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近了许多。” 崔良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望了段严玉一眼,如他这般崇武之人,见了段严玉这样的身手,很难没有反应。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所以两位上我太平寨,究竟是为了剿匪还是为了招安?” 谢缓反将话题抛了回去,“寨主怎会认为我们是为了招安而来?” 崔良目色沉沉看了谢缓良久,沉默了好一阵才叹着气说道:“那日在平坳道,我也见过阁下马车上的军旗,是萧家军的。萧家军军风严正,将军士卒亲如一家,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运气,不曾投身在萧家军中。” 谢缓了然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寨主从前进的是护国公麾下?” 崔良也颔首,答道:“彼时我军职低下,不曾见过护国公,只觉军中乌烟瘴气。但听同僚说,萧家军悍勇,军中上下一心,将军身先士卒,小兵赤胆忠心。这样的萧家军才是我原本想要报效的大军,可叹我没这个福气。若是萧将军知道我山上养有难民,或许还有招安的可能。” 谢缓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崔良说完才开口道:“若我此次不是为了招安而来呢?” 崔良眸色一滞,眼中卷起深沉的黑色,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决然: “军中人多,如果大军执意剿匪,我也自知抵挡不住。但我这些兄弟都是走投无路才上的山,还有这些老弱妇孺,若不是没了活路,谁愿意翻山越岭到我这穷山沟来。崔良愿一死,只求给我山上众人一条活路。” 他说得诚恳,全然将身家性命抛之脑后。 谢缓默不作声,他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直直看向崔良,眸光平静如水,可细看似乎又隐藏着一抹洞察人心的微光。 崔良没有瞧见,他垂着头自顾自说话。 “石头的阿爹是个匠人,手艺不错,就是在城里也多的是高门人家的老爷请他做活。你知道丹阳城的鱼服别院吗?那儿的琉璃瓦就是他爹带着人烧的。” 石头家里的故事谢缓听他说过,是一家可怜人。 谢缓心中微叹,又听到崔良的后半句话,立刻问道:“鱼服别院?就是近来八皇子下榻的别院?” 崔良点头,虽然笑着朝谢缓摊手比了个数字,语气满是嘲讽。 “那座别院是陛下昔年东巡到丹阳城,专门为他建的,花了五千万两白银,但陛下只在那里面住了二十天。五千万两啊,都够赈好几次灾了,天灾人祸,抵不上他一座房子。” 大招皇帝爱巡游,谢缓也早知道这件事,若不因这个癖好,大招皇帝也没有机会在边境遇到他的母亲阿依慕。 谢缓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静静看着崔良悲怆的笑容。 “石头的阿爹死在新修的园子里,当官儿的嫌晦气,一个铜子儿都没给。他难道没钱吗?他修园子选的最好的楠木,漆柱用的最好的红漆,就连园子里一株小小的花树都比人贵。” “他只是不想给而已。” “还有阿铁。他和残腿的父亲相依为命,靠两亩薄田为生,赋税高得可怕,每年都要缴纳七成以上。他父亲又是个残疾,耕种不能帮忙,就想着做伞补贴家用。结果做了没两年,又冒出来一项叫什么‘桐油税’的杂税,卖伞的钱尚不够交税的,他父亲没了指望,更觉拖累儿子,当夜就跳了井。” …… 这样的故事,崔良似乎能从白天说到晚上,根本说不完。 谢缓面上没有动容,似铁打的心肠,他只说:“寨主说这些做什么?” 崔良深吸一口气,朝谢缓和段严玉抱拳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他严肃说道:“若是剿匪,崔良愿意一死,可我山上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求两位留他们一条活路。” 段严玉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出身皇族,很少有机会见到底层百姓的生活,崔良说的这些他从前只在书上看过。石头、阿铁……这些人他都曾经见过,个个都是豁达爽朗的性子,哪里能看出曾经经历过这些。 他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只皱眉看向谢缓。 谢缓也站了起来,他朝崔良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话,一声比一声沉重有力。 “他们本就是活不下去才上的山,寨主何以认为你死了,他们反倒有了活路?什么活路?让石头再去继承父亲的手艺吗?让阿铁再回去种田吗?一辈子磨在田地里,哪一日又遇到灾年,再提着锄头上山为寇吗?也是,好死不如赖活,能活几年是几年,寨主以为这样的活路如何?” 崔良双眼猩红,他死死瞪着谢缓,咬着牙低吼问道:“那你说该如何?!” 谢缓说得平静缓慢,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清楚,字字铿锵。 “丹阳城青石铺路,楼宇精致漂亮,大招都城邕京更是花天锦地,更别说雕栏玉砌的皇宫了。那座皇宫的主人住在全天下最好的屋子里,他根本看不上五千万两雪花白银修起的鱼服别院,那甚至比不上宫中最偏僻的殿苑。崔寨主,这些地方虽好,却没有给石头的路,也没有给阿铁的路,狼口山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走上这样的路。” “他们想要活路,只能自己另起一条。” ◇ 第120章 心爱之物 谢缓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振聋发聩。 崔良听到谢缓一席话怔愣了许久,眼底浮起错愕,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 谢缓对着他笑,缓缓道:“崔寨主是聪明人,定然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这次上山不是为了剿匪,也不是为了招安,我是专门为了你来的。” 崔良当然听懂了谢缓话里的意思,可正因为听懂了才震惊,他惊眼前这个人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他眯了眯眼睛,朝后退了退,小腿正好撞在椅子上,他也就势坐了下去,偏着头端详谢缓,手指敲击在身侧的小桌上。一下一下沉闷有规律的敲打声,声音不大,却如闷雷击在崔良的心口。 谢缓只当看不到崔良眼底的探究,他自顾自说道:“我在丹阳城就耳闻寨主的事迹,都说寨主常率一众兄弟打富济贫,城中的百姓都不怕你,还庆幸有了寨主,城外群山才有了今日的安宁,都言寨主是义匪。寨主出身军中,虽军纪败坏,贪污横行,但寨主仍保持本心,高义薄云,实在难得。” “寨主曾说自己从军七年,当时年少,还怀着闯出一番事业的冲劲。却不知道今时今日,那份斗志还在不在?” 崔良缄默多时,只蹙着眉看向端坐在下首的谢缓,见他说完话还不慌不忙地侧过身捧盏喝了一口水。动作慢条斯理,斯文秀气,像是低眉品茗的君子,侧脸如白玉,灿若朝光。 但这穷山头哪儿来的好茶,不过是一只豁口的破瓦碗装的水,偏被谢缓端在手里,如一只俊瓷美盏。 崔良看了好久才开口道:“阁下好大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你是怎样的身份,能起另一条路?恕我直言,我从来没有听过‘谢缓’的名号。” 他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缓。 谢缓似乎早料到他有此问,悠悠放下手里的瓦碗,偏头对着崔良笑。 他慢悠悠答道:“寨主不曾听过我的名字,但一定知道我这个人的。” “前年冬日我才离开大招去往祁地,接的正是我们那位陛下的令。” 崔良虽然窝在深山,但这样的大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只看他皱眉偏头回忆了一会儿,嘴里喃喃道:“前年冬日?不曾听说有什么人去往大祁啊?等等……前年冬日……莫非你是!” 崔良似骤然惊醒,瞳孔一缩,瞳仁又倏忽瞪大,惊愕失色看向谢缓。 好半天他才恍惚说道:“前年大招和大祁停战,我们败了,皇帝送了皇子到大祁为质……也不对,你明明姓谢,难道这名字又是假的?!” 谢缓抿着唇笑,轻缓摇头。 他还没说话,立在他一旁的段严玉将手搭上谢缓的肩膀,用鄙夷不屑的语气说道:“他不随那个狗皇帝的姓。” 崔良又是一惊,哪怕是他不满朝廷,却也没有直呼“狗皇帝”,眼前这汉子怎如此大胆! 谢缓也说道:“我确实不随国姓。” 他这话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崔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虽早猜到谢缓的身份不俗,可也没料到竟是这般的不俗。 普通百姓只知道被皇帝送往大祁的质子是七皇子,明面上皇子尊贵,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些贵人的名字,更别说山高皇帝远的崔良了。 崔良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送到敌国的质子逃出鄢都回了大招,还是被萧家军的人护送回来的,所以……萧家军也起了异心? 他没有说话,紧锁着眉头沉思,手指反扣住小桌的边沿,指甲划出几道浅浅的白痕。 见崔良如此神色,谢缓也不急,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事是提着脑袋做的,寨主有忧虑也正常,我会留给寨主考虑的时间。以半月为期,我自会送上新礼,届时寨主再考虑要不要跟我谋事。” 他并没有明言这份“新礼”究竟是什么,崔良目光深深看他一眼,也没有细问。 这时候,谢缓又换了一副轻松神色,看着崔良说道:“先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剿匪的事情吧。” 崔良眉头一皱,立刻问道:“你不是说这次来不是为了剿匪吗?!” 谢缓淡淡道:“我自然不是为了剿匪,但相里迎却不一定啊。” 崔良又急道:“可你也说了,赈灾粮事关重大,他根本不敢闹开!” 谢缓抬眉看他一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语气仍然冷静,“你抢了他的粮食,这群山之间,除了你崔寨主谁有这样的本事?相里迎自然没脸打着讨粮的名头来,但剿匪本就是功劳一件,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崔良略一思索,立刻也想通了。 这事儿其实并不难想,只是山里太多人等着吃饭,他关心则切,一时也顾不得其他。 崔良猛地站了起来,疾言厉色道:“你是故意的?!以赈灾粮诱我,引我和相里迎作对,待他率军攻下,我除了向你投诚也别无选择!” 言罢,他手里的四方锏重重磕在地上
相关推荐: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邻家少妇
掌中之物
罪大恶极_御书屋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妇产科男朋友
凡人之紫霄洞天
将军男后(修改版)
妙拐圣僧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