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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像是无意瞥过乌楚:“好。” “?” 在毛黛宁被背叛的震惊眼神下,别枝只能无辜地朝她摆手,目送她被陆易生用目光“拎”走了。 没了那两人,乌楚终于嗫嚅开口:“谢谢别老师,我欠你的钱,一定……” 啪嗒。 别枝餐盘里的红烧鸡腿,被她用没用过的勺子抬进了乌楚面前的餐盘里。 “急什么,”别枝拿回勺子,“老师最近在减脂,帮老师分担点热量。” “……” 乌楚眼圈微微泛起红来。 和那天晚上一样,对面的年轻辅导员看起来仍旧恹恹的,漂亮的眼眸都垂着,看她的眼神没有不想沾边的嫌弃,也没有小心翼翼的怜悯。 更像是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说话也闲聊似的,有一句没一句地,不远不近。 “大一的课多吗”“陆教授教课很厉害吧”“宿舍条件能适应吗”…… 等饭吃完,别枝也通过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旁敲侧击,把乌楚的大概情况摸清楚了。 她收尾,像无心提了句:“回去后给我发条信息,我好存一下你的号码。” 乌楚有些怯怯地望她。 别枝想了想,半真半假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喜欢化学,不过他成绩不好。之后他有什么对化学系好奇的问题,我也好找你问问。” 乌楚眼睛微亮了下,像颗藏在夜空角落里的,黯淡的小星子:“好。” “……” 目送乌楚离开了食堂,没一会儿,毛黛宁也灰溜溜过来了。 “陆易生跟我说,她好像是个贫困生,刚刚是领的补助菜啊?”从别枝神情里得到答案,毛黛宁更自责了,“怎么办啊,我刚刚那样说,小姑娘是不是会难受啊?” “她总要经历这些。” 别枝收回视线,像随口一问:“方德远这个人,你了解吗?” “我刚来一年嘛,又是管物理系的,和他接触不多。印象里,就是个挺会来事的老好人啊。说起来,你和他闹矛盾了?” “去宏德酒楼聚餐那晚,我看见他把乌楚一个人领到了酒楼拐角后,手放在她肩膀上,跟她聊补助的事。然后我找了理由,把乌楚带走了。” 毛黛宁虽然大喇喇了些,但也不是个傻子。 她稍作反应,脸色就变了,惊恐地看向桌后那个从始至终神色淡淡的女孩:“你是说,方德远他——” 别枝抬眸,直问:“学院里没有过任何这方面的传闻?” “我,我我来的时间就一年,还真没,没听说啊。”毛黛宁惊得有点魂不守舍了。 等回过神,她小心凑到别枝身旁:“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就……?” 别枝歪过头,笑了下,眼底却凉。 “比起就一次,还恰巧让我撞上了,我更愿意相信,狗改不了吃屎。” 毛黛宁:“……” 毛黛宁弱弱道:“吱吱,你用这张脸蛋说这句话,对我这个颜狗的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别枝起身:“你和院里同事比较熟,可以私底下,悄悄帮我找女导员打听一下吗?” “当然,”毛黛宁想都没想,跟着问,“那你准备怎么做啊?” “先去宏德酒楼,拿那晚的监控录像。” 毛黛宁迟疑:“那老板能给你吗?” 想起在酒楼一楼,庚野和老板似是熟识的那一幕,别枝微微蹙眉,拿出手机。 “我问一下……朋友吧。” —— 西城区,惊鹊酒吧。 未营业时间,一楼照旧只有中央酒柜对着的高台沙发区,有两道身影。 “啥玩意?”林哲差点扭了脖子:“你后天要去哪儿?” 靠坐在单人沙发里,庚野平腔慢调,声音里听不出半分起伏:“广平。” “一下子跨大半国土了,你跑那么远旅游去?去多久啊?” “不回了。” “……” 空气一滞。 林哲坐直了身:“你说什么?” “我说,不回了。”庚野抬手,银色打火机绕过指骨,像昏暗里翻飞的蝴蝶。 他眸色似沉霭,情绪在眼底淤积日久,早晾作浓干的墨。 “广平航空明年有招飞计划,航司里也有过军转民的先例,我去那边,更方便些。明年审批下来,我就在那边入职。” “你,你说什么梦话呢?山海市你都来多少年了,惊鹊呢,惊鹊你也不要了?” “改名,歇业,随便。”庚野漠然望着,“这些有经理人操心,余下的与我无关。” “……” 林哲憋了半晌,脖子都红了,就憋出来一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是醒了。” 庚野停手,任银色打火机从他指间跌落。 他冷漠而清寂地抬眸。 两人间正死寂对峙,奢石桌几上,手机屏幕忽然在震动声里亮起。 林哲头一回觉得看这个名字这么亲切,像救命稻草似的,他松了口气往回靠:“我是治不了你,能治你的来了,有本事你就不接她电——” 话声戛然而止。 离得太近,林哲看得清清楚楚。 挂断。 删除。 拉黑。 一套自然得行云流水,像早在心底演练过万千遍,没有一丝迟疑或停顿。 林哲僵在沙发里:“你……” 庚野望着空白了的屏幕,停了几秒。 黑暗里,那人低眸,声哑似笑。 “七年,也该醒了。” 第27章 庚野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至少,在电话拨过去前,别枝猜到过这个结果。 为了乌楚的事,别枝又拨了一遍。 这一次,手机那头,从接通后挂断变成了直接的忙音。 他拉黑了。 距离那天晚上的决裂,已经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别枝想庚野大概是忘了将她删除,今天的两通电话反倒是提醒了他。 这样也好。 断得干净彻底,没半点拖泥带水,是他的风格,也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等周末,你陪我去一趟宏德酒楼,我们问问老板,能不能帮忙吧。”别枝对毛黛宁说。 “好,好啊。” 毛黛宁忙答应,又小心地观察别枝的反应。 女孩打过两通无人接听的电话后,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显现在脸上。她只是垂下眼,安静地望着手腕上,那根与白皙反差刺眼的红绳。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话都没说,却无端叫人觉着难过。 别枝以为一切都在意料,自己就不会在意的。 白日里工作照旧。 晚上回到家,她整理好文档,合上电脑,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下意识用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 ……烫得厉害。 别枝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 量过体温,38.9℃。 算高烧。不能硬扛,要吃退烧药。 别枝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翻到药,喂下去,然后爬回床上的。 只记得一会儿冷到蜷缩,发抖,一会儿热到呼吸里都像是炭火,浑身的肉与骨都在高烧里疼得厉害,生理性的眼泪掉进散乱的长发里,被热度蒸干,然后又一次从眼角跌落。 别广平早有了他新的完整的家庭,廖叶在外地,庚野将她的手机号放进了黑名单里…… 别枝在烧得朦胧时数着自己的亲人与爱人,然后忽然想起了母亲。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她了。 直到今夜,在这场叫她身心俱疲的病里,她烧得意识不清地想起那个已经离开了她十几年的,在记忆里早已面容模糊的女人。想林雪棠在最后六年的人生里,在她被丈夫抛弃、独自与癌症抗衡的那六年里,她是如何一个人度过的。 一定也很疼吧,比自己绝望得多,所以才会在疼到神志模糊时,那样阴森又恨地瞪着她年幼的女儿,嘴里呢喃怨恨地念着“都是你”“都怪你”。 如果不是想要生下一个孩子,那她或许会在27岁确诊卵巢癌前,已经作了切除手术。 那样就不会有后面的痛苦。 她给了她生命,恨她也是理所当然。 而别枝呢。 别枝不知道自己可以恨谁。 好像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没做错什么。如果,如果她没有出现过,一切是不是会更好。别枝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妈妈……” 在高烧与梦魇里疼到蜷缩的女孩,挂着泪痕,在深夜中无意识地喃喃着。 “……对不起……” 别枝做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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