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制恒炼首座自然不太可能,可如今有了又一位女子剑道魁首替她分担正面压力,那形势便大不相同。毕竟论起暗中膈应人的功夫,再没有比擅长控制术法的她更精通的了。 “好个莲生剑法!我救令徒也算有功,莲剑尊者不如与我联手,待挫伤匪徒,将那灵光分我一眼便是!” 虽然才刚刚提出交易,可她却没等交易达成就已经出手。九重丝绦趁机缠上雷印,幽蓝丝线如毒蛇啃噬雷霆。 女子不断游走突袭,也不正面抗压,只是每每在恒炼即将凝聚雷威之时从中作梗,的确烦人如蝇。逼得那恒炼首座气急败坏,下一招竟锁定她而来。 “他若愿意,自会给你。” 何疏桐以葱白玉指抚过剑尖,剑气化作十二品莲台将周遭笼罩其中,将范围内的雷法尽数碾碎。 游苏在陆上看得心神俱震,往日师娘教他剑法时,莲生剑意总是温润如水,此刻方知那绵绵不绝的剑气下,藏着怎样摧枯拉朽的杀机。 自出现以来一直处于上位者姿态的恒炼首座也终于因何疏桐的剑招而暂避锋芒,他看着执剑女仙亦是瞳孔微缩。 他看出这女仙是玩命架势,远比那千华尊者要疯狂的多!可他却全无惧色,反而冷笑连连,只见九霄雷池轰然坍缩成他掌心雷印: “好个师徒情深!包庇邪魔竟引以为傲,枉为神仙!” 话音一落,天穹陡然撕裂! 一道玄雷自裂隙之中劈下,竟是劈在恒炼首座自己的身上! 待电光散去,恒炼首座两袖尽碎,露出布满雷纹的健硕双臂。而更引人瞩目的,却是他那颗不断爆射精光的右眼! 那些被莲生剑意消弭的雷暴残渣,竟开始有规律地游走起来,它们在空中缓缓旋转,竟再次凝聚在一起,变作了更危险的漆黑雷矛! 千华尊者脸色也陡然一变,她看着恒炼那颗诡异的右眼,只觉他身上的压迫感几乎穿透皮肤直抵心脏。 这又是什么古怪瞳术!你是龟男吗这么能藏! 她在心中恨恨腹诽,可她即便不了解稀有的瞳术,但也知黑色这种秽雷的威能是最可怕的! 她下意识看了看陆上仓皇逃窜的人群,更笃定这男人就是个疯子! 他身为辟邪司三大首座之一,却根本没打算顾及过这些凡人以及低级修士! 雷暴如狂龙肆虐,恒炼首座的右眼出现了一圈一圈的螺旋纹路,像是一个血色的漩涡。 何疏桐亦是心中大惊,她一剑斩出的千重莲影本已封死他所有退路,却在触及他身前三尺时诡异地向右偏折,仿佛被无形的手硬生生拧转了空间轨迹! 她闪身躲过雷击,剑尖绽开的莲华突然一分为九。然而九道剑光甫一成型,便在恒炼首座冷笑中扭曲成麻花状的光带,轰然撞向彼此湮灭。 恒炼首座不必再费心去躲避这锐利的剑芒,便得了更多的空隙却施展雷法。雷矛趁势破空而至,何疏桐旋身挥剑格挡,剑刃却被雷光带偏半寸,肩头炸开一朵血莲。 “带他走!” 千华尊者紧张思考之际却猝然接到一声传音,她错愕看向那白裙飘飘的出尘仙子。 “你不是想要灵光吗?带他走!但你要是敢伤他——” 何疏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一记比她冰封七情六欲时更冷的眼神让千华尊者明白后果。 千华尊者的犹豫只有一瞬,便借着自己丝缕之阵的掩护冲下云端。 “爹爹快走啊!” 粉嫩女童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小手死死拽住游苏衣角,“娘亲和姨娘要拖不住船长了!回家的船要开远了!” 游苏心系上方战况,哪里顾得上这个胡乱认爹的面生女童。他有些粗暴地拽下女童的小手,但还是压着怒火对女童和声道: “我不是你爹爹,这里很危险!你快去找你娘!” 女童却赖着不走,任游苏推也推不开。 游苏正焦头烂额之际,一条丝缕却捆出了他的腰际,将他拽上空中。 女童急得泪眼汪汪,哭喊道:“你不准抢我爹爹!”可惜她的声音在惨叫、嘶吼、崩塌声中是那么微不足道。 游苏抬头看去,立马就意识到千华小狗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快去帮她!” “就是她让我带你先走!”千华尊者催动玄炁,全速飞向巨轮。 “停!我让你停!”游苏一声暴喝,竟又用了让千华尊者无法违抗的眷属之力。 “再不走,就是在浪费你师尊用命给你争夺来的机会!”千华尊者将他拽到自己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恒炼首座的手段层出不穷,这枚诡异的右眼更是琢磨不透,而她也看出莲剑尊者为何上来就打算玩命。 这当然是因为愤怒,但并不仅仅如此,莲剑尊者是要趁她露出疲态之前速战速决!传闻没有说错,她的确有伤在身!虽不知她是怎么拖着伤躯赶来北敖的,但千华尊者知晓她也撑不住太久了。 而若是只剩她一个,她更没信心能赢这恒炼首座。她本来就只是想制造混乱让游苏趁乱上船,只有拖住恒炼让船开远,游苏才有逃走的机会! 但若是连游苏都赶不上船了,那就是瓮中捉鳖! “我不能走!” 游苏喘着粗气,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好似说这话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在说。 女仙有些错愕,少年眼中的坚定像是一块烙铁,烫的她竟生出一种自己是逃兵的愧疚。 “带我飞过去。” 游苏长吐一口浊气,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在意气用事。 他死也不会做抛下师娘独自逃生的事情,所以在出云城时他才会苦守在一扇空房前要带师娘离开,此时此刻也同样如此。 但这不代表他自不量力到敢以半步化羽的境界硬挑深不可测的洞虚,他根本没想靠自己赢他,但是—— “我能帮她!” 少年吼着,他的左眼血丝暴起,所有的肌肉都像是一颗饱满的心脏不断鼓动,将全身的血液都往那颗眼睛聚集。 千华尊者怔怔失神,她清晰看着少年的左眼逐渐充血,并出现了同样繁复的螺纹!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凝水境的少年没有在说大话,他是真的能帮她! “把我丢上去!” 千华尊者对这道无厘头的命令尚未理解,却也只能无条件执行! 游苏被她高高抛向云端,少年视野中的一切开始逆向旋转——坍塌的冰层碎片悬停倒飞,破碎的雷光在虚空划出蜿蜒的焦痕。 游苏看见恒炼右眼释放的血色螺纹,正将整片战场的空间拧成绞索! 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截然相反。 让这个领域空间隐隐向右旋转的,就是恒炼眼眶中那颗真主右眼! 他闭上了眼,他要在敌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再亮出底牌! “师娘!出剑!” 游苏在被抛到最高点时吼了出来,少年睁眼,目眦欲裂,那颗真主左眼血光暴涨! 何疏桐对游苏的出现错愕万分,可不知为何,一种源于本能一般的信任驱使着她听从了少年的命令。于是所有投鼠忌器般的谨慎消失了,全身的玄炁都灌在了琉璃仙剑之中。 这将是一场豪赌,赌输了她也没有余力继续与这恒炼纠缠。可她愿意赌,因为她就是相信他! 恒炼首座周身狂雷涌动,他的右眼中血光更甚!何疏桐却再没有半点忌惮,流光溢彩的仙剑直刺而出! 然而这一次,游苏左眼迸发的猩红血光竟将扭曲的空间生生掰回原轨! “以眼——还眼!” 莲剑尊者剑鸣清越,被扭曲的九道莲华竟在她剑意牵引下重新聚合。 这一次,每朵莲瓣都裹挟着游苏左眼释放的猩红血光,空间在双重视界对冲下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恒炼首座终于色变,右眼金纹疯狂旋转想要再度扭曲剑势,却被游苏嘶吼着以左眼抵住——两股空间之力在空中撕开蛛网般的虚空裂痕! 恒炼首座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滚滚玄雷轰然炸开—— 空间在那一刻彻底错乱。 滔天血雾中,一缕电芒遁入虚空。 身着黑金旗袍的女仙自废墟中站了起来,她此时才明白游苏为何不是直接让她带他飞上去,而是将他丢上去了。 因为她根本没力量带他飞了,他用眷属之力借走了她大半玄炁。 高空之上,游苏缩在何疏桐的怀中,左眼淌出的血沫染红了仙子胸襟。 他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仙靥扯着嘴唇笑,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用肉眼看见了她。 “师娘……” “我在。” “真好……” 女仙心如刀割般将少年抱紧了些,却不知自己好在何处。 “看……” 等等……真、真好看?! 而在遥遥万里之外,鹰一般的男人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第四百六十章:又梦师娘 游苏的意识如坠入一片温软的雪絮,四肢百骸的剧痛在梦境中悄然消融。 他睁开眼时,熟悉的清香萦绕鼻尖,雕花窗棂外飘着细雪,簌簌声若碎玉坠地。 床边的烛火摇曳,映出一道素白身影——何疏桐正垂眸端坐,纤长睫羽在眼下投出淡青的影,似一尊静默的玉像。 “师娘……”他喉间逸出轻唤,指尖无意识攥紧了锦被。 何疏桐蓦然回首,裙裾拂过青砖的窸窣声竟比雪落更清晰。 她俯身探向少年额角,指尖凉意沁入肌肤,游苏却觉得那冷意比火更灼人。 “怎么这般虚弱?”她声线清冷,指尖却在他凹陷的颊侧停留许久。 她又将身子压低了些,好似要将少年的情况看个真切:“神魂不稳,浑身滚烫,是受了伤?” 游苏呼吸一滞,想来自己现实中的重伤已经不仅肉身,所以才会在这美梦之中都这般疲惫。 再抬眸时,看着近在咫尺的飘渺仙子,游苏念起意识昏迷前被师娘舍命搭救的画面。只觉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中这都算是重逢,成倍的相思之苦再难压抑—— 他略显蛮横地拽住仙子搁在他侧颊上的玉手,将她竟直接拽进了自己怀里,好似要将她从云端拽下人间。 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游苏环住仙子清瘦的脊背,力道大得近乎颤抖。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头,清晰感受到她的三千青丝坠入衣领,有些痒,却再无此刻一般让人安心的享受。 何疏桐美眸微张,似是也没想到少年做出这般大胆举动。在这梦中拥抱已是习惯,但也仅限于轻拥,像这样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一般的拥抱,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游苏的侧脸几乎与她的侧靥相贴,少年的气息充斥着鼻息。她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妥,对于师娘与弟子的身份而言属实越界,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生不起决心挣脱。 明明……明明方才她不必将身子低得那般近…… 在她的脑海里,少年在空房前苦苦呼唤自己的身影,逐渐与北海上空那个替自己扭转乾坤的身影重叠。 她暗暗抿了抿唇,也分不清是自己在纵容这个少年,还是在纵容自己了。 只想着反正师娘身份是假的,梦境里发生的也是假的,但唯有思念——是真的。 “好了,是师娘……师娘一直都在。” 终是抵不过心中的羞赧,少年脸颊的滚烫即便隔着毫厘也能感受得清晰,何疏桐只觉自己的脸也烫了起来。好在游苏也不敢继续贪恋,恋恋不舍般缓缓松开了手。 游苏掩去眼底翻涌的眷恋,唇角勾起虚弱的笑: “真的是你,师娘……这么多天总寻不见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不辞而别了。” 游苏略微垂首,实则掩饰尴尬,方才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又’字,那便暴露了自己并非梦中游苏的事实。 话尾的颤音刺得何疏桐心尖一缩,烛火灼灼,仙子广袖微颤。无人瞧见她耳后碎发投下的淡影,那抹白玉般的颈侧泛着极浅的绯色,她一介清白仙子,终究是不习惯撒谎的: “我突有感悟,一直都在主厅闭关。那主厅又不是宗门禁地,怎么还跟那次一样不敢推门。下次再寻不到我时,你推开门便可知晓我在。” “那怎么行?那是师娘房间,弟子岂能冒犯?” 冠冕堂皇说出这话的游苏也觉自己无耻,冒犯的事与冒犯的心思,他又哪里少了。 “若是为了寻我,不算冒犯。”何疏桐浅浅笑着。 “若是闭关,那我更不该惊扰师娘才对。”游苏佯作懵懂,指尖却悄然勾住她垂落的袖摆,“只要我知道师娘还在那便足矣。只盼着师娘要是真的要走,切莫不告而别。” “我不会不告而别,更不会走。”何疏桐看着近乎央求的少年,满心都是不忍。 “那……师娘修炼好了吗?” 何疏桐顿了顿,“尚未参悟完全。” 言下之意,自然是还要闭关。 游苏毕竟不是真的活在梦里,他自然听出,这是师娘在为她的‘闭关’给自己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师娘与他不同,他是附身在此处梦中自己的身上,但师娘却是她自己。所以自己回归现实,这里的自己还在,但师娘意识回归,这里便见不到师娘的影子了。 所谓闭关修炼自然是为消失作的遮掩之词,游苏虽看破,却也不会戳破,相反更得做出信任之态,绝不推开那扇可让美梦破碎的大门。 只是游苏也觉疑惑,师娘往日为何能在梦中长久逗留,如今却要提前说好自己会‘闭关’? 答案也不言而喻,之前的师娘该是在某地安安静静地炼化莲藕心,现在的师娘却处战后虚弱,加之见到了现实中的自己,哪里还能天天闭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想到这里,游苏更感好奇,按照时间推算,师娘梦中消失的这段时间,大概率就是得知了自己在北敖的消息后不断赶往北敖。 可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在北敖的?而且还是跟先行一步的恒炼首座差不多时候赶到…… 是有人告诉她的吗? 但游苏又觉得不太合理,依依姐将消息放给夭夭姐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为了让她帮自己,倘若她还要将消息告诉师娘,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华镜首座告诉师娘的吗? 游苏觉得大概率是如此,华镜首座做了夭夭姐和师娘两手准备,然后师娘以别的方式渡过北海提前赶到。 也不知怎的,明明这个解释足够合理,游苏却忍不住问自己,还会是别的原因吗? 游苏下意识抬眸看了看何疏桐,正好对上她柔和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何疏桐挽起鬓边一缕秀发。 “没什么,就是感觉身子不太舒服。” 游苏回以一笑,暗觉自己没事找事,现实里的事现实再去问师娘便是。在这黄粱美梦中,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那个依恋师娘的自己。 “伸手。” 游苏一怔,依言摊开掌心。仙子葱白玉指轻点他腕脉,粉金色的玄炁如春溪流淌。 “怎的又更烫了些?”何疏桐蹙起秀眉。 游苏却心觉窘迫,悄悄坐了起来。好在梦中时间飞逝,已是飘雪寒冬,厚实棉被正好掩盖了露怯之处。 他阳气鼎盛,受伤后阳气催动全身愈伤自然变烫。但让他更烫了的原因,却是念起师娘方才压在身上的惊人触感,以及鼻息间萦绕不散的仙子清香。 这么一想,完蛋,更烫了。 “我闭关之时,你做了什么?”何疏桐全然未觉,收回玉手,目光严肃像个不苟严师。 游苏怔了怔,他刚刚醒转哪里想过这个,“我就是每日寻常练剑练功,没做什么。” “现在,你连师娘也要瞒着?”何疏桐的语气之中,竟生出些丝丝幽怨。 游苏被问得焦急,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合理借口解释身体的虚弱,总觉什么理由都会被师娘瞧出破绽,此时才知晓人们常说‘越在意就越容易出错’的道理不是空穴来风。 “有这般难以启齿?”女子蹙着眉将烛火端近了些,倒映得游苏像在脸红一般。 游苏愣了一愣,‘难以启齿’这四个字像是风吹开了窗,将思路送了进来。可他却没多少惊喜,反而愈发纠结。 他再次悄咪咪抬了抬眸,望着这张夺天地造化的清冷仙靥,想着她横剑立于天穹说自己只能跟她走……可如此这般,要悄悄长到何时才有绽放的时候? 少年心中那早就破土而出的种子,似乎也不再满足于只能小心翼翼地生长了。 既然想要让师娘知晓自己的心意,那便从这个梦开始! 师娘在梦中许愿一个更听话更依恋她的游苏,那么自己也能让师娘知晓,即便是这样的游苏也会对她生出不一样的情感,而现实中那个更不听话还只想着保护她的自己,更不可能只有纯粹的孝心。 “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只是事关你的身体。若真有难言之隐,也不能忽视自己的身体。” 师娘温柔的声音淌进耳畔,游苏想到自己将要说的话就觉血气上涌。 明明是这般正常的关切问诊,可游苏却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从追问不止开始,一直到难以启齿、难言之隐,师娘的每一句都像是将自己推向某个答案…… “也罢,你状态虚浮、火气上涌。”何疏桐将少年按回枕间,语气不舍但却关怀依旧,“还是先休息吧,我替你寻些安神的熏香来。” 游苏闻言咬紧下唇,顿觉自己就像池塘里的污泥一样,明明是自己不怀好意怀揣僭越之心,却赖是别人别有用心在先。 师娘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白莲,世人见她只会自惭形秽,她又怎会像自己一般生出这么多叵测心思呢? “我……我说……” 游苏结结巴巴,倒像是真的扭捏。 何疏桐本欲起身离开,闻言又坐了下来,还将木椅挪近了些,这令人安心的小举动仿佛出于这位本性温柔的仙子本能。 她也不开口催促,只是微侧螓首,静静看着游苏等他开口。 “师娘……我师尊什么时候回来?”游苏蓦地问。 “问这个做什么?”何疏桐状似好奇,“你是觉得能跟他说,却不能与我说吗?” “自、自然不是。”游苏连忙否认,“只是想着,师尊可能更懂一点……” “更懂什么?” “就……本宗功法啊。” “天地阴阳合欢功?”何疏桐坦荡直言,看不出半点羞涩,“他境界尚不如我,如何会更懂?” “师娘不练此功吧?” “你师尊也练的不怎么样。”何疏桐莞尔一笑,“我不修合欢功,但我练过鸳鸯剑,本是同源,自然道理相通。况且我好歹也是洞虚,仙界风云不知见过多少,教你一个小小灵台还不是绰绰有余?” 游苏闻言暗觉好笑,在这梦中相处时光,师娘总有意无意强调她是洞虚,而游苏才是灵台,顺便还会渲染一下剑宗小院外的修仙世界有多冰冷残酷,仿佛是为了不时提醒游苏,身为灵台小修士定要乖乖躲在洞虚尊者身边才对,免得被外面那些洪水猛兽给吃了去。 “师娘说的是,当时要是没有师娘保护,恐怕我和师妹也会被那齐宗主定作邪魔,幸好有师娘在,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何疏桐笑意更浓,显然对少年的夸赞大为受用。 她认识到游苏对自己的重视之后冰心消融,本想带着满心愧疚将这些年亏欠少年的关爱弥补回来,可却遭遇自己跌境,而游苏也成长为了一个不需要她的关爱也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这让她因愧疚而生的弥补心理无处安放,遂只想着让游苏变成一个乖巧的听话的,会主动依赖她的少年。而经过梦中潜移默化的暗示,这个会示弱会慕强的游苏已然让她很是满意。 “油嘴滑舌,所以若有疑问,放心问便是,师娘定会帮你解决。”何疏桐故作无奈,信誓旦旦。 游苏则做出一副放下纠结的模样,微微垂首,声若蚊蝇道: “其实自师妹归族,我就觉得越来越不舒服……” 何疏桐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接着问道:“怎么不舒服?” “就、就是腹火难压,还常梦……”游苏支支吾吾,却绝不是装出来的。 何疏桐不察地咽了咽,“梦?梦见什么?” 游苏却像是害羞到不行了,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个‘遗’字。 何疏桐耳尖霎时变得绯红,只觉少年凑上来的呼吸也这般灼热,这颗本被冰封的心解冻之后却跳的更加激动。 她着实被游苏的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她不断追问,只不过是想让游苏露出破绽,却从没想过让游苏对她这个师娘说这般私密的事情…… 毕竟她赶到北敖见到游苏的那一刻,她就确定了梦中的游苏是他本尊。 可看着游苏又羞羞然退了回去,羞赧的模样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可爱一面。 女子心思微动,她虽震惊于游苏居然为了能瞒过她作出这般小男子作态,可又转念想到——原来现实里那个总是不肯乖乖受她庇护的固执少年,也是愿意依偎她依靠她,甚至能对她说这般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她本就生出丝丝怨气,怨的是游苏竟能进入自己的私梦,窥探到自己对他最深处的愿景,这让她又羞又窘。 现在想想,他能窥探自己的私梦,那自己自然也要看看他最深的愿景才是…… 这个想法好似有一种无形的魔力推着她,让她无法就此打住,驱使着她想看到少年更依恋她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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