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珊瑚网内,身形也短暂消失。 游苏绝非自投罗网,而是观察到了一个绝佳的隐蔽场所——一只倒扣的巨型海螺壳。它的表面覆盖着青灰色的钙质结晶,螺旋纹路间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光晕,宛如凝固的血脉。 游苏毫不犹豫地挥剑劈开壳口垂落的藤壶帘幕,探进头简单扫视了一下,确认没有明显危险之后就抱着白泽翻滚入内。 海螺壳内的空间远比想象中更为诡谲与狭隘,暗红的光晕自螺旋纹路中渗出,将狭小的腔室染上一层血色薄纱,细看之下,那些纹路竟如活物般缓缓蠕动,仿佛某种古老生灵的血管。壳壁上覆满晶簇般的荧光苔藓,幽蓝与暗紫交织的光点如星河流淌,每一粒光斑都在呼吸般明灭闪烁。虽然诡异,却又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为了能够将两个人短时间内都塞进海螺内的空间,白泽不得不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在游苏的面前,双膝抵着他的腰腹,纤薄的后背几乎贴上海螺内壁。 面对陌生的环境,胆小的她下意识搂紧游苏的脖颈,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喉结处:“哥哥我挤得好难受……” 游苏被女孩吹得喉结瘙痒,于心不忍的他便扣住女孩的腰往下一压,少女惊呼着被摆正了身子跌坐在他腿上,层层叠叠的裙摆如雪浪翻涌,险些扫到垂落的藤壶。 游苏一只手环住女孩的腰腹,将其牢牢抱稳,另一只手则用墨松剑将藤壶帘幕拨匀,彻底将海螺口掩盖完全。 比起对坐,这样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能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宽裕不少,白泽显然也更喜欢这个姿势。想初变成人时要这般坐在游苏怀里,还被游苏严辞拒绝,此时却被他主动拉入怀中坐着。 感受着游苏胸膛的宽阔与厚实,白泽眼睛亮闪闪的,似是全然忘了外面还有邪虫肆虐,贪恋一般挪了挪身子,想要靠得更紧一些。 “嘘,别动。” 游苏嗓音沙哑,在那团娇俏即将坐到他腹地之前用指尖抵住女孩背后蝴蝶骨下方一寸,似是警告女孩安分一点。 外头窸窣的虫群过境之声已如暴雨倾盆,海虱群尖锐的足节刮擦着珊瑚的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白泽立马僵着身子不敢再动。 两人呼吸交错成细密的网,游苏能清晰感知到少女紧绷的腰线,隔着轻纱传来温软的触感,像捧着一团初雪,稍用力便要化在掌心。 白泽忽然轻颤一下,因为她见到某只海虱的触须正探入藤壶缝隙,在她的双足旁边来回颤动晃悠,像是在收集着什么信息。 女孩自是被吓得准备抬腿避开,游苏当即将掌心覆上她膝头,将她的腿紧紧按住,不想让女孩发出过激的声响。 游苏的行为是出于他误算阵效果的信任,他与白泽此时亲密接触,误算阵的掩盖气息之能便能覆盖他与白泽两人。所以他在赌,赌这海虱没有得到玄炁的信息就不会继续深入探查,也更不会碰到白泽的脚。而若是弄出动静吸引了海虱的注意,那便是前功尽弃。 可女孩哪里有游苏这般冷静,她只知道那蟑螂的触须快碰到她的脚底了。即便她的双足都裹着绣鞋,却也还是不想让触须碰到。 偏偏她想挪腿又挪不了,只得不顾游苏之前的警告拼命向后挪着身子。哪怕已经坐到了底,整个后背都紧紧贴在了游苏的胸腹上,女孩却还是不罢休般向后一毫一毫地挤兑着,似是极其害怕那两根细若笔毫的触须。 好在游苏赌对了,那触须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很快就撤了出去。 外头的骚动在此刻达到顶峰,万千海虱同时发出尖厉嘶鸣,震得荧光苔藓簌簌坠落,恍如下了一场星尘碎雨。 游苏搂着白泽,两人更是连呼吸都强忍住,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窸窣声终于愈来愈远,当最后一丝嘈杂声消失在耳畔,游苏才如释重负般长吸一口气。 “往前坐点……”游苏喉结滚动,为了避免某些逾矩的接触,他不得不拼命向后凹着身子。外部环境与内部环境的压力,身体与精神上的压力,四重压力加身,也难怪他会如此疲惫。 白泽却没有动作,而是煞有介事地嘀咕:“嘘……它们还没走远……” 游苏闻言,当兽类出身的白泽是耳力胜过于他,便也只好继续强凹身子,不敢出声,四下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哥哥的心跳好吵……”白泽蓦然嘟囔出声。 游苏尴尬地脚趾抠地,正声道:“起来吧,它们真的走远了。” “不行,万一外面还有没走干净的虫子怎么办?”白泽压着声音反问,足尖无意识划过他的小腿。 狭小的海螺空间内想站起来的确困难,除非走出去,可外面还留没留海虱谁也不知,这么快就贸然出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游苏自然也明白这点,也只好无奈道:“那你往前坐点,我也被挤得难受。” “我可没挤你,是你一直窝着身子坐当然难受了,你放松点不就好了。那虫子刚才都快碰到我了,我都没你这么害怕喵。” 白泽语气中透出一股洋洋得意,殊不知游苏闻言心中苦涩,暗叹自己害怕的那是虫子吗? 相比于白泽的挤,的确是游苏躲得更多。游苏也没料到白泽竟然从他紧绷的大腿察觉到了他是凹着身子坐的,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用出兄长威严: “让你往前坐点,否则家法伺候。” 可不料白泽居然没有被吓得老实挪屁股,反而是更用力地坐了一下,委屈道: “不要,我好累,我就想这么靠着你。我们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再抱过我了。当人一点也不好,我不要当你这个妹妹了。” 游苏的喉结微微滚动,竟是无言。 自己先入为主地让白泽当自己的妹妹,可妹妹只想当一只黏人的小猫。有一个妹妹开心的是自己,但白泽却似乎并未因为有一个哥哥而欢喜。 游苏深感愧疚,不知该如何与白泽解释,抑或者根本就解释不通。 蓦然间,白泽细腻的指尖悄悄攀上他的大腿外侧,那里有好几处之前在海虱群中作战时留下的伤口。长途奔袭之下,它们连愈合的时间都没有。冰凉的玄炁从指尖注入他伤痕累累的经络,为他止住渗出的血。 游苏闷哼一声,伤口处凝结的薄霜刺得他脊背发麻,但伤势真的得到了缓解。 女孩得寸进尺地仰起脖颈,后脑勺几乎要蹭到他的下颌,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在游苏鼻腔前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我以前受伤的时候就是这样舔自己,你有没有好一点?” 游苏暗自庆幸这女孩没蠢到真的拿舌头舔,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白泽得到肯定答复,唇角甜腻勾起,却又垂下头歉声道:“我刚才是胡乱说的,你不要生气……” 游苏更感触动,女孩竟将他的无言以对当做了生气闭口。 “我没有生气,是我不该压抑你的天性。只是我与你不同,我是人,行事准则自与你不同。你虽为人,却不懂这些条条框框,所以我更该主动避讳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 游苏的掌心依依不舍地从她腰侧撤开,隔着纱绡都能触到那截玉骨的玲珑,但女孩像是全然不知自己的魅力。 白泽闻言缄默片刻,忽而小声道:“知道你不想让我坐了……那我拿到了石碑,你该给我奖励吧,我要的奖励就是让我坐这儿休息。” 游苏心感无奈,却也实在不忍继续用人间的教条拒绝白泽了,便只好应允: “就这一次。” 话音一落,少女忽然转过身子,如此狭窄的空间,她的动作却如猫儿一般灵巧。 温软的唇瓣擦过颈侧,游苏脊背瞬间绷直,墨松剑险些脱手砸在壳壁上。 女孩转瞬间竟将双腿缠上他的腰,膝盖正抵在他身侧,整个人如藤蔓般攀附得更紧,像一只挂在主人怀里的幼猫。 游苏垂眸便撞进她澄澈的瞳孔,方才生死一线的紧绷与此刻旖旎的暖色在眸中交融。 “我要这样抱着坐。” 女孩软声嘟囔,似在恳求,又似在幽怨。 第四百零九章:海底真容 海螺壳内的暗红纹路如血管般微微搏动,透过丝帛,游苏能清晰感受到女孩胸口的起伏正与这诡异的节奏逐渐同频。 白泽的裙裾堆叠在他膝头,薄纱下透出的体温将方才大腿上凝结的寒气又烘成了暖雾。 游苏从未对‘如坐针毡’这四个字体会的如此之深,他甚至不知是该推开女孩进而拒绝这实在有些过激的坐姿,还是默许这小猫对唯一亲近之人的贪恋。 他忽而有些思念,思念那些扭曲的海虱能够归来,好解救他这个陷入挣扎之中的无助之人。 “哥哥的剑硌着我了。” 白泽忽然仰起脖颈,好看的柳眉轻轻蹙着。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抱怨,却让游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游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才想起自己一直如履薄冰,硌到女孩的分明是那把不知何时滑落到两人腿间的墨松剑。剑柄末端的剑墩正抵着女孩大腿内侧 他慌忙伸手去捞剑柄,指尖却触到一片温软。白泽突然夹紧双膝。 “这是你给我的奖励,不准用家法惩罚我。” 女孩嘟着红唇,一副不允许游苏耍赖的严肃模样。 游苏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只要再向上半寸,他就会碰到绝不能触碰的禁地。 他想训斥这不知分寸的丫头,可垂眸便撞进她清泉般的眼瞳——那里盛着货真价实的天真烂漫,仿佛方才的撩拨不过是小猫无意间翻露出肚皮的嬉闹,让他的呵斥之言顿时烟消云散。 “这里危机四伏,让我拿着剑才能保护你。”游苏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真的不是为了打我……?”白泽怯生生地问。 “嗯。” 白泽闻言半信半疑,但还是慢悠悠松开了大腿,像是在提防游苏临时变卦。 即使握着剑游苏也没能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女孩身上的暖香搅得他心神俱乱。他垂下眼眸,不敢与女孩对视。 暗红的光晕在少女锁骨窝流淌,游苏突然意识到她的襦裙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寸许。瓷白的肌肤从交领处泄出一线,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他仓皇移开视线,却发现海螺壳壁上他们的影子早已纠缠成暧昧的一团。 他似乎有些意识到,他看待白泽已经与往日不同了。 说到底他终究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而且可能比绝大多数人气血更旺。能够一直忍耐,凭借的是他过人的意志,而与道德、情感、责任等漂亮词无关。 事实上这些追求光明磊落的自我约束,对于一个实际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猫娘而言其实略显多余,但游苏实在是无法允许自己对一个傻里傻气的小猫生出欲念。 其实游苏也知自己越纠结,便越说明自己心术不正,而越知晓这点,便越纠结。这死循环皆因为他实在分不清白泽是有意的试探,还是天真的烂漫。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对象由猫变成了人,在游苏这里味道就大变样了,可在初为人形的白泽眼里,似乎一切都没变。那他自认为对方是在试探,不就变成了是自己在给自己提前找到开脱的借口吗?就好比他将一个漂亮的女子扯进小巷,事了却说是对方故意勾引自己一般无理。 他就好似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却不是毫无底线的恶狼。面对送到嘴边的小白猫,他还得确认一下这是只坏猫才会吃它,倘若这猫是来帮他舔毛示好的,他又怎么忍心吃掉它。 望着近在咫尺的唇瓣,游苏终是长叹一口气,屈指弹了弹她眉心,决心问个明白。 “白泽。”他哑着嗓子唤她全名,试图找回兄长的威严,“你知道人间女子与男子这般贴近,意味着什么吗?” 女孩歪头思索,双马尾的一条落在游苏的肩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意味着关系好啊。” 话罢,女孩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般眼眸亮起,伸手戳了戳游苏滚动的喉结,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大感好奇道: “为什么我这里没有你这个?” 游苏瞳孔微收,凝视着女孩鹿茸般茸茸的睫毛。 倘若女孩只说答案,他或许会接着询问,可后面女孩这漫不经心的举动,似乎已经证实她的幼稚无邪,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欠一次家法伺候。”游苏忽地冷冷说道。 白泽诧异地瞪着眸子,“凭什么?这不是说好的奖励吗?” “奖励是坐我身上,却没让你动手动脚。做妹妹的对哥哥没大没小,自该惩戒。” 游苏知是自作多情,胸中难免积郁,便找个理由将身为始作俑者的妹妹当做出气包,也好警示女孩以后保持距离。 “你!我、我!” 女孩结巴半天,还是不知如何辩驳这突如其来的罪理,宛若青楼里的穷书生在埋怨美娇娘太不厚道,摸完了才说要收费。 最终女孩还是气馁妥协道,“那你不准用剑打,剑打得好痛。” “就是要痛,才能长教训。” “那我骗你的,剑打得一点也不痛。”白泽眼中流露出一股小猫般的狡黠。 游苏无奈苦笑,虽然坐姿依旧亲昵得过分,却也有了不得不关牢心中野兽的理由。 她就是只猫。 就是只长得有些可爱,极度依赖自己,还有点像人的一只蠢猫。 游苏试图自我催眠,但似乎效果不佳。 为了将注意力从那些美妙触感上转移,他取出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二块石碑。 随着玄炁的缓缓注入,激活了保存在石碑中的精纯玄炁。石碑之上,字迹也缓缓浮现,却比前一块更加癫狂,笔划间仿佛有触须在蠕动—— 后来者切记,深渊之内,务必遵循下列三条法则: 「一、恐惧会将你压入永暗,莫要联想,莫要窥探,莫要恐惧。」 游苏读之深以为然,他在辟邪司见过不少同僚,对邪祟亦是避若蛇蝎。修士如此,平民百姓对邪祟的恐惧更是根深蒂固。然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许多别人眼中的百邪不侵之人,实则只是没那么怕这些魑魅魍魉而已。 对未知的恐惧是必然的,但不能怕到不敢直面、不敢出剑。越怕,邪祟的侵蚀便会越厉害。这是许多人都明白的质朴道理,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克制不住那股源于本能的生理恐惧。 「二、隐藏自己是生之要义,渊薮之中,烛火可照面前十尺,也可让万尺之外的存在窥见次方烛火。请视耳畔呢喃如无物,切勿回应,踽踽独行。」 游苏读之略微颔首,他一直向白泽灌输的观念便是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这是源于他低调行事的习惯,亦是苟全性命的本能,却没想到与这位前辈留下的经验不谋而合。那些萦绕在耳畔经久不散的呢喃声,他本以为是某种蛊惑人心的手段故才置之不理,此时才知是更恐怖的存在用来探寻猎物的手段,他心中不免暗自庆幸。 这第二条法则总结下来便是十二个字,“不要暴露自己,不要回应它们”,游苏将之铭记于心。 越读越觉得这位前辈神通广大的游苏,却在读完第三条时瞳孔骤然紧缩。 「三、越美的东西越危险,此乃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将此碑立于此珊瑚群前,劝后来者勿被美相迷惑。花路多艰,请绕路而行。」 刹那间,游苏的脊背骤然窜上一股寒意。他猛地抬头,暗红螺壳内壁的纹路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原本幽蓝的荧光苔藓竟渗出猩红血丝。 白泽伏在他怀里,正趁着游苏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用指尖戳弄他喉结的软肉,却被游苏突然紧绷的肌肉吓得缩回手。 “走!” 游苏单手箍住白泽腰肢,墨松剑劈开藤壶帘幕的瞬间,腥咸的海风裹挟着粘稠的雾气扑面而来。原本静谧瑰丽的珊瑚群此刻正疯狂扭曲,枝桠间流淌的荧光如沸腾的熔岩,将海底映照得宛如炼狱。 游苏此时才意识到,那些难缠的海虱会这么快离开此地不是因为放弃了,而是因为知道到此地很快就会生变! 白泽的绣鞋刚触到地面,整片珊瑚礁突然剧烈震颤。游苏踉跄着将女孩护紧在胸前,墨松剑深深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泥沼般的大地拱起连绵弧度,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海螺壳从地底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不是天然的避难所,这是无数寄生在某个巨型生物身上的海螺群落!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躲在我身后!” 游苏对着怀中的白泽焦急大喊,女孩显然还没从兄妹依偎转瞬变成大难临头的震撼中缓过来,表情都有些僵硬,但好在听话是她的本性,木讷地点头回应游苏。 “轰!” 震耳欲聋的闷响自地底传来,泥浪翻涌,大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搅动。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幕足有百丈宽的阴影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崇山般蛮横地破土而出,泄落的泥沙宛若倾盆大雨。 游苏屈起身子,将白泽完全罩在身下。令人作呕的腥气如飓风般席卷着狂沙而来,仿佛是来自深海最阴暗角落的恶臭,几乎要将游苏吹垮。直到大半个小腿都被泥沙限住,游苏才得出空闲抬起头来。 而抬头这一眼的震撼,竟完全不亚于在出云城城楼上窥见那头宏伟雾兽之时! 只见这座小山悬挂着一颗硕大的白色球状物,半透明的材质让它美得克制而优雅,宛若与山影重叠的圆月。但这绝非某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以这颗巨型球体为中心,无数大大小小的恶心肉芽围绕着它不停地蠕动舔舐,仿佛就是它们创造出了这颗无与伦比的硕大珍珠。伴随而来的,还有到处响起的“咯咯”声响,宛如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牙齿在咀嚼,令人胆寒。 白泽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颤抖着攥紧游苏的衣襟,被泥沙裹住的脚让她动弹不得。 让她如此惊恐失神的原因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这些起伏的海螺延伸的尽头,就是那颗硕大无朋的珍珠! 游苏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只形似传说生物砗磲的超巨型邪祟,比之前见过的那头吞云吐雾的巨兽更加庞大! 而他与白泽,正站在它的舌头上! 跑! 游苏的脑海中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游苏飞速震散周围的泥沙,背起白泽纵身一跃到新形成的‘地面’之上。 他没有一丝犹豫,马不停蹄地逃离这张真正意义上的深渊巨口。 而越来越多的肉芽从地下分裂而出,仿佛是无数双贪婪的手,要将逃亡的两人抓回地狱。 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让两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做出一切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行为,他默许了白泽不必再收敛力量。因为不收敛可能会受伤,但收敛一定会死! 游苏厉喝出声,剑锋裹挟黑气横扫。莲生剑意与莫怂剑意交融成墨彩交间的风暴,宛若墨龙一般将扑来的黏液触须绞成碎片。 白泽的双马尾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她十指结印,玄炁如冰河奔涌,将天空中砸落的海螺冻成冰雕,在空中停顿。 泥沙太过难走,他拽住白泽跃上冰棱,踩着不断崩裂的冰面疾驰。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冻住的海螺被肉芽掐断,冰渣混着黏液如暴雨倾盆。 白泽突然闷哼一声,游苏转头便见一根肉须贯穿她左肩,殷红浸透粉色襦裙。 游苏目眦欲裂,挥剑斩断肉须的刹那,白泽掌心绽开冰莲。极寒顺着伤口逆流而上,将邪祟半截触须冻成冰柱。 “快跑……”白泽低声催促。 游苏紧咬牙关,双目再次变成全黑之色,墨松剑上仿佛翻滚着浓厚黑烟,将所有挡在面前的肉芽切成碎肢。 可真正难缠的不止这些肉芽,还有这些寄生的海螺! 它们接二连三地在两人行径的路线上爆炸,荧光苔藓的碎屑如星河倒卷。 这严重影响了游苏的奔逃,爆炸的能量涟漪震得游苏东倒西歪,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却还要分心去抵挡这些肆虐的肉芽。 游苏一个不慎,竟被肉芽捆住脚踝,忽而就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脚踝处袭来,旋即就觉得天旋地转,竟是被甩到了空中。 他生怕背上的白泽被甩脱,紧紧搂紧女孩的大腿,可如此之下就无法分出手来斩断肉芽。而就在这迟疑之间,越来越多的肉芽捆了上来,像是要将两人包裹成肉粽一般。 游苏暗自懊悔,他不该心存侥幸闯入这迷彩珊瑚,此方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只是如今陷入绝境,该如何谋得一条生路?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却错愕发现腿上那些缠绕的肉芽一齐松开,将他毫不留情地高高抛到空中。 游苏赶忙在空中施展如意御风术连踏数步稳住身形,却见下方的大地正飞速移动。 这头巨型砗磲在收回它的舌头! 游苏抱着白泽轻盈落地,一边好奇这些肉芽怎么突然逃也似的退了回去,一边逆着舌头倒退的方向奔袭。最终在几棵珊瑚上起落,他终于跳出了砗磲的舌头之外。 可心中那股对死亡的恐惧却并未消散,一股更加厚重的压迫感从上到下灌顶而来。 游苏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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