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光之夏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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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冷，好冷…… 刺骨的冰寒将江亦渊包围，仿佛坠入冰窖般不住颤抖。江亦渊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蜷缩在地面，弓成个虾子模样。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温热触感，仿佛是有人的手拉住了他的。那人惊呼一声：“天哪，你发烧了？” 是乔晚丰。他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缥缈而幽远，将江亦渊的神志勉强唤回。 “我不……我不知道……”江亦渊声音微弱，说出口的话在地面上掀起一阵灰尘。江亦渊记得自己刚和乔晚丰在病房外长椅上坐下，就听见有人大喊：“啊——” 两人一惊，就见一男人面露狠厉，从衣摆下拿出一柄长刀，向着一名医生刺去。江亦渊和乔晚丰同时上前，制住男人护住医生。却不想乔晚丰被暗中窜出来的同伙刺了一刀，江亦渊正想去扶他，却被人捂住了口鼻，失了意识。再次清醒，就是现在了。 “我们应该是被那伙绑匪囚禁在这了。”乔晚丰说。不知是不是高烧让江亦渊的意识出现了模糊，他听乔晚丰的声音带着虚弱的味道。他想问乔晚丰身上伤口如何，说出口的话却怯若蚊蝇。反绞在身后的手臂已经僵硬道无法动弹，身子沉重得仿佛灌了水泥。 “亦渊，江亦渊，你还能动吗？”江亦渊感觉到乔晚丰的手碰到了自己背后的手。他接着说：“我先给你解开，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乔晚丰说着，开始给他解绳子。 “不……”江亦渊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疲软和酸痛，“我不行，你去找出去的路吧……” 乔晚丰却倔强地继续为他解绳子，声音微弱而苍白。 “我流了太多血，怕是时日无多了……” 此话一出，江亦渊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恍惚中想到了前世自己死亡的时候。自己和一伙受害者本关在废旧厂房中，他身上伤口感染，整个人高烧到昏迷，下一刻就要晕过去。那时的他也和现在一样，蜷缩在地上，浑身伤痛，意识消沉。他依稀记得，麒麟飞奔在前与自己走散，而自己被跟在身后的匪徒劫持。那伙匪徒严刑拷打他没招，只能将他丢在废弃厂房，与受害人关在一起。那时，也有一个眼睛亮亮的小伙子，悄悄挪到他身边，为他解开了手上的绳索。那男孩身上也有伤口，却将自己私藏的水喂到他嘴边：“活下去，我相信你们，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他不知道在这里关了多久，可还是坚持着相信警队。江亦渊被他感染，求生意识猛地燃起。他相信麒麟，相信秦雪珺会来救他。可等到工厂大门缓缓拉开时，却只有麒麟扑向了他。秦雪珺仿佛天神下凡，只是，直接走向了他身后。她喊着“乔晚丰”，而救出了为他解开绳子，和他一起抱着希望的那个小伙子。江亦渊看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可身上的痛让他在无力支撑，只缓缓闭上了双眼。前世的死亡让江亦渊心有余悸，他感受到乔晚丰给他解开了绳子，心不可附加颤了起来。这一世…… 江亦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秦雪珺，这一世秦雪珺还会来吗？会救他还是救乔晚丰呢？他意识渐渐消沉，仿佛悬在黑夜与白日的分割线，摇摇欲坠。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江亦渊心中猛地一颤，似乎亮起一丝黑夜中的曙光，勾住他即将消逝的意识。 “是谁……” 大门在此刻打开，一个挺拔高大的人影背光而来，仿佛与前世身影重叠。是秦雪珺！江亦渊看着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声让他坠入绝望的“乔晚丰。” 秦雪珺会救乔晚丰，无论哪一世，都一样。江亦渊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丧失了所有求生的意识，自愿与黑夜沉沦。可耳边一道震耳欲聋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亦渊！” 这声音将回忆震得粉碎，他猛地睁开眼睛，心海掀起滔天巨浪。只见秦雪珺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满眼焦急与担忧。 “江亦渊，我来救你了！” 这句话，将前世的阴影尽数消退，仿佛阴了多年的天第一次放晴。秦雪珺仿佛仙女下凡，大步走到江亦渊身旁，满眼的担忧与深情。江亦渊看着秦雪珺担忧的眼，泪水不住的涌出…… 这一次，秦雪珺选择了江亦渊。意识到这点，江亦渊心中一颤，猛地看向秦雪珺。 “秦雪珺，这次，你选了我……”江亦渊喃喃道。话音刚落，意识就仿佛一张绷紧的弓被放开，痛汹涌席卷，将江亦渊冲击。面前突然一黑，江亦渊晕了过去。秦雪珺见状焦急更甚，直接解开绑住江亦渊的绳索，将他从地上背起来，冲向门外。一天后，医院病房。江亦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影瘦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床铺吞噬，时刻都会消失于世。秦雪珺坐在床边，不错眼地看着床上那人，像一尊被石化的雕塑。她已经在江亦渊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了。尽管医生说他并无大碍，只是受凉发烧，有些贫血，但她还是不想离开。只要一闭上眼睛，秦雪珺就会想起昨晚的景象。她与警队一路追踪，在那三兄弟的村子外发现了被废弃的救护车。车上满是血迹，仿佛经历了一场血腥暴力。警察迅速找到他们的家，进行搜索，却并无那三人的痕迹。有目击者称看见他们三人神色慌张的撑船出海了。警局确认了只有他们三个人出海，立刻判断匪徒是把江亦渊两人藏匿起来了。警队联系海上相关人员追捕，秦雪珺带人在他们家中寻找。不出所料，他们在废弃的地窖中找到了江亦渊和乔晚丰。秦雪珺想到这心中猛地一紧。当地窖的大门被打开时，透过微弱的光线，她清晰地看见江亦渊眼眸低垂，意识模糊，身下一滩鲜红。秦雪珺瞳孔一缩，心跳都停了一瞬。那一刻她突然深刻的意识到，江亦渊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如果死了，秦雪珺绝不会独活。心脏随着她的想法猛地跳动，传来痛苦与酸楚，秦雪珺不得不低下头轻抚心口，像是安慰心口的无序跳动。下一秒，视线中那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动了动，秦雪珺立刻屏住呼吸看去。只见脸色惨白的江亦渊，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秦雪珺脸色一喜，眸中的欣喜在此刻不加掩饰的流露而出。江亦渊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怔了一瞬。这是…… 他又听到秦雪珺的声音，转头看去，那张熟悉的脸将他带回昏迷之前。 “你……”江亦渊心中一颤，突然意识到秦雪珺救了他。那与上一世相同的境况，却迎来了不一样的结局。心头传来阵阵酸涩，江亦渊看着秦雪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秦雪珺对上他的眼底，心蓦的沉重，眉头皱紧，问：“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看着江亦渊，心中猛地一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秦雪珺一颗心扑在江亦渊身上，此刻也是关心则乱，本十分沉稳的人，竟慌乱到如此境地。江亦渊见她转身便要走立刻伸出手，拉住了她。可一动，身上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感，让他蹙了眉：“嘶……” 秦雪珺立刻将他轻柔按住：“小心，你身上有刀伤……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江亦渊看着秦雪珺温柔似水的眼眸，心像是被一腔春水融化。他定定看着面前女人熟悉的眼眸，心口的蝴蝶几乎要飞出胸腔：“秦雪珺，这一世，多谢你选择了我……” 秦雪珺或许不知道，她出现的时候，仿佛天神降临，将前世的阴霾尽数驱赶。江亦渊心中那块枯萎的地方又重新开出了花。秦雪珺闻言唇角勾起一个笑，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眸一闪，问：“这一世？” 江亦渊点了点头，神色不变，说出的话却让秦雪珺愣在了原地。 “我是重生的。” “重生？”秦雪珺怔怔看着江亦渊，像是在消化他的话。江亦渊点点头。 “上一世，我也陷入了像这次的困境中，满心期望等待你救援的时候……”江亦渊的神色变得惆怅，眼眸中似乎有化不开的疑云。 “你直接绕过我，救起了乔晚丰。”他话语低沉，不再看秦雪珺的眼睛。再回忆起前世的事，虽然再无阴霾，却还是不免沉重。秦雪珺感受到江亦渊周身萦绕着失落的氛围，心口不由得一滞，缓缓开口问：“所以，你……” 她似乎不想说出那个字，到这里便止住了声。江亦渊点点头，接着说：“后来我死了，再醒来就是重生回了十年前。” 秦雪珺心下明了。怪不得江亦渊对乔晚丰一开始就充满了别扭的感情。原来是前世的自己种下的恶果。秦雪珺眉头紧皱，眼眸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我……” 她垂眸，下意识想道歉，却被江亦渊的手制止。那手掌微凉，贴在她的唇上，将她的话堵在口中：“不用道歉。” 江亦渊看着她清澈的双眼，摇了摇头，“你这次救了我，一切都过去了。” 秦雪珺一怔，看向江亦渊，眸中显出一丝意外。 “你不恨我？”秦雪珺心中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江亦渊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只觉心绪如水般澄清平静，似乎再无涟漪。 “我不恨你。”江亦渊神色平淡，继续说，“你救了我，前世的事，便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