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字极淡,听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底气。 潭水里的倒映低笑出声,讽意不加掩饰。 “故作巧遇,又刻意引她来这灵童庙,再告知身世,不就是想看她怜悯。”他毫不收敛地点破他,“可是贺观澜,你配得他人怜悯吗?” 隔着一汪平如镜面的水潭,那张与他相同无异的面容竟逐渐扭曲。 他挖苦,讽刺,眸子厌恶,甚至是恨。 贺观澜垂着睫,神色冷然,身姿虽是居高临下,却又处处透着颓然滞涩。 他不辩驳,不争论,仅安静听着。 “她是真圣洁,你乃假慈悲。若知当初,只看你恶,不觉你苦!装腔作势,属实卑劣!” 潭影里的自己用那张天底下最艳绝冷清的脸骂了世间最难听的话。 这样的厌语已经不是贺观澜第一次听了。 最开始修为低浅时,他日日骂,夜夜咒;后来修为强大,懂得压制,于是与这恶魂难得一见,若不是今日,倒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今夜脱壳,想必是受环境影响。 好在听习惯,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贺观澜有愧,也认,先前从未反驳过一句,只是当他提及扶荧,头一遭生出几分烦躁。 “住口。” 潭影当真住口。 他勾着唇,不怀好意地看着潭水之外的贺观澜,“她来了,你说她要是看见——” 贺观澜心底一慌,寒意顿生。 他陡然间乱了步脚,法器不如意听命照显,弹指甩出,一阵地动天摇后,方圆百里的祟魂都被清了个干净。 贺观澜毫不在意远处狼藉,只是怔怔地看着脚下,然而那里哪有什么水潭,只有一团早早被他绞死的邪魂烂肉!! 那摊黑泥瘫在脚边,还在蛄蛹。 贺观澜却感觉他没有走,还在脚下,就等着他最痛时给他致命一击,喉间一滚,眼底的慌乱难以遮掩。 “司离君?” 扶荧顺着足迹找到了他。 准确来说是被他那道术光引来的。 她站在不远处,掌间提灯,灯影恍恍,她的身子映在那团火意融融中,暖意一片,便连周遭的阴寒都跟着一同驱逐。 扶荧先是看了眼他指尖的细针,又困惑地打量向他。 贺观澜此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称得上灰惨狼狈,直到扶荧再叫了他一声,那双空洞的眼睛才渐渐找到了焦点。 “你……”扶荧小步走近。 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贺观澜瞳孔紧缩,不如意脱离指尖,化针为线,缠绕扶荧腰身一圈,勾着她跌到贺观澜怀里。 他双手紧护,再看周围时景竟诡异地发生流转。 就像把天地装进一个置身大海的小瓶子里,瓶子随浪颠簸,瓶里的世界也跟着上下波动。 脚下找不到任何支点。 时而天为地;时而地为天,时而触手抓日月;时而星作掌边花。 万物失去规律,一切都变幻难寻。 扶荧站不稳,只能勉强靠着贺观澜,随着逼近的数道邪魂,贺观澜神色微变,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召阵抵挡。 可是在这诡界里,灵力起码削弱八成。 眼看贺观澜应付得吃力,扶荧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不由紧攥隐青灯,问道:“这是哪儿?” 碧萝在魂器里惊心大叫:“是有人引开了无妄界!” 无妄本指万生不可妄为;然而世间妄念众多,本无界限,因此所化无妄界。 无妄界里,万物无规;恶意永生,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我现在出去帮你!” 碧萝情急之下就要挣脱束缚,扶荧急忙叫住:“别动!”她一手抚上胸口,那处滚烫,扶荧意识到什么,用力攥紧胸前衣襟,“是死卷。” 碧萝愣住。 “你是至纯神魂,要是贸然出来,怕会被妄界蚕食。” 扶荧抬头看着眼前乱象,“我会想办法的。” 碧萝登时消了声。 生死卷相互牵连,扶荧不愁找不到。 倒是这妄界……想必是贺观澜的术法惊扰了潜藏在此的书种,由书种作为引子,这才打开了妄门。 她烦闷地发出叹息,再次看向贺观澜。 短短须臾,就有数不清浓稠的墨团在他身周纠缠,那些墨团如祟魂般没有实体,周游飘荡,但是时不时会显出一张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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