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愣了下,心说这光天化日的除了张家人外哪还有什么坏人,可话到嘴边就猛地反应过来。 这荣家女娘是怕他们不信她身份,也担心他们回去没办法交代,所以让他们走一趟太傅府好能安心。 他心中越发愧疚起来,连忙说道:“荣娘子放心,小人亲自送你们回去。” 扭头对着张家人时,态度瞬间凌厉, “你们几个,押着他们回府衙去见府尹大人,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大人说清楚,一点儿都不准错漏。” “是。” …… 沈鹤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必死的结局居然会成了这样,那衙差不仅亲自驾车送他们回了荣府,对他也是满面歉意只道他们是被张家人哄骗。 沈鹤面对他歉意强撑出一些笑来,只是转眼对上荣珍时,那本就勉强的笑几乎要挂不住,年幼的荣玥想要上前跟他说话,却被荣珍轻喝了声伸手拉住,明明坐在一个马车里,但是荣珍一言不发,连带着本就聪慧的荣玥也有些害怕的不敢开口。 沈鹤脸上的笑彻底碎掉,缩在角落里捏着拳头手心都见了血。 阿姊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 沈鹤浑身血液像是被抽筋,整个人都冷的动弹不得,脑子里更是一瞬间生出无数的念头。 荣家清正显贵,太傅眼底更是容不下沙子,阿姊性子虽好却也疾恶如仇,还有芝芝,她天真无邪,若是知道他杀过人,知道他一开始接近她是起了恶念,她恐怕从今往后都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沈鹤想着要不要逃跑,想着荣家定然不会饶了他,他们怕他牵连了荣家肯定会把他送去官府,他不能回荣家,他得逃走才能保命,他甚至可以抓了荣珍她们,这样就算官府抓他他也可以逃出去。 脑子里疯狂叫嚣着,恶念丛生,可是手脚却如同灌了泥浆。 直到马车走过长街到了太傅府,直到站在书房门里面对闻讯回府的荣太傅,沈鹤惨白着脸什么也没做。 “父亲,先让芝芝回去?”荣珍轻声问。 荣迁安摇摇头:“不用了,沈鹤的事情跟她也有关系,而且芝芝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 荣珍点点头拉着满脸茫然的小荣玥走到一旁,而沈鹤在太傅叫出他名字那一刻就已血色尽消,他手心掐破的地方疼痛至极,却不及心中恐慌,他有些难堪地看着荣迁安。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 荣迁安没有否认:“你阿姊将你带回来时,你浑身是伤,大夫说那些伤势是与人争斗时留下的,你身体虚弱,长期受饿,身上褴褛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会有的,而且你说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你这双眼睛藏不住东西。” 他看了眼沈鹤的脸, “戒备太多,时有凶狠,虽有几分心机但到底年少。” “我若没查清楚你底细,又怎么敢将你留在府里,让芝芝她们与你相处?” 荣迁安若真那么容易被一个孩子骗了过去,轻易就相信了人,那他怕是早就死在了朝中尔虞我诈的争斗之中,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救命之恩虽重,但荣家多的是办法偿还。 他大可以将人安置在别的地方,赠他金银钱财,多庇护几分,又何必将人留在府中? 沈鹤惨白着脸眼睛通红:“你既然早就查清楚了,知道我这般不堪,又为什么还留我?!” 荣迁安看着他:“你觉得你不堪?” 他目光平静,开口时直刺人心, “是出身不堪,还是性情不堪?亦或是你当初杀人逃走之后,原是起了歹念想要抢夺芝芝的东西却机缘巧合救了她,借此住进荣家受着荣家救命之恩所以心底难堪?” 沈鹤脸上煞白,嘴唇咬的见了血,他能感觉到荣玥满是错愕的看着他,荣珍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惊疑,他不敢去看他们,只红着眼满是难堪的看着戳破一切的荣迁安。 “怎么,我戳破了你,所以想要伤我?”荣迁安淡声问。 沈鹤手心有鲜红滴落,死死咬着牙根许久,却一点点泄了气,他如同困兽狼狈低头,眼底蓄着泪:“我不会伤害你们……” 哪怕这大半年的安稳是他骗来的,可是阿姊对他的好不是假的,芝芝每日的笑也不是假的,就连太傅虽然严厉却如长辈护短关切也都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暖,是他有错骗了他们,如今也不过是罪有应得。 沈鹤低声道:“我会去京兆府自首,不会牵连你们。” 荣迁安看着他低垂着脑袋不似之前倔强模样,隐有水光滴落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他突然便低笑出声。 “你看,这就是我留你的理由。” 见沈鹤抬头,他没了方才肃然,温声说道: “我查过你的事情,自然知道你当初为何要杀那人,虽手段我不认同,但他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生来困苦,自幼未得他人福泽,世人伤你厌你为难于你,如你这般就算是愤世嫉俗怨憎一切也不为过,但你于泥泞之中还能保持本心,苦难中还愿意照拂弱小。” “那个叫阿奇的孩子死后你便寻到了张家幼子,可你一直没有动手,那天夜里是因为张家幼子奸污稚童你才杀了他。” “你怕那孩子被张家人发现难逃一死,才会故意斩断了张家幼子的腿,让他死状凄惨让人惊惧,你还收拾干净了所有那孩子在场的线索,引着张家的人将目光落在寻仇之人身上。” “你只是没有想到,那两个跟了你大半年受你庇护的小孩,会因为银子出卖了你。” 沈鹤闻言没说话,一旁荣珍和荣玥却是脸色变化。 荣迁安温声道:“那天夜里你或许起过歹心,但你没想伤人,而且发现芝芝被人带走也选择救了她。” “你入府之后,你阿姊和芝芝对你毫无防备,你有无数机会无数的办法可以从荣家掠取好处,甚至哄骗芝芝她们为你谋利,但你没有。” “你阿姊之前差点摔伤时,你宁肯自己断了骨头也垫在下面,芝芝喜欢玩闹,哪怕明知是小孩把戏你也处处顺着她,厨房的徐婶受了凉,你会主动替她煎药,府里的丫鬟被人欺负你会偷偷教训欺负她们的人。” “你每日悄悄替我整理书阁,偷偷去接晨露为我烹茶,就连芝芝阿娘的牌位你也时常去擦一擦,为她上几炷香,你在努力的回报每一个对你好过的人,生怕受了恩惠。” 荣迁安看着眼前红着眼的少年: “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于泥沼之中满身烂泥尚能如此,若予你光明璀璨,我相信你会成长的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沈鹤眼圈红了一片,手中缓缓松开时候眼中蓄满了眼泪,听着他说他比任何人都好,听着那一句他比任何人都优秀,他眼底的泪潸然滚落。 荣迁安笑看着他:“我们荣家没有儿郎,芝芝也没有兄长,你若是愿意唤我声义父,从此往后就当我荣家的孩子。” 沈鹤有些不敢置信。 旁边荣珍开口:“我觉得很好,我早就想要个阿弟。” 荣玥也是在旁连忙拍手:“我也想要弟弟,但是阿兄也可以!!” 沈鹤嘴唇发抖,之前咬破的地方血腥弥漫嘴间,连说话时都颤抖:“可是张家……” “张家的事情是沈鹤做的,你是我荣家儿郎,与你何关?” 荣迁安淡然说道:“鹤鸣九天的确不错,以你的聪慧只要肯上进,将来必会有好前程,只是单名一个鹤字未免太过孤高,就再添一个莲字吧,莲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香远益清。” “从此往后你便名鹤莲,愿你能如花中君子,九天飞鹤,挣脱过往桎梏盛放而开,举世瞩目。” 第1012章 沈鹤在荣家留了下来,改名为荣鹤莲,他叫着荣迁安父亲,成了荣家名正言顺的郎君。 张家的事情几乎没让他插手,荣迁安只领着他去了一趟京兆府衙,也不知道与那位蒋大人说了什么,当天夜里张家就因为私贿朝臣,为夺利益谋害商户,欺压百姓谋财害命等罪名尽数下狱。 那张老爷为赚取不义之财手中染了无数人命,张家据说枉死的小儿子更是吃喝嫖赌,奸虐男女稚童,逼良为娼,手段歹毒,那桩桩件件罪名罗列出来,张家成了京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一日闹市抓人的事情也查明是有人知晓张家事后,有意借此谋害荣家,其身后罪魁被一并发落,而荣家的小郎君经官府查证之后非京中之人,祖籍南地,因父母去世去岁方才入京。 荣太傅爱惜其才华,又怜其身世,加上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便将其收为义子取名荣鹤莲。 荣鹤莲的身份过了明路,哪怕有人质疑沈鹤之事,但在张家案子盖棺定论,且世家那边因与张家勾结被荣迁安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付出两名朝中重臣为代价之后,也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看明白了吗?” 荣迁安将外间送来的消息递给荣鹤莲看过之后,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 “世间之事无绝对,有时候看似不利,实则可能就是生机,你心思敏慧,但却无太多城府,且惯来喜欢以动手解决,往后要多动动脑子,学着利用能利用的东西,不必出手便能得偿所愿。” 荣鹤莲点点头:“是,父亲。” 荣迁安指了指他:“我教你这些,是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并非让你谋算于人,心正方直,无愧于己,明白吗?” 荣鹤莲:“明白。” …… 荣鹤莲留在荣家之后,彻彻底底融入了这个新家,他不再忐忑不安,不再夜夜梦魇,摒弃了所有过往的卑劣和惴惴惶恐,如同雨后松柏,努力朝着荣家人所想要的方向成长着。 他优秀,正直,开朗明锐。 他俊逸从容,笑起端方如玉,偶尔也有几分狡黠腹黑,他身上隐隐有些荣迁安的影子,却又与他的肃然端正不尽相同,明朗如同日升朝阳,成为人人口中称赞的荣家郎君。 荣珍到了年岁,与宋家二郎君两情相悦定下婚约,嫁入宋国公府后夫妻恩爱,荣玥也一日日长大,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长成了明艳娇媚惑人心魄的小女娘。 她爱娇,性子暴烈张扬,如同一团艳丽的火,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逐年成长手握大权,荣家水涨船高地位越发特殊,长女出嫁之后,刚及笄不久的荣玥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加之她容貌过盛,惹得京中适龄少年竞相追逐。 荣鹤莲刚开始只是为了保护荣玥,觉得那些狂蜂浪蝶配不上他家芝芝,所以竭力出手阻拦,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荣玥身上,见她与旁的男子说笑会心生嫉妒,见她与别人靠近会忍不住滋生阴暗。 他想要无时无刻地靠近着她,想要她眼里只有他,可她仿若只将他当成一起长大的兄长,哪怕再亲近时眼里也无半丝旖旎。 荣鹤莲知道自己是荣家义子,是所有人眼中的荣家郎君,他们是兄妹,他不能贸然行事给荣家招惹污名,更不能毁了荣玥。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荣家赋予,他得有一份自己的家业,得与荣家分离开来,他才能有资格去攀折明月祈求所愿。 …… “你最近怎么回事呀,总在族学瞧不见你,而且你怎么还跑去跟人做生意了?你难道不知道入仕之人不得经商,世家那些人本就跟爹爹不睦,你这般下去将来若想入朝肯定会遭人诟病的。” 荣玥俏脸上满是不解,看了眼挨了打后坐在屏风后正在上药的荣鹤莲。 那屏风虽然挡着里面光景,可荣玥亲眼瞧见爹爹是动了气下了狠手的,刚才回来时他后背都见了血,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吸气声,荣玥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忍不住的疼。 等上完了药,里面下人退走之后,荣鹤莲拉上衣衫就看到绕过屏风走过来的女娘。 荣玥见他满脸苍白额头上全都是汗,忙拧了帕子替他擦了擦:“阿鹤,你疼不疼?” “爹爹也真是的,教训你就教训你,怎么能真打得这么狠,这大夏天的要是伤口起了脓症可怎么是好?” 荣鹤莲靠得太近,几乎能瞧清楚她白皙脸上细小绒毛,她好像又好看了,红唇开合间让他忍不住失神,见小姑娘满是担忧。 荣鹤莲仓促避开眼,垂着眼帘低声道:“是我有错,义父教训我也是应该。” “你还知道有错呢。” 荣玥嗔怪:“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跟人做生意去了,还逃学跑那么远的地方,你是缺银子花用?我那里还有好些,待会儿我都给你……” “不用。” 荣鹤莲一口打断:“我不缺钱。” 荣玥愣了下,就见他朝后避开了些,伸手取了外衫套在身上, “义父从未短过我花用,我也不缺银钱,我只是觉得我入荣家多年不该事事依赖你们,而且义父和太子殿下近来有些麻烦缠身,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态度你也应该知道,虽说有贺家帮衬着,可世家那边百般为难,我也想要尽一份力。” 贺家身为第一世家,众世家之首,族中底蕴自然深厚,可是再深厚也抵不过源源不断的支出。 太子和太傅目光高远,想承先帝遗志开科举整顿朝堂,可大势不允,陛下含糊其辞,世家从中作梗,处处有人阻挠。 有些事情是权势可及,但有些事情需要金钱开路,为了年初科举选拔的事情,东宫出人出力,贺家也是倾尽全力帮忙,就连太傅也将荣家家产予以大半才算勉强渡过。 可是光看陛下这两年对太子逐渐疏冷的态度,还有不断抬举几个皇子与东宫对峙,谁也难以预料接下来朝中会有什么变故。 荣鹤莲自知自己天赋虽有,但到底进学太晚,这几年虽有所成但是在世家打压之下就算能入了朝堂,可想要出人头地,甚至能够帮衬到荣迁安他们根本不是三五年的事情。 但是他在经商上面却仿佛生来就懂,无师自通,他刚开始只说试试,可后来察觉到自己兴许能走不一样的路,而且也意外探到了几条不错的路子,只要给他两三年时间他就能收获一笔泼天富贵,到时候这笔银子便能缓解东宫和贺家压力。 最重要的是,如若成功了,他便有自己的底气,能够堵住外间闲言碎语脱离荣家郎君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求娶荣玥。 但这件事亦有风险,且绝不能将荣家和东宫牵扯在内。 荣鹤莲没有说得太过清楚,见荣玥疑惑的模样只低声说道:“是我辜负义父期许,挨打也该受着。” 荣玥虽然不懂,但她也知道东宫如今处境不大好,她将手里帕子丢在水盆里,坐在一旁说道:“说起来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太子殿下那般出色,又得朝臣拥趸,他为何却好似不喜欢太子……”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出色了。” “嗯?” 荣玥扭头。 顾鹤莲却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今上资质平庸,非嫡非长,若非生了太子这么个好儿子得了先帝青眼,这皇位根本轮不到他。 他蹭着太子的光登了皇位,人人都道他好命,可这种好命却成了陛下心里的疙瘩,先帝在世时他还不敢生什么念头,可这几年随着先帝故去,太子又逐年长成,在朝中地位甚至一度盖过陛下,偏偏太子出色又是先帝钦定的储君,朗朗如日月尽得朝臣百姓之心。 他动不了,亦不敢动。 身为皇帝,有这么一个时时提醒自己是个废物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生妒念猜忌? 顾鹤莲看着身旁嘀嘀咕咕的小姑娘,没与她多说朝政之事,只开口问道:“我不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可还好?之前那些人可还有来纠缠你?” 荣玥神色顿了顿:“当然没有。” 顾鹤莲皱眉:“真没有?” 荣玥连忙道:“好啦,真的没有,他们之前被你教训过了哪还敢做什么,再说了他们就算纠缠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有爹爹在他们难不成还敢伤我?”似是不想说这话题,她直接转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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