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吧?” 姜雪宁心想,两刻也差不多了。 她放下茶盏起了身,也不用两旁来人押着,自己便抬了步迈出门去。 天色已暗,宫中各处上了灯。 然而一点人声都没有。 一行人走在路上显得压抑而死寂。 此刻的慈宁宫中却已灯火辉煌,正殿高处坐了面容发冷的萧太后,闻讯而来的郑皇后低头坐在她下面,时不时抬起头来向宫门外望去。 郑保则垂手立在她身后。 终于,人来了。 若忽略略显肃杀恐怖的气氛,此刻的场面与姜雪宁等人刚入宫时来请安实在看不出什么差别。 众人齐声请安下拜。 萧太后却是满面阴沉,连萧姝她都没叫起,只向下面汪荃伸手。 汪荃便立刻躬身上来,将那一页从姜雪宁房中查出来的“逆党之言”递至她手中,禀道:“奴按太后娘娘懿旨,在宫中清理搜查,尤其是近来入宫之人,今日查到仰止斋时,便从姜二姑娘的房中搜出了此物,压在书案上一本书里,若非仔细翻找,只怕放得隐蔽也未必能发现。” 这几日来,萧太后对这纸上所言已经不陌生了。 她没有与上次乍见玉如意一般盛怒。 但这种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她甚至还笑了一声,只道:“妖言惑众都惑到宫里来了,了不起。姜雪宁,哀家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老妖婆还跟上一世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 姜雪宁熟知她德性,实在不觉得意外,只不卑不亢地再行一礼,道:“臣女不过闺阁一小小女子,怎会与乱党有所勾结?且这纸上字迹分明不出于我手,今日来臣女在奉宸殿中所写之字,可用以对照。请太后娘娘明察,臣女虽不知这一页纸是如何到了臣女房中,可绝非臣女所为。” 萧太后道:“你倒推得干净。” 姜雪宁道:“清者自清,臣女无愧于心。” “……” 萧太后忽然发现,这姑娘此刻的姿态与她第一次入宫来请安时,可十分不一样。 她掐着那一页纸,目光却沉了下来。 停顿了有一会儿,才道:“你父亲是姜伯游?” 姜雪宁看着萧太后这架势便知不对,心头一凛,答道:“是。” 萧太后便道:“那你们姜府与勇毅侯府该走得很近,交得不错吧?毕竟空穴不来风,你同燕临就差谈婚论嫁了。” 姜雪宁悚然一惊! 她豁然抬首直视着萧太后,却清楚地看见了她眼底骤然划过的狠辣! 萧太后把案前的玉盏都拂了下去,厉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庭杖,打到她招认为止,看她嘴硬还是杖硬!” 到这一刻,姜雪宁终于确认—— 勇毅侯府出事了! 谁人陷害于她尚且不好说,可萧太后这般作为却是要将一切与勇毅侯府有关之人都置于死地啊!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 姜雪宁上一世是死过的,被这连番的事情逼到绝境,反倒豁出去了,再没有半分的畏首畏尾,竟直接把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攥在掌中,冷声厉喝:“谁敢动我?!” 左右来抓她的小太监都被她这声震得一悚。 再见她那金簪握在手中,前一刻对着他们,下一刻却比在了自己脖颈,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 姚蓉蓉等人更是惊声尖叫! 诸位原本同她一道来的伴读几乎全都慌忙朝后退去! 便连萧太后都未见过这种悍然场面,受了惊吓:“大胆,你干什么!” 姜雪宁却知今日情形已凶险到极点。 这般的境地将她心性中那一股久埋的戾气激了出来,更不用说她上一世便看不惯这老妖婆! 控制着自己仅存的那分理智,姜雪宁盯着萧太后道:“本朝律令,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固然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可雪宁非宫中之人,若依律令,牵扯逆党一案,当由前朝来查!且雪宁乃是大臣之女,一应权贵官司要么报由锦衣卫收入诏狱,要么告至刑部清查会审。太后娘娘仅凭这一张纸便要对臣女用刑,臣女倒不怕受刑受苦,只担心太后娘娘落得屈打成招的骂名,使前朝文武大臣不安!” 说这番话时,她手极稳。 那根金簪最尖锐的一端一直对准自己的脖颈,若有人胆敢此刻来靠近她,立时便要血溅当场! 萧太后经历过两朝沉浮,也知道一位大臣之女若这般不明不白死在宫中将是一件棘手之事,便是能敷衍过去,只怕前朝也未必有人肯罢休。 姜伯游痛失一女,焉知不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她原是想严刑拷打使姜雪宁招认出东西,倒不想她如此烈性,口中虽未言,手上却以死相胁,更抬出朝廷律令来压她! 近日来宫中皆传皇帝要立弟弟临淄王为皇太弟的事,但也并未排除其余藩王被立为储君的可能,皇帝的心思似乎还没完全定下。 若藩王成储君,萧太后这太后也就只剩下面上光鲜,毕竟藩王非她所出; 但若是沈玠被立为皇太弟,这依旧是她亲生的骨肉,她自然还是最显赫的皇太后。 她自然是想要沈玠被立为储君。 可她那当皇帝的儿子却未必这样想。 萧太后虽觉沈琅平日也对自己孝顺,可天家无血亲,但凡与龙椅有关的事都甚是微妙。 她听完姜雪宁那番话后,却是想得比这番话本身还多。 足足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她才陡地笑一声,竟是忽然放松了身子,又坐回那高处的宝座上去,只道:“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不过你说得也对。既然你是大臣之女,宫中之刑自不能加之你身。哀家便如你所愿!” 她眼底藏着一分阴冷的残忍,只向汪荃道:“着人去刑部衙门,这几日他们该通宵忙着,还没回府,人在便把陈瀛给哀家叫来!” 勇毅侯府一案便是陈瀛出了大力气。 这人识相得很。 无非是多做一场戏的功夫,萧太后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只是说完了却看向姜雪宁道:“陈瀛担任刑部侍郎不到半年,已审结了众多大案,他来定不冤枉了你!” 姜雪宁却并不敢放松半分。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向郑皇后所在的位置转了一圈,看了郑皇后身后侍立的郑保一眼。 这时汪荃的目光也落在了郑保身上。 他十分自然地向郑保摆了个“去”的手势。 姜雪宁便慢慢搭下了眼帘—— 宫中便是如此。 内宫之中竟然有案子要劳动刑部,且又与逆党有关,兹事体大,绝不会派一般小太监前去。 所以殿中再不会有比郑保合适的人。 但愿他敏锐些,领会自己的意图吧。 派出郑保后,整个慈宁宫中便静了下来。 萧太后这时才看了萧姝一眼,叫她起身来自己身边,也叫其他人起身。 只留下姜雪宁一人放下了金簪,伏地跪着。 快马出宫到刑部衙门不需花上多久,得了太后懿旨急诏更是马不停蹄。 小半个时辰后,郑保便带了人回来。 姜雪宁已跪得双腿没了知觉,情知最难过的一关要到了,也知陈瀛是名酷吏,老妖婆敢让他来必定是有所依仗,是以自己若真落到他手上,下场必定更为凄惨。 她微微闭上眼。 只听见几道脚步声从她身旁经过,然后是给萧太后请安的声音—— “臣刑部侍郎陈瀛,拜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平身。” 姜雪宁的心冷了几分,强迫着自己不要颤抖。 接着便听萧太后的声音响起。 竟是带了些许疑惑:“同你一道来的是谁?” 那人立在陈瀛斜后方,一身玄黑官袍,纵有赤红云雷纹压在边角,亦难减一身冷刻寡淡,只敛目平静地道:“微臣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张遮,拜见太后娘娘。” “……” 这一刹那,姜雪宁脑海里轰然一声响,如洪水决了堤,却将周遭一切存在都泯灭。 抬起头来。 便看见了那道正立在斜前方的身影,清冷瘦高,恍如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 晚了一个小时sorry 第067章 也是重生 不, 是真正的“隔世”了。 上一世自张遮入狱后,她便再也没能见过;这一世也只上回在层霄楼的雨夜里,短短一窥, 未能细看。 如今此人竟近在咫尺。 她从低处看他背影, 越发显得高峻沉默,便是向着高坐殿上的萧太后俯首行礼时,脊背也挺得笔直,自有一派朗朗的风骨。 有那么一刻她险些泪落。 尽管不知道张遮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心里也清楚他此刻必定不认识自己,可只需他站在这里,立在她的前方, 这世间所有的纷扰与危险好像就忽然散去了, 只余下一派令人平和的安然。 像一个慵懒的雨天。 而看雨的人则在被喧嚣包围的一隅里,享受短暂的安静。 曾经她总抱怨老天待自己太薄, 给了自己很多,又拿走了更多;但此时此刻,却对天上的神明怀有万般的感激。 感念祂们, 又使她与张遮相遇。 姜雪宁微微闭上了眼, 唇角却弯起了一点清浅的笑容,便是此刻身在万般的危险之中,也浑不在意了。 内宫与外朝从来分开, 若无特令更不许外臣到后宫来。 如今虽然是要查的事情关系重大, 且还是太后娘娘亲自发话,可此刻伺候在宫内的许多宫娥女官,见了陈瀛、张遮二人都藏了点惊慌地低下头去。 其他伴读就立在姜雪宁不远处。 众人中家教最严如陈淑仪者, 已在此刻退到了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周宝樱却是在听见“张遮”这两个字后瞪圆了眼睛,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伸出胳膊肘去捅了捅身边的姚惜。 可姚惜居然没反应。 周宝樱纳闷之下回头, 只见姚惜怔怔地望着殿中那道挺拔的身影,像是看呆了似的。 这便是…… 张遮么? 除了容色清冷、神情寡淡些,哪里有旁人传言的那般可怕?甚至这一身的凛冽,一看也绝非是什么攀附权贵的投机小人。 立在那儿,就像是一竿青竹。 而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姚惜的眼底忽然就迸射出了更强烈的神采。 直到周宝樱又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盯着张遮看了多久,顿时面上飞红,有些赧颜地低下头去。 殿上高坐的萧太后却是皱了眉,觉得张遮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未记起在哪里听过,只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陈瀛,道:“哀家不是只宣了你一人来吗?” 陈瀛是酷吏,却偏一身不经心的闲散。 目光微微一闪,他恭敬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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