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见她出现?,立刻上来道:“大小姐,老爷在前院等您——” 姜离扬了扬眉,待脚步如风行至前院,当?即一愕,那灯火通明的正?堂中?等着?的除了薛琦和薛沁,竟还有个不应出现?在此地的裴晏。 她狐疑地走进?正?厅,还未站定,薛琦不满道:“说?你下午从宫里出来回了府的,结果又带着?人出去了,这么久又去了何处?让裴世子好等。” 裴晏老神在在看着?姜离,薛沁站在薛琦身后笑道:“长姐,听下午采买回府的小厮说?,眼睁睁看着?长姐的马车出府门一路往西去了,不知长姐又去何处行医了?” 薛琦眉头拧起,“往西面去?又给哪家府上看诊?” 姜离看看薛琦,再看看薛沁,目光一转,又落在隔岸观火之态的裴晏身上,四目相对一瞬,姜离诚恳道,“也是巧了,我去延寿坊拜访世子未成,却不想世子来了我们府上。” 薛琦和薛沁一愣,纷纷看向裴晏,裴晏虽不动声色,却也没想到她编出这般谎话,静静盯她眼睛片刻,他道:“那看来我与姑娘也算心有灵犀了,姑娘去裴府,定是为了那毒物之事罢?” 不等姜离点头,裴晏悠悠道:“正?好,我也是为了他们中?毒之事而?来,当?日证供连姑娘也难分?辨错漏,于是我们打算再看一次幻术,且亲自试一试毒。” 他也诚恳道:“薛姑娘可愿同往?” 第117章 重回现场 单更 “试、试毒?” 姜离还?未开?口, 薛琦先紧张起来,“什么毒?怎查个案子,还?要你们亲自?去试毒?” 裴晏看着姜离, “中丞大人放心, 薛姑娘最知此毒, 对人并无大害。” 顷刻之间姜离已将“试毒”二字咂摸数遍, 她瞳底晶亮,并无惧怕, “父亲放心, 是致幻之毒, 会令人失常片刻, 但此毒可解,只要控制剂量便不会伤身。” 薛琦看看姜离, 再看看裴晏,“若是如此, 那倒也罢了。” 姜离这时近前半步, “世子打算如何试呢?” 裴晏道:“明日酉时过?半来登仙极乐楼, 就和案发那日同?样时辰看当日的幻术, 除了你我之外, 还?有卢卓几?个,试过?后再论证供。” 姜离应下,“好,那我便与你们同?试。” 裴晏此行目的达成?, 满意?起身, 又往她沾了泥渍的绣鞋上扫了一眼,道:“薛姑娘以后若有事,请下人来报一声便可, 不必自?己奔波。” 姜离被他一堵,强笑道:“是,世子言之有理。” 裴晏遂告辞道:“天色不早,我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薛琦笑吟吟颔首,又道:“泠儿,你代父亲送一送裴世子。” 姜离恭顺应是,跟着裴晏出了前院,刚出院门,姜离眉头?一拧,压低声道:“怎么会亲自?过?来?让九思来传话不好吗?” 若非因为裴晏,薛琦也不会纠察她去了何处,姜离斜着裴晏,裴晏借着不远处的灯火,似笑非笑道:“看来今日便是你与宁珏之约了。” 姜离眼皮一跳,扬起下颌道:“并不是。” 裴晏看的好笑,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道,“去了西边t?,又拿我做幌子,那便是去了延寿坊,宁珏在延寿坊有一处私宅,他少时与家中置气?常常离家出走,便是在那私宅小住,如何,宣城郡王的病可有的治?” 裴晏比她更了解宁珏,她不认也得认,又怕给?宣城郡王看病之事暴露,急忙回头?去看来路,裴晏头?也不回道,“无人跟来。” 身后青石小径果真空空,姜离重重横裴晏一眼,终是道:“是又如何?宣城郡王沉疴已久,至少要调理半年才可见效,他尚且年幼,还?有的救。” 裴晏似乎放了心,又一顿道:“你如今身份,宣城郡王一旦出岔子,宁氏必当小题大做,看诊是看诊,此行还?是极有风险。” 姜离定声道:“我自?然?明白。” 说话间府门近在咫尺,裴晏脚下微顿道:“明日我会尽量重现案发之日的情形,你可早些过?来。” 言归正传,姜离想了想道:“依我之见,不若再请两位当夜在场,却?并无嫌疑之人,你调查同?尘可查出什么来了?” 裴晏道:“并未查到他和段霈交恶,但在赵一铭身上查到了些许线索,段霈好赌或许和他有关,要请当夜无嫌疑之人,那如今只能是萧碧君与高晗兄妹。” 姜离忙道:“那便请碧君罢。” 裴晏颔首,又看了一眼檐下滴滴答答的冰凌问:“今日在宫中授医可顺利?” 姜离点头?,“自?然?。” 她言辞利落,裴晏反不知如何接话,他眼底闪过?无奈,默了默道:“好了,不必送了,回去歇着吧——” 不远处门房小厮早已半开?府门,翘首以待,见当着外人,姜离欠了欠身才转身而走,裴晏看她走远几?步,这才快步出府。 - 既定好了试毒,姜离翌日晨起又翻了半晌药典,待申时过?半,带着怀夕与长恭奔登仙极乐楼而去。 马车穿过?东市停在仙楼之前时,最后一抹夕阳正隐入铅灰层云之后,姜离下得马车,踩着道边泥泞到了门前,段霈死在楼内,仙楼已经停业五日,在这寸土寸金之地,不仅仙楼掌柜苏泉火烧眉毛,楼内上下无一不惊惶不安。 楼门之前有大理寺差役守卫,二人认得姜离,见她走近,立时开?门请她入内,又有人往楼上通禀,姜离也带着怀夕往楼上行去。 比起案发当夜的诡异慌乱,今日楼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离踩着五彩斑斓的地衣,一边沿着楼梯而上,一边细细打量主楼布局,当年一场大火将主楼、侧楼付之一炬,如今的楼阙与当年外观相似,内里?构造却?全然?不同?,以至她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仍觉混沌不清。 思绪回转之间,姜离到了三楼天字一号雅间之前。 “公子,薛姑娘来了——” 九思正在门口相迎,姜离步入厅内,便见裴晏带着卢卓与冯骥二人正在露台方向?核对当夜座次,听见声响,裴晏迎来两步,不等姜离见礼便道:“你跟我来。” 姜离眉头?轻扬,便见裴晏步入暗门,是要往楼下演台而去,姜离心中意?动,立刻跟了上去。 “这阶梯陡峭,当心些——” 裴晏行在前,姜离在后,她走的并不快,不仅不快,还?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各处,裴晏走到转角处站定,回头?望着她,“怎么?” 姜离也在他近处驻足,居高临下道:“此处逼仄,一人通行才算宽裕,且墙上只有一盏壁灯,若我没?有记错,他们后来下楼之人都说当夜上下之时在此吃了不少苦头?,当夜段霈下楼之时必定已经毒发,可我在他的遗体上几?乎没?看到淤伤。” 裴晏颔首,“不错,宋亦安验尸的结果亦然?,只在其右后腰处发现了一处擦伤,但据冯筝回忆,他们抬段霈上楼之时曾摔过?一两次,淤伤很可能是在那时候留下。” 姜离点点头?,二人很快下楼走上了演台,姜离边走边回头?,待上演台,便见那两座青红面罗刹正安放其上。 裴晏道:“这两座罗刹的位置和案发时一样。” 他说着,演台之下忽然?响起机关转动声,罗刹臂膀随之上下挥动起来,姜离仔细看着罗刹手臂动作,凝声道:“这力道不可能杀人,甚至,段霈胸口那较浅的伤也极难造成?,除非段霈下腰,将胸口支在这罗刹手臂最低处,此处劲力或可伤人。” 裴晏颔首,“我们也已试过?,但段霈不可能做出那般姿势。” 姜离眉头?紧拧,绕着两座罗刹像沉思起来,“楼梯口距离演台十来步,段霈当日走过?来不过?几?息之间,楼上众人的确不易反应,但他到了此处,与罗刹‘比斗’,他是存着何种心思?是酒后玩闹?凶手若计划在那天晚上杀人,那是如何确定他会下演台呢?” 裴晏站在一旁道:“凶手唯一能做的是下毒致幻——” 说至此,姜离忽然?道:“凶手会否知道段霈当日要下演台作闹?段霈性情不定,又自?持身份尊贵扰乱表演,凶手或许听他提过?,又或许在当日引诱过?他,总之,凶手料定他会下演台,于是凶手想到了借由下毒致幻作案。” 裴晏剑眉微凝,“案发前两日,见过?段霈的有章桓、冯筝,赵一铭以及李同?尘和李策,李策二人是正月十五傍晚去了金吾卫,当时李同?尘知道了二人打架之事,听闻段霈负伤前去探望,也是那天下午,同?尘定好了在此处做局劝和之事,冯筝和赵一铭是在衙门里?与段霈打过?照面,章桓则是为了一件和巡防营有关的案子去过?金吾卫,那案子是一桩旧案,去岁由段霈负责,章桓于正月十六下午去见了段霈,我们也问过?段霈身边的明坤,但明坤说连他也不知段霈跑下演台之事……” 说至此,姜离忽然?想到淑妃所言,“赵一铭与段霈有竞争,那是否可能与金吾卫的差事有关?” 裴晏道:“我们也在查,自?前岁起,段霈与赵一铭在三?件差事上有过?抢功之行,一是前岁六月京兆府衙门被不明之人放火,此事交给?右金吾卫稽查,由段霈与赵一铭领头?,后来查出来是两个徒刑期满被放出来的旧犯所为;二是去岁正月,长安城西南三?十里?的株阳县内生了一桩连环虐杀案,当时县令稽查无果,求助到了京兆府衙,京兆府衙彼时调不开?人手,又求助到金吾卫,还?是段霈与赵一铭带两队人马去查,后也是段霈率先抓到凶犯。”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前岁段霈本还?低了赵一铭半品,但因放火的案子,他立功升迁与赵一铭平级,后因这虐杀案,再加上去岁夏天有江湖匪盗入长安富贵人家行窃,最终也被段霈抢先缉拿,使得段霈连升两级,如今比赵一铭高上一品,因为此事,金吾卫衙门内有许多人为赵一铭叫屈。” 姜离不明白,“段霈在岳盈秋案上的表现,可不像个能频频立功的。” 裴晏道,“赵一铭手底下之人,要么畏于段氏权势,要没?被段霈钱财收买,几?次都将自?家线索透露给?段霈知晓,因此他总能抢先一步。” 姜离面露嫌恶,一边看青面罗刹手中的鬼头?匕首一边道,“那赵一铭没?法子反击吗?” 裴晏有些唏嘘,“很不容易,他与段霈有过?几?次争执,亦将手底下之人肃清了一番,但有肃王在他也颇受排挤,后来总被分些陈年旧案,去岁秋天便被排遣南下,查两件青年士子被害的案子,其中一件查得了凶手,另一件因是陈年案子并无进展,回长安之后竟来了个功过?相抵未得分毫奖赏。” 姜离摇着头?道:“赵一铭定难忍下这口气?,但为此杀人,又似还?不够,他出身不高不低,只消忍过?段霈这尊大佛,往后不怕没?有好前程。” 话音刚落,九思跑到了雅阁露台处,“公子,姑娘,萧姑娘来了。” 裴晏立刻道:“请她来此,我正好有事问她——” 姜离看向?露台,很快便见萧碧君快步出现,姜离朝她招了招手,等萧碧君下楼的功夫,姜离又往来处看去,“就只请了萧姑娘?” 裴晏面无表情道:“李策有嫌疑在身,自?不可能请他来。” 姜离眼瞳一瞪,“我可没?说……” 第118章 试毒 二更合一 萧碧君披着一件竹青斗篷, 快步下楼来,“不是重看幻术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裴晏道:“今日一是重新试毒看幻术,看看与那日有何?不同, 二是请你仔细回忆案发当日的情形, 越细越好, 包括出事?后众人来去轨迹与站位, 以及,当时可有人碰过这座青面罗刹像, 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姜离也殷殷望着萧碧t?君, 萧碧君视线在她二人之间来回片刻, 有些作难道:“我?当日虽未饮酒, 可后来毒发,也置身幻术之中, 当时目眩神?迷,只觉这幻术师傅技法惊人, 全然不曾意识到是自己中了?毒……” 萧碧君回头看向露台坐席, “当时我?身边惊叹笑?闹不断, 具体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已记不清了?, 直到发现段霈在地下出事?,巨大的惊吓后,人仿佛了?清醒了?许多,我?跟在龚旭之后下楼的, 当时段霈已在章桓怀中。” “他扶着段霈, 赵一铭、冯筝两个在帮段霈止血,我?当时吓得手脚冰凉,其他人也都围在近前, 喊请大夫的,喊楼中掌柜的,乱成一团。” 两座罗刹像已停了?动?静,裴晏指着血迹未除之地道:“当时段霈躺在此,章桓在他身后,赵一铭和冯筝在他身边,那其他人呢?” 萧碧君道:“那时我?站在台边,清芷扶着高晗站在我?身边,高晖则在冯筝身后,他也帮忙检查过段霈的伤势,手上也多是血迹,同尘和小郡王,他们?站在章桓之后,同尘当时吓得六神?无主,等对面的幻术师傅进来时,是小郡王在指挥救人——” 裴晏道:“也就是在你的视角,同尘和李策站在此处?” 裴晏走去青面罗刹身前,见萧碧君应是,裴晏又指了?指青面罗刹手中的鬼头匕首,“当日鬼头匕首上有血迹,是你发现的?” “对啊,站在我?这个方?向,刚好很容易能看到匕首上的血迹。” 裴晏沉吟道:“也就是说,在你下来的时候,鬼头匕首上已经有血迹了?……” 萧碧君应是,“我?也觉得古怪,这罗刹像一看便是有机关的,这机关不可能刚好杀死了?段霈罢,但那匕首上的血迹是新鲜的,我?看过。” 裴晏又道:“你下来的时候,有几人手沾血迹?” 萧碧君想了?想,“同尘、赵一铭,冯筝,章桓,这几人手上襟前都有血迹,小郡王手上也沾了?些,但不多,乃是查看伤势时沾的,高晖手上也有,但也不多,他们?兄弟与段霈不睦,他看到段霈伤的极重,还说了?一句只怕无救,再后来,冯筝和赵一铭见血止不住,就说在下面多有不便,至少得把人抬出去,先让楼里的大夫看诊,于是他们?几个一起搭手把人抬走,我?和清芷兄妹落后一步,我?还近前去看了?鬼头匕首上的血迹。” 相似的证词从涉案之人口中已经听到了?数次,但裴晏还是问:“当时的情形,是谁最救人心切?” 萧碧君回忆片刻,“应是同尘,章桓和冯筝。” 姜离在旁听了?半晌,此时幽幽道:“按萧姑娘所说的时间点?看,那匕首上的指印还是最先到的几人所留,按指印比对,嫌疑依旧在他们?三?人中,且还是无法排除合伙作案。” 姜离所言不清,萧碧君好奇问:“在哪三?人中?” 姜离看一眼裴晏,“你还是不知为好。” 萧碧君撇撇嘴,“也罢——” 裴晏又看一圈,因演台之上别无他物,这案发现场一览无余也无甚可查,他便请二人上演台,先从幻术看起。 雅阁之中掌柜苏泉也在候命,见裴晏上来便赔笑?道:“大人,还是这香,其实……今日点?不点?香都不要紧的,我?们?的香无毒,起不了?什么?大用。” 裴晏淡声道:“这就不必苏掌柜操心了?,师傅们?可准备好了??” 苏泉哈腰道:“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就开始?” 裴晏应是,“开始吧,务必与案发那日一模一样。” 苏泉得令而去,裴晏便掩上厅门,带着姜离几人入露台落座。 萧碧君仍坐了?案发当日席位,怀夕坐在高清芷的位置上,姜离与裴晏则坐于段霈和李策之位,卢卓、九思几人分座两侧,将十个席位坐了?个满满当当。 随着一阵悠扬清越的丝竹之声,术士杨慈登台拜礼,仙楼停业数日,所有伎人还笼罩在死人的阴影中,可不料大理寺来人吩咐,要令他们?重现当日幻术,一时之间,上下伎人、乐师皆打起精神?应对。 第一出幻术,便是大名鼎鼎的神仙索。 雅间露台上,杨慈捧着一捆麻绳走了?上来。 演台三?面灯烛明暗交映,悠扬曲乐中,白茫茫的烟雾自台下冒了出来。 杨慈本人生的长眉白胡,细脚伶仃,身穿五彩卦衣,神?态鬼灵精怪,动?作轻跃迅捷,似个得道猴仙儿,他怀抱麻绳,请神似的手舞足蹈,忽然,他猛地将麻绳往头顶一抛,便见麻绳被抛至半空,后灵蛇一般直蹿中空,只等末端将将悬空于地时,麻绳陡然定了?住,而本该晃晃悠悠的绳索,竟缓缓变作木杆般硬挺。 众人不由抬头往上看,便见那绳头早已不见踪影,似升出仙楼入了?夜空。 杨慈捋着胡须,绕着绳索做舞,随着鼓点?,双手挥着宽大衣袖,不断变幻花样,某一刻,一团白雾自他掌心飘出,他念着口诀一吹,那团白雾越变越大,不住往半空飘去,杨慈搓了?搓手,猴儿一般攀跃上“绳杆”,那本该软绵的绳索仍纹丝不动?。 萧碧君叹为观止,“第二次看了?,但我?仍是看不明白,这人看起来足有百斤之重,如何?那麻绳动?也不动??” 九思笑?道:“姑娘还是不要知晓为何?,免得失了?趣味。” 萧碧君一想也是,又看向裴晏和姜离,见他二人面上波澜不兴多有凝重,自己也正襟危坐,而那杨慈在绳上变幻姿态,越攀越高,没多时,攀入半空白雾,竟就消失不见了?! 萧碧君看向姜离,“好生奇诡,你可看出玄机?” 姜离摇头,萧碧君不由道:“是否是轻功呢?哪家?哪派的轻功如此厉害?” 术士不见踪影,那直挺的绳索也开始上升,没多时绳索也隐入白雾,几乎同时,雾消云散,但雾散后,只见描漆彩画的仙楼穹顶,哪还有术士与绳索?! “果?然不愧神?仙索之名!”卢卓几人忍不住叫好。 神?仙索演完,因有琴瑟箫鼓作伴也不觉无趣,这时裴晏看向姜离,“此时用毒?” 接下来便是黄龙变,姜离点?头,卢卓便起身,将一匙雪白致幻鼠尾草毒物放入沉香粉打做香篆,听乐曲变奏后,将香篆点?了?燃。 丝丝袅袅的青烟升空,怀夕先好奇起来,见左右几人皆是镇定,她忍不住道:“姑娘,此毒可厉害?不会令人失态吧……” 姜离安抚道,“此毒因人而异,但此番剂量不大,当不至于失控。” 怀夕应好,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往演台一看,黄龙变已开始。 演台上光色变幻间再现白雾,白雾随弦音涌动?,形似水浪,忽听几声尖啸,深红黼黻铺地的演台正中,忽现锦鲤金鱼嬉戏,鱼儿须臾跳跃,激水满衢,又见鼋鼍龟鳌,遍覆于地,未几,一头大鲸横空而来,游弋摆尾,喷雾翳日—— 众人饶是为破案寻踪,此刻也忍不住惊叹连连。 大鲸长鸣呦呦,凌空作舞,忽然,又化作黄龙,长七八丈,与涛涛浪涌之间耸踊而出…… 九思欢呼着站了?起来,姜离与裴晏也难忍意动?,萧碧君亦再次惊叹起身,卢卓与冯骥几人也一同走到栏杆边伸头细看。 姜离倚着栏杆,看那黄龙腾飞而起,当空盘旋,只觉好一阵目眩,正是那鼠尾草之毒发作,而那飞龙黄白变幻,游出一片幻影,片刻后,姜离甚至又在半空看到了?神?仙索时的白雾云团,她眨了?眨眼,那白雾中生出模糊的人影…… 有人一脸慈爱,手握药典殷殷望着她。 又有人素钗布裙,一脸的绝望与不舍中,将一袭辛夷纹素裙罩在她身上。 光影变幻,云气之中又浮出几张饱受刑罚,哀莫大于心死的脸,下一刻,这几张脸七孔溢血,又随着断掉的头颅滚落下来—— 姜离耳畔轰鸣,心也狂跳,她使劲眨眼,至眼眶发酸时,那白雾终散,人影也随之消失,这时,她才见演台上已换布置,“目连救母”开场了?。 她面颊发热,四肢发软,混似醉酒,目之所及人影飘忽,阁中神?仙彩画、帷帐绣纹,都似活了?过来,她目不假接地扫视,调动?不多的内息稳住心神?,然而看到演台上那两个挥舞臂膀的罗刹鬼时,她眼瞳狠狠一颤…… 罗刹鬼面獠牙,幻化做黑巾长髯的刽子手,那挥舞着的恶鬼夜叉,竟变作了?专用于行刑的鬼头刀,鬼头刀高高挥下的一刹,姜离猛地闭上了?眼。 “姑娘,罗刹打起来了?——” “姑娘,画上的仙娥活了?,此药好厉害……” “姑娘,锦鲤还在天上……” 怀夕的呼声近在眼t?前,姜离猛地抓住了?身边人,她狠狠攥着怀夕手腕,待掌心感受到真实的温热,神?思似也沉定了?两分,虚眸去看,便见演台之上火光黑雾弥漫,真似一副地狱景象。 姜离强定心神?,亦奋力回想喜悦之事?,可再如何?努力,神?识也难以自控,那火光仍然愈来愈盛,连四周高悬的湘妃色帷帐都腾起火雾,繁复秀丽的蝶戏牡丹花纹正被火舌吞噬,一股子熟悉的炙烤窒息感涌了?上来。 姜离一阵头皮发麻,连忙出声道:“裴少卿,可以结束了?,我?知道他们?的证供有何?处作假了?——” 她不住深呼吸,又忽然听到一道似远非远之声。 裴晏道:“来人,帮大家?解毒——” 话音就落在耳边,姜离觉出不对劲,下一刻,厅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转过身来,眼前虽还有一片斑斓迷光,可与她四目相对的漆黑眼眸,还是令她心神?大震。 原来她抓着的人是裴晏! 姜离连忙松手。 裴晏深深看着她,“你怎么?样?” 姜离呼出口气,“没事?,先解毒吧。” 雅阁内试毒,雅阁之外?,十安早令苏泉备下咸羊奶,一声令下,二人带着咸羊奶入内,大家?各自上前解毒,姜离目光扫过众人,便见厅内的十人无不呼吸粗重,但喜怒却是各异,而唯独裴晏的表情最为镇定。 众人缓了?片刻,恢复得七八分精神?,萧碧君揉着额角呼气,又一脸莫名地看着裴晏,“裴世子,此毒对你似乎并无异样,你刚才看到幻象了?吗?” 裴晏唯一的异常,便是面色比此前苍白了?些,他道:“看到了?些许。” 萧碧君好奇,“看到了?什么??” 裴晏默了?默,“看到了?我?父亲。” 萧碧君一愣,像想到了?什么?不再问下去,然而一转眸,却见姜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萧碧君眼光闪了?闪,“怎么?了??” 姜离沉声道:“我?看过萧姑娘的证供,说当日黄龙变开始之后,除了?看到大鲸鼋鼍、鱼龙嬉戏这些本来的幻术外?,也看到了?阁内光怪陆离,神?仙彩画鲜活之景,除此之外?,姑娘还看到了?相国寺的神?佛——” 萧碧君定了?定神?,“是啊,因我?常常和母亲去相国寺祈福,你看那穹顶上的朱漆彩画,和那些神?佛画像相差无几,我?自易在幻象中看到。” “姑娘去相国寺,是为何?人祈福?” “自然是为我?父亲和兄长——” 萧碧君此刻脑袋还有些混沌,脱口而出后才觉不对,她拧眉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为谁祈福,和幻象有何?关系?” 姜离道:“此前我?只知此毒能致幻,还未琢磨过如何?致幻,后来裴大人说,幻象与个人经历、所思所想有关,我?便想多半也是由所思所见生发而来,但适才试过我?方?得知,此毒会令人心智失守,会勾起人心底最痛苦、最难放下,亦或是印象极深,难以磨灭之事?,与普通风月之地的致幻之毒绝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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