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或是回房休息,或是到街巷里逛一逛,都随意吧。” 谢缓的话一出,挤挤攘攘堵在院子里的汉子们都欢呼一声,有的勾肩搭背朝着练武场去了,有的则犯懒回了房间,春生和石头则是又相伴着出去玩耍,走前还扯着小大人般面无表情的阿午一起去。 已过秋分,白昼的时间一日一日变短,眼瞧着日色低垂,天边滚落了最后一点橘红,喷涌如血的夕阳将白云染成艳色,落日熔金。 谢缓扭头望向段严玉,开口就笑弯了眉眼道:“要不要和我出门逛一逛?邕京泷河的夜景很不错。” 心上人相邀,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段严玉都没有听完谢缓的话,几乎是立刻点了头。 两人出了门,租了一只扁舟游河,段严玉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是曹婶子给他们准备的晚食。 两人上了船,也没有摇桨,任由这船随波游去。 邕京大开夜市,夜里比白日还要更热闹些,有白天做完工,到了晚上才有机会出来游玩的年轻人,河上大船小船不少,都挂着彩灯,照得水面也波光粼粼闪着金色。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哥哥,要买莲蓬吗?” 这时候,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摇着桨从谢缓二人的小舟前游过,她扎着双丫髻,发上绑了粉色的飘带,此刻正举着一大捧莲蓬往二人的船上递。 八月,已经过了莲蓬的盛时,只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叫卖的。 还不等谢缓回答,段严玉先扭头朝他看去,低垂下柔和的目光,问道:“要不要吃?” 谢缓没有说话,只笑着冲段严玉点头。 王爷买东西没数儿,当即就掏银子买下那小姑娘身旁两大筐的莲蓬,一手一筐提进小舟,沉得那舟都不由晃了晃,往水里沉了两分。 没想到自家的莲蓬这么轻松就卖了出去,她今天才出门不到两刻钟呢! 小姑娘乐得晃了晃脑袋,两条粉色飘带也跟着摇晃。 “谢谢两位哥哥!您吃好玩好!” 那小姑娘道完谢,随后摇着桨离开。 谢缓盯着跟前两大筐莲蓬,忍俊不禁道:“买这么多,哪里吃得完啊。” 段严玉也后知后觉自己买多了,但他绝不承认,只摸着鼻尖说:“待会儿带回去给崔良他们,人多,能吃完。” 谢缓只笑不语,又默默从筐里拿出一支莲蓬,挽着袖子低头剥了起来。 小姑娘卖的莲蓬都很新鲜,应该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莲茎碧绿,莲蓬上还坠着两滴水珠子,青色可人。 谢缓剥了几颗,然后伸手递给段严玉,笑着说道:“尝尝看?鄢都少有这样的新鲜味道。” 段严玉得了几颗鼓圆青嫩的新鲜莲子,乐得直笑,然后直接一把全倒嘴里了。 下一刻被苦得眉头挤成一团,一张俊脸全变了模样,好半天才龇牙说道:“……嘶,好苦!” 谢缓也被他这一手惊得愣住,呆怔良久才大笑起来:“这位爷,您可真是生来要人伺候的主儿,不晓得莲子是要去了莲心才能吃的?莲心是苦的!” 一根莲心就已经很苦了,偏段严玉还一口吃了一大把。 从小的教养让他不能全数吐出来,只能皱眉咧嘴囫囵吞了进去。 嘴里全是苦味,段严玉直皱眉,抬头又见身前的谢缓还在笑,笑得幸灾乐祸,一张脸上全写着“看笑话”。 段严玉恼羞成怒,伸手按下谢缓的后颈,把人拢进怀里,又贴唇吻了上去。 非得让他也尝尝这个苦味儿。 苦涩与莲子的清香交缠在一起,唇齿间滚烫愈浓。 …… 段严玉过了许久才松开箍住谢缓的手,又哼哧着从筐里捞起一支莲蓬,也学着谢缓方才剥莲子的模样剥了起来。 谢缓抿了抿唇,笑着看了段严玉一眼,然后用手背抹去唇上一片湿润的水光。 他又看向外头,来来往往的船只不少,还见一艘小画舫上有几个异域模样的美艳女人在跳舞,看舞姿也不像当地的。 她们穿着红紫的纱衣,发上蒙着垂满铃铛的头纱,手上也戴着铃铛镯,赤足踩地,飘然转旋回雪轻,裙裾摇曳生花。 谢缓盯着那几个舞女有些出神,痴痴看着,看得段严玉都有些吃味了,正要开口问询。 谢缓先说了话。 他说道:“那是鼓铃舞,是林胡氐的舞蹈。” ◇ 第135章 水台舞刀 林胡氐人,男女皆善舞。 这是段严玉一早就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林胡氐真正的舞蹈,从来只有耳闻,此时听谢缓提起还怔忡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再看向谢缓,见他面色如常,身子轻轻倚在木案上,左手握有一支剥完的莲蓬,右手搁在膝盖上,还顺着那舞蹈动作轻轻打着拍子。 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异常,连目光都满含欣赏,似乎只是单纯看了一支舞。 可段严玉总觉得不对,他下意识皱起眉,刚张开嘴想要说话。 “你……” 一个字刚说出声,谢缓又很快截了过去。 他说道:“我阿曼也很擅长跳舞,尤其是鼓铃舞跳得最好,比她们跳得都要好。当年相里彧就是看了她的舞才动心的……当然了,动的不是真心,是色心。” “他和我阿曼有了一段露水情缘,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贵人与舞女一夜风流的趣闻。人们对此津津乐道,当地还编了许多杂书小戏,没有人在意一个被强迫的女人。我五岁以前跟着阿曼流浪,五岁那年相里彧找到我们,但我阿曼是女奴出生,她一向害怕贵族,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会提着鞭子鞭笞奴隶的恶徒。” “她带着我逃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还是被带回了皇宫。作为携子出逃的惩罚,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跳舞了。” “五年磋磨,再是绝色美人也被打断美人骨,现在又成了残废。容颜不再,相里彧再看她只觉得扫兴,全没了兴趣,直接将人扔在冷宫里等死。” “说来也有意思……冷宫里关的都是失宠妃嫔,但我阿曼到死都没有名分,她或许是冷宫里唯一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吧。” …… 相里彧,当朝大招皇帝的名讳。 这还是谢缓头一次和段严玉讲起自己童年时的事情,虽然说得不多,但段严玉还是可以从这些零碎言语中东拼西凑出他的幼时。 五岁前跟着母亲流浪,或许也是过的苦日子,但母子待在一处,没有枷锁在身,喝白水也觉得甜。 段严玉有心想要安慰,可这时候却笨嘴拙舌起来,盯着谢缓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傻兮兮伸出手,将剥好又去了莲心的新鲜莲子往谢缓眼前递了递。 段严玉说道:“……吃点儿?” 短短三个字,逗得谢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挑着莲子喂进嘴里,最后歪着头看向段严玉,问道:“你呢?你少时是怎样的?听说先皇太子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奇才,你从小跟着他,定然学了很多真本事。” 先皇太子大概是段严玉心中最大的榜样。 段严玉心里不由觉得古怪,上回他二人提到自己的皇长兄还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今日会这样心脾气和地再次提起旧事。 段严玉想了想,开口道:“我兄长为嫡为长,其母萧皇后也是一代贤后。我母妃早逝,外祖一家也并不显赫,故此没有可以倚仗的母族。但皇后仁慈贤善,在我母妃去后将我领到她宫中教养。话是如此,但我其实是兄长教养长大的,他长我许多岁,对我来说亦父亦兄。” “我的武功、兵法都是他教我的,和太子属官商谈时也并不会避讳我,我也在此受益良多。” “他那时候已经娶了皇嫂,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所以在我兄长死后,皇嫂才似疯魔了一般。她从前并不讨厌我,对着我时也向来笑得和善,她是萧皇后亲选的太子妃,那时的性子与萧皇后也很像。” ……太子妃。 是如今的太后——霍湘宁? 谢缓不禁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可听说你与太后势如水火,敌对多年。” 听谢缓如此发问,段严玉不由摇头苦笑起来,说道:“所以我说是‘从前’。” 段严玉叹了一口气,深沉如渊的眸子微微放空,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太子贵为储君,其实并不需要亲征。” “太子爱重我,可在我父皇眼中,只有太子是他的儿子,其余人皆是‘皇帝之子’,他为我取字‘鸣鸿’正应了这份心思。十六年前,大招兵犯我边境大城,我父皇欲派我亲征,言皇子率兵,可鼓舞士气。” 说到这儿,段严玉又笑了两声,像是自嘲, “但我那时候还没有‘战神’的空名头,尚是个不及冠的毛头小子,只会纸上谈兵。我兄长不放心,抗旨后替我出征了。” 之后的事似乎就不用说了,皇太子死在战场上……他是替段严玉去的,人却没有回来,霍湘宁或许正是因此恨上了他。 思及此,谢缓才渐渐明白过来。 他只知道段严玉与其兄长感情深厚,却不知道还有这桩旧事。或许也因兄弟情分,他才对段璟一忍再忍,一退再退,那毕竟是他兄长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大招君主好战,两次起兵戈,致两国生灵涂炭……也是难怪了,难怪你当初那样讨厌我,大招大祁兴许从来敌对,水火不容。” 段严玉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立刻伸手按在谢缓的手背上,将他的整只手掌拢住,又急急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况且你与相里彧有仇,我们才是同路人。” 段严玉大概是这些日子看情爱话本看傻了,听到谢缓的话后,想的竟是些“国仇家恨”“爱不得恨不能”的奇怪东西,忙不迭拉着谢缓反驳起来。 谢缓被他逗笑了,眼里的阴郁也被驱散了两分。 此时歪着头看向段严玉,突然说道:“当时在庆仪殿,王爷还说要我献舞助兴呢,您忘了?” 段严玉饮了两杯淡酒,是曹婶子准备的果酒,并不醉人,谢缓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他的醉意尽数吓褪了,只留袭了满衣的淡淡酒香。 段严玉语结,盯着谢缓面露窘态。 “呃……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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