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断下行打捞尸首的人传开了,这导致加入的船只越来越多,沿着大通河或旁观或帮忙寻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然河道宽广流域众多,已经无从捞起——旱情果然是解了,之后一段时间时常会下雨,雨倒是不大,却也足以说明天候起了变化。 今天又在下雨,登州衙门之中,俞子业捧着文书和图卷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天空,回想着那天他与楚相的对话。 “抗旱渠确实精妙,水脉调度无懈可击,可是没水啊!若天公不作美,又该何解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大人说得好啊,说得好啊” 第608章 妖怪也会老 在俞子业发呆的时候,一名随着他从京城而来的侍卫撑着伞匆匆走来。 “大人,常公公想要见您。” 俞子业回了神,看向了来人。 “他的病有所好转了?” 来人点点头道。 “仁济堂的胡大夫出手医治,几副药下去,常公公已经并无大碍,不过他好像不敢在登州多待了,想要马上启程回京。” 传旨太监自然是早就被救了上来,不过和那艘楼船上的其他人不同,这老太监受了大惊吓,得了一场不轻的病。 这会听到侍卫的话,自打到了登州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俞子业这才恍然想起什么。 “可是撰写《奇疫论》的神医胡匡明?” 侍卫尴尬笑了笑。 “回大人不是的,胡神医前几年就已经仙逝,那位胡大夫乃是胡神医之子,医术也十分了得!” “哦” 俞子业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了过来。 “走,去见常公公!” 侍卫赶忙替俞子业撑伞,两人到了廊道中才收伞,然后匆匆去往传旨太监暂时居住的官署之处。 常本茂作为替天子传旨的使者,享受的待遇自然是不低的,但除了京城随行而来的人之外,登州府衙的人却都不怎么待见他,至少背地里是这样的。 就连此前上灯楼一起赴宴,极尽谄媚和阿谀奉承之能的那些官员,也都只是例行来看看他,并没有来得太勤快。 此刻的常本茂已经从病床上下来,并且穿戴好了衣物,也就是刚刚整理好自己,俞子业就已经到了,他看到屋中的太监,忍不住诧异出声。 “常公公,您怎么起来了?” 常本茂回头看看俞子业,不由摇了摇头。 “哎呦俞大人啊,我在登州是坐立不安,这段时间夜里经常做噩梦,梦到梦到楚相责怪我我得赶紧回京了!” 俞子业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恍惚,他倒是挺想梦到楚相的,可是却偏偏梦不到。 “公公早些回去也好,圣上也等着消息呢.只不过就算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常本茂在屋中的一个箱子中收拾着什么,听闻此言转身摇头。 “还是早些走为好俞大人,您过来一下!” 俞子业微微皱眉,带着疑惑走了过去,随后看到了常本茂刚刚收拾的那个箱子,却见里面竟然是一些票据和金银,另外还有一点珠宝。 “公公,这是” “俞大人,可能楚相有些误会,但这是登州当地官员给我的,可不是杂家伸手要的啊,您受累,替我还回去吧谁送的我写了票据呢” 原本的俞子业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此刻倒是笑了。 “常公公,收都收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让那些官员怎么想啊” “是这么个理啊,可是杂家这段时间心慌啊,杂家不过是个传旨的啊” 俞子业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不若这样吧,旱情虽然得以缓解,但抗灾还是缺乏钱粮,就当公公认捐的抗灾钱款了,楚相若是在,也会欣慰的!” 常本茂赶忙点头。 “对对对,是杂家认捐的钱款,抗灾,抗灾!俞大人,这些事就拜托您了,杂家是一刻也不想在登州待着了.来人!” 一名侍卫很快走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询问。 “公公,您叫我?” 常本茂走到门口询问。 “车马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今天下着小雨,是不是明天再走?况且您的病才刚好转啊.” 常本茂摇了摇头。 “若明天又下雨呢?胡大夫说得对,我这一半是心病,就今天走,不,现在就走!” 说着常本茂回头向着屋中的俞子业行了一礼。 “俞大人,杂家这就回京了,登州知州那边也不去说了,咱们京城再见!” “呃,那俞某送送公公吧?” 俞子业说着上前几步,常本茂却摆了摆手,指了指屋中。 “还请俞大人处理此物,杂家就自己走了,告辞!”俞子业上前回礼,不过他只是走到了门口,随后目送着传旨太监在随行人员簇拥之下撑伞离去了。 等对方已经走出这一处官署小院,这里也就只剩下了俞子业和同来的一名侍卫。 俞子业又走回到了那一只箱子面前,伸手取出了太监放在盒子中的那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人名和官职。 人家送礼的时候自然会自报家门,但大部分情况也就仅此而已了,这条子还得归功于常公公记性好啊。 “哼!” 冷哼一声之后,俞子业将纸条塞入了袖中,这些官员倒也未必都没有能力,他也未必就要对这些官员不利,但对他们很不爽是一定的。 毕竟其中一些人之前也是围着楚相转的,在楚相接旨过后直接去奉承常公公。 只不过对一些人再是不爽,能用的时候还是该用.或许这也是曾经楚相对我的感觉吧.俞子业此刻不由露出几分苦笑。——常本茂的马车一路出了登州城,在队伍上街之后没多久,原本的小雨就已经停了。 原本常本茂是不愿意坐船的,实在是那天在船上被吓得不轻,但考虑到只坐马车的话速度太慢,最终还是决定坐快舟而行,不影响赶路的情况下就走陆路。 这是一艘中型船只,载着常本茂一行在大通河中顺流而下。 这段时间大通河涨水,水域比原本没有旱情的年月还要宽,这艘船在大河上前行就如同一只小舟一样不起眼。 不过船上的人却多有看向岸边,常本茂坐在甲板的座椅上望着稍远的岸边,这会又看到不少百姓在河边摆开桌子,放上祭祀之物,又是烧纸钱,又是对着大河不停地拜着。 这些人当然不是在拜朝廷的天使,而是在拜故去的楚相爷,等祭祀结束,一些百姓甚至会将诸如米和部分其他食物放入竹筒,牵绳吊挂着放入河面,最终也是入了水中。 “他们,为何要把这些吃的丢入水中,这不是灾荒之年么?” 船上的一名侍卫知道得多一些,前阵子他也多次到河面上参与打捞和呼唤,更能理解一些岭东的人感情,此刻向着太监解释道。 “公公,虽是灾荒之年,但得益于粮价较为稳定,且岭东也是富庶之地,百姓们还能支撑,多是有一些余粮的” 说着,侍卫看向岸边另一处在祭祀的地方。 “这段时间民间传言,天旱时节水中亦少食,楚相投河之后,恐水中鱼虾在头七之内损毁楚相尸首,多地皆有百姓将吃食投入河中以供水族食用,让楚相回魂能找到回岭东的路” “唉,虽是有些愚昧,但岭东人情真意切啊.” 什么回魂之类的词汇,让常本茂听着有些心慌,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当船只经过多日行驶到了河西辰州之时,岸边竟然依旧偶尔能见百姓祭祀,并且将一小部分粮食投水,船上回京的一行也就更显震惊。 岭东毕竟状况好不少,河西是实打实的两年干旱,百姓要拮据太多了经过这一次涨水,大通河的水域面积大涨,原本大河河段主要在岭东,但一些支流被拓宽,与主流并轨,就好似大通河真正意义上延展了河道水域面积,从径流之地也多了。 此刻岸上,易书元经过水边,看向不远处一家五口正在摆着小桌子祭祀,他们祭祀的正是楚航。 桌上的祭品不多,祭祀完成之后将其中一只小碗中的米用筷子往河中拨了半碗,一个老妪口中还念念有词。 “鱼虾龟鳖请用,勿要伤楚相爷尸身,勿要伤楚相爷尸身.” 易书元手中折扇展开,微微扇动着离去,肩头的灰勉则出声了。 “先生,老百姓做不做和楚航也无关啊,鱼虾怎么可能伤得了楚航的尸身呢.这有些浪费,哎哎,那有几块腊肉也丢了啊,好可惜啊” “也算是百姓的一片真心,虽略显迷信,易某却也无心去阻,或许将来时光流转,也会多一种别风俗呢!” “风俗?” 灰勉咧了咧嘴。 “年年浪费粮食?就算今年水汽归回,正好赶得上耕种也.” “啪~” 易书元用折扇打了一下灰勉的头。 “这事我不说什么,楚航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操什么心啊.” 说着易书元再度展开折扇,扫了一眼那边河心正在行驶的船只,微微摇头离去。 民间喜欢将一月最初的几天称为端日,初一是端一,一直到初五为止,而今又是五月,圣旨初三到登州,初四楚航与俞子业夜谈,初五入河而去。 “端午啊端午,正好是这一天,说巧也巧,说不巧,也是隐约有感.”——在皇宫中的皇帝还不知道岭东、河西两道情况的时候,在传旨太监常本茂的队伍才踏上回京路途不久的时候,远在承天府的一个人却已经知晓了在岭东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人就是谭元裳。 此刻的谭元裳就坐在暂住大宅书房的软榻上,听着下人的汇报,这人已经说了一刻多钟,将很多细节都讲得明明白白。 “楚相投河感动上苍.大通河稳定涨水,两道多地天降甘霖.然痛哭悲呼者不知凡几.” 谭元裳的手已经死死攥紧了拳头。 “嘭~” 榻几上的茶盏都被微微震动,而此刻的谭元裳眼中已经忍不住溢出泪水,他这人一生极少哭泣,甚至明宗皇帝驾崩也没让眼泪流出眼眶,今天却是忍不住了。 “楚相啊你为何要做到这份上啊不值啊” 这一天,谭元裳坐在书房中彻夜未眠,当每每想到楚航那句“用不着丹书铁券来救”,心中就多几分自责。 一夜过去,仿佛春风散去暮气至,从来都是被灰勉誉为“妖怪”的谭元裳,已经一夜白了头 第609章 悔之晚矣 第二天清晨,府中下人端来简单的早膳,在进入书房的时候,看到谭元裳的模样,明显被吓了一跳。“嗬老爷” 一边始终守着的护卫几兄弟看向端来粥米等食物的下人,为首的大哥向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此刻谭元裳似乎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但精神倒也没有差到太夸张的地步,他看向进来的仆人,指了指榻几。 “放这吧。” “是!” 早餐很简单,一碗粥,几碟小菜,一般如果谭元裳熬夜未睡,都会先端来简单的餐食,之后才是洗漱或者休息。 而谭元裳此刻也取过筷子吃了起来,只是筷子拨弄吸溜着粥米的时候,偶尔会发一下呆,很显然是在想着事情。 “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 谭元裳咽下口中的粥米,夹菜的间隙向着旁人这么说了一句。 其中一名护卫下意识问了一句。 “老爷,您不进宫向皇上说说岭东道河西道的事情,说说楚相的事情么?” 谭元裳摇了摇头。 “不说了,等他下面官员的奏章呈递,或者等传旨太监回京向他禀报吧,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谭元裳将小菜放入粥上,连同着热乎乎的粥米刮着一层送入口中。 “那丹书铁券呢?” 一名护卫这么问一句,旁边的兄弟则是摇头直接开口。 “皇上都已经收回去了,怎么可能还给老爷呢。” “那我们是回家?” 谭元裳没有说话,手持筷子用筷柄“啪啪~”两声,轻轻敲打了桌面,或者说敲打了昨夜传消息回来之人一并带回的文书。 “知道了,我去准备一下。” 一名护卫先行离开,他要去安排车马和船只的事情,因为谭元裳要去登州。 仅仅小半天之后,这一栋宅院就已经人去楼空,也就只有一些看顾的仆人留此日常清洁打扫,养护庭院。——又过去一段时日,辗转车船的传旨太监常本茂终于回到了承天府。 虽然因为生病在登州耽搁了一些时日,但回程的路上常本茂算是一点也不敢耽搁,所以回京的时间也并不算多晚。 常本茂也不是直接就自己回来的,也顺带将俞子业的奏文一起带回,算是省了俞子业还要专程派遣邮吏的事。 六月上旬,岭东道大部分州域以及河西道的部分地区,民间农事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不少地方的育秧也顺利进行,再有一小段时间都可以播种了。 虽然比历法上的农时要晚了一些,可晚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当年的收成还是能够有一定保证的。 也是这个时间,舟车劳顿的常本茂进入了皇宫,来到了御书房中,将在登州以及所经两道之地的所见所闻向皇帝汇报。 去登州宣旨在皇帝和手下一众亲信大臣眼中,代表着皇权的最终胜利,常本茂回来说明情况也是值得重视的,所以此刻的御书房中也不只是有皇帝,也有不少亲信大臣,只是少了俞子业等少数人。 有道是大会说小事,小会说大事,这也算是一种体现。 只是当常本茂一点点将登州以及两道之地的事情叙述之后,御书房内的气氛也渐渐变了。 当说到楚航接旨后的第三天入了大通河,皇帝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几名臣子只觉得惊骇莫名,而皇帝也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即便再和楚航不对付,那也是真正的三朝老臣,数十年来功勋卓越,皇帝也从没有想过杀楚航。 接旨之后直接投河自尽,岂不是以死告诉天下人,我这个皇帝逼死了三朝元老,功勋宰相? 一个掌权这么多年的人,一个到老都能左右朝政的人,哪怕是败了,但也已经度过了政治危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轻生呢? 几名臣子中也不乏敬佩楚航之人,虽然是对头,可是此刻听闻此言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你,你说.楚相他.真的投河自尽了?” 皇帝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地这么问了一句,常本茂也只能如实叙述。 “回陛下,此乃老奴亲眼所见.当时在岸边的官吏百姓亦是人数众多,俞大人也在此列,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 “那他怎么就没有拦下?”皇帝带着怒意这么说了一句。 常本茂这会对俞子业的感官可是不差,此刻赶忙回应皇帝。 “回陛下,俞大人是一路从登州城里追出来的,甚至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没他快,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在楚相走入河中的时候,俞大人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直接跳了下去,后溺水之刻被官差救回岸上,俞大人已经尽力了.” “只是那时候的楚相,虽然年迈,但步伐却出奇的快,整个登州城无人能拦下.” 一边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忍不住怒斥一句。 “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是酒囊饭袋吗?竟然连一个老人都追不上?” 常本茂咽了口口水,他还没说到真正的重点呢,讲到此处,纵然是自己回忆一下依然觉得心惊,只不过终究是要说给皇帝听的。 “陛下,诸位大人此事可没那么简单呢也绝怪不得官差和俞大人.” 皇帝和旁边几人看着常本茂,后者光是斟酌言语,身上已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楚相入了大通河之后,仿佛整条大通河都发出了怒吼霎时间狂风大作,大浪涛涛天未落雨,大通河却水位猛涨,端得是骇人无比啊其后不多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落下” 常本茂此刻的叙述已经偏离了常人的认知,简直是偏向了鬼神志怪般的内容。 只不过在登州百姓眼中,看到大通河涨水,看到天降大雨,在一些人还不清楚楚航投河的当时,那是没有悲伤,只有欢腾雀跃的。 而在常本茂这个河面亲历者的视角中,则是大通河发怒,一切水势都恐怖无比.但这一点不过小节,一点不妨碍皇帝和在场大臣理解常本茂说的内容。 甚至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只觉得身上发寒,一阵阵鸡皮疙瘩升起,头皮都是麻麻的“老奴在登州的那两天,也曾接受了当地官员设宴招待,酒席上就有官员提出过对楚相抗旱渠的一些质疑,而那一刻大通河水势之凶堪称恐怖,却都顺着抗旱渠流走.” 这时候常本茂自己已经惧怕到了极点,但忽然猛得一个激灵,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陛下,楚相入河前曾经最后让老奴带一句话” 常本茂停顿了一下,却见皇帝和各个大臣都没有言语,不知是惊是呆,便赶忙说了下去。 “楚相说:圣上在意的灾情,很快便可解了.” 此时此刻,这一句话仿佛就不是常本茂说的,更好似经由常本茂之口,传来了楚航的声音,吓得皇帝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随后皇帝反应了过来,在心中升起恐惧的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到自欺欺人般的不信,脸上浮现出怒容,指着常本茂大喝。 “常本茂,你所言太过荒谬,伱敢欺君——” 常本茂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并大声疾呼着解释。 “陛下,陛下,老奴不敢啊!老奴所说句句属实,俞大人可以作证,登州官吏可以作证,登州百姓可以作证啊!” “对了,楚相投河之后,两道旱情得解,民间都传是楚相以自身性命托付,感动上苍以转天时,其后多日,大通河上船只密布,人人都想打捞楚相的尸身.” 常本茂此刻的语速非常快,若是说慢了,说不好皇帝就把他斩了。 “后来更有各地百姓自发在河边祭祀楚相,更是将部分食粮倒入大通河中,以求河中鱼虾水族吃此食粮,勿要伤了楚相尸身.老奴归京走水路的时刻,大河流域此类祭祀所见不知凡几,老奴句句属实啊!” 说着,常本茂还不停叩拜着。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我这还有俞大人的奏章呢” 常本茂的这种反应其实已经让皇帝和在场大臣信了七分,因为常本茂是不可能有胆子欺君,更不肯欺君到了这种地步。 “拿,拿来.” 皇帝说着,常本茂赶忙起身取出奏章,等前者匆匆翻阅一部分内容,本就难看的脸色则更显苍白。 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五月端五日.皇帝只觉得身上发寒,他想起来,那一天承天府也是突发雷雨,他在皇宫中小憩,被恐怖的雷声惊醒当皇帝的视线看向身边这些亲信大臣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张张或惊恐或面无血色或细汗密布的脸。 终于,有一人询问了一句。 “楚相的尸首找到了没?” 常本茂擦着脸上的汗,回答着这个问题。 “成千上万的大小船只连日打捞,都不曾捞到楚相的尸首,否则百姓也不会用宝贵的粮食来投河喂鱼了.登州衙门和当地百姓邀请真君庙庙祝,在登州城外为楚相立了一座衣冠冢” 有些话常本茂还是有所保留,比如登州乃至岭东和河西道中,民间私底下的一些猜测,一些对当今圣上的不好议论.常本茂这会可不敢刺激皇帝了,这事将来谁爱说谁说,反正他不会再多说了! 第610章 今日望君归 御书房中的这一天对于皇帝和几名臣子来说是十分难熬的,但岭东道、河西道发生的事情,迟早也是会传开的,也不知道朝堂上届时会不会生出乱子。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皇帝和朝堂内部的事了,和楚航再无什么关系,和谭元裳再无什么关系,和易书元就更无什么关系了。——数月后,易书元已经到了河西道泗州境内。 曾经的河西道虽然名曰河西,寓意大河以西,但实则大通河的流域没有那么夸张,主要也是在岭东几州。 而如今大通河因为吞没诸多支流化为主干,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域面积暴涨,水脉延绵深远,一直经过河西道边缘。 河西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河西。 易书元相信,未来此地的地图上也会因此有所改动。 泗州本就是河西多河多水之地,有些交汇错杂的泗水河谷本来既不能行舟也不能耕种,如今大通河贯通此处,形成了一片统一的大水脉。 也即是大通河如今真正意义上水脉最丰沛之地,一过泗水,大通河的水势也会趋于缓和。 即便仅仅过去一月有余,但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当地百姓既叫旧称泗水,也会将之冠以大通河流域的称呼。 岭东和河西的百姓相信,楚相爷入大通河感动上苍,楚相爷的英灵也会在整个大通河流域庇护沿岸百姓,所以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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