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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父亲和他手中那封信上。 父亲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他每一个字都看得极慢,极艰难。 脸色从惨白,到铁青,再到一种死灰般的紫红。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像一头被困在网中的老兽。 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一点点被真相凌迟。 终于,他看完了。 信纸从他指尖飘落。 我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老大夫说,母亲的病,本有七成痊愈的希望。” “可自从沈知秋开始侍疾,母亲的汤药里,便日日多了一味相克的‘腐骨草’。” “慢性毒杀,油尽灯枯。” “老大夫察觉不对,却被她用全家性命威胁,被迫远走他乡,苟活至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插进父亲的心口。 “噗——” 一口鲜血从父亲口中喷涌而出,溅湿了他胸前的官服。 他高大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父亲!”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却被萧承安拦腰抱住。 他将我禁锢在怀里,不让我看那混乱的场面。 太医们蜂拥而上,乱作一团。 我靠在萧承安冰冷的铠甲上,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 是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却发现那出口之后,是更深的空洞。 混乱中,我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顾晏清身上。 他跪坐在地上,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 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 仿佛被毒杀的,不是他口口声声敬重的未来岳母。 而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路人。 就在这时,我看见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 针脚细密,绣着一丛青竹。 是沈知秋的得意绣样。 我记得,前世他便日日佩戴着这个香囊。 他说,这是知秋妹妹亲手所绣,代表着他们之间纯洁无瑕的情谊。 原来,直到此刻,他依然舍不得摘下。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死了。 7 沈知秋被打入天牢,却不见半分颓丧。 隔着冰冷的铁栏,她冲我嘶吼,状若疯魔。 “沈知夏!你收买一个老东西来污蔑我,你以为你赢了?你等着,等晏清哥哥救我出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在潮湿的甬道里回荡,刺耳又可笑。 我身后,萧承安缓步走来,他手里捧着一个陈旧的药罐。 “太医院首席,萧承安,奉旨验查陆夫人当年药渣。”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沈知秋心上。 她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萧承安将药罐中的残渣倒在白布上,从中捻起一小撮灰黑的粉末。 “断续草。”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此草无色无味,本身无毒。但若与你为母亲调理身体的‘安神汤’同服,便会日复一日,蚕食心脉,直至衰竭而亡。” “沈知秋,你真是好手段。” 沈知秋的身体开始发抖,嘴里却还在狡辩: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定是你,是你和这个男人合起伙来陷害我!” 我懒得与她废话。 “带上来。” 一个干瘦的婆子被狱卒推了进来,她一见到沈知秋,便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砰砰响。 “二小姐!二小姐救我!” 沈知秋眼中带着狠厉,随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王婆婆在我院里伺候多年,你为何要为难她?”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婆子。 “说吧,谁让你去买的断续草?” 王婆子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沈知秋杀人般的目光,立刻把头埋得更低。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沈知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我没再看她,只对狱卒道:“谋害朝廷诰命,同谋者,凌迟处死。” 狱卒会意,将烧得通红的烙铁从炭盆中夹起。 烙铁上滋滋作响的星火,映着王婆子惨白如纸的脸。 她怕了。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命奴婢去买的!” 她像倒豆子一样,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二小姐说,只要算好分量,每次只放一点点,谁也查不出来!她说事成之后,会给奴婢一百两银子养老!” “她还说,夫人死了,大小姐你就没了靠山,她才能成为顾家的主母!” 王婆子涕泪横流,指着沈知秋尖叫:“药就是她亲手混进去的!每一天!她都亲手把毒药混进夫人的安神汤里!” 人证物证俱在。 沈知秋所有的伪装被撕得粉碎,她疯狂地摇晃着铁栏,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贱人!你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 正在此时,牢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是顾晏清。 他一直站在阴影里,听完了全部。 此刻,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双目空洞,喃喃自语。 “不会的……知秋她那么善良……” 我冷漠地越过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母亲,女儿为您报仇了。 8 圣旨下来了。 沈知秋,谋害嫡母,构陷嫡姐,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三日后行刑。 顾晏清,包庇罪妇,欺君罔上,判流放三千里,即日押解。 消息传回沈府时,我正在修剪一盆新开的墨菊。 剪刀落下,最艳的一朵应声而断。 春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迟疑。 “小姐,顾公子……他跪在府门外。” 我没回头,继续打理着残枝。 “让他跪。” 府门外的喧嚣,隔着高墙,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我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也不想听。 直到夜色渐深,寒气浸骨。 春桃为我披上披风,低声回禀:“顾公子说,他知道错了,他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他说,他心里一直有您。” “他还说……” 春桃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他还从怀里掏出一支干枯的桃花,说是当年您送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贴身收着。” 我手中的剪刀,终于停下。 桃花。 前世,我爱他痴狂,亲手在他院中种下一株桃树,我说愿与他共赏十里桃花,岁岁年年。 他却在我死后,将那棵树连根拔起,为沈知秋种上了她最爱的海棠。 如今,他竟拿着一枝枯死的桃花,来谈往日情分。 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姐,外面人都在看,说您心狠,说他毕竟是未来的国公,您不该把事做绝。” “还有人说,他既已知错,您便该顺着台阶下,给他一个机会。” 我转身,将剪刀递给春桃。 “去告诉外面的人,沈府门前,跪的是一个流放的罪人。” “与我,与沈家,再无干系。” 那一夜,顾晏清在府门前长跪不起。 他嘶吼,他哭泣,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从“知夏”到“我的妻”。 他将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血肉模糊。 “知夏,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 “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 我端坐窗前,静静听着,直到他的声音彻底嘶哑,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天亮了。 我吩咐厨房,备了一碗汤药。 春桃端着托盘,犹豫地看着我:“小姐,这……” “送去。” 我看着她端着汤药,一步步走向府门。 跪了一夜的顾晏清,形容枯槁,狼狈不堪。 当他看到春桃手中的那碗汤药时,死寂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挪到春桃面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以为,我终究是心软了。 他以为,这是我给他的希望。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碗汤,仰头便要一饮而尽。 春桃却按住了他的手。 “顾公子,我家小姐说了。”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字字清晰。 “这碗汤,是送沈知秋上路的断头汤。” 顾晏清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上的狂喜,凝固成惊恐。 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碗里的药汁,仿佛看见了世上最毒的毒药。 “小姐还说。” 春桃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扎进他的心口。 “这碗汤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您,连和她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顾晏清全身剧烈地一颤,那碗汤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褐色的汤汁,溅了他一身。 可他浑然不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院落的方向,眼中最后的光,彻底熄灭,化为一片死灰。 他手中那枝枯萎的桃花,也掉落在地,被汤汁浸透,碾入尘埃。 春桃看了一眼那枝花,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小姐还说。” “当年她送您的,是满园春色,是一整株桃树。” “您却只记得一枝,眼界见识,一如当年。” “狭隘,短浅,又愚蠢。” 9 我没有去看他被押解流放的惨状。 我接受了皇后的册封,正式成为大昭第一位拥有独立官职的女医官。 沈知夏,沈医官。 这个称呼,我喜欢。 我用沈家半数家产,在京城最显眼的地段,开办了“济世学堂”。 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广收愿学医的女弟子。 开学堂那天,朝中不少守旧的大臣前来“观礼”。 不是道贺,是来看我的笑话。 他们站在角落,眼神轻蔑,交头接耳。 “女子行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沈家这是要断了香火,才弄出这种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看着吧,不出三月,定会沦为京城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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