质层面的架构,打破了哈尔德夫人的基本布局,轰出去了所有的信众链接,但同时也打开了通向罗南精神层面的直接通道。 接下来就是一个重新反复的过程。 祭坛框架会最大限度地利用魔符和乌沉锁链的对抗平衡结构,借助哈尔德夫人的自我献祭,将血狱王本源和孽毒的构合体,逐渐转为勉强可控的中间态。 就像是赌桌上离手的筹码,在“暂时保管”的状态下,一点一点地完成迁移、上载的过程。 如果哈尔德夫人能够更强一些,能够让这种僵持场面持续更长时间,上载速率会大幅提升。 但现在……就当是对她的惩罚吧。 “梅莉会被你榨干的,就像这个小可怜虫。”武皇陛下指的是罗南脚边昏死过去的蛇语。 罗南懒得回应这种调侃。 武皇陛下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这种赌博式的调度转化,很有趣啊。”显然,武皇陛下也看出了祭坛框架的妙用。 罗南没啥好遮掩的,这一功能建构,他也不是特别明晰。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祭坛”无疑是由魔符发起,属于这个来历不凡暗面种的天赋本能,但以魔符的混乱状态,要达成全过程的精准调度,根本不可能;后续支撑起整个秩序框架的,多半还是乌沉锁链。或许这算是关系微妙的二者,最早的构合功能之一。 武皇陛下确实很感兴趣,继续问:“这个也是你格式论修行的好处?天渊体系之内,还有这种置换手段?” 置换? 这个词儿,如果翻译回罗南母语,在地球里世界环境里,是有特定用法的。这让罗南有点儿不适应。 但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儿像。 不过,罗南的关注点,也有所偏移:“您的意思是……不该有吗?” 武皇陛下没有正面回答,她观察战场时空外透的些许场景片断,片刻之后才道:“有点儿献祭的意思哈?” “嗯,是有点儿。” 只不过是献祭自己。 罗南必须佩服武皇陛下的眼力。 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她道:“以献祭,特别是血祭之类求置换,并不稀奇。但梅莉这般食髓知味,偏又不带够筹码,是别处有什么找补?还是吃定你这个庄家做慈善了?” 罗南莫名其妙:“我慈善什么了?” 感觉有啥不正当交易似的。 武皇陛下就看他:“置换效率怎么样?抽水多少?” “啊哈?” “一般来说,主导血祭的魔神,嗯,六天神孽是专业搞这个的,它们胃口大得很,一百份里能抽掉九十五份,就这样,也是远超出宇宙普遍质能转换模式上限的‘豪爽’。所以,六天神孽一直混得很好,诸天神国便是喊打喊杀,也要捏着鼻子让出一头地,偶尔还要私底下勾勾搭搭。” 比如围杀湛和之主? 罗南很喜欢听武皇陛下“讲古”,想尽可能地多听一些。可是对面的问题又砸过来: “六天神孽已经是一等一的豪爽,那么罗南大人您,又是怎么做庄的呢?” “呃……” “十抽其九?” 大约是……倒过来?恐怕还要更低。 罗南都没好意思讲出口。这时候,他也发现了里面不对劲儿的地方。 确实,转化效率太高了些。以至于他这个庄家,只需将祭坛框架往那边一立,毫无道德负担地小小抽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底层逻辑是什么呢?让几可确定是日轮绝狱规则映射的魔符和乌沉锁链,在激烈对抗之余,又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连各转换环节的必然损耗都压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罗南暂时想不通透,可是想到了日轮绝狱,他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之前就想到了,只是被武皇陛下跳开,现在他再问一遍: “应该有什么,陛下您好像很清楚嘛。” “是吗?” “是不是那边过来的,是个人都像您一样?”“你这话,可真失礼。” “啊,抱歉。” 罗南嘴上道歉,心里可没有半点儿放松的意思。 爷爷给神明披风支立的锚点附近、位于辐射区的那些干扰源,罗南随便扯下来一个,武皇陛下就能如数家珍,来龙去脉都理得清清楚楚……不免让罗南有些忧虑。 他倒不是忧虑武皇陛下――这位神秘到骨子里的女士,让人忧虑、防备都不知该从哪里做起。 他只是想到另一位基本上也已经明牌的天外来客。 单从地球这边的评价体系来看,李维还要高于武皇陛下那么。且不论事实如何,这个已经确定立场的大敌,是不是也如武皇陛下这般,其实对雾气迷宫有着很深的了解? 甚至不只是了解,还有对应的操作。 比如……魔符? 罗南可是没有忘记,魔符、人面蛛,在落入他手中之前,属于何方――量子公司在夏城的失败探索实验,其背后可不就是李维? 再想想魔符更深层的根底,罗南就不得不去考虑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纵然隐在重重沙暴之后,却又具备了恐怖体量与威能的日轮绝狱,对于武皇和李维,真的是秘密吗? 他们是不是都知道,那里究竟是谁? 罗南这么想的,也这么问:“陛下,那里头,我是说更里面……” 罗南遥指透出一角的战场时空,也是指向崩解溃烂的魔影,以及它“后面”更深沉的背景。 “那里面是谁,您其实知道吧?” 武皇陛下很惊讶地看过来:“你不知道吗?” “……” “啧,真是没眼看。”武皇陛下摇摇头,却是将话题给摇飞了,“没见过梅莉这么狼狈,都不忍心看下去……罢了,回头挑个她能喘口气的机会,让我和她见一面?” 罗南抿唇不语。 武皇陛下笑了起来,探出手,是握着书卷的那个,似乎又想去敲罗南的脑袋,但在后者格外严肃的眼神下,角度略偏,只是敲了敲他肩膀: “诸事了结,我们……夏城见?” 罗南抽了抽嘴角,算是回应。 “我就当你答应了,要是再把我折腾回来,有你好看!” “呵!” “罗南大人,告辞。” 顺手再斩三秒阳寿,武皇陛下潇洒转身,就这么离开,很快就隐入重重烟尘雾障之中。 罗南当然能一直锁定她,但撬不开她的嘴巴,又有什么意义? 罗南的视线回归到战场时空中,但没看多久,心思却又飘移,顺着已经打开的转置通道,也是返观内照,回归到自家精神层面。 这里仍然是云山雾罩,迷雾重重。 大日锁链隐透暗光,与孽毒角力,将磨灭还原的原始碎片化入混沌迷雾之中,再经层层累积作用,渐成甘霖,滋润罗南的形神框架。 如此机制已然稳定,并无可关照之处。 罗南的注意力也并没有在这上面,此刻他心神所指,是那座在混沌迷雾中悬浮的雾气殿堂。 第六百九十章 真镜头(上) 此时的雾气殿堂之中,整体与最早出现时并无太大差别,都是烟岚流动,雕像林立。有的凝实如铁,有的栩栩如生,还有的随烟岚流动转化,倏然聚散,不一而同。 殿堂中绝大部分相对清晰的形象,罗南都熟悉得很,毕竟本来就是他所经历的那些。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刚刚聚合成形的这团阴影,里面隐透着暗焰流光,与物质世界中,已然本源腐朽的血狱王,形成了对应关系,而且越来越清晰。 罗南视线在上面停留片刻,终又挪开。 类似的种种形象,在宏阔宽广,没有任何立柱遮掩的殿堂中呈现,或者有些本身就是支撑殿堂的一部分。 比如,已经与烟岚同化,随时变化大小规模,隐约与外界真实个体遥相呼应的磁光云母。 罗南能够手搓出这种具备大君根基的奇物,可不只是凭借着幻想学派的资料。他获得外接神经元有关权限时的考试过程,在中继站的神奇经历,还有这座殿堂的本源,都是必要的元素。 所谓殿堂本源,便是罗南从外接神经元资料库找到的、湛和之主那部《构形、信仰和大限――从“昧”到“晨曦”历史演变的合理性重构:磁光云母篇》的宏篇巨著。 罗南读不懂那里面的文字,就算现在已经是礼祭古字入门,照样读不懂。他由此高度怀疑,这部著作很可能是由武皇陛下所说的“逾限神文”书就……可能还有一些变形。 因为书中的内容,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外界”补全的。外接神经元资料库的数据占比,并没有绝对优势。 若强要说有,也只是提供了那种特殊的信息聚合模式。然后,来自罗南以及他所接触的各个渠道的信息,就以那种信息聚合的方式,完成了重构与映射,最终形成了这座神秘殿堂。 所有信息渠道中最重要的那条,毫无疑问是日轮绝狱。 它所提供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白日梦魇事件中沉淀在祭坛蛛网中的、精神层面的“大日锁链”模仿引导过来的、还有直接辐射而至的…… 这里面的逻辑指向其实非常明确。 而且,还有…… 罗南的意识在殿堂深处徜徉。即便所有的信息都已经具象化,可当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仍然能够从这些半真实半虚幻的结构中,窥见它的真实载体――那些难以解析的电光文字。 这些文字,姑且说是文字吧,是动态变化的,盯上去的时候是这样,一个恍神又悄然变化成为完全不同的形象。 以前,罗南看不了多久,就要败下阵来。 可今天又有不同。 罗南换了一种思路。他先期拿住了“逾限神文”的概念,锁定了“我”字秘符的结构,却并不直接在里面找对照,而是通过礼祭古字这种高仿文字的的体系逻辑,先尝试自己描述、解读,随着思路渐渐清晰,组构的词汇、句子串联,礼祭古字形音义系统所架构的“观想时空”自然成就。 将“我”字秘符置入“观想时空”进行观照,感觉果然大有不同。原本形态基本固定、变化有限的符文结构,渐渐活泼起来。 即使仍然远比不上湛和之主著作中,电光文字一瞬百变的复杂灵动,可相应的衍化趋势,却已现端倪。 特别是作为主体的“舞蹈小人”以外,那些在周边翻转盘旋的八个模糊字符,明暗交替,涨缩不均,更显奇趣。 此时再去对照,依稀便在电光文字中,寻到相应脉络,恍惚若解其义,但细思来又宛如幻梦呓语,不尽不实。 罗南几乎要以为那是用力过猛后产生的幻觉,想再深入,也是不能――现阶段,以他的礼祭古字造诣,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就是“这些”,作为证据,也已足够。 武皇陛下的断言,还有自家的验证,都证明了“我”字秘符,正是“逾限神文”。观其呈现的形象,一字八符,虽未见其义,却也基本锁定了天渊帝国的源头,多半还相当高端。 罗南逐一回忆“我”字秘符呈现之后,那些高光时刻的典型情境。 别的也还罢了,“极域光”事件中,罗南在失控魔符牵引下,与日轮绝狱首次正面接触,不正是“我”字秘符与日轮绝狱遥相呼应? 要不,做个大胆点儿的猜测? 唔,这时候又哪还算大胆呢! 罗南自嘲一笑,忽地就在这宏阔殿堂之中,意念呈现,化为实质性的激流,震荡开来,如大声呼唤: 湛和之主? 湛和之主。 湛和之主! 呼唤声震动殿堂不算,还满溢出去,穿过混沌迷雾,与深处大日锁链共鸣,搅得精神层面烟云激荡,轰然有声。 罗南唤了三声,也换了三种语言逻辑,包括母语、天渊通用语和礼祭古字,声势惊人,却久无回音。 他稍稍停了片刻,忽又在某种久积难解的疑惑驱动下,发力高呼: “梁庐?梁庐!梁庐!” 仍然是三种语言,也仍然没有回应。 罗南自嘲而笑,不再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紧绷的意念松弛下来,也不再去盯那些电光文字,准备从雾气殿堂中退出去。 临近退出,忽地悚然。 正是此刻,他意念所及,殿堂之中,那些似曾相识的形象,无论是清晰还是模糊、远处还是近处、人形亦或非人,都将它们的“视线”聚焦过来! 罗南在雾气殿堂中并没有具体的形象,相当一部分殿堂雕像,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眼睛”。但这一刻,那种形态、气机上的微妙变化,却是清晰呈现了这个“感觉”和“氛围”。 罗南分不清里面是否掺入了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情绪? 可他也不再是懵懂的少年,在这种异常状态下,别的先不论,自家意念先一步彰显,横亘其间。 雾气殿堂轰然震荡。 更外围,大日锁链结构“哗啦啦”鸣响,罕见地将灼然灵光穿透混沌迷雾,使暗红光芒照入殿堂。 红光所过之处,一众雕像或低眉垂目,或按首低伏,各具形态,却又纯然恭顺,再无异状。 唔,还是有的。 刚刚才成形的血狱王魔影,已经是化做一具半虚半实的雕像,近于人形,又外覆骨架,似有猩红血肉流淌其间,狰狞可怖……然而正是这凶暴形象,却是跪伏于殿中,闭目合掌,为虔诚之状,形象之反差,煞是荒唐。 罗南注视这具雕像,若有所思。 8月9日,立秋已过,恰入鬼月。节气和宗教上的名目,却按不住肆虐的秋老虎。 淮城的热岛效应发作,城市及周边热浪翻涌,近在咫尺的毒沼区,都要被高温烤干了,白日里连畸变种都藏在树阴里避暑纳凉,再加上地洞里时不时辐射出来的高能射流,这时候穿着防护服在作业区域走一圈儿,那叫一个酸爽。 袁无畏高度怀疑,聒噪烦人的“人物现场”摄制组滚蛋,就是被持续多日的高温赶跑的缘故。 从地洞工程现场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当众卸下防护服,还顺便踩了两脚,以示“老子和你再关没半点儿关系”的轻松快意。 自申请离岗之日起,连续一周的“报复性使用”期限届满,他终于要解放了。 随便扒拉两下已经湿透的头发,袁无畏开始打电话找人:“哪儿呢……行,这就去找你。” 说是“这就去”,袁无畏中间还是洗个了战斗澡,换了身衣服,又找根能量棒在嘴里嚼着,才去赴约。 到地方的时候,都是电话联系的半个小时之后了。 对方一点儿都不急,就坐在越野车驾驶室里,吹着空调冷风,看车载投影仪上的画面,呵呵傻笑,手里还端一碗泡面,惬意得很。 袁无畏看得心理失衡,就觉得嘴里的能量棒太腻了,三两步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就翻找还有没有别的泡面盒子。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一个。 “热水,热水……自热的啊,那就没有灵魂了。”袁无畏手上不停,嘴里絮叨不断,“话说,和摄制组解约了就这么爽?” “没解约,是请假,而且协议上都写明了。”颂堪眼睛不离投影画面,随口回应,虽然是实话,却大大降低了说服力。 “可网上都说你是义无反顾,付高额违约金,倾家荡产也要追星……” “官网上不都辟谣了吗?” “狂粉嘛,只信他们认定的逻辑。什么狗屁公告,脑补不香么?哦,公告本身也是含含糊湖……乐见其成啊。” “哦。” 颂堪吸溜溜吃面,眼睛仍粘在投影画面上。那里,瑞雯的背影刚刚出镜,别的也看不到什么,可是弹幕如潮,各种颜色、高光、炫彩的字体,看得袁无畏眼皮乱跳。 “你昨晚上没看直播?” “嗯,重看一遍,有些弹幕挺有意思的……当时可看不到。” 袁无畏翻白眼,然后一巴掌拍停了投影仪。 “喂,老头儿!我,你曾经的学生,现在马上要出发去未知的险地去做神圣的时空研究。临时之前专程来找你告别,你特么是什么态度!” 第六百九十章 真镜头(中)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颂堪嘴巴还挂着面条,大惊失色。 “刚刚打电话我就说了今天就走……” “我是说,什么时候,你竟然觉得,时空研究进入‘神圣’的领域了?” “我特么……”袁无畏眉毛都立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忍下来,只是牙齿用力咬断面条,含糊给自己辩解一句,“这样不是听起来更有力度嘛!” “那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也很有力度。” “吸溜溜……话说,你的性子真变了啊!难道偶像真的会改变人?” “瑞雯小姐当然可以改变人,但驱动我改变的节点,远在我认识她之前。” “废话!要不是我舍着脸皮给你要那个签名,你现在还隐藏在网络后面,天天脑补,自我感动呢……就和现在弹幕后面那些粉丝一个样儿!” “人家怎么了?” “呵呵,他们恨不能给你安上‘圣颂堪’的名头,最好现在就盖棺定论,以方便涂脂抹粉……” 颂堪嘿嘿地笑,又继续吃面:“不至于,我觉得他们还挺好的,不是有人还想给我捐款吗?” “所以捐款账号开通了吗?要不要找我代持,免得最后意念成真,落在空地里?” “我已经在半位面解释过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颂堪已经开始喝汤水了,嘴里含糊着解释,“那里的管理员都还是比较理智的,现在气氛还挺好,圈子里的话语权也在稳步提升,未来应该能起到带动作用,带动瑞雯小姐的粉圈逐步走上正轨……” “这么拿腔拿调,你准备写论文?” “我的意思是,等摄制组带来的不正常的热度消退,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下一期,最多到下下期……” “你没救了!”袁无畏拿叉子指他。 在颂堪这里,袁无畏体会到的纯粹是一个“粉丝”的思维。这和他当年在太平洋时空监测中心,遇到的那位木讷内敛、谨慎厚道、专注学术的形象,已经完全对不上号。 不过,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以前的颂堪,除了讨论学术问题,其他时间大家根本不需要打交道,所得到的一切印象,包括他的厚道、耐心、纯粹,背后似乎总是伴随着所谓的“神圣的时空研究”。 而现在,大家一起“呼噜呼噜”地吃面,聊着其实都是一知半解的粉圈儿,里面没有任何理性的计算,处处透着愚蠢和天真,倒是比过去十多年两人间一切的交往,都来得色彩绚烂。 啊呸! 袁无畏对颂堪这种中年老男人不感兴趣,可是谁又不愿意自己的生活中多出一些小小的调剂呢? 所以,即便嘴上讽刺,面带冷笑,袁无畏还是一边吃面,一边任由颂堪讲下去。 他听颂堪讲,摄制组离开后,瑞雯的荒野直播如何真正进入正途;获得了新后台支持的zm平台,如何态度180度大转弯,各种热搜送上。 也聊到了由于前一段时间的中断,在信息茧房的作用下,相当一部分观众的思维还停留在猫头鹰炸弹和火神蚁的节点上,对于突然出现的毒沼区地洞,还有那些新面孔都有点儿懵。 这时候,像颂堪这样的瑞雯铁粉,就负责在直播弹幕中、在各个有效场合做起解释工作…… “这个你不用讲,我看到了。” 此时录播画面的弹幕上,有大量的明显来自zm平台的访客留言,都是“渣媒考察团到此一游”、“zm真的配不上你”、“恭祝瑞雯小姐姐跳槽加薪”……之类的话。 当然,也有人以极大的优越感,指点环球新闻平台上的那些老家伙: “不是吧?你都看到这里了,竟然不知道瑞雯是谁?” 同样的,随着颂堪偶尔切换到渣媒平台上,也能看见在瑞雯直播的大本营,有人在疯狂安利,并与活跃的黑子们隔空battle: “什么?你还不知道?赶紧去看环球新闻重播!” “你咋不上天呢,是人物现场!” “反正是环球的节目。” “脸呢?性质根本不一样好吗?” “可人家就是在环球的节目上啊?你咬我?” 现在的情况是:不管zm平台和环球新闻集团是不是把这种情况计算在内,两股此前并不搭界的群体确实在这一档节目中实现了合流。 像袁无畏这种彻彻底底的圈外人,也能体会到:和夏城地震那会相比,瑞雯的破圈效应明显增加。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夏城地震那时候的情况……就是因为破圈了呗! 由于在节目背景中,业内专家和军政人员高频出现,等于是给节目背书。渐渐地,某些关注传统新闻播报的观众们,开始将其他一些新闻与节目里的人物相结合,进行广泛联系和深度分析。 也有很多瑞雯的粉丝渐渐回过味儿来,越来越难将这档节目,作为某种纯粹的策划设计来看待。 正如很多唯粉、狂粉在弹幕上所强调的内容:这就是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这就是瑞雯小姐姐在现实世界的真实江湖地位! 后一句暂时可以不理会,很多人面对这一个多多少少有点陌生的“现实世界”,不免会有更多的猜测和思考。 “看吧,瑞雯小姐正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是照见现实的镜头!” 颂堪已经吃完了面,塑料叉子把空盒敲得梆梆响,感觉前面他不是在吃面,而是痛饮了美酒:“这个世界,里里外外有多少荒诞神奇的事情,大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已经习惯了装傻。可现在,不需要绕圈子,只需要调换一下思路,认真看直播,并相信镜头里发生的那些……就好了。” 这次,轮到袁无畏嘴叼面条看他:“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是个推墙派。” 颂堪就笑:“研究时空结构的人……难道他的最终目标就是一堵墙吗?” “也许事实上就是?” “那我相信,一定能够找到轰破那堵墙的办法……至少是可以破墙的人。” 袁无畏两三口把面、汤吃干喝净,一边努力下咽,一边含糊说话:“你这话逻辑有问题。是办法有普适性,还是人有普适性?” “有时候办法就是人。” “我觉得你是脑残粉。” 简单评价之后,袁无畏才真的反应过来:“怎么着,你觉得你的偶像就是那个人?这是仰慕过头了吧?理由呢?” “仰幕?当然,但更多是羡慕……可能,只是可能,瑞雯小姐能够作为贯穿内外的关键一环。” 袁无畏就盯着颂堪。 但也没盯多久,他眼角的余光就摄入了一些敏感信息: 是瑞雯。 那个正作为他们讨论对象的小姑娘,和龙七一起,从营地里走出来。 之前电话联系的时候,颂堪就提过一句:瑞雯和丁教授在交流一些关于火神蚁的问题,没多久就要出来,再往荒野上去。 本来颂堪也可以参加的,就因为与袁无畏有约,才在车里等他,所以两个人等于是掐着时间见个面――所以这种时候,瑞雯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袁无畏只是不确定,要不要提醒一下颂堪。 这时候瑞雯却停下了脚步,相隔至少还有二三十米。理论上……理论上他们两个人的交流绝对瞒不过那位神奇少女的耳目。 别说瑞雯,那个不怎么称职的保镖龙七,都对着袁无畏耸了耸肩,隔空送来微笑。 袁无畏果断放弃了提醒的打算。 这种背后“表白”,然后社死的狗血场面挺符合他审美的。 颂堪确实一无所知,他继续自己的表达:“仰幕者总希望在他投射希望的目标身上不断加注,以实现注定不可能实现的人生。幸运的是,大多数人只能默默企盼,甚至仍不自觉,而我能够站在这里,近距离观察;偶尔说话,她也能聆听,好像我的心思、希望,不再是虚无的映射,而是形成了实质的链接……” 袁无畏回眼看他,又去看瑞雯,在后者毫无表情变化的面颊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链接”或“映射”的痕迹。 所以,他撇撇嘴:“瞧你这神魂颠倒的样儿,你确定人家有这份儿心思?” “但她有这份能力!” “理由?” “……在离职协议的保密条款里面。” 袁无畏扬起眉毛:“喂,你这句话就挺不保密的。” “我知道分寸。” “再说几句就不一定了。” 袁无畏觉得,颂堪的情绪异常地激昂且不稳定,为了不把这家伙给坑死,他决定终止谈话――他就向着颂堪背后的车窗招呼: “呦,瑞雯小姐姐!” 几乎就在同时,颂堪问他:“你有没有……听广播的习惯?” 然后,两个人一起愣住。 颂堪猛回头。 袁无畏则露出迷惑表情:“啊?” 十几分钟后,另一辆越野车上,袁无畏与屠格会合,这次他很自觉地坐到了驾驶室的位置。 对副驾驶上,一身黑西装的“真?保镖”大哥,他的嘴巴还是闲不住:“还是没习惯,会和屠格先生一起去凑热闹……听说杂货轮那边景观又有增加,现在还一票难求?” 屠格戴上墨镜,毫无回应的意思。 “得,咱们这就出发。”袁无畏扭头再看了眼,目光所及,却找不到想看的人,也就撇撇嘴,启动了车子,“路上可能会颠簸一些,客人您见谅。” 车子很快驶出营地区域,袁无畏象征性地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起脑袋,继续开聊: “安全什么的我是不担心,就是路上大概要花四五个小时,其实您要一架直升机就挺好的……说起来那边也真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竟然会允许你过去。还是说开始搞政治了,心也变脏了?嗯,你和那位联系的几点?” “……” 越野车一下子刹停。 “等下,别告诉我你没有……联络方式是多少,我打一个。要不找颂堪,间接找瑞雯?军方,空天军军部可以吗?我可不想死得毫无价值!” 屠格转过脸,墨镜正面对着他: “闭嘴,开车。” 第六百九十章 真镜头(下) 袁无畏的切身体会是:放弃聊天,单纯在荒野上穿行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他们离开营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没多久天色擦黑,荒野入夜。曾经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在几十年的荒废之后,大半毁弃,却又残留痕迹,两人及一辆越野车,就从野地、沼泽、丛林和钢筋混凝土的废墟上颠簸通过,什么原野疾驰,都是没影儿的事儿。 更不用说,荒野上那些野兽、畸变种,白日里被毒辣的日头来回折磨,好不容易盼来了清凉世界,就显得分外活跃。四处游荡觅食,乃至捕猎取乐。 要知道这个方向,是一路通向大金三角核心区的,如果不是屠格主动提出要同行,袁无畏就算再怎么渴望到杂货轮那边做研究,也一定要舍下脸皮,哪怕是托约瑟中将的关系,要一只护送队伍或者直接以空天舰投送…… 现在,袁无畏身只有一位超凡种。 诶? 事实就是,不管周边怎地鸟飞兽走,他们这辆摇荡颠簸的越野车附近,基本上就没有受到直接的威胁。最接近也不过就是一头从车前飞过的怪鸟……一头扎进侧方的丛林中,再不见飞起来。 可由始至终,袁无畏都没有发现屠格出手的痕迹。 这哥们儿不是肉身侧吗?结果连手指都懒得动,就能诸邪辟易? 借着车里微弱的光线,袁无畏往副驾驶那边瞥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这哥们儿深不可测。 唔,这也是好几年前就得出的结论了。 心里念头百转,嘴上就有点把不住门儿。 “咳!”袁无畏用力咳嗽一声。 虽然已经被正面警告,想让他当哑巴是不可能的。屠格已经说好要和他一起去,应该不至于在路上就把他干掉。 而且……而且这个时候,屠格还打开了车载投影仪。 呵呵,这就很明白了――以这位先生一身装备,想看什么不能自己解决?车载投影仪也很难提供良好的试听感受,何必要这么多此一举呢? 显然这就是暗示呀! 很快投影仪上显示的画面,就让袁无畏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那和他在营地看到的、虚拟沙盘上显现的卫星图像,一般无二。 所以山君能做的,屠格做起来也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就是军方的数据库是个人就能进进出出,让他这个目前还没脱掉军服的圈内人士有点没面子……个屁呀! “那边又演什么好戏了吗?”袁无畏自动开禁,差点就忘了开车的任务,够着脖子往那看,“这都过去一周了,那边的舞台幕景也该换一套了吧……话说大晚上能看见什么?” 尤其你还带着墨镜。 压下一口吐槽,然后袁无畏才发现,卫星图像的覆盖区域,并没有锁定他所希望的地方。 事实上,在屠格的操控下,相关画面飞快切换,有的感觉根本不是即时影像,只是随机拍摄的模糊照片,天知道这种情况下屠格能看到什么。 袁无畏也上过一些快速记忆课程,凭借高超智商,成绩也不错。但此时,他跟着屠格的节奏,强行观看了十来秒钟……特么就晕车了。 他想张嘴,可牙齿才开一点缝,不久前才下肚的那碗泡面就差点喷出去。多亏抱着方向盘,专心当了一会儿司机,才缓过劲儿来。 这期间,袁无畏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本分,最多就是猛按几记喇叭撒气…… 故意的,特么一定是故意的! 袁无畏无比笃定这一点,可他想埋怨都找不到理由。 这时候,屠格反而主动对他开口:“绕路。” “啊?” “这边走。” 说着,屠格给投影区域做了分屏,给聊胜于无的驾驶路线,标识了新的方向。 “……” 袁无畏满心的疑惑,但想到刚才蠢到家的行为,短时间内实在没勇气找茬,只是默默转动方向盘: 得嘞,屠格大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此后一段时间,这样的变动,又发生了三四回。 袁无畏渐渐回过味儿来,好像这位保镖先生并不是有意耍弄他,而是确实通过这种方式,提前预判了什么,再通知他避开。 是荒野上比较强大的畸变种? 这是有可能的,毕竟已经逐步深入大金三角地区,世界上畸变巢穴、畸变种最密集的区域之一,路上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这不符合现实情况。 除非进行了人工干预。 另外,就是其他的麻烦…… 很快,一个比较明显的证据,验证了袁无畏的猜测。 黑暗荒野上,骤起火光爆音。从光线和音波的间隔估计,与他们相隔大约有二十来公里。如果几分钟前,他们沿着原有路线行驶,就正好撞进那片区域。 袁无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者,但对于时空结构的高度敏感,让他能够感受到远方区域微幅的结构动荡。 而且,由于这时车辆恰好驶上一片丘陵地带,视野相对宽广,他还看到了更直观的场面: 刺眼火光中,快速推开的气浪,使得那片区域周边还算茂密的丛林阴影,骤然间倒伏一片。灰暗烟尘给原本无形的气浪标注了轨迹,而在这非正常的喧嚣中,隐约还能听到了属于人类的呼喊叫骂。 “不要看了,走。” “这么猛,是超凡种吗?”走是可以的,但袁无畏必须要满足好奇心。 “如果你不加速,用不了太久,你会看到更多。” “啧啧,这是超凡种泛滥啊!”袁无畏话中若有所指。 “区域密度增加而已。” 屠格似乎与他正常聊天了。期间,投影区域的卫星图像再次变化。 这次袁无畏下意识想躲,又架不住好奇心驱动,眯着眼睛瞄了两眼,发现画面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疯狂切换,实际上还有一些熟悉感。 “靠,杂货轮……” 实时高清卫星图像显示,那正是袁无畏魂牵梦萦的地方。而且,作为那边最核心的人物,罗南已经回到了他一手打造的实验场。 这艘本应在海上航行的货轮,滞留在这条江道上,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挪窝。 这时候再看到罗南,感觉就和一周前头回通过卫星图像偷窥他的时候一样――站在艉楼靠河岸那边,倚靠栏杆,注视投影工作区,专注而认真。 如果不是卫星图像还将河岸另一边的灰白烟尘幕景摄了一片进来,袁无畏差一点儿就产生时空错乱之感。 另外就是好奇:感觉中,这几次看过去,虚拟工作区上的图像,似乎就那么几种?不太丰富的样子。 “能给个近景吗?以侦查卫星的精度,应该没问题才对。” 屠格完全没有回应。 袁无畏是真有点怕他了,只有讪讪闭嘴。 然而没几秒钟,镜头明显聚焦,指向罗南面前,那正在黑暗的河道上莹莹发光的虚拟工作区。 这一刻,袁无畏看到的是大约是……星空? 一边有点熟悉,像是太阳系的片段图景;另一边暗红色的星系结构,就不知道是哪个了。人类拍摄的深空图片那么多,哪能一一比对出来呢? 也是这时候,他似乎听到,车厢里有节奏的呼吸声,有所变化……加重了少许。 罗南信手在内宇宙模拟器的界面上滑动,含光星系和地球本地时空遥遥对应,幽蓝与暗红颜色,给出了单纯的视觉刺激。 但在这浅薄的刺激背后,还隐藏着更深邃的信息变化。 湛和之主。 雾气迷宫最深处,日轮绝狱所对应的可能性……之一。 罗南仍然没有最终验证他的猜测,可是随着这个想法不断明确,并在脑海中强势占位,他不可避免的去思考相应的可能性,并尝试在内宇宙模拟器中去验证。 地球本地时空和含光星系。 如果真的将“湛和之主”作为两处时空区域异常联系的因果链条中,那最关键的一环,原本有着极大缺漏的链条,好像一下子就完整了许多。 认知的迷雾,也似乎变得通透起来。 罗南甚至有种感觉:含光星系和地球本地时空之间,似乎有那么个“窗口”,让彼此对照互鉴。 是感觉,还是错觉? 罗南暂时没有答案。 这时候,远方的通讯又来,这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没断过。 这次是血妖。 作为罗南某种意义上的“债主”,他照例催稿,还是牌组的事儿,但从来没有真的下力度。让人怀疑是特意留个把柄,方便随时找过来。 唔,这回血妖确实要过来。 “无论如何都要过去,我现在已经在飞艇上了……你堵我也没用,我算什么呀,感兴趣的人多了,不请自来的家伙,你就能堵得住?” “呵。” “好吧,你确实堵了几个,但后面只有更多。研究没有多少人喜欢,参观就不一样了。你那边搞的大场面,真的让很多人坐不住……我已经试着帮你挡一些了,可真的挡不住啊。” “能主动为朕分忧真是辛苦了。” “你妹……对了,你‘妹妹’那里,要关注下。最近那边人多,又让你堵在外面,孤魂野鬼似的,指不定哪个不开眼的,就敢惹出事来。” “有确切的人名吗?” “呃,只是风声,风声。” 血妖打个哈哈,挂断电话。 罗南挑挑眉头,紧接着通讯又来,这次是墨拉。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夜惊梦(上) 以墨拉古怪的性格,罗南以为她会有些新玩意儿,可开口就让人失望:“师弟啊,你那边,现在去参观可以吗?” “不方便。” 罗南对墨拉的态度,与对血妖一致。 从另一个角度讲,血妖也好,墨拉也罢,还有如今在周边徘徊的那些“参观者”,其目的大抵也是一致的。 血狱王“下界”,火狱图景惊鸿一瞥,无论是在物质世界还是在渊区,超乎想象的影响力和作用力,让这些颇有些“坐井观天”嫌疑的超凡种们,坐不住了。 罗南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现在确实不方便。 墨拉对罗南的态度颇为不满:“你这人,怎么言行不一呢?” “哦?” “一周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随时欢迎,任谁都行’!”墨拉点醒罗南的记忆。 罗南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出。难得墨拉还是完美复述,非但与当日一字不差,连语气都复刻了十成十。 对此,罗南并无丝毫心理压力:“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这里并非善地,你要过来,指不定还给我添麻烦,到时候救是不救?” “咝,这可是更勾人心思了。”墨拉脸皮厚度是一等一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好师弟,咱们正是默契的时候,你想要的,我也没少给了你,这次不妨再通融一下?另外起个价也行――这次可不只我一个,有的是待宰的肥羊,你懂的!” 罗南“呵”了一声:“行啊,那就先预支费用吧。” 墨拉连个磕绊都不打,径直道:“转账?还是现付?” “你先听听报价。” “师弟尽管开口。” “把你手上的笔记……就是从我爷爷的笔记本拆下来的那些,还给我。” “啧,是罗曼讲的吧!就知道他这个当秘书的,最懂泄秘!” 罗南继续道:“按页来人。每多一页,你就可多带一个人过来。” “我这儿只有一页!” “正好,其他的你负责收集。” “喂……” “真神教宗手里还有,李维那边你也可以努力,这不正是体现你独特价值的时候?现在至少还有一本流落在外。按一百页计算,指不定全世界的超凡种,都要承你的人情。” 墨拉听得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从牙缝里冒冷气:“那还真要感谢师弟你给的机会了。” “哦,还有。”罗南对墨拉刻意表现的情绪完全无感,自顾自地补充:“为了预防假冒伪劣,把人带过来再领回去的尴尬局面,你收集的那些,先让我看到影印件,我认可了,再说其他。” “喂,这就很过分了!” “是吗?我觉得不过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做事也有做事的好处。” 罗南视线投向北岸的灰白雾气幕景,语气平淡无波:“你按这个报价来,不管带多少人,除了我划定的区域,其他的都可以参观体验――随时欢迎,任谁都行。 “死活另论。” 与墨拉的通讯,在对面“你黑了心”亲切问候中结束。 罗南笑了笑,他是在故意难为墨拉,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再榨出点儿油水。 不过,“难处”也是真实存在的。 当下这个阶段,孽毒清除工作临近收尾,但并没有收拾利落,还有一些不太确定的问题,需要罗南时刻警醒注意。 除此以外,已经开始运转的实验场、“投耿问路”观照深蓝世界的结果、武皇陛下放出的大量爆炸性信息、与爷爷挂钩的神明披风、重构的大坐标系核心、仍然喧嚣的“干扰源”…… 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只是开了个头,后续还有相当复杂的问题,需要他去研究解决。至于赌博失败的哈尔德夫人,都是等而下之的事了。 除了孽毒这边,差不多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只需花笨功夫去扫尾,其他的各个问题,方向不同,性质不一,单是梳理就头痛,遑论解决。 要想消化这些事,单是清净是不可能的,还需要有一个整合的框架――能够让所有的信息有效整合,互相借鉴,不至于分散精力,迷失方向。 罗南皱紧眉头,视线重新回归到内宇宙模拟器的界面上。 因为在“湛和之主”和“日轮绝狱”之间,映射了一层对应关系,即便还不那么确定,体现在内宇宙模拟器上,也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特别是此前罗南利用礼祭古字体系描述的一些对象,感觉重新观想修正以后,打开后台编译器,错误率都降低了一些。 这是个好的趋势,可罗南并没有想着要一蹴而就,事实上也不可能。 他只是趁机在做一些事情,通过各种掌握半掌握的方法,在内宇宙模拟器中重新排布各类元素。包括但不限于地球本地时空、雾气迷宫、云端世界……还有深蓝世界。嗯,还有一些不属于礼祭古字描绘对象的、更具体的结构。 有些还不够准确,但也不能纠结于细节。 深蓝世界就很典型。 罗南信手“落笔”勾勒,其实大部分还是通过编译器、礼祭古字加上天渊通用语的描述,一些实在难以言说的细节,才动用笔触。 星空界面上,属于深蓝世界的轮廓阴影模糊成形,与他“投耿问路”时的感知逐步趋近,同时剥离已知,暴露未知。 李维也不可能全知,特别是面对“古神躯壳”这种层次的存在物,他也需要解析翻译,也会出现错漏,当然肯定会有“用力不当”的地方,这些都会暴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罗南不用找出细节,只要看到趋势。甚至趋势都不必特别明确,能够大致触碰到深蓝世界与模拟器中其他元素的对应和作用关系,也就可以了。 “果然,殷乐在纯然旁观的时候,还是颇为敏锐的。”突兀出现的声音低沉悦耳,同时有微热气流,裹着某种甜腥的气息,在罗南面颊附近缭绕。 罗南转脸,面无表情看过去。 出现在罗南身边的,是哈尔德夫人。 “罗南大人,打扰了。” 以前哈尔德夫人大多时候,是称呼罗南为“罗先生”的,但这次回来,便改口为“大人”,不知是受了蛇语、亦或是武皇陛下的影响。 或许后者可能性更高些。 此时的哈尔德夫人头发简单挽髻,身着一件宽松的乳白色长袖衫,同色阔腿裤,居家制式,未着鞋袜,赤足踩在艉楼地板上,肌体微温,浑若常人。 这身打扮过于随意了些,但也没有办法。 她身上这些,已经是这两日蛇语友情支援给她的第五套衣装了。与孽毒较量之时,焚心刀全力发动,她形神框架便脱实向虚,浑如燃烧的火焰刀锋,什么衣物都留存不住。 对此罗南是无所谓了,当面不方便,纯粹心念交流也可以。但哈尔德夫人还是个“讲究人”,尽量都妆扮得体,做当面交流。 其实罗南不太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不过想想这位,也是难得有喘息的机会,便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又记得她刚才突兀的发言,顺口道:“你说殷乐……什么意思?” “在北山湖时,殷乐给我写信,信中提及大人,便说过,您总是偏爱用构形的思维,解决遇到的问题。” 罗南“哦”了声,看了眼虚拟工作区上的星空界面,有些不理解:“现在这个,与构形何干?” “她其实是想说,您希望用一种‘高效且通用的方案’解决所有问题――您看待世界的方式便是如此。” “很多人都这么说……理想化技术人员的通病。”罗南信口回应,心里却给哈尔德夫人点了个赞。 这种时候,这种说法,称得上心思通透,眼光犀利。 这女人不走极端的时候,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嗯,走极端的时候更让人佩服…… “这样的方式存在吗?”哈尔德夫人眼眸中是纯然的好奇,“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要将宇宙万物,一切的活动和关系,统统纳入那个解决体系。” 罗南答得毫不犹豫:“存在的。至少在我认知范畴中,是存在的。” 而且罗南就走在这条道路上。怀揣着前所未有的明确指向,选择了解决一揽子问题的终极框架: 内宇宙。 哈尔德夫人不知道罗南心中的目标,她还有别的问题:“武皇陛下,也是这样的想法?” “那倒未必。”罗南想到的,是武皇陛下“格局问题”的评价。 他又看了哈尔德夫人一眼。这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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