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所以衣裳也不像谢缓的衣裳那样能将脖子也挡得严严实实。只看他明明把最后一件外衣也穿了上去,可还是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颈子上有两处牙印,其中一个有一半都隐在衣衫下,明显已经见血。 他穿戴整齐才走回床边坐下,这一坐就是许久,如一座石化的人像。 直到东方既白,屋里泻进一丝天光,段严玉才终于又动了。 他俯下身凑近看谢缓,似乎是想要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可咫尺间看着谢缓的睡颜迟迟未动,大概是怕吵醒他。 盯了片刻,他才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犹豫再三,到最后还是没有往前更近一步,虽然…… 虽然在昨夜,两人疯狂得什么都做过了,恨不得将对方撕碎、咬烂,吞进肚子里。 但这时候,段严玉端详着谢缓安静的面容,还是舍不得惊扰了他的好梦。 说不准他还梦到了自己呢。 段严玉仿佛也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嘴角悄悄牵起一丝弧度。 终于,他还是笑着站起身,扭头朝外离去,脚步很轻。 可段严玉不知道的是,当他刚踏出房门不久,床上的谢缓就睁开了眼睛,侧脸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却又深又黑,好像有一滩浓稠的墨打翻在里边,又像是装进了另一个天空,阴沉的、无星无月的夜空。 下一刻,谢缓拉起被子蒙过了头顶。 * 天色大亮,春生还和往常一样来敲门。 从前这时候都是段严玉来开门,但春生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他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突然在窗户下看到了什么。 片刻后—— 春生改敲门为拍门,兴冲冲喊道:“公子!公子!您在屋里吗?” 拍门的动静比敲门更大,床上的谢缓终于有了反应,他沙哑着嗓子说:“进来吧。” 春生怀里抱着一大捧红色,推门而入,还没看到谢缓呢,先叫道:“公子!屋外不知是谁放了一大捧山茶花!是红色的,开得可好了!您瞧瞧!” 窝在床上不愿意动弹的谢缓终于偏了偏脑袋,看到春生怀中那一大捧山茶花,如火如荼,像一把热烈的火。 谢缓心思一动,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朝春生招了招。 “拿来给我看看。” 春生连忙抱着那捧花小跑过去,笑嘻嘻将手里的花束递进谢缓怀中。 “您瞧瞧!每一朵都开得可漂亮了,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邕京也就这点儿好了,比鄢都更暖和,冬天的花也多些。” 谢缓没有说话,只抱着那一捧细细看。 山茶不如牡丹芍药浓艳,也没有芬芳馥郁的香味,可谢缓只看了一眼,就满目都是这片红色了。 春生还在嘀咕:“可咱这院子里也没山茶花啊,这是到哪儿摘的?” 说完这句,春生又四处瞅了瞅,没看到另外一个人,才凑到谢缓跟前,小声问道:“公子……那位呢?” 不会又跑到别处偷花去了吧? 春生心里嘀咕。 没错了,春生已经反应过来了,敢在他家殿下窗下送花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谢缓没有回答,只笑着看向春生,对他说道:“把我的斗篷取过来。” 春生忙返身去取挂在架子上的白色斗篷,抖开来披在谢缓肩上,再系好系带。 谢缓下了床,却还抱着那捧茶花没有撒手。只见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一个素白的宽口瓷瓶,将山茶花插了进去,又添了清水,最后抱着花瓶走到书案后,将其放在案上。 谢缓说道:“春生,再帮我裁一截红笺。” 春生听话动作,一边动手一边问:“您要做什么?” 谢缓:“做个书签。” 这回是真的异地恋了。 关于送花这个剧情,不知道宝子们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谢缓和段严玉一起赏了一次蜡梅,当时有花瓣落在谢缓的身上,段严玉帮他捡了起来,并说,“冬日的梅花也爱你”。之后,小段同学就给缓缓送了好几次花,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缓缓逃出鄢都。 也是这些花,缓缓用它们做了书签,并在其中一枚蜡梅书签上写下“不可休思,不可求思,不可泳思,不可方思”。 差不多是这样,应该能想起来了吧。 卷四·卧龙终得雨,放鹤且冲天 ◇ 第147章 鄢都风云 段严玉策马狂奔回京,路上跑死了三匹马才在腊月中旬赶回鄢都。 刚入上邶就见了雪,离鄢都越近,就越冷。饶是段严玉的身体不错,骑在马上连夜奔驰也有些吃不消,嘴唇发白起皮。风卷着雪霰子拍打在他脸上,如寒针刺骨入髓,两只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寒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雪片如刀穿过他的发丝,段严玉骑马的速度飞快,似乎不为风雪所动。 他走官道一路向着皇城赶,在日落之前赶到城门口。 慈小冰和全千秋候在城门口,他们得了消息,知道段严玉就是这两日回京,所以日日都要来城门的位置候一会儿。 今天运气好,正打算离开就看到段严玉骑着马驰向城门,却被守门的兵将拦住。 兵将一脸骇色拦住正欲进城的段严玉,惊恐地盯着他的脸,声音瑟瑟发抖:“你……你是……” 全千秋看到了,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小兵拍开,没好气说道:“瞎了你的眼!连摄政王都不认识了!” 小兵咽了一口唾沫,盯着马上的段严玉看两眼,又低下头看地上的影子。 嗯嗯……是有影子的。 活人才有影子。 小兵摸着脑袋朝旁边退开,磕磕巴巴喊:“王、王爷?” 段严玉没空搭理一个守门的小卒,更没有必要与他解释遇刺身死的摄政王为什么又活了过来,他翻身下马,扯了缰绳疾速朝前走,边走边问:“京中局势如何?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几人走得很快,那小兵只听清这样一句,再往后的就听不到了。 他摸摸后脑勺,又伸手将全千秋拍歪的头盔扶正,奇奇怪怪地嘀咕,“摄政王原来没死吗?那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 段严玉没有先回王府,而是想要先进宫看看中毒昏迷的皇帝,临宫门下钥的时辰也近了,段严玉听全千秋和慈小冰简单说了几句就又要上马。 还未动,忽然听到一阵钟声,声音浑厚沉闷,一声一声回荡在整个皇城,惊得好多百姓都惶恐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这是什么声音?” “钟、钟声?是皇宫方向传来的!” “多少下?多少下?” …… 段严玉正要下马的动作立时僵住,震惊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眦目欲裂,眼睛里泛起一层如蛛网般密密的血丝。 全千秋也惊得呆住,痴痴瞪着钟响的方向。 只有慈小冰还算镇定,他低着头,暗数着钟声,只等最后一声钟响落下才说道:“四十五声……是,陛下宴驾。” 段严玉先是一怔,嘴唇也因为错愕而微微张着,一股裹挟雪粒子的冷风从口中灌了进去,直直涌入胸腔肺腑,刺得他俯下身猛地咳嗽。 “王爷!” “王爷!” 慈小冰和全千秋一左一右把人扶住,慌得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段严玉才止住咳嗽,右手还紧紧握着缰绳,迟钝地抬起头看向皇宫的方向。下一刻,他朝马匹迈去一步,可脚下莫名一软,险些跌了下去。 慈小冰和全千秋又手忙脚乱伸手想去搀扶,但段严玉转瞬的功夫又恢复了过来,面上的悲痛之色尽数收敛,人也变得冷沉起来。 他翻身上马,对着马下二人冷峻说道:“我先进宫,之后的事宜等我出来再说。” “是!” 慈小冰和全千秋二人齐齐应道,随即目送段严玉策马而去。 段严玉骑马到了宫门,因宫内不许纵马才不得不下来,“诈尸”的摄政王又一次吓到守门的宫卫,但段严玉没心情去解释,反正他这张脸就是最大的通行令牌。 丧钟已鸣,段严玉疾步走在宫道上,可见宫道左右偶有几个宫人,都在听到丧钟后朝着皇帝宫殿的方向跪伏于地。他目不斜视,急急朝着紫宸殿去了。 宸,帝王之居,紫宸殿正是皇帝的宫寝。 刚走到殿门口的段严玉被跪在门槛外的小太监看见,小太监大惊失色,吓得叫了起来:“王、王爷?!” 一声惊呼引起宫室内的大太监徐宝圆的注意,他悄悄抬起脸,瞅了跪了满屋的宫人一眼,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第一眼没看到段严玉,而是手持拂尘狠狠抽打在那大呼小叫的小太监身上,压低声音骂道:“狗东西!今儿是什么日子?也由得你大呼小喝的?你……王、王爷?!” 徐宝圆终于看到段严玉,吓得立时腿软,扑通就跪了下去,这动静闹得比那小太监还大。 徐宝圆脸都白了,他惶惶不安地盯着段严玉,好半天才磕磕绊绊说出一句:“您、您亲自来接陛下啊?” 段严玉:“……” 段严玉没搭理他,白了这太监一眼就大步跨进宫门,一路绕进内室。 皇帝的寝居内跪了许多人,有宫女、太监,还有年轻的妃嫔,最前头是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太医。 而龙床上,年轻的帝王躺在上面,已无生息。 他的生母,霍太后端坐在床侧,垂眸看着床上的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人瞧着却像失了所有生机。。 霍湘宁听到动静才终于扭头看向段严玉,她在看到段严玉的时候也愣了一会儿,似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像是想通了什么,立刻反应过来,面上恢复了冷静。 段严玉离京不过半年,走时霍湘宁还是那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她常穿深沉、庄重的颜色,希望深色可以让她更显得端庄、沉稳。 但在段严玉离开的这几个月,这位太后似乎生了很多白发,高耸的云髻中杂入银丝。人也消瘦了许多,此时看来还是端方得体,但眼睛一圈已经熬红了。 她沉默着看了段严玉许久,终于抬手说道:“都出去吧,哀家与摄政王有话要说。” 霍湘宁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话,嗓子快要坏死了。 帝王驾崩,宫室内跪伏一地宫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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