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杀猪,请您来家吃正宗的杀猪菜,第二天让板儿叔送你们去公社,不耽误你们回城过年。” “这……” 赵新山下午没来,许副队长便做主劝道:“苏教授,就留一天吧,我们好好招待招待您。” 大队要杀的是合作社之前养得两头猪。 这两头猪,大队一开始养的时候,是打算卖出去,不过现在,赵村儿大队有三十多头猪,而且这一年大伙儿相当辛苦,分红的钱又没到手里,队委会一合计,就决定年前杀了,挨家分一分,都过个有油水的好年。 杀猪的日期提前定好并告知全村人,大家早就在等着盼着了。 毕竟好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口肉。 苏教授在全村人眼里,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然要盛情款待,也不吝啬多两个人吃肉。 社员们纷纷劝说,热情地挽留。 苏教授看了一眼赵柯,方才道:“那我们就再多叨扰一天。” 杀猪当天—— 一大早,大队就支起大锅,烧上水。 男社员们从猪圈抓出两头大猪,猪蹄一捆,中间塞两根粗长的木棍,成十字,四个男人合力扛起来,带到大院儿。 村里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门来看杀猪。 苏荷躲了三天,也被苏教授劝出门。 两头猪躺在地上,叫得声嘶力竭,不远处,一个汉子拿着把尖锐的杀猪刀在磨刀石上“擦——擦——”地磨。 赵村儿丝毫不怕,还面含期待,苏荷却瘆得慌,远远躲开。 “你是苏教授的女儿吗?” 苏荷听到声音,回身。 苏丽梅兴冲冲地说:“我也姓苏,叫苏丽梅。” 苏荷的注意力全都在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上,双唇微张,目光惊讶。 她看的是傅杭。 苏丽梅兴致全无,和庄兰一起警惕。 现在谁都知道傅杭对赵主任“不怀好意”,可他这人,太招人了些…… 傅杭并不在意苏荷,但她的视线太直勾勾,他忍不住皱眉。 “你……”苏荷缓缓开口。 傅杭不打算对赵柯以外的姑娘保持不必要的教养和礼貌,当即准备绕过她。 “你是傅教授的孙子吗?” 傅杭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她,冷淡地问:“你是?” 苏荷立即道:“我是沪城大学的工农兵学员,中文专业……” 那没什么关系,也没有联络关系的必要。 傅杭抬起脚,目标明确地走向赵柯。 苏荷一怔,随即有些难堪地涨红脸。 苏丽梅和庄兰倒是舒服了,也不再跟她搭话,挽着彼此的手臂,走向赵柯。 陈三儿是跟傅杭一起来的,他听赵芸芸抱怨过几句,并不喜欢这个教授女儿,坠在后面,防备道:“离傅知青远点儿,他喜欢我们赵主任。” 苏荷瞬间气得眼里充泪,“你什么意思!我……” 她想说她在沪城大学见过十六七岁的傅杭,那时候他只是长得好看,人很阴郁,虽然他现在变化很大,看起来也更出类拔萃,但他比她小三岁呢…… 然而陈三儿放下话,就走到赵芸芸身边,苏荷所有的解释都只能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没礼貌!” 苏荷气恼。 “嗷——” 突出起来凄厉的猪叫声,吓得苏荷一激灵,顾不上生气,又离远了些。 赵村儿人可顾不上小姑娘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他们第一次杀猪,意义重大,相当注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第一头猪,大家伙儿一致推选德高望重的赵四爷下刀子。 第二头猪,众人望向赵新山。 杀猪没有经验,一般人捅不进去,而且还容易刺激到猪,很难按住,弄一地血就不好了。 赵新山拒绝。 许副队长和牛会计也拒绝上手。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赵柯。 赵柯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再咋地我也是个姑娘,这么多人眼皮子下,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这名声以后得止小儿夜啼了。” 众人嬉笑,“赵主任你一脚踩死老鼠的响亮事迹早就传遍了,还怕啥?” 赵柯不耐烦地摆手,“边儿去,别害我。” 众人哈哈大笑,寻摸一圈儿,又落在苏教授身上。 苏教授刚才还在看热闹,瞬间一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只能拿笔,拿不了杀猪刀。” 没办法,最后仍然是赵四爷出手。 赵四爷手起刀落,一刀子了结。 其他人便忙起来,这伙人烫猪,那伙人解猪,旁边儿还有刷锅的、切酸菜的、洗肉的…… 赵柯依然是一手不沾。 知青们也都不会做。 傅杭走到苏教授身边,问:“能不能帮我们照几张照片?洗照片和邮寄的钱我会给您。” 苏教授答应,“正好,人都在这儿,我也想给你们知青集体照一张照片。” 傅杭点头,回身跟林海洋说。 林海洋立马挨个通知。 很快,所有的知青全都聚在大院儿前面。 女知青在前,男知青在后,按照下乡的时间,依次往两边排。 顾校长、吴老师站在中间,他们两边是唐知青、尹知青和胡和志,之后是更年轻的未婚的一批知青。 只缺了一个方静。 她跟大队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回城探亲了。 女知青少,男知青多。 傅杭站在最左边,面前空着,他看向赵柯,道:“赵主任,一起吧。” 其他人一听,纷纷招呼赵柯:“对啊赵主任,一起吧。” 赵柯摆手:“你们知青拍吧。” 庄兰和苏丽梅对视一眼,跑出来,拉赵柯。 赵柯推辞了两句,见他们一致邀请,便顺着她们走过去。 庄兰和苏丽梅一左一右站在两侧,都想跟赵柯挨着,最后在傅杭目光灼灼的视线中,“挟持”赵柯到了中间位置,才各自回到位置上站好。 傅杭:“……” 果然有“仇”。 算上赵柯,十二人站成两排,苏教授拍照的一刻,即便是有些郁闷的傅杭,眼里也是有神的。 而更年轻的知青们,脸上全都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傅杭想单独跟赵柯合照,走到赵柯身边,主动问她:“可以吗?” 赵柯没有回复,直接站在他身边,含笑看向镜头。 傅杭站好,头微微偏向赵柯,唇角上扬,眼神里是温柔的光。 十八岁,为什么不可以? 十八岁的今天不会再重来,可十八岁这一天的记忆,会随着时光走远,装饰青春最美好的梦,延续到未来。 第114章 农村的大席, 即便是寒冬腊月,依然热闹非凡。 大锅支在外头,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各家搬出桌子、碗筷, 摆满整个大院儿仓库。 仓库不能同时容纳全村人, 便分成两拨, 男人一波, 女人和孩子们一波,互相串换着添菜添饭。 赵新山在开席之前, 只说了一句:“大家敞开了肚皮吃, 管够!” 社员们便热烈响应, 笑脸挂在每一张脸上。 其实两头猪的肉都当场按斤分好, 抓阄发给了各家,杀猪菜里,除了猪头是整个儿烀熟,基本都是剃干净剁稀碎的骨头和下水。 但即便如此, 全村人依旧很满足, 有的兴起,直接唱起来。 这一刻的味道,值得每个人回味许久。 寒冬中的喜悦是滚烫的。 哪怕是苏荷,也免不了受到气氛感染,阴转晴。 杀猪宴快结束,天空中飘起细雪, 吃得满头大汗的孩子们不顾家长的呼喊, 跑出去玩闹。 雪越来越大, 待到众人收拾完残桌, 地面的雪已经厚到可以没过鞋底。 第一个半大小子拢起一团雪砸出去后, 大战开始。 连傅杭都没能幸免。 雪球砸到身上的时候,傅杭忍不住懵了一下。 但就像是解了禁,村里的小子们毫不客气地向他扔出第二个雪球,第三个…… 刘兴学看不惯傅杭许久,一下子找到“报仇”的法子,团起一个雪球,砸向傅杭。 林海洋双拳难敌多手,傅杭不能逃跑,也不可能被动挨打,便弯下了腰,参战。 这个时候,众人才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还都是一群童心未泯的年轻人,尚未长成已担负重任。 赵柯打从第一炮打响,便机警地躲在仓库门后,怕贸然逃走,不敢妄动。 苏荷也是个边缘人物,“清高”地远离雪战中心,故作不在意地左瞧右瞧,就是不看热闹。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苏荷率先移开,又不服输地转回来,盯着赵柯。 赵柯手掌朝下,冲她招了招手。 招狗呢? 苏荷看来,她就是挑衅,似乎在说“有种你过来啊”。 她确实说不过赵柯,吃得亏记忆尤深。 但苏荷更不愿意露怯,便硬着头皮走过去,“你想说什么?” 赵柯指向人群后怯生生的包小雨:“那个小姑娘家因为她是女孩儿,不让她上学,每天在家里干活儿,可能十几岁就嫁人,换一笔彩礼给娘家。” 苏荷本来打定主意,她说什么都当耳旁风,可赵柯说得话,出乎她的意料,引得她看过去,还皱起眉。 她受父亲宠爱,不理解也讨厌轻贱女孩儿。 “那孩子的爹是知青,他妈妈爱得死去活来,不管不顾非要嫁给有文化的知青,后来知青想尽办法回城,抛妻弃子。”赵柯指着宋瑞,“他妈带着他进城去找人,回来就大病一场,成日里怨天尤人,惹得父母早逝,他小小年纪就要在家照顾母亲,是受大队接济的困难户。” 苏荷跟着她的手指,看向宋瑞,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有那么恶劣的男人?他妈也不负责任。 赵柯又指向跟在牛小强屁股后,指哪打哪的树根儿,“他妈也是知青,抛夫弃子,他小时候发烧烧傻了,被亲爹后妈弟弟虐待,住在豆秸堆里。” 苏荷忍不住骂道:“怎么这么坏!” 赵柯没附和她的话,手指指向春妮儿,“她,嫁到隔壁李村儿大队,因为一直没生出孩子,被婆家骂是‘不下蛋的鸡’,不让上桌吃饭,虐待折磨得不成人形。” 苏荷攥紧细嫩的拳头,正义感几乎要破体而出,“就没人管吗!” 赵柯看着她气得胸脯起伏,“我们正在努力。明年新学校建成,所有适龄儿童必须入学;树根儿名义上由大队照顾,实际跟着我们大队小学的顾校长和吴老师;大队发现春妮儿的情况,重重阻挠下支持她离婚回娘家,现在她每天都跟着大队学习上工。” 苏荷的气微微泄了些,牙齿咬上嘴唇,愤愤地撇开头,“又想教训我?” 赵柯淡淡地说:“没有,就是随便聊两句。” 赵瑞是她堂哥,她也天然地偏心,愿意给他机会,希望他向好。 可明明都犯错,没道理男人能浪子回头,姑娘却被永久地钉在耻辱柱上。 打雪仗的背景音下,苏荷沉默。 她其实已经意识到,真实的生活和虚幻的理想是有区别的。 而生活在这样真实、贫瘠的乡村中,是鲜活的一群人。 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这一趟出行,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幻想和天真。 偏偏最终,没有以她狼狈离场结局,这场荒唐,赵柯主动给了她一个体面收场。 苏荷想哭,忍住了,忽然抬起头大喊:“赵柯在这儿!” 雪战停了一瞬,打仗的,围观的,全都看过来。 赵柯忍不住后退半步:“……” 挨过赵柯揍的赵永军举起雪球,起义一样大喊:“抓人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柯想跑已经来不及,几个小子包抄围堵,迫使赵柯进入战场。 赵主任终日打雁,反教雁啄了眼。 苏荷看着她片刻间就成了雪人,得意的笑。 然后下一刻,赵柯一个雪球穿越距离,砸到她的人中,一小部分还进了嘴里。 “噗噗噗——” 苏荷生气,“赵柯!!!” 随即抓起一把雪,冲动地冲进去,片刻就被砸得晕头转向。 苏荷不服气,一片白茫茫中找不到赵柯的人影,就团雪球砸向赵瑞“发泄”。 赵瑞衣襟上挂着一片雪,呆住。 苏荷目光一转,对上曲茜茜。 两个人都迟疑了下。 随后,曲茜茜眨眨眼,蹲下抓起一把雪,糊在赵瑞脸上。 赵瑞更傻。 而苏荷再没有犹豫,左右手一起扔赵瑞。 苏教授看着女儿终于恢复活泼的模样,怔然之后,乐呵呵地举起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有赵柯加入,战局再次扩大,不过几分钟,就开始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 围观的人渐渐遭殃。 赵新山被雪球砸灭了烟,稳重全失。 赵四爷拄着拐杖连连后退躲雪,没有目标又全是目标地骂“没大没小”。 春妮儿被赵芸芸拉进去成为友军,连包小雨和宋瑞这样内向的孩子,也都拿起“武器”…… 天上的雪花飘,地上的雪球飞。 前线战事激烈,大后方逐渐失守,参战人员覆盖六七岁到三十来岁的年龄段,百人混战彻底打响…… 战事结束之后,各家家长揪着自家的大“孩子”、小孩子回家,喝上驱寒汤,趴热炕头,第二天依旧有人趴菜,付出了代价。 苏教授和苏荷如期离开,村里不少人送行。 上牛车之前,苏教授跟赵新山道:“你们村去省城买拖拉机的时候,报纸应该出了,一定要去大学找我。” 赵新山应承。 苏教授又转向赵柯,道了一句谢。 为什么道谢,他没说,赵柯也没问。 · 1975年3月18日,《黑省日报》刊登一篇名为《防患于未然,大涝之下的“幸运儿”》的文章。 文章只占了四分之一篇幅,讲述了双山公社赵村儿大队在暴雨之前,挖凿排水渠,有效防涝,保住半数庄稼的艰难过程,以及如何在灾后迅速补救庄稼,补种白菜,减少涝灾损失。 配图选的是赵村儿大队的杀猪宴。 新闻的要素之一,是具有时效性。 半年过去,人们对夏天那场二十年难遇、跨时一个月的大暴雨的关注度早已散去,尤其关于种白菜,半年前报纸早就大书特书,甚至措辞比这篇文章漂亮许多。 所以这篇报道一开始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小范围的讨论。 直到两周后,《黑省日报》再次刊登一篇名为《把热血洒在农村的土地上》的文章,三周后,影响力覆盖全国的《群众日报》又刊登一篇《信仰不灭,初心不改,知青力量谱写时代之美》的文章。 配图都是苏教授拍摄的赵柯和十一个知青的照片。 几天后,《青年日报》转载,评论“人力战胜天灾”。 《红星报》发布文章:《不负韶华,青春在农村闪耀》。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首都日报》、《广播电视报》、《滇南日报》等数个报纸纷纷报道。 关于赵村儿大队在涝灾中“幸存”的故事,彻底发酵。 年轻的返乡知青毅然决然地留在家乡担任妇女主任,带领一众下乡知青和农民,在一个偏远山村挥洒热血,从迷茫到积极向上,不断前进,不断创造的故事引起大范围的讨论。 不止赵柯的名字,知青们和赵村儿个别社员的名字,都出现在报纸上。 从苏教授的文章开始,就像他一开始设想的那样,赵柯和赵村儿的知青们被树成知识青年的楷模、典范,成为迷茫颓丧中的一支火炬,照亮着一些人的前路。 尤其是赵柯。 苏教授返回到双山公社,还特地去采访了公社的段书记和吴主任以及赵柯曾经工作过的轴承厂领导,众人全都对赵柯赞誉有加。 只是文章中的只言片语,一个鲜活的形象便跃然纸上,读文章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和极强的个人魅力。 光明的未来,永远需要双手去创造。 努力总会有希望,不努力,只有一场空。 学无止境,知识具有强大的力量。 青年的热血永远滚烫,永远赤忱…… 小小村子里的赵柯,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很多人向往的偶像,信件如同雪花一般从全国各地飞往北方。 第115章 3月17号, 历时一个月的零四天的重要会议结束。 这期间,几乎每天的报纸、广播、电视都围绕着会议内容报道。 而会议的重要内容包括:大刀阔斧地全面整顿,拨乱反正,改革发展, “把国民经济搞上去”, 恢复生产秩序。 虽然“全面整顿”还没展开, 就中断了, 但大势已初现。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永远不能真切地感受到每一步变迁的艰难。 赵柯和赵村儿大队知青们的出现, 只是顺应时代的发展, 是时代洪流中幸运被知悉的一朵浪花。 一个人, 到底能在当下的时代留下什么呢? 如果让赵村儿大队的人回答, 能上一回报纸,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这辈子太值了。 村里都知道苏教授采访,会登报, 第一份刊登了赵村儿事迹的省报一出来, 公社那边儿便接到电话,让人帮忙捎回来不少,当天就送了好多份到赵村儿大队。 社员们活儿都不干了,全都拥上来看。 活动室上课的社员听到送报,也躁动起来,心全都飘到外头去。 赵新山难得没约束喝斥众人, 任他们一哄而上, 抢夺报纸, 只提醒:“小心点儿!都小小心点儿!别撕坏了!” “知道嘞~” 扫盲的好处, 这时候便体现出来, 大多数社员都能简单看报。 “照片上咱们都在呢!” “俺家爷们儿咋没照上?” “看这儿看这儿,有赵柯的名儿!” “还有大队长!” “诶呦!‘社员老板儿’!板儿叔,你名字都上报纸了!” 其他社员羡慕、嫉妒地看着板儿叔,“是不是因为你送苏教授去公社,苏教授熟悉你的名字?” 咋就他运气这么好呢,大家伙都采访了…… 板儿叔一家激动地面红耳赤,傻笑。 手小心翼翼地不住摩挲报纸。 大家伙就算没有被写上名字,有他们赵村儿大队,有赵新山和赵柯,也都差不多的模样,与有荣焉。 赵新山满面红光,跟许副队长他们商量着,要搞一个玻璃框,把报纸封起来,挂墙上。 社员们喊着要传给子孙后代。 知青们也想要,刘兴学、邓海信、苏丽梅、林海洋还想多要一份寄给家里。 可不够分啊。 赵新山大手一挥,道:“再托人买,家家都有。” 众人顿时不再争抢,都有还抢啥。 方静是唯一心情不好的人。 她这次休假没能留在城里,回来又知道村里来人采访,有可能登报,现在看到赵柯的名字在报纸上不止提了一次,满心的嫉妒。 仅有的慰藉是,文章里只是笼统的写了“知青们”,并没有具体写某个知青的名字。 然而,第二份省报、第三份全国报纸,都刊登了赵柯和赵村儿知青们的合照,还提了大半知青的名字,照片上连胡和志都有,唯独没有方静。 方静的心情一路下滑,直到跌落谷底。 照片和名字能上报,这是多大的荣耀,没准儿能回城…… 方静每天看着其他知青们得意的笑脸,心里怄得要死,快要怄出毛病了。 而赵村儿大队的人这一段儿时间,全都极其爱外出走亲戚,有点儿休息就各处跑。 人家关心:“家里咋样儿啊?” 赵村儿人就故作轻巧地说一句:“没啥大事儿,就是我们大队上报纸了……” 人家问:“你们大队……” 赵村儿人回答:“诶呦~你们听说我们大队上报纸了?” 人家说:“你……” 赵村儿人:“上报了。” 反正不管起了个什么头,赵村儿人下一句必保接“上报纸了”,说三句话,就再绕回“上报纸了”。 亲戚朋友们:“……” 都知道你们大队上报纸了,还没完了。 十里八乡对赵村儿大队出名的事儿,全都羡慕的不行,不管心里啥想法,嘴上都是好话,原来不太对付的村子,也消停了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李村儿。 外村儿冬天闲,人也闲。 像春妮儿的事儿,不少人拐着弯儿地跟赵村儿人说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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