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亦舟丢下这句话,提着资料回了实验室。 看着他黯然无光的眼神,和洒脱离开的背影,心口一阵发慌。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少年跟她再也没了共同的话题,看她的眼里再也没了光? 靳潇玉没有答案。 恰好军区的集合号角响了,靳潇玉只能压下心口的慌张,匆匆赶去集合。 这边,何亦舟眼底满是乌青,却还是在强撑着处理数据。 一忙碌又是深夜,何亦舟原本以为,他对靳潇玉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靳潇玉那样骄傲的人,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他了。 结果第二天,军区刚下了训,靳潇玉就来了实验室找他。 何亦舟一看见她,就想起那天晚上,何震的喘息。 他没见她。 任由她被锁在实验室的外面。 不想第三天,靳潇玉又来了…… 第四天……第五天……靳潇玉坚持不懈地到了实验室外来找他。 她势必要让何亦舟看见她的决心,甚至整个东部军区都传遍了,说靳营长是贤妻。 流言纷纷扰扰传到第六天,何亦舟见了她。 见面的那一瞬,靳潇玉眼神一亮,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亦舟,你终于见我了。” 不等何亦舟开口,靳潇玉再次开口,语气小心翼翼,仿佛带着几分讨好:“我知道你忙,所以订婚宴的事情,我都弄好了。” “只要明天,你在晨会上和阿震完歉,我们就把婚订了,把结婚证打了……” 她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丝毫不知道,何亦舟这几天已经和实验室做完了交接。1 今天晚上,秘密研究院的人就会来接他。 过了今天,明天世上就再也查无此人了。 或许最后的最后,他应该和靳潇玉、何家都好好告一场别。 何亦舟胡乱应了几声,然后说道:“晚上来何家吃顿饭吧,我下厨。” 靳潇玉高高兴兴答应,又高兴高高离开。 目送她离开后,何亦舟便去了市场买菜,才去到何家。 见到他,何父何母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赶他走,只当他不存在。 厨房里,何亦舟笨拙又认真的根据何家以及靳潇玉的口味,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他没有去管做菜时手上弄出的伤口,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等着所有人落座,开饭。 他心知,这是一家人在一起用的最后一餐了,他期待着能够圆满落幕。 可何震一上桌,就红着眼眶:“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希望我回来,觉得是我抢走了爸妈姐姐的爱。” “可你也不能明知道我海鲜过敏,还做这一桌子的海鲜来害我啊!” 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可且不说何震根本没有海鲜过敏,这桌子也就只有一盘虾,一条鱼,算得上是海鲜。 何亦舟捏着筷子的之间发白,迎着何父何母指责的目光,试图解释:“妈,我不知道……” “不要叫我妈!”何母厉声打断:“你不是我儿子,不配叫我妈!” 霎时间,何亦舟心脏像被人猛地攥住,一点点碾碎。 何父何母看不到他的受伤,好声好气哄着何震:“阿震别生气,咱们不吃他做的这些脏东西,妈妈带你去国营饭店,去吃好的。” 说着,就领着人离开。 何婧看了眼何亦舟,最终却也放下筷子,追了过去。 靳潇玉踟蹰了一瞬,看了看何亦舟,又看了看远去的何震。 最终,她还是放心不下地跟了上去,只扔下一句:“亦舟,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你等着我。” 她说等她,可她不知道,这是何亦舟给她做的最后一顿饭。 他也不会如她所愿,明天当着全军区的面给何震道歉,更无法参加后天的订婚宴。 多可笑。 他在何家的最后一顿饭,结局依旧是不欢而散。 何亦舟目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最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望着已经冷凝的饭菜,酸涩再难抑制地涌上眼眶。 他埋着头,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砸在碗里,他一口一口将混杂着泪水的饭菜往嘴里塞。 像是要把这几年来的所有酸楚和委屈一并咽下。 吃完这顿饭,他从此便与何家、与靳潇玉,再无瓜葛。 何亦舟收拾了桌上的残局,门口响起了车鸣笛声。 他顿了顿,将最后一个洗好的盘子,放回碗架。 又拿出给何家父母准备的礼物——放弃继承权的公证书以及一万块,放在饭桌上。 最后一件东西都没拿,拎着自己来时的包走出了何家。 小洋楼外,研究所派来的车就停在路边。 何亦舟将行李递给来接自己的警卫员,正准备上车时,最后回头看了眼他生活了多年的家。 过往二十三年的记忆齐齐涌上,爸妈疼爱,大姐爱护,靳潇玉呵护…… 一切都已成过往。 他收回目光,轻声说了最后一句:“爸、妈……再见,靳潇玉,再也不见了……” 吉普车发动后,一路朝东方开去。 夜晚的漆黑也渐渐被东升的朝阳取代。 何亦舟看着,心里的阴霾慢慢散去,那些过去的,过不去的,都已经结束。 他将去开拓崭新的世界了,而那个世界,和何家、和靳潇玉都将再无交集。 第9章 靳潇玉是第一个从饭店赶回何家的,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家的何亦舟,不顾何母的劝留赶了回来。 可她刚回到小洋楼,远远就看到何亦舟上了一辆吉普车驶离,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 几乎是一瞬间,靳潇玉的心猛然沉坠下去。 他一个人要去哪?难不成要离开何家?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可靳潇玉转念一想,明天就是检讨会,后天更是他们的订婚宴。 何亦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靳潇玉按下心中莫名的焦躁和不安,紧抿着唇走进何家,只见饭桌上的残局已经收拾好了。 这顿饭是何亦舟用了一下午时间做好的,可他们却几乎动都没动过。 现在也只剩下放弃继承权的公证书和一万块钱。 这是什么意思? 靳潇玉指尖颤抖着,几乎不敢置信。 所以他早就决定放弃何家的继承权了? 靳潇玉站在整洁的桌前,忽地想起离开时何亦舟泛红的眼尾,心猛地揪紧了一下。 不会的!不会的……亦舟只是在置气而已。 等他回来,等他们订完婚,她会千倍万倍对他好的! 靳潇玉没有耐心再等何家的人一一回来。5 她赶回军区,第一时间就去研究院询问何亦舟在哪,却被避之门外。 靳潇玉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军区的集合号角响起,她才怀揣着极度的不安从研究院门外离开。 …… 军区检讨大会上。 靳潇玉站在台前,声音不大不小,公正严明。 “下面请何亦舟同志上前,对在高考前夕,意图污蔑何震同志舞弊的事件作出深刻检讨!” 然而话音落下,却迟迟不见何亦舟的身影。 靳潇玉皱了皱眉,重复一遍:“请何亦舟同志上前,作出检讨!” 声音传遍了整个大会厅,却仍然不见何亦舟的出现。 台下挺拔而坐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靳潇玉默然攥紧了手中自己为何亦舟写好的检讨。 就算他赌气不来,她其实也已经为他想好了后路。 领导下达的检讨指令不可作废,他既然不肯来,那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就有义务替他做这个检讨。 靳潇玉握紧了话筒,正要开口,一道稳重威严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何亦舟不需要对任何人作出检讨!” 靳潇玉猛然抬头,却只见何亦舟的老师孟教授沉步走来,面色愠怒:“我的学生,不可能干出污蔑他人舞弊的事情!” 他的学生为了秘密研究舍弃一切,而这些人却还在这里让他对莫须有的罪行进行检讨,他知晓这件事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简直难以平息! 孟教授在军区研究院德高望重,一句话犹如水入油锅,立刻惊起议论声一片。 靳潇玉紧抿着唇,心中亦是挣扎:“可这件事已是证据确凿,这也是军区领导的指令……” “别人不信他,难道连你这个未婚妻子也不信他?”孟教授看着靳潇玉,眼中有些失望。 靳潇玉心中一刺,下意识张口:“不是的,我……” 可话到嘴边,却尽数哽在喉间。 如果她真的坚信,且从未动摇,就不会选择让何亦舟妥协。 孟教授看她一眼,叫来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 “把你当时看到的情况再说一遍。” 那学生踟蹰地看了眼靳潇玉,嗫嚅道:“我……我那天在教室看见……是,是何震自己把一张纸条放进笔袋的……” 话落的一瞬间,全军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靳潇玉呼吸一滞,如遭雷击地怔在原地。 难道她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 正因为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错,所以他才会坚持不来这场检讨会。 那明天的订婚宴呢?他会不会也赌气不来? 靳潇玉心口一紧,内心的不安几乎催红了眼。 第10章 军区领导听到那位学生的话后,当即严肃下令将这件事再次彻查。 靳潇玉看向孟教授,想起那天接何亦舟离开的军绿吉普,沉默一瞬,终是忍不住问道:“孟教授,亦舟现在在哪?他……他还好吗?” 她以为何亦舟那天是回研究院了,如今知晓他被误会的真相,顿时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问这句话,既是试探他去了哪儿,也是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可何亦舟的去向如今是机密,孟教授怎么可能透露给她? 孟教授摆摆手,想起靳潇玉对何亦舟的错怪,语气算不上好:“他很好,不用操心。” 临走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沉重:“靳营长,亦舟是位好同志,你就算对他没了感情,也不该不信任他。” 靳潇玉心中顿时一阵疑惑,可还没来得及问,孟教授却已经离开了大会厅。 她怎么可能对何亦舟没感情呢? 嫁给何亦舟,和他组建家庭,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和执念。 这次检讨会何亦舟没来,她能理解。 但明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宴了,这关系到他们此后的一生,他不可能不来的。 靳潇玉不断重复默念着,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慌。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脑海中想的念的都是何亦舟,几乎一夜未眠。3 订婚宴的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只要过了今天,她就算正式与何亦舟订下一生的契约,成为他的未婚妻子了。 想到这里,她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直到这一刻,喜悦才终于盖过了不安。 上午。 何靳两家订婚宴上,宾客陆陆续续进场。 何家父母坐在首座,喜上眉梢地与靳家父母交谈。 何婧则坐在席中,看得出来并不开心,只一味灌着酒,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眸色晦暗不清。 周围好几个想要借机攀谈的商人,都不由得望而却步。 “何小姐这是怎么了?她弟弟订婚,不是件喜事吗?” “自己弟弟要结婚了,做姐姐的当然舍不得了。” 何婧捏着酒杯的指尖缓缓收紧,没人知道她内心深藏的龌龊和不甘。 更没人知道她此刻内心压抑的愤懑和不安。 台上,靳潇玉一身深绿军装,身姿高挑,一张端正漂亮的脸庞吸引着不少目光。 然而她的视线,只专注地凝结在对面门口,期待着何亦舟的出现。 她想要将之前的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 想要告诉他,是她错怪他了,都是她不好。 从今往后,她会全心全意的爱他,信任他,不会再有半分动摇。 只要此后余生,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就好。 想到这里,靳潇玉的心更加高高提起。 司仪握着话筒,高声道:“下面,有请何先生正式登场,交换订婚戒指。” 随着大门的拉开,靳潇玉呼吸一点点慢了下来。 下一秒,却彻底怔愣当场,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前方。 那缓缓朝她走来的未婚夫,不是何亦舟,而是何震! 靳潇玉握着戒指盒的手一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美眸中山雨欲来:“这是怎么回事?” 何亦舟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何震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出现在这!? 第11章 “什么怎么回事?”何震西装革履,志得意满望着靳潇玉:“和你订婚的人,不一直是我吗?” 他看着靳潇玉难以置信的表情,只以为她是高兴过头。 然而靳潇玉一眼也没再看他,转身看向高坐在上的何家父母,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伯父伯母,请问亦舟现在在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靳潇玉的反应让整个气氛顿时凝滞。 何母尴尬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疑惑的靳家父母,说道:“你问他做什么?阿震都在这了,你们赶紧订婚吧!” 何父也赶紧道:“别管他了,一会儿时间都耽误了,别让阿震一个人等在那。” 何震这时也主动走到了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小声道:“潇玉姐,婚约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何况他都主动还回来了,你不用管他了。” 靳潇玉却皱着眉,冷冷抽出手,正色道:“和我订婚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亦舟,我要嫁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宴席上的宾客从这几句只言片语里就大概了解情况,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何震的脸上顿时有些难堪。 他拉了拉靳潇玉的衣袖,神情愤愤:“潇玉姐,我才是何家的儿子,和你有婚约的人只有我一个,你要嫁的人不是我还能是谁?” 言外之意,无非是何亦舟是冒牌货,他才是真正的何家少爷,与她订下婚约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何震。6 靳潇玉叹了口气,转身朝台下歉声道:“抱歉各位,今日的订婚宴暂时取消,稍后靳家会作出相应补偿,还请各位谅解。” 她言语诚恳,礼数也周到,宾客抱怨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何婧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对接下去的闹剧没兴趣。 何母见宾客陆续离开,顿时急得站了起来:“潇玉,你这是做什么!?” 靳父望着她,也有些疑惑:“潇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潇玉此刻心乱如麻,无心再一字一句解释。 “爸,妈,无论何家少爷是谁,我喜欢,想嫁的人都只有亦舟。” 这句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她说完,也不顾其他人各异的脸色,转身就要走。 她要去找何亦舟,一秒也不想再耽误。 然而刚走出宴会厅门口,就被跟跑出来的何震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腰。 “他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想着他?”何震神色不甘地说:“我才是何家真正的儿子,和你定下婚约的人本来就是我!” 靳潇玉拧着眉拉开他的手,转过身:“你说什么?” 何震举起手上佛珠摆在靳潇玉眼前:“他连这订婚信物都扔在房间里没拿走,不就是不要你了吗?” 靳潇玉眸光一颤,攥住他的手腕将那串佛珠取了下来,第一次对他冷了脸:“这是我给亦舟求的佛珠,你不该碰它。” 何震顿时不高兴了,伸手就要去夺:“凭什么?这都是他欠我的!” 靳潇玉紧紧将那串佛珠握在手心,不再让何震碰触到一点。 她红唇微启,正要反驳何震的话。 那串代表着他们订婚信物的佛珠,却忽然断裂,从她手心滑落,滚了一地! 靳潇玉心尖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弥漫心头,几乎站立不住。 第12章 何震浓眉一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你看,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想让他和你在一块儿!” “住口。”靳潇玉冷睨他一眼,那美眸里的冰冷让何震心尖一颤,顿时噤了声。 随后,他便看到在他眼中素来矜傲的靳潇玉,弯下腰低头一颗颗将佛珠捡了起来。 视若珍宝。 “何震,他早就不欠你什么了。”靳潇玉冷冷看着他,只说了一句:“其实你对海鲜根本不过敏,对吗?” 何震顿时怔愣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靳潇玉。 她都知道了? 靳潇玉却不再多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事到如今,她再无法自欺欺人,连日来的不安仿佛都有了猜测。 连佛珠他都不要了,他是真的决心离开了。 而且就在两天前,在她的眼前! 靳潇玉刚走出酒楼大门,便见到不远处靠在车门的何婧。 她脸色沉郁,目光紧落在靳潇玉身上,她们之间微妙的和平早已因为何亦舟的离开而荡然无存。 “你知不知道亦舟可能去哪了?”何婧的心弦自从何亦舟不见后就一直紧绷着,语气算不上好。 靳潇玉秀眉紧蹙,语气同样冰冷:“这话应该我问你。” “亦舟住在何家,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他去了哪,你们难道全然不知吗?” “你说是他的未婚妻,不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5 何婧望着她,眼底尽是隐晦的不甘和讽刺。 靳潇玉心中一刺,却不想浪费时间与她争辩。 二人此刻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何亦舟近日来的反常。 被何家,被他们十几年来捧在手心的何亦舟,忽然开始学着做以前从来不会的事情。 打扫卫生,为家人做了一桌的饭菜…… 可他们竟毫无察觉。 又或者是察觉了,却根本没在意。 毕竟他们谁也没想到,何亦舟有一天竟然会真的离开何家,离开他们身边! 思及此,何婧不再浪费时间,转身上了车,只给靳潇玉留下句:“找到亦舟再联系。” 便驶车扬长而去。 靳潇玉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在原地伫立良久,才径直离开。 …… 三年后,藏区边防。 一辆军绿吉普缓缓驶入军区大门,停在行政大楼下。 靳潇玉走下车,一身军装挺拔出挑,面容清冷,径直朝里走去,身后跟着一名通讯员。 迎面朝他走来的藏区军官同他握手后笑道:“听说东部军区特战旅这两年立下不少军功,靳营长更是重视外事交流,希望这次外事会议能够顺利进行……” 靳潇玉跟随他走入会议室,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藏区军官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就听闻,靳潇玉所带的特战旅,是东部军区的一支虎狼之师,而她本人更是出了名的严苛冷厉。 进入会议室后,会议尚未开始,靳潇玉看了眼摆在面前的文件,思绪逐渐飘远。 何婧这三年为了找到何亦舟,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也不知与何父何母吵了多少次架。 激烈之时,何母甚至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为了个何亦舟一个两个都疯了!你亲弟弟不见了你恐怕都没有这么上心!” 何震受不了他们每日不断的争吵,也受不了靳潇玉对他不断的拒绝,索性从何家搬了出去。 而这两年,靳潇玉以交流军事作战经验的机会,几乎去遍了所有军区,只期望能有机会遇见何亦舟。 哪怕是打听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 而她这一找,就是三年。 可是每次都只能失望而归。 何亦舟就像是真的彻底从这个世界,从她的身边销声匿迹了一样! 靳潇玉紧抿着唇,不自觉攥紧了手。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几名军官簇拥着首长和国外领导人员走进。 靳潇玉循声望去,一瞬间瞳孔紧缩,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男声用娴熟的双语开口介绍。 “各位好,我是担任本次外事会议的翻译官,何亦舟。” 第13章 一瞬间,靳潇玉视线凝结。 时隔两年,却恍如隔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靳潇玉倏然红了眼眶。 然而那消失两年的男孩却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 再没看过她一眼。 整场会议下来,靳潇玉满心满眼都注视着咫尺之隔的何亦舟。 离开何家的何亦舟,并没有如何母所说,穷困潦倒到走投无路。 相反,他此刻的光彩,比在何家时,还要耀眼夺目。 会议结束后,坐在她身旁的藏区军官不禁向她偏来,开玩笑似的说道:“刚来咱们藏区的同志啊,见到咱们小何同志,基本就没有不喜欢的。” 靳潇玉没有反驳,只是问道:“他……来藏区多久了?” “也就是前年吧,据说原本是进行秘密研究的同志,后来因伤退下来的,咱们藏区艰苦,很多人到了这里不到半年就走了。”那位藏区的军官看向走在首长和外国领导身侧的何亦舟,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许:“小何同志看着高高瘦瘦的,没想到硬是在这坚持下来了,工作认真又专业,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 靳潇玉怔然望着何亦舟的背影,素日里为战士们做惯了思想工作的她,此刻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7 那名藏区军官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同志,今年马上也就要调走了。” 靳潇玉心念一动:“调去哪?” “还不知道,不过据说新翻译已经在路上了。”那军官摇摇头,忽而定定地看向靳潇玉:“靳营长,你莫不是想从咱们这挖人吧?” 靳潇玉没回答,但她确实有这么个想法。 只是…… 靳潇玉面目清冷,看了眼会议室外,起身朝何亦舟的方向走去。 行政楼外,何亦舟刚陪同首长将外国领导人员送上车离开。 首长看向何亦舟,颇为惋惜地笑着说:“藏区不如市里发展机会多,我虽然可惜,但也不能把你强留在这,不过你要是想回来了,我和同志们也随时欢迎。” 何亦舟心口一暖,抿紧了唇敬礼道谢:“谢谢首长。” 又简单聊了几句,首长离开后,何亦舟才转身也准备离开。 “亦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亦舟知道是谁,却没有停下脚步。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拽住,何亦舟被迫停下脚步,浓眉轻蹙。 “这位同志,请你自重。” 何亦舟抽出手,抬头便对上靳潇玉通红的眸。 “亦舟,你的伤怎么样了?”靳潇玉声音发哑,重逢的喜悦被何亦舟此刻眼中的疏离冷漠彻底冲散,几乎让她心脏揪紧。 何亦舟抿着唇,没说话。 他的皮肤没有在何家时白皙,身形也比在何家时更为消瘦。 明明生活条件处处不如在何家。 可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比从前更加神采熠熠,眼底多了份由内而外的自信和坚定。 “亦舟,你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靳潇玉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她望着何亦舟无波无澜的目光,忽然有些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了。 可何亦舟却扬了扬唇角,声音温和也残酷:“因为,我不想再和你们任何人扯上关系。” 第14章 靳潇玉浑身血液一瞬冷了下去。 何亦舟讽刺地笑了笑:“况且当初,我也不算不辞而别。” 靳潇玉猛然抬头。 何亦舟的声音平静,仿佛是在诉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那天何震过生日的时候,我其实就想告诉你们,我要去北京了。” “可你们连我的生日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我去哪呢?” 靳潇玉呼吸一滞,连带着四肢蔓延到心脏,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怎么,怎么会不在乎?” “你们但凡在乎半分,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地步。”何亦舟淡声开口,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半分悸动。 他原本很想将那些年咽下的苦楚一并倾倒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不该被这些回忆再拉进去。 何亦舟轻叹了口气:“靳营长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没再看靳潇玉一眼,转身就走。 靳潇玉下意识伸手挽留:“等等!”1 何亦舟却连脚步都没顿,径直离开,徒留靳潇玉留在原地,心也渐渐沉坠下去。 静默良久,通讯员走了上来,询问道:“靳营长,咱们现在回去吗?” 靳潇玉紧紧注视着何亦舟离开的方向,摇摇头:“你先回去。” 通讯员张了张唇,终是没有多问。 看着何亦舟拐角消失的身影,靳潇玉没再犹豫,抬腿跟了上去。 即便何亦舟此刻只当她是陌生人,可靳潇玉还是下意识担忧着何亦舟。 至少,让她再送他回家一次…… 何亦舟一步步走回家属院,心里却是轻快的。 家属院的名额,还是首长特批给他的,一间面积不大的两居室,铺的是水泥地面,南北各有一间卧室,还有个小小的卫生间。 比起何家的小洋楼条件相差千里,可何亦舟心里却无比满足。 何亦舟进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刚准备做饭,便听到外面响起一声惊呼:“哎呦团团!团团怎么爬到阳台上了!?” “梁婶呢?梁婶去哪了?怎么也没人看着孩子啊!” 何亦舟想都没想,立马冲去阳台,趴着栏杆往下看,见楼下众人的视线都在往上看,何亦舟又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他上一层楼的阳台外,有个六七岁的小孩,双手正颤颤巍巍地抓紧了阳台的栏杆,腿也一直在发抖,显然是快要撑不住了。 何亦舟咬了咬牙,正要爬上阳台去施救,然而一声惊呼响起,孩子心吓了一跳,手上松了劲,立刻掉了下来。 何亦舟双目惊睁,伸手险险地抓住了孩子的手臂。 楼下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六七岁小孩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力,何亦舟额尖冷汗直冒,拉住孩子的右手几乎都快要失去知觉。 那孩子害怕得眼里憋着泪光,一动也不敢动。 何亦舟忍着疼,伸出另一只手将孩子牢牢抓住,轻声安抚着:“别怕,叔叔抓住你了,别怕啊……” 何亦舟此刻专注着眼前的孩子,急飙的肾上腺素几乎让他注意不到任何除此以外的事。 他正一点点吃力地将孩子往上拉,一双劲瘦纤长的手忽而出现,帮着何亦舟一把将孩子抱了进去。 一个熟悉的女声颇为紧张地在他耳边响起:“亦舟,你没事吧?” 第15章 何亦舟错愕地偏头看向靳潇玉,一时之间都顾不上右手的疼痛。 “你怎么……” 靳潇玉一只手稳稳抱着孩子,安抚着摸摸她的头:“没事了,别哭。” 而后转头看向何亦舟,声音轻了下去,带着几分歉然:“我放心不下你……就跟了过来。” “刚才的情况太危险,我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冲进来了。” 在军区一向以雷霆著称的靳潇玉,此刻在何亦舟面前,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何亦舟朝门口看去,这才发现房门不知何时被人踹开了。 他收回视线,心弦一松,手臂上撕裂的痛意就传了上来。 他紧蹙着眉,轻嘶一声,靳潇玉神色一紧,立马放下孩子,上前一步查看他的伤势。 “怕是脱臼了,你忍忍。”靳潇玉秀眉微蹙,轻轻握住他的手臂,看了眼何亦舟。 见他没拒绝,这才内心稍安,她摸了摸何亦舟肩膀到小臂的关节骨骼,确认错位的位置后,手腕施力将关节复位。 何亦舟咬着牙关,额尖挂着冷汗,手臂上的疼痛却顷刻缓解了很多。3 何亦舟垂着眸,道了声谢。 靳潇玉正要说什么,一个微胖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泪光冲了进来,抱着孩子又气又担心:“你这孩子,怎么一会儿没看住就瞎跑呢,可吓死奶奶了!” 梁婶擦了眼泪,牵着孩子的手连声向何亦舟道谢,一边又好奇地看着靳潇玉:“你是小何同志的对象吧?瞧着真俏,以前都还没见过,这次多亏了你们俩,不然我可怎么向孩子爹妈交代……” 梁婶自顾地说着,何亦舟一时哑然,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和她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靳潇玉就先开了口:“没事,先赶紧带孩子回家吧,她这次肯定吓坏了。” 梁婶目光在何亦舟和靳潇玉两人身上游离,连声应下,抱着孩子离开了。 但一看就知道,显然是误会他们二人的关系了。 何亦舟皱着眉,看向靳潇玉,语气有些责备:“你怎么……” 靳潇玉像是生怕他开口就要撇清关系赶她走一般,一句完整的话也不让何亦舟说完。 “你的手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稳妥,放着不管容易落下病根。” 何亦舟一时哑然,但显然此刻追过去拉着梁婶解释也不对劲。 反正他两周后就要调走回北京,下次遇到再解释就行,遇不到也无所谓。 他正想着,就被靳潇玉拉着往医院赶去。 …… 与此同时,上海。 “啪”的一声。 上万的玉瓷被何母砸碎在何婧脚边,她却始终神情漠然,无动于衷。 “你还要为一个何亦舟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何母指着她怒骂道:“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让你跟何亦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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