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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在这方面,情绪本能就存在不可弥补的缺陷。它有太多变数,也太不稳定,很难把理性的标尺运用于其上,一旦使用了标尺,情绪也就不能称为“情绪”。 最致命的是,情绪浊流的汇集,往往很容易走向极端。极端就代表失控,代表了变化的终结,任何一个动态系统,走向极端都是灾难。 就像被“无声雷云”覆盖的大生活区,恐惧情绪堆积,可以把岳齐这样的成功人士压到崩溃。看上去效果不错,可要是从构形思维上去考虑,这就代表了压力传导渠道的毁灭,连锅都没有了,还烧得哪门子水? 低层和高层的距离太远,传导又不畅,积累根本无从谈起,所以不用等到最后,罗南也知道,就算“岳齐们”统统吓死,也无法真正触碰到幕后黑手的一根汗毛。 罗南撑着阳台围栏,视线在天台上巡逡了一遍又一遍。在他看来,这帮狂欢放纵的男女,在此情境下固然有些同质化倾向,可细究人心,终究还是色彩纷呈,支流漩涡无所不在。 大量的可利用元素,如果单纯以势强压,使之归于一统,也就成了“比大小”的初级游戏,毫无技法可言,也就失去了思考的意义。 真的没有办法吗……那也未必。 罗南敲了敲栏杆,“噗噗”声响中意念成形,投向了更加遥远的精神深空。在几乎无人能够触及的层面,那头妖异诡谲的暗面种做出回应,它徐徐伸展肢体,六瞳异彩,明灭不定。 此时,魔符所在的时空方位,其实远在云端世界。罗南一直用它镇守在那里,监控宫启,并充当时空转运的枢纽,也只有它才最保险,也最适合应急。不过在极域层面,罗南和魔符的联系并不受任可阻碍,罗南也不准备把这家伙调回来,只是下达了一项专门指令。 几秒钟后,罗南眼前“亮”了起来,虚空深处有无数道光丝交错,层层汇织,架构起无有穷尽的深邃蛛网,每一根蛛丝之上,都有或深或浅的血色流淌,看不到尽头,也不知其最终流向何方。 这就是魔符搭建起来的祭坛蛛网。 当时是为了应对“千分之二小姐”事件造成的危险局面,在罗南驱使下,魔符用了两日夜的时间,几乎爬遍了夏城及周边每一个角落,不论是能力者还是正常人,不管是军政要员还是资本势力,所有的相关方……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被殃及池鱼的无辜人士,只要可以渗透的,都被“蛛丝”粘连,扯入到这个纷繁复杂的网络里来。 这套罗南提供创意和格式框架,由魔符层层打造的网络体系,其内部运转的机理,毫无疑问就是人心欲望浊流所驱动――瑞雯的价值是诱因,“胜者通吃、败者凋亡”的内部机制则在提供持续不断的动力支持。 现在么,蛛网体系是有点儿荒芜了。 毕竟“千分之二小姐”事件已经过去,那些被贪婪之心驱使,试图潜入夏城发一笔横财的赏金猎人们都作鸟兽散。没有了明确的目标,也就构不成竞争关系,也就没有“胜者通吃、败者凋亡”的环境。 可罗南也记得,在当初那个时间段,祭坛蛛网的运行状况是非常良好的,并没有出现极端化的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其实很简单:这套体系并没有回避情绪极端化的弊病,相反,它还大肆利用了这一特点。 祭坛蛛网体系就像一个网状拓扑结构,大量节点在彼此连接,互通往来,又都不具备特殊性,单个或部分节点失效,并不会对祭坛蛛网体系造成影响。胜者通吃,败者凋亡,这条准则就是建立在成百上千万类似节点的基础上,在单个或部分节点情绪极端化的爆发期,最大限度的夺取其价值,由其他节点分而食之,随即将其丢弃。 方式简单粗暴,却最大限度避免了极端情绪扩散形成的负面效应,而开放式的系统也确保了不断有新的节点加入进来。说得极端点儿,只要地球上的人不死绝,这套体系就可以一直运转,通过不断地变更贪欲目标,诱导人们彼此残杀,持续不断地积蓄力量。 就罗南目前的眼光来看,它无疑就是最适合情绪浊流的建构方式。甚至于现在把“祭坛蛛网”拿过来用,也是可以的……事实上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正被“蛛丝”粘连,要开启也就是一个口令而已。 但有个车轱辘话必须要再讲一遍:它实在是太粗暴了! 就算以罗南思考的是纯粹理论问题,也对这份你死我活的凶残逻辑有所忌惮。如果他拿天台上这帮人做实验,就要让他们来一轮自相残杀,以对“生命力”进行优化配置。 嗯,虽然这上面绝大部分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但用上这种手段的话……是不是难看了点儿? 而且以调控手段的极端化,保证体系的非极端化,无形之中也会抑制体系的自动调节功能,仍然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动态系统。 “酒来了!72年的繁奈朵,战后最早一批重建的酒庄珍品。呵呵,反正就是喝个场面。” 何东楼不知从哪儿扒拉出一瓶高价红酒,献宝式地拿过来,最后还要力图淡定地装个逼,然而酗酒导致的猴屁股面孔,让效果大打折扣。 罗南没回头,这哥们儿也硬着头皮凑上来,顺着罗南的视线往外看。受方向误导,他还以为罗南是在看泳池里的春色,就趁着酒劲儿哈哈大笑:“别管那些,泳池中那帮肉蛆,别看平时个个色中饿鬼,可这天气、这水温,如今肯定都是毛毛虫,还能够顶上去的英雄好汉……你看他们像吗?” “是不太像。” 自从到天台之后,罗南难得与何东楼聊天,后者受了激励,嘴上越发地不把门:“也就是这酒不给力,换了高度的粮食酒,咱们传统的烧刀子、二锅头,暖了身子,哥哥我就下去给你演示一下。想当初我也是在海防部队里练过两个月的,大冬天伏冰卧雪,赤条条地往海里冲……” 罗南都不用检视其精神层面,便知他话中不尽不实,不过现在罗南的兴趣也并不在此。他随意晃着手中红酒杯,看泳池中那些嗷嗷怪叫的败犬们,想尽一切办法,试图爬上池岸,却被坏心眼儿的同伴再踹下去,扯下来,岸边池中一片惨叫怒骂之声。 即便有美人在旁,又见哪个有闲情折腾? 罗南看了几轮,忽地有些想法:“物质决定意识。” “啥?” “人之欲望之所以顽固,就是因为它们根植于身体基础需求。如果没有了物质基础,相应的欲望也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要从物质层面下手,也不用太血腥,有时一瓢冷水就够……去极化,或曰贤者时间。” 罗南拍了下栏杆,以魔符夺人精气的手段,这个思路在架构上是行得通的,也更趋向于一个正常的构形设计。 但是,标尺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开通了“去极化”的思路,算是找到了一个缓冲手段,在标尺多划了一道刻痕,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见罗南又在那里沉思,旁边的何东楼忍不住翻了白眼,主动和罗南碰了碰杯,在微沉的撞击声里,示意罗南去体验更有趣的东西:“这么好的位置,你不找几个‘猎物’实在太可惜了。话说咱们两个站在这儿,也有很多姐们儿盯着你信不信……嘿,那个!” 何东楼扫描到了目标:“瞧啊,宝蓝礼服的那个,哇奥,最适合肤白貌美的配色,简直在发光!你没注意到吗?这段时间她都往这边扫了好几遍了!你说,她的‘猎物’是谁?” 有前面的收获,罗南并不介意何东楼打扰他思路,倒希望这家伙能再给他些灵感。他依言看过去,却是见到了熟人: “费槿。” “哎,你认识?” “算是吧。” 说话间,天台那边的女士也注意到了罗南的视线,微笑着举杯,遥遥致意。 “靠,果然是你!快举杯啊,礼貌在哪里?”何东楼连迭撺掇,恨不能伸手帮罗南举那一下。 罗南勾勾嘴角,最终还是举杯,也顺势饮一口杯中微涩的酒液。 当他放下酒杯,却见天台那边的费槿略微犹豫,随即再向这边一笑,端着酒杯离座,往天台的出口、同时也是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款款行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为尺 何东楼吹起了口哨,忘形之下干脆就伸肘子架在罗南肩上:“我敢打赌,一定是找你来了!放心,这边酒药油套、各类设备一应俱全,要不要哥现场指导……” 罗南就盯着他看,直到这家伙用酒杯堵住自家嘴巴才放过他。至此,何东楼借着酒劲充大的心思便给打没了,人有点发蔫儿,不过还是硬凑到罗南身边,东一句西一句,说些漫不着边际的话。 何东楼做着“努力”,罗南的反应总是不咸不淡,这让他颇有挫败感。殊不知,此时的罗南正饶有兴味地观察他。 为了寻找灵感,罗南一直从祭坛蛛网等各个角度层面,细察人心浊流的深层结构,何东楼也是一个“窗口”。 天台周边大部分人都很混乱,就像无序运动的分子,没有个方向。这很正常,就算平时不乱,在酒精和药品作用下也一定会乱的。 何东楼本人也乱,可是细究起来,这哥们儿有一出没一出的言语动作,又明显呈现出规律性。 何东楼真的醉了吗? 这个做不了假,可是就算在这种状态下,他仍然本能地拉近与罗南的关系、畏惧罗南的反应并适时调整――笨拙什么的就不提了。 倒是他的伙伴,比如电梯里那个“摸胸女”,动作言语真的是毫无顾忌,到天台上之后更是径直放飞自我,跑得不见踪影,可比何东楼自在多了。 论家世,何东楼比那些狗肉朋友都要强出一截;论性格,从早期表现看,这哥们儿也是乖戾之辈,绝非省油的灯。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差? 区别就在于,何东楼知道罗南是什么人,拥有什么样的能量;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对罗南却一无所知。 罗南就是一把尺子。 但这个标准并非是客观的,而是以各种形式,映射到不同人心中。这些人也就运用各自认知中的“罗南尺”,去丈量调控自己的行为。 罗南在谁心中的份量重、威胁大,对于那个人行为意识的异化能力就越强;反之,如果罗南在某人心中毫无份量,甚至连印象也没有,也就称不上什么异化、影响。 说白了,这是一套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运作。 何东楼的表现是个典型,但并非是最强烈的。罗南回忆他刚出现在这处阳台上的情形,似乎还能“听到”天台上不少人心中的哀嚎。 以“自我”为尺,横向比较,煞是有趣。 话又说回来,罗南真要拿某些人怎样? “无声雷云”已经停止了,他也并没有下步的实际动作。可是人心的想象力、演绎能力是非常发达的,紧张状态下尤其如此。就连李泰胜那样的公正教团精英,也不能免俗,不可避免地会有所夸张变形。如此一来,他们所对抗的,就不再是真实的罗南,而是罗南投射到他们心头的“罗南尺”,是一个虚无的影像和情境,是一个抓不到看不透的魔影。 从头到尾,罗南所做的也不过是施加一个初始压力,唤醒每个人心中的“罗南尺”,给出一个负面的向量。然后人心自然持续运作、交流,不断地扩大尺度,渲染影响,最终汇成毁灭性的污浊浪潮。 当然,在真实世界的运作中,完全可以有其他的“尺子”,金钱、美色、权势,统统都是。当初“千分之二小姐”事件期间,罗南建构祭坛网络,不就是拿瑞雯作为一把“尺子”吗? 但这些运用起来,又怎么会比“自我”更容易控制呢?简单地讲,罗南只需要控制自己,他可以用自己的喜怒去影响他人的喜怒,干扰他人的选择,在社会关系构形的人心网络中,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需要目标贪婪的时候,释放诱饵; 需要目标愤怒的时候,给予刺激; 需要目标恐惧的时候,强势高压; 罗南自己就是一个调节器,有魔符及其魔符体系存在,他可以轻松地干涉绝大多数人的精神世界,准确地传递信息,这就更容易增缩“罗南尺”,进而影响那些人的行为。既可以像“无声雷云”那样直接粗暴,也可以变得间接婉转。最大限度地去保证主动干所需的稳定、灵敏和精准。 是了,这就是罗南所需要的“主动介入”技术,是“出一分力得十分功”的正确逻辑。 只要是认识“我”的人,就不可能不受这份“介入”的影响。一旦对敌,这就是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也就给了罗南操控影响的机会。 天下但凡知我者,便受我之称量。 罗南翘起嘴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个说法不错。” “呃,真要现场指导?”何东楼都快被“罗南尺”给抽得傻了,完全不知道两人的思考方向早已经呈现出巨大落差,在思维层面那甚至要以“光年”计数。 罗南笑着拍他肩膀:“滚蛋吧。” 现在,罗南需要一些清净空间。基本思路明确后,他就要好好地想一想框架和实际运行问题。 他仍考虑以祭坛蛛网为基本框架,只是不再玩那么极端,在引导情绪浊流的方式方法上,从搜魂夺命的层面微微上浮,借助网络抽取人身精气、影响肉身状态,形成情绪控制的阀门。而作为核心介质,准确有效传递信息的、校正节点状态的、就是罗南映射进去的“罗南尺”。 当然,这是个综合项目,越需要精准控制,碰到的技术问题越多。比如,单纯摄取人身精气,不但需要魔符的手段,还需要对人身结构状态有准确的把握,此时从修馆主处学来的“根器、根性、根机”的知识,就能派上用场,这些都需要不断地调试,罗南也没指望转几回念头,就能把问题解决掉。 正好,在狂欢躁动的天台上,大可做些观察和小试验。罗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甚至已经调用了外接神经元,形成虚拟工作区,准确立刻开始工作。 何东楼是真的懵逼,完全不懂眼前的少年人,一言不合摆弄虚拟工作区进行画图作业是怎么回事儿。哦,听说罗南的速写超级棒,难道是美人儿将至,就准备挥笔作画,以作留念? 然后他才霍然醒悟,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去理解,那句“滚蛋吧”,是真让他滚啊! 一时间,何少爷十分尴尬。 正发愣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何东楼立马抓到了给自己解围的救生圈,他把酒杯往边上一搁,哈哈笑道:“赌约兑现的时候到了,肯定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说话间,他就要动身去开门,然而脚下甫动,却被一把拽住胳膊。愕然回看,却见是罗南伸手抓住他,微微摇头: “稍等。” “怎么?” “该有的尺子不见了。” “……”何东楼下意识去看虚拟工作区,那边的工具栏上,一应操作工具看得他眼花缭乱,天知道尺子在哪儿。 费槿站在房门外,静静等候。 数十公里外,殷乐深吸口气,她身前也映射出一个虚拟工作区。上面描画着大量分析图示,这都是她几日来努力的成果,是她对即将见面的目标人物的最详细分析。 现在,就到了验证之时。 其实,殷乐本心是很犹豫的。以费槿这道外壳,在活动中见到了罗南,不打招呼,不靠上去,不符合其人设;但贸然接近的话,特别是刚才那档子事情之后,真的非常危险――必须承认,她被“无声雷云”的威煞给惊到了。 殷乐目注一系列分析图示,从“人格面具”分析方法入手,罗南有三种比较常见的人格面具。分别是面对亲人的“弱势面具”、面对里世界环境的“强势面具”、以及在人格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理念面具”。 “无声雷云”的肆虐,无疑是由“强势面具”引发,根据东拼西凑的情报,大概知道是发生了“畸变感染”事件,且与量子公司有所关联。这种事,夏城之前已经发生了一回,也是被罗南看破并及时处置,据说当时有超凡种亲自对罗南下手,显然已经结下死仇。那时血焰教团已经被驱逐出境,正在蒂城收拾残局,对事态细节了解不深,现在也没有完整的情报。但就事态性质而言,既然涉及到里世界层面,以强势面具对应,是比较正常的。 不过,殷乐注意到,“无声雷云”的波及面太广了,就算是对超凡力量一无所知的正常人,面对这种无形压力也不会舒坦,也就是类似于天台上这帮醉鬼,才会忽略影响,嘻嘻哈哈。 分析罗南的性格,其强势、弱势面具都有明确的指向,表现为迅速、无征兆的切换,可一旦打击面扩大,往往就是“理念面具”浮出水面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的罗南,多半是在琢磨那些复杂艰深的理论,验证所想、所学、所得,忘形之下,哪管其他人是否遭到池鱼之殃?甚至可能就是故意进行实验――“理念面具”下的罗南,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根据情报显示,此时的罗南,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敏锐洞察力,现在送上门去,不确定性太高了。 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殷乐下意识回眸,去看背后摇椅上的自家老板。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四百章 无距离 哈尔德夫人微瞑双目,身形微微摇动,看上去似乎不耐夜深疲惫,已经睡去了。 可殷乐记得很清楚,刚才她犹豫的时候,正是哈尔德夫人告诉她:“控制距离对罗南来说意义不大,对我们则不可或缺。罗南注意到你,也许已经完成了剖析,你却对他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么回避的意义何在?” 自家老板的态度是惯常的冷静,可话中的意味儿却有些奇怪。自从那夜进行了人格面具分析之后就是这样子了,让殷乐着实想不通透。 不管怎样,门都敲了,殷乐已经别无选择。 她只能安慰自己说:“现在出头的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大不了舍掉一点儿资金,果断出逃好了。” 数秒钟后,房门打开。开门的是罗南的保镖……还有个被强行推出来的年青人,根据情报显示,这是何家的少爷。之前双方照面的时候他和罗南都在阳台上,而如今看情况是给驱逐出境了。 门口一时有些混乱,已经给费槿备好的说辞也没机会出口,稀里糊涂便被保镖领进了屋,随即就关上门,外面还传来何东楼颠三倒四的嚷嚷声。 殷乐迅速调整心情,而此时屋里的照明,以及天台上迷乱的灯火,将阳台上罗南的身影映在费槿瞳孔深处,再为她所知。 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人,靠在阳台围栏上,正面朝向她。身前极巧合地投射了一块虚拟工作区,与殷乐所用的款式都很接近,上面空白比较多,只在中央区域有一些凌乱的线条,暂时看不出是什么轮廓外形。 这验证了殷乐的判断,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好事儿。此时罗南正在理性面具主导下,处于工作状态,也处于最为棘手也最危险的状态。 殷乐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严格地按照设计,给了费槿自我意识一个微弱的刺激,让她以最为习惯的状态,和罗南交流。 费槿是个很善于利用自身本钱的女性,长期的工作生活,让她形成了一整套交际模式,刻印在本能之中。她浅浅而笑,抹去了所有的棱角,表现出应有的谦卑和尊重。偏在称呼上有所“逾越”: “罗学弟……” “这个女人还能活吗?” 罗南突兀的言语,瞬间跳出了费槿本能、还有殷乐预设的语境,错开了思维的对接点,使得现场的费槿、数十公里外的殷乐都愣怔了半秒钟。 也就在这半秒的时间内,殷乐终于领会了罗南话中的真实涵义。刹那间,殷乐仿佛挨了一记直接狠辣的穿刺,锋刃直接捅穿了她的心防,痛楚、惊惶的血液还没有喷溅出来,肆意扩散开来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罗南任由费槿以及她“背后”的操控者发呆,自己手上却不停,继续在虚拟工作区绘出柔和舒卷的线条,短短数秒钟时间,之前模糊的轮廓便大致呈现出来。 这是以费槿为模特的速写。 罗南采用了线面结合的手法,多年的功底使这件作品简单而传神,基本显现了费槿的形貌特征,准确捕捉到此刻她面上惊讶的表情,并借用明暗对比,引出一些画外的意蕴来。 罗南很满意这幅作品,除了画技之外,在其他人都不了解的层次上,画中部分线条,其实还是构成生命草图的“星辰”连线,它们闪烁在罗南的生命星空中,昭示出属于费槿的核心生命奥秘。 还有一部分,则涉及到祭坛蛛网的架构。费槿属于、至少曾属于祭坛蛛网的节点,而今日之现状,则为研究节点的损坏和变化,提供了极好的参考素材。 至于最新也是最重要的描绘,还是属于“罗南尺”,可惜,如今已是一片残垣,根本拼不完整。 罗南停笔。 就是这几秒钟时间,他已经从形神结构、情绪浊流、蛛网节点等多个层面角度,将眼前的女性“解剖”了一遍。该有的而没有、不该有却有的元素,自然而然都呈现在眼前。 如此模样,如此矛盾,又怎么能让人相信眼前的女性,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费槿呢? 罗南忽然有些扼腕,早前他就该把这套“观人术”用在李一维身上,即便仍不能洞彻条件格式锁的预设机关,却也能从侧面把握到更多的细节信息,以应用到两千公里外的目标处。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等等,他是不是又把问题给复杂化了?这样层层累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罗南联想到他正在进行的“精神感应结构重塑”大课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真正抬眼去看呆站在客厅处的费槿,视线穿透其瞳孔,触及隐藏在其精神深层的意识。 数十公里外,殷乐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又从费槿处,直接感受到罗南的平静冷澈的眼神。一时心脏砰砰跳动,震得胸腔、喉咙、乃至唇齿间都是麻酥酥的一片。如此情境简直就是惊悚片了,可这也比早前仿佛直面死亡的大片空白来得生动太多。 “出逃!”这是殷乐恢复正常思维后,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她当然考虑过“空壳公司”被敲开的极端情况,并做了有关预案,即便决没想到会崩溃得如此之快,却也明白现在首要的就是掐断这条线…… 殷乐都顾不得再请示自家老板,意动念发,便要强行切断以渊区血魂寺与费槿建立的联系。然而,她在精神层面的动作,竟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便已无形消融。 与之同时,极光云都那边,正站在房间中央的费槿已经开口:“受强迫寄魂影响,这位肯定需要一段时间调养,以恢复有关神经元结构的异化伤害,而日后精神类疾病出现的概率,也会有所偏高……抱歉,用这种方式与罗先生您见面,我是梅莉?哈尔德。” 殷乐僵住。 而在数十公里外的极光云都,刚被罗南突兀一句话给弄糊涂的秦一坤和高德,也听到了费槿口中道出的名字。 他们用了大概0.1秒的时间去理解其中的矛盾错谬之处,紧接着便都绷直了身体。秦一坤更失声道:“哈尔德夫人!” 费槿终究是底子好,即便只是个传声筒,还是很完美地体现了相应的姿仪。她并未理会两位保镖的惊讶情绪,保持着端庄稳重的站姿,直视罗南: “能有个私密空间谈谈吗?” “罗先生!”秦一坤立刻劝阻,事实上他已经在向何阅音通报这个最新情况。 阳台上,罗南转动着电子笔,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唯有眼神饶有兴味。这时候他很想在工作区的速写上再添两笔,展现出对方的新特质,让自家作品更趋于完美。 “还是算了吧,一层层没头儿的……嗯,我是说不用介意,当然可以。” 罗南示意费槿可以直接到阳台上来,随即就对两位保镖笑了笑:“传声筒是没威胁的,砸不死人。” 说话的时候,费槿已经缓步踏上了阳台,高空激冷的寒风迎面欢来,搅动了她的发丝,生动处几可再度入画。 罗南只是打了个响指,智能管家合拢了玻璃门,将阳台与房间主厅隔开,形成了一个聊胜于无的半私密空间。这时阳台侧下方却有人吹起了尖利的口哨,何东楼已经转移到天台上,找了个角度合适的位置仰望过来,一副准备好好欣赏加油的模样。 这厮的动作,带起了一帮人起哄,周边环境一时间嘈杂得可以。 罗南摇摇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多安个环节没意义。我知道你,哈尔德夫人,还有殷经理,好久不见。” “咚!” 殷乐的心脏骤然一激,以至于身体都有颤动。不只是因为罗南的招呼,也因为这声招呼传递的渠道根本是绕过了费槿,而以最为犀利直接的方式,在她精神层面回响。 此时此刻,殷乐莫名就想起半月前罗南那场震动世界的讲演。这段时间她反复研究有关录像,几乎已经记下了每个细节,而其中有一段,是罗南公布“囚笼”假说、否定“三带”经典理论时所言: “当我……在你们的领域刻下痕迹,我和你们有了直接的接触……我侵犯了你们――我主动侵犯了你们,而你们被动地承受。” 殷乐曾经认真设想、并与自家老板研讨、实验有关情境,可当这一情境进入现实层面,在她身上真实复现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 耻辱么? 当然是耻辱,但更多的还是遮掩不住的震憾乃至恐惧。 某个基本的空间概念呈现:八十公里。 此时殷乐与哈尔德夫人暂时栖身的住所,位于东城区和临海区交界处,与极光云都所在的平江区,直线距离也超过了八十公里。 殷乐心神有些恍惚,一时都想不太清这一距离代表的真实意义。她下意识去看摇椅上的哈尔德夫人,记得自家老板刚刚似乎说过“距离”的事儿……如今一语成谶。 哈尔德夫人直至此刻才慢慢睁眼,淡漠地扫她一记,除此以外,并无其它表示,至少面上如此。 问题是,殷乐跟随哈尔德夫人多年,又怎会不知自家老板微表情里蕴藏的信息? 等明确了老板眼神的瞬间指向,殷乐心神一清又一寒。 对了,虚拟工作区!那个正悬浮在她身前、写满了罗南人格面具分析结果的虚拟工作区! 第四百零一章 诡交流 殷乐手指、足尖都有些发冷、僵硬。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工作区界面,同时使用意念控制,运用逐步淡出的切换模式,尽可能隐蔽地将一份不相干的图示资料顶到最前端来。 这一过程还算顺利,至少没被罗南道破,也许他没有发现?可那位的意念,正持续不断地在她们精神层面点划,形成明确信息: “为什么找我?准备谈什么?” 合理的询问,看似轻描淡写,毫不用劲儿,可这样的做法就是最不可思议的压迫力。殷乐忽然就醒悟,罗南以此方式隔空交流所隐蕴的意义。 八十公里!也许世上有那么几位精神侧超凡种,可以将攻击距离覆盖到这里,甚至再提升十倍、二十倍。可那必然是借助渊区构形激荡风暴湍流而成,也必然会留下相应的痕迹。 凭借固化在渊区的血魂寺,挡不挡得住是一回事儿,有没有预警是另一回事儿。 偏偏罗南意念切入之时,血魂寺毫无反应。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罗南对于渊区风暴湍流的驾驭能力已经是出神入化,高踞世间绝大多数超凡种之上,也远超出血魂寺的层次;要么他就根本没有利用渊区,凭借纯粹的灵魂力量,把自身的精神网络覆盖到这片区域,捕获了血焰教团两位主祭的精神领域,并进行有效干涉。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拥有击碎常识的恐怖威能。正是殷乐的这份明悟,使威能显化,仿佛汇结成乌沉沉的雷云,压在她心头之上。这要比她在极光云都所体会到的,更令人窒息。 不知不觉,殷乐手指足尖的寒意,已经渗透到脊柱之上,半个脊背都是凉浸浸的,渗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而在这个时候,哈尔德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再通过费槿那个无意义的渠道,就是平常聊天般开口讲话: “我们希望向罗先生你询问,有关夏城外海上‘白骨山丘’的来历。” 殷乐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声,纯粹是本能的不安反应。哈尔德夫人一语直击最敏感的区域,这本应是她们准备迂回探查的终极目的……好吧,现在她们已经没有迂回的余地了。 精神层面,罗南的回答也是简单直接:“我没有理由向你们解释。” “那么罗先生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请求请释’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解释与否,只在罗先生一念之间?” 殷乐咬住下唇,哈尔德夫人的语气很从容,可事实上她正运用近乎诡辩的技巧,强行在罗南威压之下谋取空间。这是此刻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摇椅轻晃,哈尔德夫人的肢体语言也很放松,她正在微笑,尚有闲调整一下双腿交叠的位置:“那么请容我下一个初步结论:夏城外海,那座可能是击杀金桐关键的白骨山丘,就是按照敝教团根本秘法‘血魂寺’建构而成的。罗先生您通过某种方式,掌握了这套连我这个主祭也实现不了的奇术……天纵之资,真让人钦佩又嫉妒。” 极光云都这边,罗南撇撇嘴。他很多次“偷窥”到哈尔德夫人掌握全局的表现,惊艳之意已经没了,却仍然不好对付。 他已经将“罗南尺”架在了殷乐心头,并使之急剧增扩,撬动心神防线,崩灭只在旦夕之间。可哈尔德夫人却很好地控制住了心头波澜,“尺子”确实在渗透,但撬动的力量并不明显。 那位决断之狠、辞锋之利,罗南早有准备,他并不恼火,完全抛下了一旁只懂得摆造型的费槿,继续去尝试掌控“罗南尺”的增缩映射,也想听哈尔德夫人接下来的说辞。 “传家的招牌菜式,被别人家的厨子端上桌,遇到这种事情,人心总难平衡……当然罗先生您可以用它击杀金桐,这份本事已经超出了‘血魂寺’的极限,怎么看也不是从我们这个破落教门中得来,行得正,站得直,也毋须给我们什么交待。” 哈尔德夫人微笑自嘲,她明明是对着空气讲话,却仿佛旦角名家的独角戏,生动自然。 数十公里外,罗南倒是脸上微微一热。 莫看哈尔德夫人言语中处处站在罗南立场上讲话,姿态摆得极低,可里面分明还埋伏着锐芒尖刺儿――至少从罗南这里听来是如此。 “血魂寺”这套秘术,本来就是罗南从血焰教团那里拿来。根子上就是就是摩伦强夺杰克残魂给自家人面蛛进补之时,魔符来了一次鸠占鹊巢,偷龙转凤。自那以后,血焰教团也没怎么对罗南下手,只是老老老实发育,全不知自家的辛苦放牧,都给魔符做了嫁衣裳。原本是遭遇战式的小仇怨,被罗南连本带息利滚利,玩了一把九出十三归,最后连窝端掉。 嗯,最后还附赠摩伦傀儡一具。 多多少少吧,罗南是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哈尔德夫人心理状态的好奇之心。 这位本该是“丧家之犬”角色的主祭,面对强势压迫却转圜自如的状态,还真不是装装而已。 她有所恃?不像……从精神层面的波动看,那绝不是心中有底、浑不在乎的放松,倒像是一种兴奋状态下,由精神到肉体的刺激性享受。 这个女人,她正在享受当前的危险情境。 “有意思了。” 罗南非但不恼,反而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望。他有预感,哈尔德夫人这样的特例目标,对他有关研究的推动完善作用,有一个便胜过殷乐十个,胜过天台上那帮醉生梦死的家伙百个、千个。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罗南挥挥手,将虚拟工作区中有关费槿的速写作品扫到了一边,重执电子笔,在工作区里迅速勾勒线条,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此时哈尔德夫人在摇椅上从容自若的仪态,描画得七七八八。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也在这段时间里,哈尔德夫人的话音悠悠入耳:“敝教团不能要求罗先生您做什么,只能是厚着脸皮恳求,恳求看在一些香火情分的份儿上,施以援手。” 罗南“注视”哈尔德夫人朱唇启合的神态,有关此人形神结构、生命草图、精神状态等多个层面的信息次第交汇,素材丰富,角度多样,可他的笔尖在柔光弥漫的工作区里几次起落,却仍有些不好下笔。 有一种味道,他没有抓住。 然而哈尔德夫人下句话一出,罗南的笔尖就歪掉了。 “……毕竟我们也是夏城分会的成员,同属于能力者一脉。” 什么鬼! 罗南忍不住抬头,对屋里面嚷嚷:“哈尔德夫人是夏城分会成员?” 两位保镖面面相觑,彼此沟通了一下,竟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毫无疑问,这是能力者协会宗旨的锅,它自命为容纳全球能力者的行业协会,而秘密教团成员也是能力者,相关人员入会理论上也只能持开放态度。 只不过,像哈尔德夫人这样,带着教团精英加入,还定期缴纳会费的人物,少之又少罢了。 罗南在速写草图上虚画了两笔,摇摇头:这还真是理由充分! 哈尔德夫人目光明亮,唇角翘起,真像是与朋友沟通交流,坦诚明快:“当然,只凭借‘血魂寺’一项,我相信罗先生对血焰教团,多少也会另眼相看。这样,如果‘白骨山丘’答案不方便给出,那么我希望罗先生能够看在这份香火情的份儿上,帮我解决另一个问题,技术问题。” “技术问题?” 罗南随口重复了一句,再次纠正笔尖,在工作区弄影,却仍然无法进一步勾勒细节,总是差那么一点半毫,这让他有些焦躁,但更有一份将欲得之而未得的冲动和向往。 “差什么呢……嗯,我是说你们技术哪里差了?” 一言既出,旁边紧绷得快要崩溃的殷乐,眼前却是微微一亮,心头骤然松弛,对自家老板的手段,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转回来了……我真是后知后觉!”人一放松,心思便活。此时的殷乐终于醒悟哈尔德夫人一系列言行态度意义所在。 从人格面具分析的结果看,哈尔德夫人及时放低姿态,坦诚应对,始终在罗南最弱势的社交手段上做文章,归根到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诱导罗南的“强势面具”隐退,而里世界交流不可会有“弱势面具”出现,那么自然而然地,就会由“理念面具”占据主导地位。 只要罗南开始讲道理,投其所好的机会就来了――因为其“理念面具”的本质,就是强烈的、对血脉至亲的情感需求。在当前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满足罗南的愿望,但退而求其次,从贴近理论研究、特别是贴近格式论研究的角度入手,便极有可能引发他的代偿心理,并获得有效的正反馈。 与这时候的罗南接触,应该是最容易获得他好感的机会。最理想的方式,当然就是迎合他的想法和思路,和他充分交流,给他足够的尊重和理解,最好能提供给他灵感和启发。 虽然明知道有这样的机会,也做了相应的预案,可在早前的危机情境中,什么预案都没了意义。反而是哈尔德夫人,临危不乱,做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示范。 最艰难的时段过去了! 殷乐迫不及待地这么想,而紧接着她就听到哈尔德夫人清晰平顺的语调:“罗先生,我之前可是说过的,就是传家的血魂寺秘术上差了。不知道罗先生是否有闲,帮助敝教团修正这方面的缺陷?” 啊? 殷乐心头方一窒,罗南的意念又大咧咧地切入进来:“是指你们教团在渊区的固化构形?那可是个烂摊子啊。” 第四百零二章 回马枪 殷乐的思维流动再次被搅乱,一方面是自家老板直接抛出“血魂寺”这一教团根基,引狼入室;另一方面是罗南毫不打怵、流利直白的切入。 “你想怎么修正呢?是安全方面、效率方面还是大方向上?”听罗南的口气,简直像是手边有一整套“血魂寺”的结构模型,而且已经研究千百回,底气十足。 殷乐心头闷住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哈尔德夫人的睫毛,也轻轻颤动两下,面上却是保持着舒缓的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其实,我已经听到了罗先生有关‘植物’和‘工具’的论断……” “才几个小时啊,消息就传得满天飞。” 哈尔德夫人所说的,正是罗南与李泰胜“聊天”的时候,对于血意环堡垒和真理天平两种体系的性质论断。 对此,罗南感慨了一声,不只是因为消息发散的速度,也是因为他此刻试图建构的体系,恰是脱离了血意环堡垒的“工具型”,而向“植物型”方向偏移。 “各个教团在渊区的固化构形,基本上都是‘植物型’,贵教团的血魂寺也一样。可坦白讲,你那边已经长歪了。毕竟渊区环境变化太快,而贵教团缺少一位真正的超凡种,难以及时调整架构,自然毛病多多。” “……罗先生一直在关注?” “嗯,是你们太暴露。” 罗南以“坦白”对“坦白”,终于使得哈尔德夫人首度进入静默状态。 唔,她更兴奋了! 同时,在面上也表现得更加内敛。 强烈的内外矛盾就像一个不断增压的容器,一轮又一轮地积蓄力量。 罗南笔尖乍起乍落,虽然仍未能下笔,但他已经可以肯定,哈尔德夫人定然有一份独特的方法,转化外界的压力,使之成为自身状态的兴奋剂。 这让罗南更有兴趣,他试图给哈尔德夫人再加几分压力,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转化秘法。 “我觉得贵教团的当务之急,就是提升安全性。原本在渊区环境下,想顺藤摸瓜,侵犯教团构形并不容易。所有的线索都会被风暴湍流扭曲,如果再顺势做一些陷阱,是会坑死人的。可是贵教团在超凡种层面的缺失,导致构形体系严重僵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每日里与渊区风暴湍流的对抗,已经很耗精力了吧?这些本应该是你们设置安全防线的最好抓手……归根结底,就是近年来渊区的发展变化,已经逾越了当初的防御体系,从助力变成了负担,非但起不到遮蔽作用,反而会暴露自身的位置。这样一来,如果被人摸透了相关结构,顺藤摸瓜,情况就会非常被动。” 殷乐忍不住腹诽:顺藤摸瓜的是你吧! 一念方起,罗南的意念紧跟着过来:“我不否认,对贵教团的固化构形做了些研究。那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和公正教团的真理天平比起来,固然毛病多多,却更具参考价值。” 哈尔德夫人哑然失笑:“所以,我们是找对人了?” 罗南哼哼两声:“除了安全防御以外,不能及时调整也导致存在太多的累赘结构,使效率下降;唔,贵教团这几年也一直在努力尝试进行修正吧,有没有感觉到越是修正,控制力在提升,可是导引借用的力量越来越弱?” 说实话,罗南有些煞不住车。其实他是把这段时间在火山区建构血魂寺实体的一些怨气也掺和进来。血焰教团在建构方向上的失误,也影响到了罗南的思路,血魂寺实体汇聚的“熔岩湖”温度和对应的能量指标,至今未能达到标准,相当一部分就是“骨子里带出的毛病”。 随着罗南在指斥的道路上猛踩油门儿,殷乐是越发地坐不住了。可能她本人都没察觉到,她的视线正频繁向自家老板的方向飘移。 哈尔德夫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而且沉默的时间又有拉长。她知道罗南正在“理念面具”的主导下,也积极地引导了相关话题,可是二人在相关领域上的认知差距,要比早前设想还要大,大很多。 要知道,那可是血魂寺!是她执掌的血焰教团的根基……真是耻辱呢。 哈尔德夫人面上的笑容更深刻,肢体也更加放松,唯有心肺之间的某个区域,灼如岩浆滚沸,仿佛可以烧穿躯壳,偏又半分热量不透出来。 她并不回避差距,但也不该迎合失败。所以她巧妙地移开了话题重心:“罗先生的建议真的是价比万金,那么您的意思,我们可以开展合作?”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罗南很惊讶的样子。 哈尔德夫人又笑:“罗先生您不再确认一下,夏城分会还有田邦那边的意见?” “……忘了。” 罗南真的忘了,田邦与血焰教团、精确地讲是哈尔德夫人这一枝,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和仇恨。而如今夏城分会与夏城军政方面的合作又是在蜜月期,罗南本人还担任双方合作的堡垒项目组首席技术官。如果这时曝出来他与哈尔德夫人的合作消息,诸多事项将平添变数。 可是,可是啊……所谓的“变数”威胁,与哈尔德夫人身上体现的特殊价值,究竟是孰轻孰重呢? 罗南几乎又要滑入他最不擅长的领域里去了。而这时候,他叫破费槿的根底并坚持与之“密谈”的后果显现,灵波网上,何阅音发过来了通讯请求。 “喂,阅音姐。哦,是的我知道,那女人只是个‘渠道’而已,没有威胁……能瞒住那边当然最好了,谢谢阅音姐,一会儿见。” 呜哇呜哇一通话讲完,罗南好不容易暂时应付了过去,可想到“后头沉”的现实,忍不住就迁怒了一把: “你们闹的动静太大!” “给您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哈尔德夫人不需要辛苦面对理论差距的时候,越发地游刃有余。 “……算了,我确实很有兴趣深入研究血魂寺。合作什么的可以谈,但总归还要征询一下意见。” “罗先生,血魂寺的事情,并不适合公开程序。” “当然,我不会给自己添麻烦……回头我会找你联系的。” 罗南说着又叹了口气。今天想要一鼓作气,窥破哈尔德夫人的“转化秘法”是不可能了。这女人简直就像是一座由血肉封装的壁垒,看似一刀子下去,鲜血横流,可无论怎样都刺不到底、见不到要害。 作为教团根基的血魂寺,都撼不动她的精神防线,这女人难道就没有弱点吗?还是说他的方向出现了错误? 罗南准备回去好好地做一番计划,发挥他精神感应网络的绝对优势,仔细观察监测,不管是身体、精神还是…… “哦,对了!” 罗南突然发现自己漏做了件很重要的事,可一个忘形之下,心念便顺着感应网络在八十公里外显化,很自然就造成了误会。 这个“回马枪”使得突然,哈尔德夫人也是微怔之后才回应:“罗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罗南略尴尬,他总不能说“我忘了你们都还不在‘祭坛蛛网’里面,回头就把你们给套进去”之类的蠢话,脑子延迟了快两秒钟,才找到了搪塞的理由。 感谢殷乐身前仍然发亮的工作区,它给了罗南灵感,而且也让他记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 “话说,你们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罗先生的意思是……” “就像费槿啊、分析图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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