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借酒装疯的“客人”刹那间僵住,连着面色都有些微扭曲。 谢虚顿时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了什么,有些抱歉地望向对方,改口道:“不对,慕容兄。” …… 已经没用了! 慕容斋悲愤的想,我已经听见了。他堂堂鬼医栽一次跟头便罢,还以为上次和谢虚密谈成友,已经将对方心中的污点形象洗去了,哪知谢虚还记得他那次失手。 燕继政还未弄清楚眼前状况,便见那烂醉如泥的酒鬼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整个人的气质神态都发生了变化,好似青天白日下,眼前的皮囊硬生生换了个人。 慕容斋有些心烦意乱地揉了揉杂乱如野草丛生的发,敞开衣襟,眼中满是惊奇与打量:“这次你怎么认出我的易容的?上次是我留有破绽,身上药香可辨别的出,这次我全身上下只差在酒缸泡一宿,如何也不该被你闻才对。” 谢虚后知后觉,略微讶异:“你易容了?” 慕容斋:“……” 慕容斋神色铁青:“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幅破落模样?!” 谢虚倒真没意识到,有什么难以辨别的。却还是先安抚性地轻咳一声,给燕继政介绍:“这位便是江湖中的明医圣手,慕容斋。” 慕容斋咬牙:“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介绍我的话,鄙人十分荣幸。” 鬼医的名气不可谓不大,不论是美名恶名,燕继政都听过传闻,刹时目光微动。不过他又打量了慕容斋如今的形象,实在很难与传言中放浪不羁的狂士联系起来……他还是比较相信谢虚前辈介绍词的第一版。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慕容斋也不在意他什么态度。只有些暴躁地道:“早知如此,那时候我便不离开了。跟着舟车劳顿这么久,最后却是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南竹馆。” 其实慕容斋也不过是随意推测,没想到真有如此巧合的事,让他押中宝了。 燕继政听他的语气,觉得这位不像是追着谢前辈来的。 对方此时半眯着眼,目光极为锋利,好似要化成钢.刀般,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等燕继政主动出口开战,慕容斋便先道:“把他交给我。” 那指尖所指的人,是齐大侠的唯一子嗣,托付给燕继政的独子。 怒火骤然跌起,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起来。若不是前辈在场,燕继政此时早已出剑相向;便是强自按捺下来,眼中也盛满杀意。 “你有什么目的?” 慕容斋神色冷淡,极不屑地瞥他一眼。却因着谢虚在场,还是出声解释:“我与齐大侠,是故识。我曾答应过他,要治好他长子的病。” “你应当很清楚齐周灵的身体,”慕容斋微顿,露出些许矜傲神色来,“这世间除我之外,还有谁能治好他?” 燕继政忍气。 事关齐周灵,他先预设相信鬼医的说辞,反击道:“你也可以待在我们身边,随行治症。” 慕容斋顿时露出微妙神色,他想到那冷冰冰城主的话,还是如实道:“……我是要带他去融雪城,齐周灵会成为融雪城的第三位主人。” “那又如何,”燕继政也开始逐渐丧失理智,若说要拼背景,他能带给齐周灵的利益也并不差,“我是大裕朝唯一的储君, 立誓今生决不娶妻生子,百年之后,就将江山传给他!” 燕继政拼完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实在有些教人吃惊。于是下意识望向谢虚,目光略微躲闪。 皇族身份在百姓中说来尊贵,但因为朝廷式微,其实武林中很大一部分侠客,都瞧不起用民脂民膏供奉起来的皇族。 燕继政害怕谢前辈,也是那类鄙夷皇族的人。 但好在谢虚并不像如何厌恶,只是目光微沉,低头沉思起来。 ……为什么皇子也要来卖.身,现在竞争上岗的就业压力这么大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睡觉!醒来给前面的章节发小红包~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七) 没等谢虚反应过来自己想法的偏差处, 慕容斋已是被燕继政的拼爹行为气的脸色微沉——尤其可恼的是, 现在的确是燕继政气势上压过了他一头。 慕容斋咬牙, 劈头盖脸地训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出身?我早就知道齐羽收了你这样的大.麻烦要出事——” 谢虚淡淡道:“慕容。” 鬼医猛一停顿。 他也意识到说的有些过火,现在神色略微后悔, 像是想把话吞回去。 燕继政也因为他提到了齐大侠, 如同在火气上浇了一层冰, 那些逞凶斗狠的气焰也给压灭了,刹那间沉默无言。 齐周灵就在旁边盯着他两,黑幢幢的眼睁的有些骇人。又微微向旁边挪了挪身体,躲在谢虚身后,暗中观察。 慕容斋平复了半晌情绪, 才出声打破僵局。 “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你在此处的?”慕容斋的手指下意识地落在桌案上敲打,这是他心情燥郁时才会做出的举动。说罢, 他也不等燕继政回话, 便极其直率地告诉了他:“秦水城外有私立.军围城, 你猜, 他们要等的人是谁?” 因为惊骇, 少年储君的瞳孔微微扩散。 叛军……叛军居然并未离开。 他们不是无意间闯进秦水城寻.欢作乐, 而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只等他自寻死路。若不是因为碰上了谢前辈, 现在的他早应带着齐周灵出城。 ……而能不能逃脱埋伏,却是未知数了。 劫后余生的惶恐感化成寒意从足底蹿上,燕继政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找依托。 谢前辈站在他身侧, 面上还覆着那张银制面具,只是细白的脖颈未被严丝合缝的遮住,侧面看上去瘦削白净,如蕴温雅风骨。而只要燕继政微转向旁边一步,便能站在谢虚身旁;不过是想到这点,竟让燕继政一身彻骨的寒意略微收敛,面色也不再煞白如尸.体。 慕容斋却是亲眼见过他的情绪波动,语气也和缓了些,只是仍有些生硬地道:“你既然是齐羽的弟子,也是裕朝的储君,我自然会帮你安全回到皇宫。” 燕继政的唇无力翕张,却只泄出一分自嘲先生。 他并不想就这样回去,连着那些少年意气和血海深仇一并斩断,成为被束缚在朝堂上的傀儡君王。但现下的形势,又好像由不得人恣意妄为。 尤其是慕容斋又接着道:“但齐周灵不能和你一起回去,融司隐已在来接他的路上了。” 少年王储从那蓄满心头的沉郁中清醒过来。前路危锋屹立,道阻且长,可只要想到齐大侠的嘱托,他便下意识抗拒起来。 “绝不可能。” 慕容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打击他。成为融雪城的三城主对齐周灵是最好的抉择,从此在江湖上的地位,并不比那尊贵的朝廷太子要短上多少。但燕继政到底有一片热忱,慕容斋犹豫片刻,还是转向了齐周灵本人—— “至少先问过他。”慕容斋道。 齐周灵和他父亲生的半点不像。 齐侠客随性疏朗,他的独子却好似天生漠然。 那双黑沉不见底的眼睛配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实在是诡异的让人提防。慕容斋低头时,正好与小孩目光相接,齐周灵像是只悄无声息的凶兽,已经在暗处观察他许久——慕容斋将脑海中瞬间浮现的、不切实际的妄想抹去,十分郑重地问道:“你要跟着谁?” 相比齐周灵十分熟悉依赖的燕继政,慕容斋好似毫无胜算。但鬼医心知齐周灵并非普通孩童,自然将念头全盘托出。 “融城主可称为天下第一的 剑客,武功高强。你若是在融雪城中长大,以后也定然能成顶流高手,为你父亲……”慕容斋隐去后面那段话,只微微叹息,“可皇宫中的高手,却没那么多。” 便是大内高手,放在江湖上也不过泯然众人。 燕继政同样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只是身躯微僵,似想反驳,却还是收敛了话术,沉默不言地看着齐周灵。 在双方注视下,小孩侧了侧头,竟也透出点孩童的娇憨可爱来。 他伸出自己的短手短脚,用那截短手,一把环抱住了谢虚修长的腿弯,脸埋进云锦缎面的下摆中。 这些天齐周灵还未开口说话过,只是偶尔发出些意味不明的音节,但这次却是破天荒的吐了一个字。 “他。” 听见没人说话,小孩又十分固执地补充:“谢。” 原本在外旁观好似“离婚了小孩和谁走”现场的谢虚:“……” 燕继政、慕容斋:“……” 虽然给了小朋友自由选择的机会,但本质强权专.政的慕容斋顿时发挥本性,以求将齐周灵的念头压下去,果断道:“不可以。” 齐周灵冷冷淡淡瞥他一眼,不吭声,抱着谢虚双腿的手更紧了些。 燕继政只觉无力,除了被齐小朋友果断抛弃的无奈,更多的是……他发现他和齐周灵一样,更想留在这里。 或者说,留在谢前辈的身边。 根本没有劝说齐周灵的立场。 而便是这时,以往人迹罕至的竹林外传来窸窣声响,杂乱的脚步声显现出来人的声势浩大。带路的侍童还捧着鎏金的小炉,暖意几乎要将清晨料峭的寒意都蒸发干净。谢虚听见秋先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似十分恭敬,还隐含着隐.秘的兴奋与敬畏。 “谢虚以往清早起身,便在这处修炼。”秋先生道,“城主这边请。” 隔着丛丛竹叶,谢虚从众多来人里一眼望见的,却是那好似覆着霜雪的银发,和青年俊美冷淡的面庞。 这一头银发太过有标志性,以至于谢虚见到他的第一眼,心头便浮现出他的名字来。 慕容斋转过身,也是微微讶异:“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融雪城和秦水城相距遥远,再加上送信路途中费去的时间,融司隐以和他相隔不久的时机出现在这,简直快的有些匪夷所思。 融司隐微顿,冷淡地挪开目光,落在慕容斋身上:“……” 要不是慕容斋没有伪声,连他也认不出眼前衣襟散乱的酒鬼就是那个鬼医。 与此同时,融司隐还格外在意那抱在谢虚腿上的孩子,只是细细看去,眉眼之中……有些类似他那位亡去的故友。 联系到慕容斋也在这里,于是融司隐挑了挑眉,问道:“……齐侠客之子?” “自然,”慕容斋觉得融司隐的问话有些古怪:“你不是接到我的传书,才来接齐周灵的吗?” 融司隐:“……” 慕容斋:“?” 融司隐:“是。”融城主的目光不经意间擦过那素衫黑发的少年,眉目低垂,“我来接他。” 对慕容斋的反对都毫无反应的齐周灵,却在一瞬间像是警觉的小动物般,谨慎地抬头盯着那个只说了一句话的男人,神色紧张。 “……不。” 齐周灵不过乳臭未干的年纪,力气却颇大,那紧拽着谢虚的手拧得人发疼,于是谢虚下意识道:“别吓着孩子。” 融司隐一顿:“嗯。” 慕容斋:“……” 他总觉得这两人气氛有些不对,一幅相夫教子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皮痒,想挨打QAQ 生理期来了不敢熬夜,今天偷懒没有码字,请假一天,对不起小天使,我暴哭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八) 窗外寒意料峭, 只隔着一卷珠帘绡,便将冷风抵在外面,鎏金炉中的热气也把室内熏得暖烘烘的。 谢虚手上还抱着精致的暖手炉, 和慕容斋面面相觑。 就着齐侠客独子的去留问题, 相关的三人在里间茶室中秘谈;谢虚原本想着到了习琴的时候, 要先行离开,却被秋先生按着坐了下来。 “你怎么能走?谢城主还在里面。”秋池水道。 ……可是里面的三人讨论,也与他无关啊。 谢虚微颦着眉想。 约莫过了两炷香时间。等融司隐和齐周灵出来时, 原本满脸抗拒的小孩低垂着头, 看上去兴致不高, 只是也没先前那么忌惮防备着融司隐,躲得老远。 慕容斋起身道:“如何?” 融司隐:“随我回城。” 这答案倒是在慕容斋的预料之中,毕竟少有事情能超脱的出融雪城城主的掌握。不过让他预料不及的是, 原本十分坚定立场的燕继政,竟也默认了下来, 并未出声反对。 秦水城植多事之秋,何况燕继政现在的处境,也并不算安全。未免夜长梦多, 他们现在便要启程——先送燕继政回宫,再折返融雪城。 齐周灵一直低垂着眼, 鞋底在地面上划着圈, 看不清神情。但他听见融司隐说要离开了,又突然僵了一僵,三两步跑到谢虚的面前, 牵住了他月白的衣衫。 抬起头,仍是平静到显得有些呆板的神情。 谢虚:“嗯?” 对待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孩童,谢虚的耐性向来很好,于是半蹲下.身,询问道:“怎么了?” 齐周灵抿了抿唇,一双黑沉的眼便望向了融司隐。融司隐顿时会意,颔首道:“我答应他,会时常带他来看你。” 燕继政在旁补充:“若有闲暇出宫,我也会来。” 谢虚:“?” 为什么要来看他? 谢虚的眼中浮现出一点诧异神色,融司隐却转过身不再回答。 随身行李除去银票,并无什么可收拾的地方。燕继政将紧攥着谢虚衣衫的齐周灵抱到一边,微合了合眼,才能挡住眼中情绪汹涌。 可便是再不好意思,那心中压抑的话也翻滚着,好似再不开口就要溢出来。于是他猛地回身,在谢虚面前单膝跪下,行了大礼。以往,父君格外恩泽,他也不过是在祭天拜祖时行过跪礼。 “多谢前辈这些时日的相助,哪怕您不愿收徒,我……心中也永远将您当做我的师父。” 齐大侠对外宣称他是座下弟子,燕继政也不与旁人解释。但实际上他拜师那日,齐大侠却告诉他,他可以教导他别的功夫,却不能做他的师父,神算与他卜过卦,他真正的师父另有其人。 燕继政如今才似懵懂。 谢虚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讶异的微一失神。 “你……” 便这么想和我学舞? 可燕继政是皇子,这样的志向并不算什么好事。 谢虚瞧见四周多人,倒没直接言明,毕竟这也算是燕继政的个人隐好。于是只顿了顿,将燕继政扶起,低声道。 “若你一年后想法仍未生变,我再收你为徒。” 融司隐微掀了掀眼皮,第一次正视打量了燕继政起来。 · 沈谭回了自己的世子府。 他上辈子可谓是与朝廷有血海深仇,如今阴差阳错成了皇子龙孙,实在有些可讽,于是他往日也不待在世子府里,而是见天的往外跑。 去的最勤的,便是融雪城了。经他努力,也时常守在融司隐身旁,颇有君子之交的意味。 但从谢虚冒出来时,一切都轨迹都偏离开来。 沈谭看得出,融司隐应当是有些欣赏谢虚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回程时,轻描淡写地警告过他……那在沈谭心中,的确当的上警告了。 可偏偏沈谭又不能告诉他,那是上辈子害死他的□□,一切的元凶,以至于后来沈谭越是回忆越是不安,怨愤几乎要溢出来—— 融司隐坐在他对面看了他会,神色漠然,忽地抽出腰间之剑,一道剑风从身旁劈过。 融司隐并不是要伤他,那道剑风也不过是让颊边拂过凉意,可沈谭却像是骤然清醒过来,看着融司隐那平静淡漠的神色,突然便心慌至极。 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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