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接道:“本王无事,给随王瞧瞧就行了。” 说罢,他抬脚就朝站在后面没有靠近的谢缓走,一边走一边解下肩上的大氅。 那件浸满水的大氅在火场中走了一圈,水分都被烘干大半,漂亮的墨色狐毛被火燎焦,背后、肩上、衣摆处有好多被滚落的火石烫出来的焦卷的黑洞。 段严玉说道:“大氅毁了,我再赔你一件新的。” 谢缓轻笑了笑,然后从段严玉手中接过那件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氅,抚摸了两下才说道:“这本就是王爷您的。” 段严玉没再说话,他站在谢缓身侧,又回头看向哭得昏天黑地的段槐序。 少年才十五岁,哭起来的声音很尖细,好些人看着都略有几分嫌弃,觉得实在失了皇家颜面。 但只有一个人,悄悄地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是相里嬅。 女儿敏感,她很快感知到了些什么。 这处宫苑不大,又很偏僻,而这位被称作“随王”的王爷穿着简单朴素,并不像一位尊贵的王爷,尤其他还并未出现在今夜的宫宴上。 相里嬅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位王爷大概身份处境尴尬,不受重视……就和她一样。 她和她的母妃原也住在最偏僻的宫室中,夏日少冰,冬日缺炭,就连生病也很难请到靠谱的太医。这样的日子她也过了十五年,若不是有了此次的机会,她的母妃怕是终其一生都不再有机会晋一晋位分,搬出那座偏僻陈旧的宫室。 换了新的宫殿,可相里嬅也只住了短短十天,她甚至还未习惯那张柔软的新床,立刻就被送出了皇宫。 相里嬅年少,目光不加掩饰收敛,立刻被段槐序察觉到。 随王偏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这个与他年岁一般的宫装女子,刚眨了眨眼,下一刻就痛叫起来。 “好痛啊!张太医,你轻些啊!我的手、我的手……” 张太医都六十多岁了,胡须花白,他看一眼哭得可怜的段槐序,大逆不道地想,这位王爷的年纪就如他孙儿一般,哭起来真让老头子觉得可怜。 老头放低语气哄道:“王爷,您的胳膊烧伤严重,处理起来难免有些疼,您忍一忍。” 段槐序瘪了瘪嘴,抽泣着问道:“不会留疤吧?” 话音刚落下,还不待老太医说话,那头端坐的段璟先开了口。 他抚了抚袖子,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身后是是从高举的障扇。 他说道:“小皇叔不必忧心。朕自然令太医用最好的药,不会让皇叔留疤的。” 段槐序抽了两下鼻子,又瞅两眼身后的宫苑。 火师已赶到迅速灭了火,可那座宫苑已成一片废墟,只还剩些烧成黑炭的木架子。 他苦着脸问:“这、这让我以后住哪儿啊?” 听他如此问,段璟的手微微一顿,立刻厉眼看向段槐序,眼里尽是审视。 偏段槐序毫无察觉,还眼巴巴瞅着那座宫苑,苦恼地絮叨道:“园里还有我新种的海棠花呢!放在寝殿内的新胭脂也没救出来,还是我新做的,一次都没用过呢!可惜了!” 段璟眸光一闪,随即又温和笑起来,看向段槐序说道:“就委屈小皇叔这几日歇在惬素台吧。皇叔已到十五岁,也该出宫开府了,等皇叔养好伤,府邸也该选出来了,到时就可直接搬出去。” 其实这事儿他之前就和徐宝圆提过一次,但终究没把段槐序放在心上,没多久就抛之脑后,全忘了。 听了这话段槐序似乎还不太乐意,噘着嘴咕哝起来:“啊?要搬出去啊……宫中御园的花最多,若是搬出去了,我都没有那么多花材制胭脂了。” 皇帝听此失笑出声,看向段槐序的眼神不再如方才那样警惕,笑得也渐真情实意。 他说道:“这都是小事!届时朕赐皇叔几名花匠,在府中建园养花,皇叔想如何用就如何。” 段槐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这时候,和谢缓站在一起的段严玉突然出了声。 他一字一顿认真说道:“这火来得古怪,宫室内还有极重的火油味,恐是人为的。” 段槐序,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哈,前文第44章有过出场,是个重要角色,忘记的宝贝可以翻回去看一看哈。 ◇ 第85章 生生灯火 “火油?” 皇帝的声音立时冷沉了许多,厉眼扫向那座已成废墟的宫苑。 而听到段严玉的话后,段槐序哭得更伤心了,嘴巴一咧就嚎了起来。 “啊!有人要杀我!!肯定是有人想杀我!!九皇兄、九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段槐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伤心。 皇帝先看了过去,忙出声安抚道:“小皇叔不要忧心,此事朕会派人调查,自然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后,他又看向救火的领头侍卫,询问道:“可有伤亡?” 那侍卫抱拳一礼,随后回答道:“回禀陛下,移风苑中有尸体六具,其中嬷嬷两人、宫女两人、内监两人,都已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其身份。” 听他说完,段槐序掰开手指数了数,最后苦着脸道:“六人……正好是我宫中伺候的六人。” 皇帝眸光忽明忽暗,用莫名古怪的眼神看向段槐序,凝视了良久。 这六人都是他派出去监视段槐序的。 帝王多疑,这位他名义上的小皇叔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要看牢了。 而且为避免这些宫人与段槐序相处久了,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感情,移风苑中的宫人更是每年一换,从没有一个仆从在段槐序身边超过一年以上,换言之,段槐序并没有信得过的心腹。 思及此,皇帝又微微笑了笑,看着段槐序说道:“几个奴才而已……护不住主子,这本就是他们的命。小皇叔不急,朕自会遣更好的奴才伺候你。” 段槐序眨了眨眼睛,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指向段璟身后的贴身内监徐宝圆,“那、那就让徐公公帮我找几个人吧?” 段璟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扫了徐宝圆一眼,随即又看向段槐序,笑着问道:“哦?小皇叔怎就看上这老东西了?” 段槐序傻兮兮一笑,他摸了摸脑袋,又用单纯的眼神看向段璟,简单明了回答道:“徐公公是陛下最受用的内监,陛下宠信他想来自然有他的能耐。有他帮我选人,那肯定能选几个不错的!” 段璟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末了,他扶着宫女的手背站了起来,又最后看一眼众人,缓缓说道:“此事就到这儿吧。时辰也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吧。徐宝圆,吩咐人伺候随王,移住惬素台养伤。再知会内事府的人,替随王在京中择一处不错的府邸。” 徐宝圆微微躬了躬身,恭敬道:“是。” “——陛下移驾回宫!” 皇帝离开,围在移风苑的一众人也渐渐散去。其中相里云早就待不住了,他看了谢缓一眼,有心想找麻烦,可又顾忌着陪在谢缓旁边的段严玉,最后只能恼恨地低哼一声,甩袖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谢缓也被段严玉拉着离开。 段槐序身边只留了两个伺候的宫人,瞧着脸嫩得很,年纪都不大。 他坐在椅子上,身躯微微先后靠了靠,两条胳膊左右撑在扶手上。他脸上仍是一团红一团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剩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如一颗黑石子沉进深不见底的诡潭。 忽然,他动了,抬起一只细长的手指抹过唇上的口脂,那一点殷红和脸上的黑渍混在一起,变成更深的颜色。 “那个……你、要不要擦一擦?”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女声,段槐序收回手,抬起头循声看了去。 正好看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站在他面前,面生,但模样却生得标致,眼睛透亮盛着光,仿佛飞进了两只夜光虫。 她一手抱着一盏琉璃宫灯,另一只手摊开握着一条素白的帕子,没有一丝半点的绣花,干干净净的。 “相里嬅!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走!还要本宫亲自来请你吗!” 最前面,那位“大招太子”火冒三丈地朝这头吼。 相里嬅浑身一抖,飞快将手中的帕子塞进段槐序手里,随即扭身朝着相里云奔了过去,白粉色的裙裾在地面漾开,如一朵朵次第绽放的山花,已经被冬日的雪水泡得褪了颜色。 段槐序怔然捏着那块帕子,盯着人走远。 * “会是何人放的火呢?” 宫道上,段严玉两手环胸,有些出神地思索着。 这位王爷刚从大火中出来,虽然没有受伤,但模样也是有几分狼狈的。他方才已经使唤宫人带他去换了衣裳,如今穿的是一身玄色常服,用料精致,全身无修饰绣样,只隐隐有菱花暗纹。 听到段严玉的话,谢缓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查不出来的。” 段严玉眉毛一挑,立刻问:“你怎么知道?” 谢缓笑了笑,随即模棱两可地说道:“都烧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查出什么?我猜……” 段严玉:“嗯?” 谢缓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我猜是那六名宫人中的其中一人弑主。” 段严玉:“是这样?” 谢缓:“我猜查出来的结果是这样。” 段严玉:“……你这话说得怪怪的。罢了,此事自有锦衣卫调查,还是回府吧。” 谢缓点点头,跟着段严玉一起出了宫城。 除夕夜,鄢都城中也十分热闹,比宫里还要更热闹些。 满街灯火通明,夜市上人声鼎沸,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叫卖声、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八街九陌,店肆林立,还有各色小摊摆在左右,卖什么的都有。 迎送一宵中,此时,整座鄢都都彻底陷入喜色,欢笑尽娱。 “谢缓……” 段严玉刚念出谢缓的名字,扭头看去,竟看到这人正兴致勃勃站在一个小摊前,认真翻动着那上头摆放的小玩具,风车、面具、拨浪鼓。 他手里甚至还握着一只糖葫芦,不知是什么时候买的。 段严玉:“……” 段严玉一时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笑了,无奈地走过去,看了他两眼才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糖葫芦?”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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