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是啊,真巧呢,七皇子殿下。” 站在段严玉身侧的相里嬅也看到了来人,她本就苍白的脸白得更厉害了些,两片唇毫无血色。她晃了晃,身形单薄,如一片随时都会被风刮倒的枯叶。 谢缓只当没听见段严玉阴阳怪气的声音,他抱着宫灯朝二人走近,一眼不眨凝视着相里嬅。 “你说你喜欢摄政王?” 他轻飘飘问了一句。也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吓得相里嬅又是浑身一抖。 谢缓只作看不见,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今年多少岁吗?你知道他生辰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他第一次领兵是几岁吗?你知道他封地在何处吗?你知道他胜得最艰最险的战役是哪一次吗?” 相里嬅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不敢说话,头埋得极低,好半天才慌乱地摇了摇头。 谢缓看了她片刻,又道:“公主,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说你喜欢他?” 相里嬅两只手指绞在一起,互相掐弄,如果不是有宽大的宫装遮掩,恐怕谢缓已经能看到她手上有好几道深红渗血的指印。 也不知两人对立站了多久,相里嬅竟低低哭了起来,可她也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但还是有几声破碎的哭腔偷偷溢了出来。 谢缓只当没听见,也全没有要安慰的打算。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火折子,将怀里的宫灯重新点燃,随后将其递给相里嬅。 他声音温和轻缓,似一缕清和的长风,不经意就钻进人的心尖尖去。 “公主,回去吧。更深露重,雪夜里宫中的路更不好走,您要保重身体。” 相里嬅这才终于抬起头,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他。烛光荧荧照亮她泛红的眸子,也照亮了对面谢缓的面容,灯火映照下,他容貌绮丽,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女子的嘴唇抖了抖,可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颤着手接过谢缓递来的宫灯,随后对着二人匆匆行了礼,扭头快步离开了。 看见这位和宁公主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段严玉忽然笑了一声,他双手环胸靠在一棵竹子上,又将身前的谢缓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他笑着故意问道:“怎么?吃醋了?” 谢缓正了脸色,他瞥了段严玉一眼,然后严肃说道:“相里嬅才十五岁,王爷不要招惹她。” 段严玉险些气笑了,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我招惹她?!是她拦住我的路!谢缓,你不是说和她没见过几次吗?!” 谢缓默默无语,许久他才又看向段严玉,喟叹道:“不算熟,确实也只见过几次。” 段严玉立刻又问:“可瞧着,你对她可不一般啊!” 这次谢缓没有沉默太久,他似觉得冷,又拢了拢肩上的大氅,最后轻声说道:“她于我有恩。” 这下轮到段严玉沉默了,某位摄政王脸色很难看,最后臭着语气低声嘟囔:“有恩?怎么谁都对你有恩?!” 谢缓似乎被段严玉这语气逗笑了,他低眉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神微微放空,好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他说道:“我曾经被关在冷宫中。皇宫,大概是大招最豪奢的地方,入目是珠宫瑶宇,享的是靡衣玉食。那里的台阶是玉做的,用黄金砖铺地,以椒涂墙、金粉漆梁……是无数贫苦人连梦都不敢梦到的。可就是这样金碧辉煌的皇宫中,谁能想到那里头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呢?” “我和母亲被关在冷宫,我那时候仗着年纪小,会从狗洞里爬出去找吃的。若是运气好找到了,那我和母亲当日就不用饿肚子……当然了,多数时候都是找不到的。” 段严玉皱着眉,小声问道:“那这就是运气不好的时候?” 谢缓却摇头,回身对着段严玉轻轻笑,“当然不是。运气不好的话,自然是吃的没找到,反而被宫人侍卫发现。” 段严玉眉头拧得更紧,他急急又问:“被发现会如何?” 谢缓顿了顿,又垂下了脸,一片殷红的梅花瓣从他头发上落了下来,飘到他脚尖。 他缄口不言,如此站了许久才抬起头,依旧对着段严玉笑,语气轻松说道:“还能如何?禀给上头的人,或是抄书或是罚站……诸多皇子不都是这样罚的吗?还能如何呢?” 谢缓轻轻笑着,段严玉只觉得这笑格外刺眼,刺眼得他恨不得将那副笑面从他脸上撕下来。 他在撒谎。 他的话一个字也不可信。 段严玉默默想道。 谢缓又继续说:“有次运气好。遇到了相里嬅,她倒给我半盘山楂酥,特别甜。” 段严玉只静静看着谢缓,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伸出手朝他递了一个巴掌大的锦布荷包。 “吃蜜饯吗?是席上的甘草话梅,我看你挺喜欢吃的。” ◇ 第85章 宫苑失火 谢缓嘴里含着一颗酸甜的梅子,缓步走在御园的花径中。 他和段严玉手中都没提灯,但幸好宫中四处燃着灯烛,虽不算多亮堂,但也依稀瞧得清路。 当然了,这是对段严玉而言,他眼力好,摸黑也能如履平地。但谢缓就不太行了,两眼一抹黑地跟着段严玉走,脚踩着他走过的足印。 段严玉回身瞧了他一眼,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挤出一丝笑。 这人常常一副柔软可欺的模样,还时时刻刻都挂着笑,仿佛别人骂他两句,他都要没脾气般笑着应和一声“您骂得对”。 外表上看起来如此,但实则内里藏着刀、嘴尖抹了毒,谁若欺辱于他,那他就是踩着火炭也要还回去。这样的人看起来容易亲近,但其实却是最难以走近的,他心里总横着一道围墙,将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全拦在外面。 不轻信于人,也不深交于人。 可如今,他竟然走自己走过的脚印,这是不是说明他内心已经在渐渐信任自己? 段严玉如此想。 段严玉一边走一边想,心绪飘走,连脚步也不自觉放慢了。 后头垂着脑袋的谢缓没注意到,他正低着头悄悄拿荷包里的蜜饯,刚喂了一颗进嘴里,又往前走了一步,结果一头撞在段严玉的背上,磕得他险些被嘴里的梅子呛到。 “咳!咳咳咳!”谢缓咳了两声,皱眉看向段严玉,“王爷,做什么又停了下来?您就算再看不惯我,也不至于在宫中就对我下手吧?这也太不讲究了!” 段严玉被堵得一噎。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立即转移话题:“方才是谁和你一起偷听的?” 谢缓:“……” 这下轮到谢缓心虚尴尬了。 他抿了抿口中的梅子,停顿片刻才说道:“没人啊!” 段严玉这回是真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揣着手直直看向谢缓,问道:“是相里云?” 谢缓毫不犹豫:“不是。” 段严玉略一思索,又道:“那就是萧雁君。” 谢缓:“……” 见眼前的人沉默,段严玉语气更坚定了,“就是她了。” 谢缓哭笑不得,仗着段严玉没抓到现行又开始胡说:“真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儿。这也是巧,宫宴后出来走走想着消消食,哪能想到会遇到您与和宁公主,你们这……这……” 段严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把话头往我身上引,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是相里嬅来堵我的。” 说完这句,段严玉顿了顿,又道:“相里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你这些鬼话哄哄她就罢了,别想着能在我这儿蒙混过去。” 谢缓沉默了。 他旋即想了想,段严玉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他一个常年练武之人,若是这点儿都发觉不了,那也不能这么多年领兵征战了。 谢缓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十分低落的语气说道:“哎,缓身份卑微,昔日故人不多,算起来也只有萧小将军能说上几句话。我如今被困鄢都为质,不可随意离京,许多事上都不方便,只是想拜托萧将军,能替我祭拜亡母,了我一番……” 他低着头,语气十分低沉,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眼底凝出一团颓败之色。 段严玉却像没看到一样,直接一言拆穿:“你母亲葬在郇城,是我下令收殓掩埋的。大招兵败,郇城早已归我大祁,萧雁君一个敌国将领,她上哪儿帮你祭拜去?” 谢缓:“……” 谢缓脸上的颓丧之气裂开了,他这下是真心实意叹了一口气,随即慢悠悠抬头看向段严玉,眼中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怎么不上当呢?” 段严玉气笑了,他盯着谢缓没好气道:“这事让我看见就罢了,若被其他人发现,你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你是大招遣来的质子,若被人知道你背地里和大招使团里的人……谢缓,谢郁离,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段严玉最开始还说得郑重、严肃,可说到一半就发现谢缓蹙眉凝视着西边,心思全不在自己的话上,都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是连左耳朵都没进。 某位王爷气得冒火,结果谢缓突然用力扯了一把他的袖子,然后指着西边说道:“那边好像起火了!” 段严玉目光一凌,没再揪着谢缓继续上一个话题,他飞快朝谢缓所指的方向看去,低念一句“是移风苑”,随即一把拽着谢缓就朝那头的方向奔了过去。 “移风苑?” “这是哪座宫苑?住的什么人?” “这名字听着也不像宫妃居住的宫殿啊。” …… 路上,谢缓急切问道。 夜风吹得很冷,他张嘴还喝了好几口冷风,呛得咳嗽了两声。 一路奔到移风苑,终于看见左右好多焦急跑蹿的宫娥内监,一个个提着水桶往火场奔。 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宫苑,宫殿多木材,柱子、房梁、门窗全都刮刮杂杂烧将起来,很快就被熊熊烈火完全吞噬,黑烟浓烟大涌大涌滚了出来,红焰凶猛,火光冲天。 “走水了!” “走水了!” 宫人们四散跑蹿,提着水桶舀水救火,可火势实在太大了,那水浇在上面立刻化成烟。 大火当前,段严玉也顾不得身边的谢缓了,他脸色十分难看,揪住一个宫人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宫中巡防的护卫呢!这么大的火,怎么现在才发现!” 被他抓住的宫人年纪不大,见了摄政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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