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刚坐在梳妆镜前,齐修远匆匆赶来。 “珍珍那边的化妆师临时爽约,她哭得厉害,让你的化妆师先去给珍珍收拾造型。” 不管新娘先去给伴娘化妆。 如此闻所未闻的要求让化妆师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方洛歆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去吧,我这边不着急。” 她答应的爽快,齐修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应该再坚持一下。 又或是,也像丁珍珍那样哭闹一场。 方洛歆却毫无反应。 好像对这场婚礼,对齐修远这个人,都不再在意。 这种可怕的想法让齐修远心乱如麻。 他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次走了,以后会不会都见不到方洛歆了? 可是方父的催促让他无暇思索太多。 “洛歆,我很快就回来,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方洛歆突然笑了起来。 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禔杬餘眼嵚鉿涃鯽薇挩嶦檙茪菎坜腊 还有几个小时,她就会登上前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此生不再回来。 等到齐修远离开以后,方洛歆起身。 她环顾这个房间的一切,这些年,齐修远送给她很多礼物。 大到名牌包,高档连衣裙,珠宝首饰。 小到娃娃玩偶,奶茶,游戏机。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丁珍珍喜欢的类型。 曾经被闷在鼓里的方洛歆将这一切都视如珍宝。 现在她一样一样,亲手毁掉所有的东西。 用剪刀剪碎包包衣服,用锤子砸烂珠宝首饰。 把娃娃玩偶,全部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后,方洛歆撕下日历的最后一页。 上边写着她此生最大的愿望:“穿着最美的婚纱,嫁给我最爱的齐修远” 如今,婚纱被毁的不堪入目。 曾经最爱的人,也已经面目全非。 方洛歆把纸狠狠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彻底将过去与未来分隔开。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方洛歆擦干了眼泪,拉开窗帘,让初晨的阳光照到了屋里来。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过往的一切,都不值得她怀念。 她戴上墨镜,打车去见了朋友早前介绍的那位传媒大鳄。 一见面,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有一个可以火遍全网的独家新闻,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对方挑了挑眉,伸出五根手指。 “如果和齐先生有关的话,我愿意出这个数。” “我给你五百万,但我有一个要求,这里面的内容,必须在婚礼开始那一刻,全网播报。” “成交!” 方洛歆把齐修远给的银行卡,连同那个U盘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只身一人,两手空空的上了飞机。 9. 婚礼现场。 齐修远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丁珍珍。 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部都是他临走时,方洛歆毫无感情的双眸。 那个可怕的念头又浮上心间。 他想去见一见方洛歆。 身边的人急忙上前阻拦。 “婚礼前夕,新郎新娘见面不吉利,再等一会,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见!” 齐修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方洛歆大概是生气了。 没关系,等到婚礼完成,他好好耐下性子哄一哄,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见面。 她向来懂事,不会生气太久。 这样想着,齐修远稍稍安心了些。 可他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没等到方洛歆的出现,却等来了新娘逃婚的消息。 而原本该播放恋爱视频的大屏幕,放起了他与丁珍珍的视频。 缠绵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周围议论纷纷,齐修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脑海中最先冒出的念头不是愤怒,而是慌乱和害怕。 方洛歆都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态度如此反常。 怪不得她会不顾两家颜面公然逃婚。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这个视频是谁放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洛歆去哪了?带我去找她,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的……” 齐修远一反常态的拦住方洛歆的朋友。 那人冷笑一声,“不放这个放什么?放你们的备婚视频吗?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面对声声质问,齐修远无力反驳。 他都做了什么?他一直都在和丁珍珍厮混在一起。 他没有参与过婚房的装修,不知道家里有摄像头。 不仅如此,他没有陪方洛歆拍婚纱照,没有试婚纱,没有选钻戒。 所有新郎该做的事情,他都没有做。 齐修远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再没有原本处变不惊的仪态,疯了一般命令手底下的人去找方洛歆。 五个小时后。 齐修远除了得知方洛歆去了海外,其他依旧一无所获。 他独自坐在阳台,指尖的香烟在幽暗的夜里明明灭灭。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的烟灰,可是那个总是笑着把他手中香烟夺走,递给他一颗糖果的女孩,却始终没有出现。 到现在为止,齐修远还是不能接受方洛歆逃婚的事实。 那件破烂的婚纱就被丢在门口,就好像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也同那个婚纱一样,变成了垃圾。 齐母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齐修远心中烦躁不已,他想按断,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抖得厉害。 不小心,按到了接听。 “方洛歆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齐家的脸面都让给她丢尽了!” “我早就说不能娶这种女人,她妈都不要她了,能是什么好货色,这种人从小就心里扭曲,是个怪物!” “她不是!” 齐修远忍无可忍的打断齐母的话。 作为齐家引以为傲的长子,这是他头一次顶撞长辈。 不仅如此,他还连累了整个家族为之蒙羞。 “齐氏集团继承人婚前出轨妻妹”“齐太太霸气逃婚” 这样的字眼,霸占所有热搜。 齐氏集团的股价,在一天之内爆跌不止,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所有人都劝他,找到方洛歆,把方洛歆推出来承担所有罪名。 可是齐修远做不到。 他七岁就认识方洛歆了,他比谁都知道,方洛歆有多么好。 “修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你爸爸都要急坏了,到处都有狗仔和记者围追堵截。” “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整个家族都不顾了吗?” “对于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逢场作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既然贪图齐家的富贵权势,就要懂得隐忍,怎么能为了一时意气,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这些话,齐修远在一天之内已经反复听了千百遍。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妈,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怎么处理,齐修远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这次的篓子捅得太大,齐家的人各个都对方洛歆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到有人诋毁方洛歆。 他心里明白方洛歆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更明白方诗语为什么离开。 她爱他。 爱之深,恨之切。 抽完了手中最后一根烟后,齐修远缓缓起身。 10. 他走到客厅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却不留心被沙发绊倒,撞到了柜子上。 原来这么疼…… 齐修远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摸索着打开灯。 和白天的时候一样,屋子里满地狼藉。 被损坏的东西还在地上,齐修远注意到自己的脚踝,都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他更加的心烦气躁,去翻找药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在此之前,这些东西都是方洛歆保管收拾的。 无论多晚,方洛歆都会给他留上一盏小灯。 会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他爱吃的饭菜。 会按照他的喜好,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会在他不小心受伤的时候,耐心的替他处理伤口。 恍惚间,齐修远脑海中浮现出方洛歆温柔的声音,“吹一吹就不疼啦!” 他觉得方洛歆就好像还在自己的身边,就那么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突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碎了齐修远的幻想。 他不悦地看着来电显示:珍珍。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修远哥哥,姐姐,姐姐不会有事吧,都是我不好……” 要是在以前,齐修远听到丁珍珍如此哭诉,一定会心疼不已,然后放下手中所有事赶到她身边安慰。 可是这一次,齐修远只觉得这个哭声刺耳难听。 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要找到方洛歆。 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要把她带回来。 齐修远挂断了丁珍珍的电话,开始疯狂的寻找方洛歆留下的痕迹。 她走得决绝,什么都没带走。 曾经要抱着睡觉的小熊玩偶,爱不释手的玉镯,各式各样的情侣对戒,还有年少时幼稚却情意满满的书信。 所有的一切,连同他们的美好回忆,全都被方洛歆砸了个干净。 如果是别人,做这一切或许是因为赌气。 又或许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可是方洛歆不同。 青梅竹马这些年,齐修远太了解那个女孩了。 这是她无声的反抗。 是心如死灰的见证。 他开始麻木的收拾房间。 执拗的认为,他把所有的一切复原,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就会回来。 直到,他看到了滚落在床底的婚戒。 那一刻,齐修远终于彻底明白。 方洛歆不会再回来了。 他亲手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 另一边,失眠已久的方洛歆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 只是在方洛歆的梦里,依旧处处充斥着齐修远的身影。 七岁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过家家。 齐修远说自己是新郎,方洛歆是最美的新娘。 十八岁的时候,两个人确定了关系。 齐修远拉着方洛歆的手,郑重保证。 “洛歆,我发誓,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给你一场最大的婚礼,我不仅要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还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正因如此,方洛歆才会如此期盼这场婚礼。 她不舍得把婚礼交给外人打理,她想要尽她所能,完成他们十八岁那年的承诺。 可惜,年少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消磨中不复存在。 年少所愿,终成遗憾。 她与齐修远,还是没能走到圆满。 睡醒后,方洛歆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她望向飞机外层层叠叠的云彩,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疑问。 她与齐修远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是在丁珍珍出现之前,还是在丁珍珍出现以后? 方洛歆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齐修远几乎充斥着她整个人生,占据了她所有的过去。 不管如何下定决心,放弃一个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抽筋剔骨的痛。 所以,哪怕是下了飞机以后,方洛歆都没有勇气打开手机。 当她站在异国街头,有些迷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洛歆!” 11. 方母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中,满脸激动的朝方洛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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