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命案子,我害怕罢了。” “害怕有人杀你?”姜离问的直接。 苏玉儿呼吸一滞,强自?道:“怎么?会,只是做噩梦罢了……” 话虽如此,但姜离此刻离得近,已注意到她额角冷汗莹莹,姜离心底疑窦顿生,想不明白苏玉儿这般淡泊之人会惧怕什么?。 见?她不愿开口,离开汀兰院后,姜离又问起程妈妈,“苏姨娘病倒,是在你们夫人出事之后?她去伺候你们夫人之时,可出过什么?乱子?” 程妈妈纳闷道:“不错,就是在夫人过世之后,姨娘整个人都不对了,至于乱子……姨娘去伺候之时,夫人已经不行了,当时宜州袁氏,夫人的弟弟家里还派了人来,要?送夫人最后一程,夫人见?到老家人,也了了一桩心愿,去的还算安详。” 姜离沉吟道:“嬷嬷忠心事主?,我看的十分敬佩,这几日进?出府中,与嬷嬷也十分投契,我有话便直说了……苏姨娘这病多半是因为什么?心结而?起,这心结和袁夫人有关,具体是什么?我不好揣测,但至少不止是袁夫人之死。” 顿了顿,她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另外,她在梦里害怕有人杀她,还想出府去城外庄子上小?住,那这份恐惧,可能?不止在梦里,这几日在府中,你们主?仆最好小?心行事。” 程妈妈早已信任姜离,此一言听得她脑袋嗡嗡,“您的意思是……是府里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姜离道:“如果?姨娘知道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便有此等可能?。” 程妈妈心腔急跳起来,“奴婢,奴婢待会儿回去好好问问,奴婢也会小?心行事的……” 她正说着,前面不远处走过几个抱着大小?箱笼的小?厮,姜离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程妈妈看过去,“是三公子身边之人,他此番回来,是想去白鹭山书院读书的,打算去读半年好参加今岁秋闱,可没想到老爷出了事,那些?箱笼是早前置办好了要?带去书院的,如今要?给老爷守孝,这秋闱是考不成了,书院多半也去不成了,老爷在府里给他辟了一处专门温书的院子,那些?东西?,只怕是要?搬回那院里去。” 姜离遂问:“秦三公子与秦二公子关系如何?” 程妈妈摇头,“不算太好,他二人一文一武,三公子文采不错,他颇看不上二公子,府里上下也隐隐明白以后当家的多半是三公子。” 姜离心头一跳,忽然想起秦桢过世前夜责骂下人时说过的话—— “以后这秦氏还不知谁当家呢。” 正如此想着,前院方向又传来脚步声,姜离定睛一看,竟是拱卫司姚璋和裴晏一同带着人走了进?来。 见?她在此,裴晏脚步一顿,姚璋也朝她看了过来,“这位是?” 裴晏道:“是薛中丞府上的大小?姐。” 姚璋眼底闪过诧色,“那位小?神医啊——” 姜离欠了欠身,“拜见?两位大人。” 姚璋年过而?立,身形魁梧,对她点了点头继续往摘星楼的方向去,裴晏则上前来,“姑娘来给苏姨娘看病?” 见?裴晏过来,程妈妈连忙退了下去。 姜离想了想道:“不错,秦二公子死后,苏姨娘又受了惊吓,这几日夜夜惊梦,害怕有人要?杀她,我见?状便想,秦府里已死了两人,会否再死第?三人。” 裴晏往北面看一眼,“苏姨娘?” 姜离道:“我也说不好,只是她病的古怪,像在害怕什么?,今年夏天她的婢女还掉进?井里出了意外,如今又怕有人害她,虽不确定是否与案子有关,但或许是一条线索。” 裴晏了然,姜离又忍不住问:“姚指挥使所为何来?” 裴晏道:“搜捕沈涉川多日却毫无所获,便觉自?己可能?是哪里出了岔子,又打算从头查过,今日是来审秦府那些?江湖护卫的。” 姜离不解,“拱卫司还是认为凶手是沈涉川?” “不错。”裴晏往摘星楼方向看一眼,也有些?无奈,“他与沈涉川有杀父之仇,就算有证据表明不是他,也不可能?轻易揭过。” 姜离也明白,“杀父之仇,也该此理,既如此便不扰大人公务了。” 她福了福身告辞离去,裴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方才去找姚璋。 这边厢,怀夕边走边低声道:“姑娘,姚璋莫非已经发?现……” 姜离对她摇头,怀夕忙不敢再说,二人刚要?走出府门,却见?不远处两个小?乞丐追着另一个小?乞丐拳打脚踢。 其中一人喝骂道:“滚远点,这里是小?爷的地盘!谁准你个外乡人在此讨钱的?快滚快滚,再看见?你打断你的狗腿——” 姜离朝他们看去,便见?那落单的小?乞丐抱着脑袋一路逃窜,但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那小?乞丐竟然边跑边往秦府看来,再要?细看,那小?乞丐却又转过头去,又痛叫着,一溜烟儿消失在了街角。 姜离摇了摇头,抬步往薛氏马车走去。 第66章 小乞丐 单更 回薛府已是申时, 刚进?府门,便见吉祥等在?门口,“t?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午后?虞姑娘来了——” “梓桐?”姜离忙往前院方向看去。 吉祥道:“人已经走啦, 她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 说待会子还有事?, 等不?住了, 又留下一张帖子,说要邀请您明天晚上去西市逛庙会。” 吉祥递上帖子, 姜离打?开一看, 了然点头, “原是为了此事?, 没?耽误什么急事?便可。” 吉祥一笑,“这大过年的, 能有什么急事?。” 姜离径直回盈月楼,又问到:“客人们都走了?” 吉祥低声道:“是, 今日来的是刑部卢大人和龚大人, 午时不?到就走了。” 姜离脚下一顿, 她当然记得此二人, 六年前的初一日, 正是此二人亲自来审问她。 刑部尚书卢振业出身长安卢氏,今年是他任刑部尚书的第十个年头,刑部侍郎龚铭寒门出身,今年是他任刑部侍郎的第七年, 当年皇太?孙案初发?之时, 景德帝先令拱卫司与刑部排查东宫,解除了东宫众人的嫌疑后?,方才令三法司按照章程公审。 如?今正值年节, 卢氏与薛氏早有交集,且刑部与御史台在?政务上也多有来往,卢、龚二人登门也不?算什么,可想着?此三人同聚,姜离心底仍是不?适。 回盈月楼二楼,屏退吉祥与如?意,姜离复又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又唤来吉祥,吩咐道:“你去给泰叔说一声,就说请他帮忙准备准备,初八日开始,再于光福寺义诊三日。” 吉祥先是一讶,“如?今天寒地冻的,您不?若等天暖了再义诊呢?” 姜离失笑,“无碍,就和先前一样便是。” 吉祥见她之意已决,只好去找薛泰。 年前四日义诊,她辛夷圣手之名已从江湖盛传变作了在?长安城家?喻户晓,可只凭这些还不?足够,思及此,姜离又拿出医经研习。 两刻钟之后?,吉祥快步上楼,“大小姐,泰叔说初八可能不?成,他当日不?在?,他不?能盯着?总不?放心,问您能否换到初九?” 姜离想了想,“倒也无碍。” 吉祥应好,“初七日泰叔要给二公子送东西,这一来一回,初八才能回府,泰叔说二公子要在?二月春试,老爷给他找了几篇岁末江南学子们做的极好的文章,这几日送到了前任吏部尚书荀大人手中评鉴,到时候吃穿用度连着?文章一并给二公子送去。” 怀夕在?旁听得好奇,“春试?是书院的考试?” 吉祥应是,“不?错,就在?每年的二月中,今年是二月初十,那位荀大人在?告老之前做过三次春闱主?考官,老爷的意思是请荀大人一同指点指点二公子,你可别小瞧了白鹿书院的春试,那可是和正儿八经的科考一模一样,夫子给的题目也是每年都不?同,书院里考出来的文章,最终都会流入长安,供各方学子研读,所以不?得大意呢。” 怀夕看一眼姜离,见她神色平平,便也捧场道:“不?愧是白鹭山书院。” 吉祥又道:“除了文试还有武试,不?过咱们公子不?会武功是不?参与的,去白鹭山书院的也多是为了学写文章,只有那学文不?成的才热衷武试,哎,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给泰叔回话去……” 吉祥匆匆下楼去,怀夕见姜离久不?做声,此时看过去,便见目光仍然落在?医书上,但脸色不?知怎么沉了下来。 姜离看着?医经上晦涩的记载,思绪却早已随着?吉祥所言飘回了景德三十二年。 那一年的白鹭山书院同样有春试,就定在?二月十五,魏旸骈文与明算几科皆是一塌糊涂,也不?知怎么就报了武试,可她们去书院之前,虞清苓明令禁止魏旸动武。 虞清苓早年为了让魏旸强身健体?,曾为他请过一位武艺师父,可后?来发?现魏旸易怒易燥,一旦大病便难已自控,不?会武功之时,就算与人争执也不?过是使些蛮力,年轻人摔打?一场,就算他打?不?过也不?会出大事?,可一旦学了武动了兵刃,他失控起来易伤人不?说,也更易伤己,因?此当初学了没?两月,虞清苓便叫停了学武。 然而魏旸天性?中格外好武,在?长安虞清苓管束严格,待去了白鹭山书院,他却不?顾虞清苓的交代,与武射课上格外用功,后?来春试前夕,更偷偷报了武试,被姜离发?现之后?,又祈求姜离让他一试,见他多日不?曾发?病,姜离心软应了。 然而他连第一轮都未抗过去,不?仅是别人的手下败将,还在?比斗之时失控,非是不?甘心地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他神志未愈,自己习武尚可,与人比斗却实?在?吃亏,再加上是他自己拼起命来,旁人想放过都不?能,一番缠斗下来,遭罪的还是他。 虽未出大事?,但魏旸落得浑身挂彩,人也消沉下来,他本就木讷呆笨,此一番更成了书院笑柄,而他自己也是明白的,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裴晏从师门夺魁回来的时候,姜离正在?给魏旸疗伤,魏旸的伤多是皮肉伤,用了几日药后?,已并不?影响进?学,可他怕见人,整日躲在?学舍里。 姜离正发?愁之时,裴晏来履行承诺了。 他白衣当风,站在紫竹林飒飒竹影里,认真道:“此番夺魁,除了今年的头名彩头,我还寻到一个能帮上魏旸的功法,那功法是师门祖师爷百多年前为几个小孩子所创,早先本是师门入门心法,可后?来心法迭代,那套功法过于基础,已被大家?遗忘。” 姜离纳闷,“小孩子?可是我兄长不?是小孩子。” 裴晏道:“魏旸神志有损,发?病之时还不?比十岁孩童,这套功夫古朴简拙,能给小孩子练,也适合心智不?全之人,且这套功法修的是内道,也不?必担心他学了一招半式便会伤人,长此以往,或许能对他的病有调理之用。” 姜离上下打?量他,“可是凌霄剑宗的功法从不?外传,世子如?此不?算有违师门规矩吗?” 裴晏撇开目光,“我已经如?实?禀告了师父,此举是为了帮一位脑袋受过伤的病人,他闻言已经同意,只是功法不?可为外人所知。” 姜离眼巴巴道:“不?可为外人所知?那我到时候……” 裴晏被她问住,已经过了年,裴晏岁已十六,而姜离才刚满十三,他望着?她亮晶晶清凌凌,不?含丝毫杂念的眸子,定声道:“你望风。” “望、望风?!”姜离好大失望,想着?凌霄剑宗的赫赫声名,她挣扎道:“其实?我也不?是很聪明,我也可以不?比十岁孩童……” 裴晏板着?脸,自是不?为所动。 轻哼一声,姜离道出最后?担忧,“可我师父不?愿兄长习武,因?他发?病之时难以自控,且这功法到底能否治病,也无人保证对吗?” 裴晏难得笃定,“这套功夫并非外家?路数,我还知道师门中有一位师叔曾因?走火入魔也伤了心智,后?来因?修炼此功痊愈。” 姜离大为惊喜,“痊愈?竟然痊愈了?!师兄自己定是愿意学的,只是师父那里……” 她皱眉苦思片刻,下定决心道:“不?若此事?先瞒着?师父,先学两月,看看对师兄有无助益!” 裴晏面露犹豫,姜离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便一本正经道:“我来书院就是负责看顾兄长的,若是被师父发?现,自然也是我的责任,不?是世子隐瞒,是我隐瞒,或者,我先假装答应世子会告诉师父?” 裴晏:“……” 他又是一脸无奈,片刻后?道:“先试试也无妨,今岁我会常在?书院,学武之后?我也会尽量看顾魏旸。” 姜离喜不?自胜,忍不?住开始幻象魏旸痊愈之后?虞清苓会有多高?兴,“世子大义,若师兄真的能好,那世子大恩我定粉身碎骨来报!” 裴晏听得失笑,她却已转身跑走—— “我去告诉兄长!他这几日自怨自艾,已好几日没?出门了,他一定会乐意学的……” 姜离的背影那般轻快雀跃,像春日竹影间?烂漫的风。 - 这一夜姜离睡的不?甚安稳,梦里一时是白鹭山书院的后?山,又一时是朱雀门外的刑台,初四晨起之时,她眼底多了几道红色血丝。 用过早膳后?,姜离再往秦府而去。 一路上姜离都在?闭目养神,眼看秦府将至,车帘之外传来一阵喝骂声! “让你滚你还来!你好大的胆子!” “你这狗东西,给我打?,打?怕为止!” 姜离倏地睁眸,掀开车帘一看,便见是昨天下午被打?的小乞丐,而此刻打?他的人从两个变作了四个,今日的他是难跑了。 “快住t?手!” 姜离一声冷喝,随她之言,长恭也将马车勒停,那四个按着?小乞丐痛揍的半大孩子转过身来,看她的马车华美,便先将小乞丐放了开。 但当首之人不?驯道:“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们欺负人,是这外乡人不?懂规矩,长安城内各处街巷都有划分,他忽然跑来我们的地盘抢生意,我们自然不?能同意……” 被打?的孩子看起来不?满十岁,其他人则至少十三四岁,姜离看一眼怀夕,怀夕摸出十个铜钱递给她,姜离伸手出去,“这些铜钱买你们这地盘一日,拿去买吃食吧,我有话要问这孩子。” 其他三人眼底一亮,领头之人也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是是是,小人们听您吩咐便是。” 说着?上前接过铜板,放在?手里掂了掂,又一招手带着?另外三人溜烟儿跑走。 跌在?雪地上的小乞丐爬起来,拍了拍衣裤上的雪泥,有些不?解地望着?姜离,姜离在?车窗口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 小乞丐抿紧了唇,“我叫青生。” 他说着?,又怯怯地往秦府看了一眼,极低声道:“我是来讨食的……” 姜离上下打?量他片刻,“你的口音不?像长安人,是哪里人?” 青生脑袋垂的更低,“我是宜州人……” “宜州……”姜离只觉这地名颇为熟悉,仔细一想,想起程妈妈昨日说的秦夫人的族地便在?宜州,遂道:“宜州,你知道宜州袁氏吗?” 青生一脸迷茫地摇头,姜离便有些纳闷,“你不?知?那你来秦府做什么?这府上的夫人族地便在?宜州,你不?知袁氏,是真来此地讨食?” 青生嗫喏点头,又往秦府看一眼转身便要走,姜离连忙道:“你等等,你几岁?” 青生欲走未走,“九、九岁——” 他答完了话,瞟向秦府的眸子忽然一瞪,这下真是抬步便跑,姜离回头一看,便见是秦府出来了两个小厮,她无奈道:“你等等,给你几块铜板——” 青生脚步如?飞,连铜板也不?要,姜离只觉有异,连忙对长恭道:“你跟上去看看,看看他在?哪里落脚,他这般害怕,你悄悄的不?要吓到他。” 长恭应声而去,姜离望着?青生离开的巷口,只轻喃道:“怎么刚巧是宜州……” 第67章 中毒 单更 姜离步入秦府, 刚绕过影壁,正碰上三公子秦柯,一见姜离, 秦柯热络地迎上来, “薛姑娘来了?, 为了?五姨娘的病, 可真是劳烦姑娘了?。” 姜离看了?眼正院灵堂,“秦大人出事, 你?们可送了?消息去往宜州?” “宜州?”秦柯有些意外, “姑娘是说母亲老家那边?” 姜离想了?想, 还是未提小乞丐之名, 只道:“我听说先夫人出自宜州袁氏,她虽然病故, 但秦氏和袁氏乃是亲家,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会吧?” 秦柯忙道:“自然是要?通知的, 父亲刚出事之时, 便已经由大哥安排人去往宜州报丧, 长?安距离宜州虽然不比朔北远, 但这一来一去至少也要?走大半月, 父亲的葬礼他们是赶不及了?……” 姜离心?念一转,“长?安再无袁氏之人了??” 秦柯有些茫然,“这个?我不清楚,应该没有了?吧, 我们也有好几年未回来了?, 袁氏之事,也只有大哥清楚些。” 姜离了?然,“我也是忽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不扰三公子了?,我先去给五姨娘诊脉。” 秦柯拱手,“有劳姑娘,今日?秦某有事在身?,便不陪了?。” 姜离抬步往内苑方向去,没走几步,程妈妈得了?信从内迎了?出来,“拜见大小姐——” 一日?不见,程妈妈眼底含忧,眼下青黑,一看便知昨夜未曾睡好,姜离便道:“嬷嬷气色不好?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程妈妈往四下看了?看,见周遭无人方低下声道:“您昨日?与奴婢说完,奴婢回去之后仔仔细细问了?姨娘,姨娘一开始本是不愿意说,可后来奴婢拿出这十多年的感情相?劝,姨娘这才吐露了?几分实情,奴婢听完,昨夜一夜未眠。” 姜离心?底微惊,“是何实情?” 程妈妈脚步快了?些,“等到了?姨娘跟前?再说。” 姜离闻言心?腔紧跳了?几分,待到了?汀兰院,程妈妈令明芳守在门外,只带着姜离合怀夕进了?内室,一进门,便见苏玉儿靠在榻上,容色比昨日?更显哀颓。 “大小姐,也幸而是您,若是换了?旁人,我们主仆把这些话?拦在肚子里,也是绝对不敢吐露一句的,姨娘本是不愿说,可奴婢想来想去,您是神医,又仁心?仁术,此?事告诉您,是再合适不过了?……” 姜离刚在榻边落座,程妈妈便竹筒倒豆一般开了?口,姜离一听便知苏玉儿所瞒之事不小,忙道:“是何事?” 程妈妈看了?一眼苏玉儿,苏玉儿红着眼,几番深呼吸后,方才下定?决心?一般道:“是夫人病故之事……” 见她说的有气无力,程妈妈干脆道:“您应该还记得,我们夫人最后病重那几日?,姨娘曾经去照顾过三日?,夫人害的是痨病,当时除了?大公子之外,连老爷都不敢近身?,姨娘去照顾,可以说是不顾性命之危了?,夫人对此?也十分感激,但就是那几日?,姨娘发觉夫人病情加重的十分古怪——” 姜离眼神微变,“如何古怪?” 程妈妈道:“夫人当时已患痨病一年,严重的时候时有咳血之状,而姨娘伺候的那几日?,夫人不仅咳血,还大口大口的吐血,当时姨娘吓坏了?,说换别的大夫,可夫人却说她的病治不好了?,最后几日?只想自己?舒坦些,连药也不怎么吃了?,姨娘当时想找老爷,可夫人却像是害怕什么,让她不要?多管,姨娘一时想着夫人或许是知道自己?病情无救,只等死了?,一时又想着是不是夫人的病被谁动了?手脚,就这般,才把自己?害出郁症。” 姜离凝声问:“除了?吐血,还有何症状?” 既已和盘托出,便也无甚好瞒,苏玉儿打?起精神道:“咳嗽,胸闷气短,夫人身?边的何嬷嬷还说她口舌麻木,尝不出味道,还泛恶心?,头?晕,有时还喘不上来气,用了?饭食很快便吐,连着血一起吐,到最后两天还有便溺失禁之状。” “口舌麻木,呕吐,这是典型的中毒之状。”姜离语气冷肃起来,“中毒严重之后便会吐血,因毒药伤了?食道与胃,当时没有其他人发现异样?那位何嬷嬷没发现?” 苏玉儿摇头?,“她年纪大了?,夫人受了?太多苦,已不想再就医,她整日?以泪洗面,就顺着夫人了?,后来夫人病逝,她把夫人娘家带来的,一并带回夫人老家荣养去了?。” 姜离忙道:“回了宜州?” 苏玉儿应是,姜离沉思片刻,“秦夫人说是中毒而亡,那此?事的确事关重大,你?可对秦大公子提过?” 苏玉儿又摇头?,“夫人没几日便过世了,我也不懂医理中毒之道,根本不敢乱说话?,再后来给夫人办完丧事我也病倒了?,就更没提过,大公子……大公子擅做生意,老爷并不喜欢他,我只怕如今时过境迁,说了也只会害了大公子。” 姜离道:“府里主子们看诊之后的医案可会保留?” 苏玉儿看向程妈妈,程妈妈道:“会是会的,可夫人身?边的人都遣散了?,夫人的遗物也多由大公子收起来,医案这等不紧要?之物,只怕没有留下。” 姜离点头?,“医案也只能证明秦夫人后来的病情生了?变化,不能确定?是中毒,出事那几日?秦夫人的饮食是如何安排的?” 苏玉儿忙道:“饮食都是在夫人的小厨房做,用的人也都是夫人身?边亲信,也因此?我不敢确信夫人病情急转直下是为何。” 姜离沉吟片刻,坦然道:“我虽推断秦夫人有中毒之状,但如今没有证据,的确不好节外生枝,但眼下大理寺正在调查秦大人和二公子之死,倘若你?们信任我,我的建议是,将此?事告知大理寺的裴少卿,一来,秦夫人若真是中毒而亡,最好趁着府内严查,也给她求个?真相?,二来,秦夫人之事或许和如今的案子也有牵连,也好助衙门查清近日?凶案,你?们以为如何?” 苏玉儿和程妈妈对视一眼,苏玉儿怯怯道:“我们自是信任大小姐,大小姐有此?建议,是因大小姐十分信任那位裴少卿吧?” 姜离被问的一默,只道:“裴少卿于公务上颇为严明,行?事也极有章法,他应能明白你?们的顾忌,不会因此?事为你?们带来祸端。” 苏玉儿t?和程妈妈微松了?口气,程妈妈道:“那就按大小姐的意思办!” 姜离点头?,“稍后我走一趟大理寺,你?们若还有何担忧,也可尽数告知于我,我先给你?们施针……” 两刻钟的功夫之后,姜离施针完毕,程妈妈在旁道:“如今府里不安生,老爷一走,以后秦氏不知多少年才能起来,三公子守孝三年再考,也没个?定?数,奴婢和姨娘不求别的,只求在这府里有个?立足之地,将来能不愁养老。” 姜离明白,“你?们放心?,裴少卿行?事自有分寸,事情未查清之前?,不会让你?们为难。” 如此?程妈妈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见时辰不早,姜离便告辞离了?汀兰院,程妈妈如往常相?送,待出了?院门,程妈妈又轻声道:“若夫人是为人所害,那奴婢只能想到二姨娘和三姨娘了?,尤其是三姨娘,她在一众姨娘之中出身?算好的,若将来有人被扶正,那也只有她的出身?勉强上得台面,再加上老爷宠爱她们母子,扶正不是没有可能,夫人死后这几个?月,三姨娘格外殷勤,说她没有这心?思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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