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阵阵转凉的夜风不长眼地往他衣袖里灌,似一条条周身冰凉刺骨的蛇攀着胳膊朝上钻,冻得人寒毛倒立。 他一言不发,只偏着头看向金玉奴,看见女子收拾好着装同林家姐弟道了别,随即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上新路。 林击(F)(N)征看着女子走远,又回头望向横躺在地上的尸体,问道:“阿姊,现在怎么办?要传信给将军吗?” 林青鸿听到弟弟的话,快步走过去蹲到相里云的尸体旁,小心查看了一番,随后从怀中摸出一支火信,用力拽开了引绳。 一簇火飞快升上天空,炸出一朵兽头形状的烟花。 林青鸿放出火信,下一刻又起身转头望向谢缓,开口询问道:“公子,我……” 她刚张嘴出声,扭头就看到谢缓的脸色难看得吓人,面上瞧不出血色,都快赶上地上那具尸体了。林青鸿一惊,立即大步冲了上去,可她还是慢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缓晃了晃身体,下一刻就直接栽了下去。 “公子!” “殿下!” 幸好林击征站得离谢缓不远,眼疾手快把人接住了,姐弟二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又是呼叫又是轻拍谢缓的肩背,可人已经意识不清,没过多久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 谢缓觉得头沉得后,又觉得背上仿佛压了千斤的巨石,重得快要把他的脊梁压断。头痛、肩痛、眼睛也酸涩得厉害,好像有千万股水流朝里涌灌,涨得眼球几近炸裂。 霎时间,他的眼前陡然一黑,身体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就如一片凋败的落叶朝前扑了去。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谢缓还隐约听到林家姐弟惊惶失措的声音。 “殿下!” “嘶……好烫!阿姊,殿下又发烧了!” “快,先把人搀到马车上……把他手里的短刀取出来,别误伤了自己。” “好!嘶……握得太紧了,根本掰不开……再用力只怕要弄伤手指了。” …… 谢缓旧病复发又被送回客栈,紧接着,大招太子相里云遇刺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洺城,之前坐视不理的洺城官员们一见事情闹大才终于露了面,又听相里太子的近卫说太子遭洺城妓女刺杀,凶手行刺后被打落山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地官员立刻召集人手下崖寻人,可惜那山崖陡峭险峻,哪怕请了常居山中的猎户带路也耽搁了三日才下山。没有找到尸体,倒发现破碎不堪的衣裙,和残留着血肉的人骨。 据猎户所说,山上野兽多,大概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啃食了尸体。 大招太子已死,还死在了洺城,当地官员终于慌了,生怕两国又因此事掀起战乱,也怕上头问罪,丢了乌纱帽事小,只怕还有牢狱之灾。 不过官员们关心的自然和百姓们关心的不一样。当地百姓恨大招皇室入骨,如今听说相里太子遇刺身死,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 客栈内,一楼大堂用饭的客人们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刺杀大招太子的凶手就是咱洺城的人?” “什么凶手!那是豪杰!英雄!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嘿,我还听说行刺大招太子的其实是柳丝楼的花魁金玉奴!哎哟,那女子我见过!生得又纤瘦又漂亮,腰肢像柳条一样细软,瞧起来娇娇弱弱,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诶诶诶,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嗐,都说妓子无情,这简直是谬论嘛!我还听说这金玉奴的姐姐就是因为不愿意伺候大招太子才被打死的!如今她妹妹又忍辱接近相里云,只为了杀他报仇!就论这份心性,就是我等男儿也比不上啊!” “真乃烈女子也!” …… 一伙人围着桌子说话,说得唾沫横飞,好不激动。 春生就是这时候从后院钻出来的,他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一边急急往前走,一边说道:“让一下!让一下!” 小随从向客栈借用了小厨房熬药,现在刚熬好药朝楼上走,路过时还听到了这群人的说话声。 他还跟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大快人心!大快人心!狗太子死得好!” 那伙人还没瞧见说话人的身影,他已经端着药冲上楼了。 进门就气咻咻喊道:“来了!来了!药来了!” 林青鸿和林击征姐弟二人都守在床前寸步未离,谢缓已经昏迷了三日,这几日滴水未进,眼瞧着人消瘦了很多。面上是病态的苍白,嘴唇也发干发白,眉头更是紧紧皱着不曾松开。 林青鸿见春生进来,忙扭头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又对着弟弟点了点头,低声道:“把公子扶起来,我将药灌进去。” 林击征依言扶起谢缓,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林青鸿则俯下身将碗里的药一勺一勺喂进去。谢缓不省人事,甚至不会吞咽,每每喂药都尤其困难,一碗药能吃进去一半就不错了,剩的全淌湿了衣裳。 春生常常要熬上两碗的药,只求着谢缓能多喝些。 小随从蹙着秀气的眉毛,瘪着嘴看谢缓喝药,嘴里还嘀嘀咕咕说道:“公子最怕苦了,从前喝了药都要含两颗饴糖的,如今昏迷着也吃不了糖了。” 林青鸿这药也喂得艰难,好不容易将药喝完才朝林击征使了个眼神,让他把人放下去,又扭头看向春生,从他手里拿过帕子将流到谢缓衣襟上的汤药擦干净。 “好歹是退热了……今天应该就能醒吧?” 林击征从床上起身,和春生排排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林青鸿则敛眉说道:“今日若是还不醒就要再换个大夫了。” 姐弟两个刚刚说完,忽然发现床上谢缓的嘴唇翕合两下,似乎呓语了一句什么。 林青鸿的眼睛陡然睁大,连忙弯下腰凑了上去,竖耳仔细听。 “……冷。” 谢缓的眉头皱得很紧,声如蚊蚋,但林青鸿还是听清了,忙道:“他说冷!” 春生一个激灵站得笔直,反应过来后连忙将收进行囊里的白底斗篷翻了出来,又在被子上加盖了一层。 “公子?公子?醒醒啊……您能听见春生说话吗?殿下?” 他先将斗篷盖了上去,又跪在床边冲谢缓喊道,谢缓的眼睛紧闭,毫无反应。 * 谢缓又做了一个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看到段严玉了。 “段严玉”肩上披着一件黑底绣红梅的斗篷,衣角翻飞,雪白的绒边轻轻抖着。 谢缓更确定此刻是在梦中了,因为他清晰地记得现在将至六月,段严玉武将出身,怎会在这时节身披斗篷?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抬脚朝着眼前的“段严玉”走了过去,眨了眨眼睛后才说道:“段严玉……我有些冷。” 眼前的“段严玉”没有说话,可下一刻谢缓就被他拽进怀中,坚实有力的胳膊把谢缓紧紧环住,温暖得像藏了一个小太阳的斗篷罩在了他的身上。 谢缓又被拉回阳光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窝在“段严玉”怀里的谢缓忽然张了张嘴,他声音很轻,语气平缓,像是在述说一件极平常的小事。 “我杀了他,我杀了相里云。” “段严玉”仍然没有回答,只抬起手在他肩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 “……段严玉。” 床上的谢缓紧紧拧着眉,脑袋偏了好几下,额头渗出冷汗,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吐词不清的梦语。屋中烛火的亮光照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搭在下巴的黑绒显得人病气更重。 春生跪趴在谢缓的床头,他离谢缓最近,清晰地听清了他口中的呓语。 站立在一侧的林击征瞪圆眼睛,抬脚朝前走了一步,提声问道:“公子说什么呢?我听着像是个人名?” 春生也是一惊。 谢缓常生病,春生也早已习惯照顾病中的谢缓。 他腹诽道,殿下从前病重昏睡只会喊娘亲,这还是头一次喊另一个人的名字……还是那位的名字。 春生跟着谢缓一起入的大祁鄢都,他当然知道谢缓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大招皇帝将他送给了摄政王,无名无分,而自家殿下也确实在摄政王府住了一年,身份地位本就格外尴尬。如今又在病中呼那人的名字,若再被其他人听见,只怕…… 小随从的脑子简单,想问题也简单,此刻听到林击征问话忙摇了摇头,急急慌慌说道:“没听清!呃……两位将军要不要先回驿馆?还需要将我家公子的情况再禀告给萧将军,这儿我守着就成了!” 林击征挠了挠头,张嘴还想说话,可下一瞬就被姐姐林青鸿扯住了后衣领。 女子面上严肃,听此也只是点了点头,认真道:“那就交给春生兄弟了。” 春生冲着姐弟二人连连点头。 林青鸿没再说话,揪着弟弟出门离开。 春生看着两人离开,收回视线时恰恰扫过一眼半开的窗子,恍惚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窗外略了过去,旋即又飞快冲进阴沉沉的苍穹。 什么东西啊? 春生心里嘀咕了一声,愣愣地收回视线,低头再看向谢缓,竟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殿下!您醒了!” 春生眼底迸射出狂喜的光芒。 谢缓怔了片刻,恍惚一会儿才慢吞吞扭过头看向窗外,一向平静如死水的眼睛终于掀起一丝涟漪。 “我好像……听到了鹰啸的声音。” ◇ 第99章 崖顶刺杀 大祁,鄢都,摄政王府。 全千秋和慈小冰并肩走进王府,齐齐往院中练武场去了。 练武场宽阔,四角立着练武所用的木桩,中间还有一个比武台子。段严玉站在台上,持一把黑刀练得虎虎生风。只见他紧握刀柄,一个旋身甩出长腿劈断了台上的木桩,又反手以肘击向另一个桩子,手中大刀砍在地上,把青石铺成的地面砍出一道深深凹陷的白痕。 台上的木桩子被踹断,剩下一截横飞了下去。 练武场一面栽种着成片的绿竹,茂密、修长,十百杆映出绿荫重重。一只硕大山猫潜在其中,啃两口竹叶,然后又皱巴着猫脸呸呸呸全吐了出来。它玩闹到一半,又瞧见台子上飞下的半截木桩,翘了翘尾巴就飞扑了上去。 “小福,别瞎折腾。” 练武体热,段严玉脱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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