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着一边嫌弃顾渔,一边让她坐回去的裴季,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周围的其他学生也都在关心着顾渔。 「小师妹这两天生了病,就不要老是乱动了,小心着凉。」 「小师妹小心点呀,这茶水很烫的。」 而顾渔只是甜甜地笑着,接受所有人的爱护, 包括裴季。 明明我也坐在这个餐桌上, 明明我是裴季的妻子, 可在这一刻,我好像格格不入。 我咬着唇,突然感受到有些窒息。 最后大家又说了一会话,聊了点别的东西。 这个时候,裴季才意识到忽略了我。 他拉着我的手,眉眼间有一丝紧张。 「穗穗,我给你盛碗汤吧,刚好有你最爱的玉米排骨汤。你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呢,一会晚上肯定胃疼。」 怕烫到我,裴季还特地将汤晾了晾,才轻轻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 你看,裴季总是这么的贴心又认真。 那一刻,我差点推翻心中所有的怀疑,想和裴季好好在一起。 可是, 他的爱并不总是给我一个。 我看着顾渔面前那碗汤。 这是刚才宴席刚开始时,裴季给她盛的。 他借着庆功给所有人都夹了菜。 这样,谁也挑不出错。 他给旁边的男生夹了茄子,给另一个人夹了排骨。 唯独到了顾渔面前,是一碗汤。 想必裴季也注意到了顾渔今晚过分苍白的脸色了吧。 7 临走时,顾渔冲到我面前,俏皮地将二维码放到我面前。 「师母,咱俩加个微信可以吗?下次我有事可以直接找你。」 裴季站在一旁,刚想阻止,我就同意了。 我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他,轻笑一声:「行啊。」 顾渔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上。 鬼使神差地想打开顾渔的朋友圈看看。 刚点进去,就看见置顶那条朋友圈, 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恶心的感觉从心底不断沸腾,翻涌着往上。 过分难看的脸色让裴季注意到了我。 他将车慢慢停下,关切地看着我:「穗穗,你怎么了,晕车了吗,要不咱们先休息会儿,你想喝水吗?要不要喝点平复一下?」 我推开他的手, 忍着心底快要抑制不住的难过,转过头盯着裴季轻轻问了一句: 「裴季,我再问你一遍,你身上那个纹身是怎么回事?」 裴季愣了一秒,随后笑了笑:「穗穗,别多想,我就是循规蹈矩了几十年,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定定地看着他:「是吗,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话说到最后,我的语气都带了一些哽咽。 裴季脸上的笑僵住了,他皱着眉:「怎么了,穗穗?我没有任何隐瞒你的。」 我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去看着窗外。 「没事,就是有点困了。」 裴季应了一声,「好,那我开快点,回家就休息。」 窗外夜色很好,南城的六月刚下过雨,没那么热。 我红着眼,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你知道吗?裴季,我刚才甚至可耻地在心里乞求。 只要你坦诚地告诉我,那个纹身是你和顾渔一起纹的。 你对她有一丝的喜欢。 只要你坦诚地告诉我一切,那我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原谅你。 从18岁走到30岁,13年。 一路颠沛流离,18岁以前我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 18岁那天,你说以后你做我一辈子的家人,你会爱我护我,照顾我。 我真的只有你了。 可现在, 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移了话题。 我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8 那条朋友圈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一对情侣纹身的图案。 一个是指南针,一个是指针。 一个在心口,一个在胸口。 顾渔只配了一句话。 而我也忽然想起来,那天在蒙蒙水汽中看到的裴季胸口的图案确实没有指针。 那次我只在意裴季纹了身,没有仔细观察那个图案。 可现在,一切细节被我挖出来细细回想。 而最下面,裴季点了个赞。 看着那张和我一对显眼的情侣头像出现在下方, 我内心满是悲凉。 或许是裴季觉得顾渔不会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直接把纹身的朋友圈权限放开给我, 又或许是他觉得我真的不会离开他, 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9 到家已经有些晚了,我先一步进了客房。 「今晚我有些不舒服,咱们先分开睡吧。」 裴季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我没再看他的神色,直接关上了门。 随后,有些无力地靠着门坐下。 顾渔的朋友圈只有那一条,还有一条是小粉书的主页链接。 我点进去,瞬间愣住了。 这个熟悉的账户名称,还有头像。 她是三个月前发帖子找裴季的那个人? 虽然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可她的主页密密麻麻地更新了一堆情侣日常。 我划到最下面,她更新情侣日常的时间从2024年1月开始。 而她发帖寻人的时间是25年3月。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裴季就已经和她相识相知相恋。 所以,那条帖子只是他们两人调情的方式。 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心底一直默默疑惑于裴季越来越冷淡的态度。 我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时间太久了,所以我和裴季感情没有开始热烈了。 却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裴季爱上了别人。 10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一幅幅恩爱的照片。 眼泪不停落下,砸在屏幕上。 24年4月10日 那天晚上我肠胃炎,在医院吊水,是裴季从实验室赶过来陪了我一晚上, 来来回回换药,没有多余的病床,我们俩只能坐在椅子上,而裴季让我放心睡,一切有他。 那时候我还感动于裴季对我足够的耐心和爱。 却不知道他前一秒陪顾渔过完100天纪念日,从他们的床上下来。 甚至衣服扣子都没扣齐。 24年6月8日 那段时间裴季突然学会了做饭,那天做了玉米排骨汤。 我开心地连发了四条朋友圈,那段时间甚至后来我的最爱都成了它。 可现在我才知道做饭不是突然学会的,只是因为顾渔胃不好需要他常常照顾。 玉米排骨汤也不是我的最爱,是顾渔的最爱。 25年1月1日 那天是元旦,裴季在实验室工作,本来以为我们不会一起跨过新年了。 可零点的时候,裴季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看烟花。 那天我激动得只穿了一个单薄的睡衣就跑下去了。 烟花绽放的时候,裴季紧紧抱着我,笑着说:「穗穗,我爱你。」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现在才明白,那天裴季没有在做实验,他在给顾渔做一顿大餐,陪她放仙女棒。 我们之间太多太多的甜蜜,太多太多的生活都被另一个人穿插,占据。 裴季的心也不再全部属于我,他爱上了另一个人。 而在今年3月,他们去纹了那个情侣纹身。 裴季温柔地亲抚着顾渔,说她是他此生挚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方向。 他不再游离于两个人之间,开始将全身心都放在顾渔身上。 我颤抖着手,完整地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让我心痛的呼吸都在发抖。 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顾渔写下的博文。 过去和裴季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此刻在脑海里浮现。 我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我本以为裴季只是对顾渔有一点喜欢,有一点欣赏。 可没有想到,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他们已经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必须做一个了断, 我将手上的婚戒摘下,紧紧攥在掌心。 戒指是很特别的形状,是裴季亲自设计的。 我记得求婚那天,裴季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就哽咽得不能自已。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情绪太外露的人。 只是他明白我们俩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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