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魚兒水中游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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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没接豆腐，缓缓转身看着一脸谄媚的刘三，再次下令：“去，把豆腐皮收过来，放你这一块卖了。” 刘三稍稍愣了一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哈腰说了句：“好。”便朝着林蔓走去。林蔓刚收拾好东西，正想着去谢谢何沉，一抬头就看到刘三咧个大嘴朝她走来。 “美女，这豆腐皮我帮你卖吧？” 林蔓没听懂，“什么？“ 刘三一边解释，一边自己上手开始包豆腐皮，“我那边摊子没有豆腐皮，你就这点东西，不如拿过去我帮你卖了，你早点回去。” 林蔓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他这番操作的始作甬者是谁，她抬眼向刘三身后看去，那处早已空空如也，再远处，高大的背影正急速的迈着大步消失在人群中。 “不用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嗨，我顺手的事儿，我把钱先给你。”刘三包完豆腐皮，拿手机就扫码。林蔓再次拒绝也没拗过他，只能一再真诚地说着“谢谢。” 等她收起摊子推着小电驴，往刚刚何沉消失的地方赶去，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人群嘈杂的集市上，阵阵吆喝叫卖和讨价还价声覆盖了她心底涌起的潮湿。那一瞬间，她开始后悔那天自己残忍的当面揭底行为，以至于现在连说谢谢的机会都没有。她骑上小电驴，穿过市集后面的小路，带起的风里融着各种小吃、熟食、点心的香气，在鼻腔里上蹿下跳的叫着闹着，肆意冲撞着她尚存的清醒。脑海里突然跳出个词“负荆请罪”，呵，原来现实中真有这种事情存在。何沉一进市场就去熟悉的养鸡农户那里转了圈，今天人多，那人摊子上鸡蛋已所剩无几。没办法，他只能辗转去其它摊位看看。转了一圈，正感叹这几天小镇上的母鸡真是消极怠工，怎么跟约好了似的都不肯多下蛋了，正想着就看到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本以为又是促销什么便宜货，刚想绕过去，就听到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人群里传来。随着众人小声嘀咕，他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是刘三那个泼皮又在欺负人，而且还是个陌生女人。他不想浪费时间，正要离开就听到熟悉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袭向耳膜。那轻柔又甜美的声调还能是谁，迈下的步子一顿，脑海里却闪出那天自己的话，“我他妈的再管你，我就是狗。” 对啊，她都把话说那么难听了，还上赶着什么。而且自己都发誓了，难道还真巴巴去给她当狗不成。想到这里，他僵住的动作瞬间复苏，那只顿住的脚也恢复了自由，只是刚迈一步，他又停下。那两人似是吵得更激烈了，围观的人群不时传出阵阵低呼。刘三这个混蛋他是知道的，急了什么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律是不管不顾。他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转过去，就瞄到那个肥胖的身影正在撸袖子，而那个娇小的女人似是受了惊吓，正在连连后退。他妈的！他在心里暗骂了句，是在骂刘三的混蛋，也是在骂林蔓这个女人让人烦，更在骂自己不争气。脑海里似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管”和“不管”一顿霹雳啪啦对捶，在矛盾重重的迷雾下，最终为首的那个占了上风。何沉，你真是贱啊，最后一次，何沉，这是最后一次做狗。他心里念叨着，迈着步子上前，拨开人群就看到刘三已经出手，心底的火气“轰”地一下涌起，哪里还管什么狗不狗的，他现在只想把刘三剁碎了喂鸡。哈哈，好有烟火气，有生活气息第9章去道歉林蔓从小到大从来没哄过人，她性子看似乖巧，其实骨子里倔强叛逆的狠，哪怕在父母面前，都没有撒娇服软过。和前男友肖洪波在一起时，不管是吵多大的架，不管是谁的错，都不是她先低头去哄。用肖洪波的话就是“骨头里都带着傲娇。” 昏黄的残阳下小卖部大红色门头笼上一层朦胧的淡金色，像动画片里饱合度极高的温馨场景，她鼓足勇气，拿着两大包礼盒迈着小碎步慢慢挪着，眸子里刚刚映出个毛绒绒的脑袋，那人就似乎先一步发现了她，只见他眯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随之像触电似的立刻起身，大步冲向大门，“砰”地一声狠狠将门板合上。林蔓在最后门缝合上的瞬间看到了一张厌厌的，透着不屑和愤恨的面孔。 “何沉，对不起。”她隔着门板鼓起勇气说道。门后传来一道轻斥，“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那天都让人骂成狗了，我还巴巴的上赶着管闲事，真是傻逼他妈给傻逼开门，傻逼到家了。” 他一顿自嘲自骂，把林蔓搞不会了，抬着的手敲也不是，放也不是，咬着嘴唇嗫嚅了半天才道了句：“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哄人，简单的字眼在她嘴里变得又烫又硬，像是被人追着似的囫囵说完，调子变得又粘又尖，哪哪都别扭。门后的人似乎也听出不对，声音透着些吊儿郎当，“切，你会不会道歉，声音跟挠痒痒似的，还是给蚊子开会呢？” 一句话把林蔓说得脸又红又臊，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猛吸一口气，闭上眼提高了声音：“何沉，是我不对，那天不该那么说你，还有，谢谢你在集市上帮我，真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现在知道谢我了，不是天天把我当贼似的防着躲着，现在知道我有用了？” 他声音带着气，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吵架。林蔓觉得脸烫得能煮熟鸡蛋了，被何沉几句话噎得再也找不到能说的话，又羞又窘，心狂跳个没完，因为紧张嘴巴干得要命，怎么也张不开了似的，粘在一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小声道了句：“对不起。”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离开。听到她的脚步声，大门呼啦一声被人打开，何沉挑着眉双手插兜一脸怒气地立在那里，“哎，有你这么道歉的嘛，有点诚意好不好，扔下东西就跑算什么？” 林蔓咬着嘴唇转身，脸上的表情尽是尴尬之后勉强保持的平静，但突然掉落的手机还是出卖了内心蓬勃的慌乱。何沉见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同学，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正要开口再逗逗她，就听身后传来奶奶的声音：“大沉，谁呀？” 何沉没有回头，盯着林蔓漫不经心的说：“是来买芥末的，咱这没了，就走了。” 奶奶不以为意，转身去了货架那边，“噢，最里面挨着酱油不是有。” “那您找给她吧。”何沉继续接话。林蔓不解的抿着嘴看向何沉，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不吃芥末的，他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有吗？”奶奶将绿色的小盒子递来，歪头看向林蔓，浑浊的眸子里顿时亮起色彩，“你是小蔓？” 林蔓看到突然探出来的头，顿时也放松地笑起来，甜甜地叫了声：“奶奶。” “快来，进来，来了怎么不去后面玩。“奶奶伸手招呼着。林蔓只得迈着步子上前，一把搂住奶奶的小臂，亲昵地回应，“我以为您在休息，不好意思过去。” “还早，这才几点，对了你吃饭了没？” 林蔓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何沉，下意识吸了口气，笑道：“我吃过了。” “我用磨菇炖了小鸡，马上就好，你吃了也再吃点。”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蔓往后院走去。林蔓不好再多说，跟着奶奶往后走，一进小院就看到一抹洁白的影子向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