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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瞎举报,害得咱们白折腾。” 在家的陈三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又骂我?”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骂他的人多了,也是白骂。 而郑广梅离卫生所远了,就开始埋怨刘广志,“凭啥持平?你咋那么大方!” 刘广志赔着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消消气。” 郑广梅厌恶地看树根儿一眼,“再说领他回家干啥?我真是一眼也看不下去,撵走算了。” 刘广志说:“他都这么大了,能干活儿了,撵走多亏。” 郑广梅一想,也是,“回头你去问问队长,让他去上工,我可不想白养个傻子!” 刘广志答应。 郑广梅又低头对亲儿子笑着说:“让他挣工分给你买糖吃。” 刘小宝一听,欢呼:“好哦!不给傻子吃!” 郑广梅应,“不给他吃。” 刘广志啥也没说。 从始至终,树根儿都颠颠儿跟在三人后面,像是一条没有家的流浪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晚些发 第32章 看不见的事儿可以当作不存在, 看进眼里心里的事儿,就算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也甩不出去。 赵柯还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 刘广志和郑广梅明明对树根儿不好,还当着她的面儿领走人, 她只借着由头撒了一下气, 并没有解决问题。 赵柯怎么可能舒坦? 尤其还有一个赵芸芸, 正事儿都不干了, 就在她耳边一个劲儿地念叨—— “树根儿那个后妈说树根儿咋不死在外头。” “树根儿他爹好像没听见一样,啥也不管!” “他那个弟弟也欺负他……” 诸如此类的话唠叨完, 赵芸芸还要气愤地问赵柯:“你以前蔫坏的劲儿呢?你想想赵枫为你背多少锅, 替你挨多少打?” 赵建国走出来, 疑惑, “背啥锅?赵枫替她挨啥打了?” 赵芸芸立马闭紧嘴,片刻后掩饰:“三叔,你听错了。” 赵柯无奈地看她。 还掩饰什么啊,掩饰有用吗? 赵建国也确实没想要赵芸芸的答案, 直接训赵柯:“剪子是能随便动的吗?下次想出气也不能这么冲动。” 赵柯乖巧地答应, 保证以后一定捏紧皮子不让人抓把柄。 她这话说的一点儿不正直,可赵建国没觉得不对,点点头又回屋里了。 赵芸芸:“……” 白紧张了,三叔这爹当得真是独树一帜。 “赵芸芸……” 赵柯危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赵芸芸一凛,干笑, “你看我这破嘴, 比我家仓房都透风……” 赵柯敲她脑门儿, “你也说是蔫坏儿, 我现在就是个没有多大权威的妇女主任, 人家家事,我想插手也没有力度,当然得讲道理。” “先解决眼前,咱偷偷的来……” 赵芸芸眼睛渐渐亮起来,“你是说……” 赵柯眯眼,“先打听清楚树根儿的事儿,明天大院儿碰头交换信息。” 赵芸芸爽快地答应:“好。” 两人散开,各自回家跟家里的人打听消息。 第二天,赵柯又在大院儿熬浆糊的时候,赵芸芸左顾右盼地过来。 赵柯无语,“你咋鬼鬼祟祟的好像特务接头?” “这话可不能说。”赵芸芸吓一跳,“万一咱俩被抓走咋办?我还要追求傅知青当城里媳妇呢。” 赵柯一脸看透她的神情:“你终于暴露你的险恶用心了?” 赵芸芸小声反驳:“谁险恶,我这是不弄假。” “你可以大点儿声,队委会现在就我自己。” “你不早说。”赵芸芸好像憋坏了一样,放开声音,“我跟你说,我昨天问我妈了,树根儿不是天生就傻,是她那个知青妈妈走了之后他发烧烧傻的。” 赵柯说:“我爹说刘广志送树根儿到卫生所太晚了,没治好。” 赵芸芸撇嘴,“你不知道,陈三儿说树根儿他妈想回城,刘广志不让,上工的时候就让树根儿看着她。他妈给树根儿喂了睡觉的药,偷偷走了。” “刘广志怪在树根儿身上,刚开春儿的天儿撵他出屋,树根儿蹲在柴火垛取暖,哭得可惨了,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陈老爹找过去,刘广志还对树根儿不管不问呢。” 她越说越气愤,“估计病就是那时候冻的。” 所以树根儿害怕吃药,又格外听刘广志的话。 树根儿傻了,他根本不知道埋怨,他满心满眼都是爹,想要有家可回。 可惜被他全心全意重视的人可能还怨恨着他。 “后来刘广志因为有树根儿这么个‘拖累’,不好找媳妇儿,就从偏僻的地方娶回泼辣不讲理的郑广梅。” 赵芸芸皱眉,“郑广梅生刘小宝之前流过孩子,那之后就总说树根儿是扫把星,所以村里不少人都不爱接近树根儿。” 甚至于小孩儿们还欺负他。 赵柯若有所思:扫把星啊…… 赵芸芸叹气,“你说说树根儿他妈咋那么狠心呢?我问她的事儿,我爹可生气了,还是我妈偷偷跟我说的,说我爹这辈子连续两回在知青身上栽跟头,才对知青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关于这位万知青的事儿,余秀兰同志跟赵柯说了。 一开始万知青开介绍信想回城探亲,借口刘广志知道,赵新山就给开了。 没成想那万知青家里早给她找好了下家,一回城就领了结婚证,再不回来了。 最可怜的还是树根儿。 不过……赵柯盯着赵芸芸,“你去找陈三儿了?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赵芸芸“切”了一声,“要不是为了树根儿,我才不搭理他。” “反正你别跟他走近,也少挑衅他。” “知道了知道了。”赵芸芸追问,“你准备咋整?陈三儿说昨天树根儿还是睡在豆秸堆里。” 赵柯看了眼手表,“我要去芳姐家一趟,你去吗?” “去她家干啥?要是我被二奶那么闹,躲都来不及。” “就事论事,我姐的事儿,二奶也去了。” 赵芸芸不情不愿,“我不去……” “跟帮树根儿有关。” 赵芸芸立马改口,“那还等啥,走啊。” 几分钟后,赵二奶家—— 赵二奶拿着把扫帚堵在门前,警惕地看着赵柯和赵芸芸,“你们两个讨债的来干啥?” 赵芸芸给了赵柯一个眼神:看吧,根本不欢迎你。 赵柯没理会她,对赵二奶笑呵呵地说:“二奶,我是生产队的妇女主任,咱们又是亲戚,过来关心关心快要生产的孕妇,理所应当的。” 赵二奶仍然横着扫帚在身前,满眼狐疑。 她以己度人,完全不相信有人会不计前嫌。 而且她看赵柯那笑,总觉得不安好心。 赵芸芸都有点儿尴尬了,赵柯还若无其事地问:“芳姐在家吗?” 赵芳芳听见动静,扶着腰从她屋里出来,有些不自然地打招呼:“你俩来了。” 赵二奶赶忙过去扶她,“你出来干啥?她俩没那么大面子让你个孕妇出来迎。” 赵柯极其自然地跟进院儿,看着她的大肚子,问:“芳姐要生了吧?” 赵芸芸看她进去,也赶忙跟上,反正有更厚脸皮的撑着,她怕啥。 赵二奶白了赵柯一眼,才说:“月份已经够了,随时都有可能生。” 她送赵芳芳回屋,又回来。 “接生员找好了吗?”赵柯真像是来关心孕妇的,话题全都围绕着孕妇。 赵二奶怪笑一声,“你个大姑娘家,能懂啥,这些可不用你操心。” 赵芸芸低下头,龇牙咧嘴无声学舌:你一个大姑娘家,能懂啥…… 赵柯给了她一胳膊肘,然后对赵二奶和赵芳芳认真地说:“王家二嫂流产的事儿,二奶你听说了吧?” “咋?” 赵柯说:“我爹不擅长妇科,咱们生产队没有专业的接生员,产妇生产的危险就会提高,所以我才过来提醒一下。” 赵二奶摆手,不当回事儿,“已经请了咱生产队的钱婆子,你俩还是她接生的呢,没事儿。” 她口中的“钱婆子”,赵柯有点儿印象,好像…… 耳报神赵芸芸凑到她耳边,“六十几了,我前些天见过一回,头发全白了。” 赵二奶也听到了赵芸芸的话,“钱婆子才经验丰富呢。” 赵柯看她这态度,就说:“我特地看过接产的宣传册,以前的产婆接生粗暴,还不讲卫生,经常会发生接生不当导致孕妇和胎儿只能二选一,甚至还会大出血或者感染……不过既然钱婆婆经验丰富,我就不担心了。” 她倒是不担心了,赵二奶听完,开始担心,越想脸色越不好。 而赵柯这个始作俑者跟她道别,带着赵芸芸离开赵二奶家。 赵芸芸问她:“你是来报复的吗?你可真记仇啊。” 赵柯:“……” 什么都不想跟健忘症说。 · 夜深人静,一个瘦小老太太一路往北,一直走到村子小道和大道连接的岔路口。 她捡了根细棍儿,在地上画了个圈儿,然后面朝北跪在圈儿外,边烧纸边祈祷:“祖宗保佑我孙女赵芳芳顺利生产。” 她还抽了张纸点着,扬出去打发小鬼儿。 光祖宗保佑还不够,又念叨:“神仙保佑,我孙女赵芳芳要是母子平安,我一定来还愿,神仙保佑……” “二奶,求神拜祖宗是封建迷信,你不如相信科学。” 深夜里除她以外的第二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赵二奶寒毛都立起来了,小老太太矫健地跳起来,一串儿脏话脱口而出:“哪个***吓唬人,我土埋半截的老太太不怕你们!” 赵柯和赵枫姐弟俩蹲在原地,仰头看着她。 赵二奶借着烧纸的微弱火光,看见他们俩的脸,静了几秒后,爆发出更大的骂声:“你们两个死崽子,要吓死我啊!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俩……” “二奶,小点儿声儿,万一被人听见举报你封建迷信。” 赵二奶的骂声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好一会儿才压着声儿骂:“你俩想干啥?” 赵枫打了个哈欠,他也不知道要干啥,赵柯叫他出来,他就出来了。 赵柯捡起她扔掉的细棍儿,搅了搅纸,让纸烧的更干净一些。 随后,她抬头笑着说:“二奶,我可听到了,拜神仙祖宗是听天命,你帮我个忙,我花钱送芳姐去公社卫生所生孩子,怎么样?” “你这么好心?” 但不花钱的诱惑太大,赵二奶又问:“啥忙?” 赵柯就走到她身边,跟她细说。 赵枫侧耳偷听,越听瞌睡越少。 第三天,老槐树下的妇女们闲唠嗑,说起刘广志和郑广梅夫妻俩去找大队长,让树根儿上工的事儿。 赵二奶一脸通天晓地的神秘表情,说:“刘广志和郑广梅不倒霉谁倒霉?” 其他妇女面面相觑,追问她为啥这么说。 赵二奶不说,“现在不让封建迷信,我不能说,万一被举报咋整?” 东婶儿“诶呦”一声儿,“啥举报啊,咱生产队谁没清明偷偷摸摸上过坟啊?自己村儿还去举报,倒时候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其他人也都附和—— “二婶儿你卖啥关子,说呗。” “有啥不能说的?” “就是,你就说呗。” 赵二奶就勉勉强强地说:“那你们不能往外传啊。” 妇女们全都保证。 赵二奶这才看向东婶儿,“你记得不?上回你家办婚礼,迎亲出岔子,树根儿也在那儿。” 东婶儿有些忌讳,“郑广梅还说没准儿是树根儿带的晦气呢。” 赵二奶摇摇头,“你们呐,太年轻,我可从来没说过树根儿不好,知道为啥不?” “为啥?” 赵二奶神秘地缓缓说出三个字。 妇女们惊讶,“啥?守村人?!” 赵二奶“嘘”了一声,“别往外传,过几天就是老王家的喜事,你们就看他去不去吧……” 第33章 村里活到一定岁数还活蹦乱跳的老人, 哪个都有点儿特殊本事在身上。 比如赵二奶,就格外刁歪。 赵村生产队的妇女们心里,赵二奶这种刁歪老太太说出来的话,可信度相当低。 于是妇女们听了风, 回家后纷纷跟家里老人悄悄打听“守村人”。 老一辈儿, 少有不信点儿啥的, 且哪个身上都“经历”过几件玄乎事儿, 津津乐道。 然后各家老人一“科普”,妇女们的反应都是:呦嚯——还真有这么一说。 守村人是啥, 是替村子挡灾祸的人。 如果村里有名的“傻根儿”真的是守村人, 哪还是什么晦气?那简直是福气! 赵村村口的老槐树是生产队妇女们的主要根据地, 也是八卦流传的枢纽点。 下一次妇女们碰头, 互相一交换情报,表面上一副说笑的样子,好像都不咋在意,背地里实际都有点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是她们轻信, 实在是这种程度的迷信确实流淌在骨子里。 这片土地成长起来的每一代人, 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胡柳白黄灰五大仙儿的故事。 深入人心到什么程度呢? 这年代物资紧缺,鸡鸭都是各家的重要财产,重要到万一有点儿啥损伤,家里的熊孩子都得挨一顿胖揍。 可要是黄皮子偷吃了,村里人再骂骂咧咧也都是撵走罢了, 不会打杀。 现在“破四旧”, 不能封建迷信, 村里人就讲究个偷偷摸摸, 讳莫如深。 反正需要花钱就相信科学, 不需要花钱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打就是一个伸缩自如。 · 王老三的婚礼重新定了日子,还在老王家院外原样儿操办,各家都来帮忙。 赵柯和上次一样,一手不沾,嫌弃她的依旧嫌弃,但这一次赵四爷代表的男社员没有对赵柯指手画脚。 男社员:开玩笑,对她指手画脚?谁是舒服够了想下不来脸吗? 所以,赵柯和赵芸芸坐在座上嗑瓜子磕得相当安逸。 赵芸芸凑到她耳边,跃跃欲试地问:“树根儿啥时候来?” “咔。” 赵柯磕开瓜子皮,瓜子仁进嘴才说:“不知道,但我跟他说好了。” 赵芸芸怀疑,“他能记得吗?” “应该能。”赵柯觉得树根儿记性挺好的。 赵芸芸眼睛盯着路口,忽然眼睛一亮,大力招手,吆喝:“树根儿,你过来,我给你瓜子吃!” “树根儿”的名字这两天在妇女们那儿相当敏感,洗菜、切菜、炒菜……的妇女们不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抬头望过去。 东婶儿这个新郎妈甚至好信儿地走到栅栏后,脸伸进栅栏缝儿瞧。 树根儿站在路口,住脚,不往老王家大席这边儿走。 嗯,赵主任让他停在这儿。 赵芸芸见了,嗓门儿更大,“树根儿,我叫你,你听见了吗?” 树根儿表情呆呆的,听见了,不能动。 赵芸芸像是为他的不听话而不高兴,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她有点儿可怕。 她要过来了…… 树根儿忍不住看向赵主任,不知所措。 赵柯知道这有点儿为难一个心智不够健全的孩子,她的良心也很不安。 于是,赵柯选择掩耳盗铃,抬手遮住脸,当作没看见树根儿可怜的小模样。 赵芸芸已经到了树根儿面前,“我说话你咋不应?” 要……要……要干啥来着? 树根儿慌张地退了一步,不长记性地望赵主任。 赵主任不瞧他。 赵芸芸像个恶霸一样,一把揪住树根儿的胳膊,“走。” 树根儿缩了一下手,突然想起来了,使劲儿挣扎。 赵芸芸抓着他,生拖硬拽,“你干啥,吃席去啊。” “不,不去,不去……” 赵主任不让。 树根儿挣扎得越来越用力。 赵芸芸快要拉不住他,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正犹豫是不是顺势放开的时候,旁边儿横插过来一只粗糙的手,重重拍打在树根儿的后脑勺上。 “你个扫把星,又到外面来给我惹事!” 赵芸芸惊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树根儿一根筋,一个时间只能想一件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跑,得了自由,跟个大耗子一样嗖地蹿出去。 他啥时候不是任打任骂的,突然跑了,郑广梅气得骂人,“这么不听话……” 赵芸芸可不爱听她说话,继续她的戏,迈开腿追,边追边大喊:“树根儿,跑啥?你给我回来……” 俩人都跑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不见影儿了。 郑广梅对着空气骂了几句,没啥意思,转过头看见社员们都在看她,一点儿不臊,领着刘小宝就凑过来。 “东嫂子,我干点儿啥?” 郑广梅问得热情,实际手都没伸。 乡下讲究喜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来,可郑广梅哪回都要躲到活儿忙活差不多了才过来,假模假式地伸把手,然后就扯个大嘴吃。 往常她这样儿,妇女们都懒得跟她计较。 这一次,赵二奶却是白了她一眼,“你咋不吃上的时候来呢?省得还得装一下。” 郑广梅脸皮厚,“诶呦,我这不是家有事儿吗,要不然早来了。” 其他妇女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些嗤笑。 东婶儿倒是因为树根儿没过来,喜气洋洋笑呵呵的,“今天我家老三肯定顺顺利利的,快忙活,别耽误席。” 妇女们一听,再不理会郑广梅,全都动起来。 不过她们有意无意地疏远郑广梅。 郑广梅刚开始乐得没人揪着她来晚的事儿,后来她跟谁说话,都好像跟空气说话似的,有的还故意在她说话的时候扭头去跟旁边的人说话。 郑广梅不是个忍耐的性子,就问她们啥意思,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婚礼必须得顺顺当当,否则以后过日子都不顺当。 东婶儿忙得脚打后脑勺,烦的呲楞她:“你咋事儿那么多,别在我儿子大喜日子找事儿啊。” 其他妇女纷纷附和,都说郑广梅想得多,谁有那闲工夫。 郑广梅只能憋着气,待在边儿上,一句话插不进,也彻彻底底地闲下来了。 她这种闲,和赵柯完全不一样。 赵柯舒服,她不舒服。 另一头,赵芸芸撵着树根儿跑一道,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树、树根儿……够、够了……呼……别跑了……” 树根儿跑到家门口才停下,乖巧地等她跑近。 将近一分钟后,赵芸芸才停在他面前,支着腿大喘气,“你可真能跑啊……” 树根儿得到夸奖,眼睛一亮,进到院儿里,爬进豆秸洞里扒拉。 “你干啥啊?” 赵芸芸抬头,不解地看他。 树根儿拿出个笔记本,献宝一样递给她,期待地看着她。 “这啥啊?” 赵芸芸拿过来,翻开一看,懵逼,“这啥啊?!” 天书吗? 赵芸芸多看一眼都犯晕,还给树根儿,“你从哪儿弄得?我不要,还给你吧。” 树根儿蔫头耷脑地拿着。 他应该是失落的。 赵芸芸咳了咳嗓子,说:“我不喜欢这个,你给赵柯吧,有没有别的?” 树根儿又抬起头,“还有!” 他说完又往回跑,钻进豆秸洞扒拉。 赵芸芸好奇地跟上去,这才发现他豆秸洞里竟然还是两室的,上回应该是豆秸挡着,他们都没看见。 现在树根儿把东西全都拿出来,摆在赵芸芸面前。 赵芸芸看着各种各样的废品,以及各种形状的树枝、石头……最终选了一个光滑的石头,“这个挺漂亮的,石头我拿走了。” 树根儿脸上的笑特别大,拿起石头全都给她,“给!” 赵芸芸收下了,踹进兜里手摸到手绢儿,想起还有奖励,拿出手绢儿。 她打开手绢儿,捏起一块儿冰糖,示意树根儿张嘴。 树根儿不张。 “糖你还不吃。” 树根儿摇头,“不让树根儿吃糖……” 赵芸芸眼疾手快,直接塞进去。 “唔。” 赵芸芸得意,“甜吧?” 树根儿嘿嘿傻笑,口水差点儿流下来,赶紧吸回去,不敢再张嘴。 土墙上,陈三儿趴在上头,突然出声:“赵芸芸,也给我块儿糖呗。” 赵芸芸赶紧揣回兜里,白他:“做你的白日梦去。” 然后她拉着树根儿,“别在家待着等挨打,我带去卫生所。”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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