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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你弄脏了,我还要再洗一回。” 别枝僵在洗手间外,站得腿都麻了,身后浴室里的水声还是没停。 她只能挪去客厅,靠在桌前坐下,心绪昏乱又抵不住地犯困。 漫长的水声像催眠曲。 别枝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臂弯睡了过去。 直到洗手间的门再次拉开。 “……!” 浅眠的女孩骤然惊醒,绷直了单薄的脊背,琥珀色的眸子紧张地盯着拐角后。 直到那人湿潮着漆黑的发,懒眉耷眼地从浴室里出来。 身上是她买的那套新衣裤。 由他穿着,比她想象里的还要好看很多。 只是和她想象中的骀荡不羁的笑不同,此刻那人从发丝间滴下的水痕里,都透着种懒恹又躁意难纾似的沉郁。 松散的棉麻薄款外套敞着,露出大片凌厉的锁骨线,像青山隽秀绵延,又被两条黑色绳线斜穿——之前不知被他搁在了哪儿的绳坠如今又挂回了脖颈下,黑绳拉曳着水痕,透出一种肖似主人的性感。 别枝就那样出神地看着,直到庚野走到她面前的桌旁。 他抬眼望她,本就深的眉骨眼窝,此刻更叫从他头顶打下的灯光,釉上一层难辨的翳影。 眼底情绪看不分明,像是冷漠,又像还深埋着什么。 他看了她许久。 久到别枝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她张口,想要说话。 却被那人提前察觉。 庚野懒恹地垂下了眼:“别枝。” “从今天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妄图像勾引其他人那样、再来招惹我。” “……” 并非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即便早想过,别枝还是下意识地屏起呼吸,胸口微微窒闷。 作戏要到底。 她勉强自己牵起个笑,像个尽职尽责的提线木偶,滑下高脚凳,绕过桌角,走近他:“可是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真的不试——” 庚野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像是最后一点耐性都被厌恶消耗殆尽,他不留情面地拔起长腿,在她近身前就绕过,擦肩。 那人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 别枝的笑停在了唇角。 然后像枯萎的花瓣,一点点耷下去。 她听见玄关的防盗门被拉开。 “这种情况再敢有一次,” 夜色贯穿门窗,带着初秋的冷意呼啸而过,将那人最后一句低哑沉冷的声音吞没: “你会被我‘弄’死。” 第24章 一周后。 绿茉莉餐厅,午市。 “我靠——咳咳咳……真让他、让他看见那帖子了啊?”于雪涵连呛带咳,满脸通红都顾不上,震惊地抬头。 对面女孩没精打采地托着腮,眼睫蔫蔫耷着,闻声拿两根指尖抽出一张纸巾,轻飘飘递给了于雪涵。 “嗯。” 空了的手回来,把吸管往上拔了拔。 于雪涵震撼擦嘴:“那我这也算未卜先知,一语成谶了?” “是,大仙儿。”别枝有气无力地捧场。 “看你今天这蔫吧唧的样儿,敢情是这事,”于雪涵笑到一半,察觉对面目光,连忙正色,“没事,一生很短的,眨眼就过去了。” “……谢谢你的安慰哦。”别枝微笑抬头。 “哈哈,不过他什么反应啊?” 手机震动了声,别枝看了眼就微微蹙起眉来:“什么什么反应。” “庚野啊,看了那帖子,他不得炸?”于雪涵啧啧感慨,“当初多少女生对他求而不得的,到现在学校里可还有他的传说呢,说哪届哪届出过个帅的,跟他比起来这几届那都歪瓜裂枣,如何如何。” 于雪涵越说越兴奋,眼睛发亮:“别说学校了,就咱班里,每次同学聚会还总有人打听他的消息呢,这要是传回宣德私立中里,那——” “你就完了。” 旁边凉飕飕飘来一句,给于雪涵定住了。 几秒后,她气笑道:“行行行,不说,庚野的事上我就是个哑巴,你个见色忘义的主儿!” 见别枝还是蹙眉盯着手机,于雪涵奇怪问:“谁找你吗?” “费文瑄。”别枝指尖轻滑过屏幕,跟着松了眉,扣下手机。 “哦你上回吃饭那个师兄?他还短信轰炸你呢?” “嗯,说在我家楼下等我。” “那你咋办?” “我说今晚不回家,”别枝语气淡淡,“然后把他拉黑了。” “?” 听着别枝那恢复了蔫吧唧的语气,随意得像是甩甩手赶走了个苍蝇,于雪涵颇为震撼:“你俩不都认识六七年了?还是同门师兄妹,这么无情吗?” “他逼我的啊。”别枝眼皮都没抬一下,轻飘飘结语。 “……行,” 于雪涵笑着摇头:“我算是发现了,除了对庚野,你那是一视同仁的心狠手辣。” 听到那个名字,别枝心不在焉戳着蔬菜汤的勺子停了停。 一两秒后,女孩自嘲勾唇:“谁说除了他?” “我对他明明最狠了。” “嘁,你就装吧,”于雪涵支起脸,“快说说,他摊牌那天是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蔫成这样?” “……” 勺子一停。 [别枝,你真觉着你还有资格碰我么。] [被你弄脏了,我还要再洗一回。] [别枝。] [从今天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字字句句如刮骨薄刃,又带着冰雪似的肃杀寒意,叫人回忆起来,都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冷。 但是她自找的。 别枝垂回眼睫,轻嘲:“大概是,这回朋友都没得做了的意思。” “这么狠?”于雪涵意外,“那你这是,不乐意?” “?” 别枝一秒抬眸,木然问:“我哪有。我巴不得。” “你都快把‘老娘失恋了,谁都别惹我’写脑门上了,还哪有?”于雪涵绕去她旁边,拍拍她,“别仙女,作为你的朋友,让我真诚地劝你一句——庚野那样的,看着散漫,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德行,但骨子里硬着呢,想包养他?” 于雪涵想了想,乐:“那就跟把一条野狗戴上项圈和止咬器,还非得拴自己家院子里没区别,指望他老老实实地被拴着?他能咬死你。” “……” 别枝低眸,下意识地看了眼腕心。 干干净净的,即便是她这种疤痕体质,也连一点淤青都没留下。 他当时咬得她疼,但没怎么用力。 不像那天晚上,他赤着上身将她按在浴室门上时,背光望下来的那个像是要将她撕碎吞食的眼神,叫别枝毫不怀疑他走之前那句“你会被我弄死”的真实情绪。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别枝忽地恍然——原来他是那么深、深到近乎刻骨地恨着她的。 “嘿,想什么呢?”于雪涵伸手在她眼前晃。 “没什么,”别枝回神,声音轻涩带着嘲弄,“你说得对,他确实是狗。拴不住、养不熟、野性难驯的那种。” 于雪涵靠回去:“就是嘛。还记得百日誓师大会不?” 别枝微顿了下。 “那学期全校都以为他转性了,他们班主任呲个大牙,天天念叨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人说他是鬼上身了呢——结果怎么着,还不是在百日誓师大会上憋了个大的!” 于雪涵不由地笑起来。 “不过还得是庚野,地方电视台的镜头就架主席台旁边呢,要不是他,我们淋死也不敢啊……” “……” 跟着于雪涵的声音,别枝的思绪像飘回了那场淅沥沥的凉雨里。 —— 宣德私立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开在二月底。 所谓春寒料峭,也不过就是那天的天气了。说好了春雨贵如油,可偏偏那天老天爷“赏脸”得很,濛濛细雨从高三生们进了操场不久就开始下,下过了一场场代表演讲,又下过了学生代表领头的誓师宣词,直到副校长压轴演讲,还是没停。 那天地方电视台来了不少人,扛着数不过来的摄像头,绕着主席台上下围了一圈。 学校为了上镜美观,通知高三各班班主任,让学生们必须统一穿着校服。 宣德私立中的校服是那种衬衫款,男生下身是长裤,女生是过膝裙。 比起二月底的天气,有些单薄,尚还能捱。 但一场近一个半小时的细雨浇下来,衬衫黏在身上,凉冰冰的雨丝挟着刀片似的冷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主席台倒是有个宽敞的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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