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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终于等到了他的神明 ----------------- 故事会平台:云游看点 ----------------- 1 我和竹马官宣那天,围棋天才少年自杀了。 记者在他的书房发现满满一柜子抗抑郁药物,以及用黑白棋子拼出的我的侧脸。 少年的老师声音哽咽:「这小子十二岁父母双亡,林同学,你是他在世间最后的念想……」 再睁眼,回到大冒险输了那天,竹马的地下男友正兴致勃勃提议,「要不你俩发个官宣文案。」 围棋天才少年祁铭连胜七局,打破前辈不败神话的新闻传到国内引起热烈反响。 标志性的黑色长风衣,祸国殃民的长相配上淡漠的气质,直接在各大视频网站嘎嘎乱杀,收割大批女友粉。 回国后接受直播采访,一位年轻记者调侃道,「祁神,最近新增的很多女粉丝都很关心您的感情状况,愿意分享一下吗?」 旁边有工作人员拽了拽记者,小声提醒:「你没做功课吗?别问了,这位从不回答与围棋无关的问题,尤其讨厌八卦。」 年轻记者肉眼可见紧张起来。 可没想到,祁铭主动接过了话筒,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镜头,仿佛透过它,在和某个具体的人对视,握紧的指尖微微发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 「对不起,我喜欢你。」 明明是告白,孤注一掷的绝望感却浓烈的把人溺毙。 当镜头扫到祁铭的手机时,亮着的屏幕上是我和竹马的官宣朋友圈。 只是当时无人在意。 全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疯狂猜测那位让少年天才都感到自卑的女孩到底多么优秀。 结果当晚,祁铭抑郁自杀的新闻迅速冲上热搜。 那句「我喜欢你」也成了最后的遗言。 第二天,记者主动到找上我,说想要带我去祁铭住处时,竹马周星尘先我一步发出尖锐爆鸣声: 「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林汐怎么可能和祁神扯上关系,她连飞行棋都玩不明白,更别提围棋了。我是祁神的忠实粉丝,后援会分会长,如果你想了解情况,还是带我去吧。」 我轻轻踹了周星尘一脚,但又不得不认同他说的话。 祁铭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另一个次元壁的存在。 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个在我不熟悉的领域沉默寡言的天才大神。 祁铭的公寓在僻静的郊区,推开书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用黑白棋子拼成的少女侧脸。 细腻,精致,震撼,每一个细节都着彰显着创作者浓烈的化不开的情感,至死靡它。 让人忍不住想要拍照留念。 如果这个少女不是我自己的话。 我走进去,看着眼前满满一柜子印着外语的抗抑郁药物。 祁铭的老师,围棋界泰斗级人物,在我身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哽咽:「这小子命苦,从小被家暴,十二岁的时候又亲眼目睹父母两人互殴而死,成了孤儿。」 「林同学,你是他在世间最后的念想。」 我的目光转向旁边玻璃展览柜里摆放的碎了的草莓发卡,吃剩的半包芒果干,还有我自习课和周星尘聊天时不小心劲使大了,扔到窗外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妈的,我发现男生穿黑色长风衣怎么这么帅」。 …… 这些我随意丢弃的垃圾,全部被视若珍宝用心收藏。 反而是那些珍贵的赛事证书和奖杯,被随意放置在角落。 「所以,他是看到我的官宣消息才选择放弃生命的。」 老师眼眶泛红:「这些年,祁铭被捧上神坛,表面风光无限,其实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每晚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短暂入眠。」 我忍不住开口:「大师,祁铭究竟为什么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脑子突然传来刺痛,意识消失前,我只看到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再睁眼,高考后的同学聚会上,真心话大冒险已经玩了几轮。 周星尘正一边看着偶像祁铭的采访直播,一边拿着我的手机和他新交的地下男友商讨官宣文案。 我如梦初醒,慌忙拦住:「这个不能发,换个惩罚。」 旁边男同学开玩笑似的推了周星尘一把:「呦,你丫又被嫌弃了。」 「汐汐,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玩不起了。」 见我真的着急,周星尘没管他们,结结巴巴开口:「可是我刚刚发动态了,汐宝你别急,才一分钟,我现在删。」 直播画面中,祁铭刚刚放下手机,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准备接受记者提问。 遭了,他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来不及解释,立刻起身搭车往棋室走,同时点开了祁铭的微信语音通话。 虽然,我对于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加过他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接通后,对面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林汐?」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祁铭喊我的名字,浑然天成的低沉蛊惑,意外的撩人心弦。 「官宣朋友圈是假的,是我大冒险输了后的惩罚。你等我,我马上到棋室。」 对面静了大概五秒,要不是能听到祁铭明显变乱的呼吸节奏和最后那声尾音发颤的「好」。 我还以为自己这次又来晚了。 挂断通话后。 我松了一口气,把头缓缓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祁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疯到什么程度。 光明灿烂的大好前途,少年天才的头衔,财富,地位,甚至对围棋溶于骨血的热爱。 居然没有一丝犹豫,说抛下就抛下…… 等我到棋室门口时,记者已经都离开了。 来的路上,周星尘还发了条朋友圈:「怎么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把采访取消了,这不是我们祁铭的风格啊。WTF,究竟是哪个江妲己背着我把祁神迷的正事都不干了。」 我秒评:「有没有可能你认识这位江妲己……」 周星尘:「谁,是谁!难道是校花江喻,那没事了,虽然取向不同,但都是男人,能理解祁神。」 我:「……」 深秋寒风萧瑟。 少年站在路灯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黑色长风衣愈发衬的肤色冷白。 一八五的身高,肩宽腿长,线条流畅的肌肉把衣服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什么都不用做,什么刻意的姿势也不用摆,单单往那一站,便十分惹眼。 难怪会在视频网站爆火。 目光相触,祁铭原本漆黑冷淡的双眸忽然被点亮,波光潋滟,唇角漾出两个淡淡的浅涡,目光直勾勾黏在我身上。 给我一种兽类在荒芜的雪地饿了许久,忽然觅到食物时眼冒绿光的感觉。 热烈的让人有些不敢逼视。 只是见面,就这么开心吗? 尽管我在学校平时没少收到男生的情书,也总被周星尘戏称绿茶海后。 但接过祁铭递来的热饮时,指尖碰到的瞬间,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茉香奶绿三分糖,是我平时最喜欢喝的那家。 「学姐……」 我抬起下巴,微微仰头回应他的注视:「你可以喊我汐汐。」 祁铭的耳尖以肉眼可以的速度染上一层绯红,鸦羽般的睫毛微颤,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低下头喑哑的应了一声。 倒像是我在调戏他。 周星尘吐槽过无数次,说我明明是个可以挂在学校光荣榜的年级前十的好学生。 却因为这副美艳有余,清纯不足的渣女面孔,天生自带调情效果的娇嗔语调。 怎么看都更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女混混。 我试图转移话题:「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进去等?」 「别说在外面等了,听到你要来,他捧着手机,话都不会说了,采访也不开了,恨不得飞过去接你。」 从棋室走出来一个熟悉中年男子,笑的合不拢嘴,是他的老师。 「祁铭,怎么不把人叫进来坐坐?」老师拉扯祁铭外套时。 一把匕首泛着银光,从少年身上掉落。 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气氛骤然沉寂,老师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住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小脑都萎缩了。 如果我没有赶到棋室,没有打来电话。 这个时间,祁铭是不是已经关上书房们,绝望的看着那副黑白侧颜,把刀刃朝向腕部…… 想到这,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我迅速弯腰去捡匕首。 「汐汐!」 祁铭清冷的嗓音带了一丝急切。 我没想到刀口这么锋利,只是不小心在边缘蹭了一下,指腹的血珠便争先恐后涌出。 祁铭用它划开手腕的时候,大概是真的一丝求生意愿都没有了。 秋雨绵绵,棋室内。 消完毒,祁铭转身去拿纱布。 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衣摆:「这点小伤用不着包扎,吹一吹就痊愈了。」 祁铭定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可以吗?」 「嗯?」 少年俯下身,虔诚的抬起我受伤的手指,淡粉色的唇瓣慢慢凑近。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是把「吹一吹」的主语理解成了他自己了。 温热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空气迅速升温。 即将相触的那一刻,传来老师推门的声音,我猛的把手抽了回来。 老师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随他出来。 祁铭眸色暗下去,盯着我马上快要自愈的伤口,目光沉的惊人。 眼巴巴望着我离开的方向,像是无声的卑微挽留。 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我忍不住默默吐槽。 鸒儝縆匁兲醚氅鸊誶鏽椈鴰鏄未鍅腭 但又忽然意识到,在祁铭眼里,我只是突发奇想来玩一玩,以后还会不会来,对他来讲,确实是个未知数。 …… 「林同学,没吓到吧。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受伤,这小子得心疼哭了。你别害怕,他没有恶意的,那把匕首,大概是因为……」 门外,老师说到一半顿住了。 我眨了眨眼:「没事大师,我都知道。」 老师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你知道?难道是祁铭告诉你的?不,不可能,按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出来给你增加心理负担。回头我好好找找是哪个叛徒乱讲话。」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大师,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林同学,你能来,祁铭真的很开心。今天晚上也许他可以少吃点安眠药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他现在的用药的剂量越来越大,看的我都害怕。林同学,真的,谢谢你。」 老师弯腰低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几根白发。 鼻尖禁不住有些发酸。 …… 等再次回到屋里时,祁铭正在复盘比赛时的棋局。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黑色的棋子,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君子端方。 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我悄无声息走近,刚刚洗完手还没干,恶趣味的朝祁铭弹了两下。 他扭过头,瞳仁一瞬间放大,似乎很震惊我还会回来,被欺负了也不抬手擦拭,睫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哭过,还是被我弹上去了水珠。 离得近了,我注意到他的指腹在同样的位置多了一道和我一模一样的口子。 下围棋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手吗? 我这么想着,也直接脱口而出。 祁铭无措的站起身,把手背到身后:「汐汐,对不起。」 「以后不准跟我说这三个字。」我已经尽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无奈音色天生偏软,听起来反而更像是撒娇。 「怎么把它放屋里了?」我指了指柜子上的匕首。 「它被你碰过,上面有你的气息,我想留着。」祁铭低声解释,倒是没有一丝隐瞒。 我已经能想象到,这把刀被祁铭带回书房,珍重的放在玻璃展柜里的画面了。 明明屋里没开暖气,热度却一点点攀升到脸颊。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下个月学校组织的高中部聚会,你去吗?」 「汐汐,你不讨厌我?」祁铭问的小心翼翼。 「你很希望我讨厌你。」 「没有。」 我生出逗弄的心思,笑着凑近了一些:「那就是希望我喜欢你喽。」 「汐汐……」祁铭捏紧了手中的棋子,沙哑的念着我的名字。 我也觉得自己把人欺负过头了,主动退后了一步:「好啦,今晚早点睡,少吃点安眠药,如果可以,不吃最好,我走了。」 「嗯。」少年眼中的失落毫无遮掩,像极了被主人抛弃在暴雨中的狗狗。 我情不自禁抬起手,祁铭自然的弯下腰,方便我在他柔软的脑袋上蹂躏: 「这么听话,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是。」 我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祁铭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接。 眼前的少年弯起唇角,语气卑微又认真,带着些执拗:「我愿意为汐汐做任何事情。」 窗外吹进冷风,心跳再一次乱了节奏。 我听到自己声音:「既然这样,祁铭,我命令你,好好活着。」 不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结束。 我从周星尘那里要到不少关于祁铭的一手资料。 祁铭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这样的信息差,激发了我的好胜心。 每次到棋室,祁铭默默下棋,我在旁边像一个刚入圈的粉丝一样,慢慢补着物料。 12 岁横空出世,17 岁夺得世界冠军,习惯执黑子,无论局势如何,脸色始终无波无澜,没有什么表情,比赛结束后永远会静静等对方先起身。 赛后,会拒绝所有与围棋无关的采访和问题。 每年都会把一半的奖金捐给希望小学,私下还成立了针对未成年的反家暴组织…… 学累了,我就抬头偷偷看会祁铭,养养眼。 直到有一次看的入神,祁铭忽然扭头,我来不及躲,冷不丁撞进漆黑平静如湖水般的眸子里。 仿佛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祁铭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过身正对着我,非常贴心的提议:「汐汐,你先看,看完我再继续。」 我得寸进尺,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的小腹:「摸摸腹肌?」 「好。」祁铭硬是把一个字分成了几个音节,应答的磕磕绊绊。 我撇了撇嘴:「祁铭,你都不会拒绝人的吗?」 「那不摸了?」 「怎么可以,你都答应了。」我隔着衣服胡乱蹭了两下,心满意足,「好啦,你继续下棋吧。」 祁铭耳根通红,迅速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 除了科普资料,周星尘连带着给我发了一堆最近新出的八卦。 网上传言,给祁铭打电话,让祁铭临时取消记者会的女孩是他的女友,和他同一个高中。 甚至有自称祁铭同班同学的人站出来说,绯闻女友是校花江喻。 我正巧看到,便随口澄清了一句:「打电话的女生是林汐,和祁铭不是男女朋友。」 对面秒回:「那个学姐林汐吗?看长相就是个渣女绿茶婊,和祁神不是一类人。」 「江喻也就算了,好歹沾边,还有点可信度。林汐是祁大师的学姐,还是个混社会的,浓妆艳抹脾气爆,一点学生样子没有,两人怕是话都没说过吧。」 原来谣言就是这么诞生的。 本来只是想简单看下评论,现在我直接抄起键盘,十指翻飞。 既然他们说我脾气爆,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传闻不是假的。 一顿输出之后,对方被怼到怀疑人生,哭着注销了 ID。 晚上高中聚会,因为下午和键盘侠「深度友好交流」了太久,等我匆匆赶来时,大家基本已经都到全了。 刚脱下厚外套,露出精致的妆容和勾勒身材的吊带裙。 周星尘「唰」一下冲过来,「公主,请允许我向你汇报今日大事。」 「说。」 「高岭之花走下神坛了!祁神居然来参加聚会了,你敢信。他以前对这种事情理都不理的。」 「果然校花的魅力就是大。」 我愣了一下:「等等,这关江喻什么事。」 周星尘挑了挑眉:「不是江喻邀请的祁神吗?先不说了,我要去找大师面基了。对,公主殿下,今天底妆不错,蚊子站上去都能劈叉了。」 我报以微笑:「别逼公主在开心的日子踹你。」 周星尘一溜烟跑开了,还不忘跟他的地下男友,我的小叔叔告状,说我又凶他。 我拿出小镜子照了照,鼻翼两侧真的微微有点出油。 祁铭整天一个人待在棋室高强度下棋,娱乐活动少的可怜。 我听网上说,适当参与群体活动,有助于抑郁症恢复,所以才邀请他过来。 原来江喻也邀请祁铭了吗? 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这个猜测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2 「汐汐。」 思绪被打断,祁铭越过嘈杂的人群,精准的朝我走过来,依旧是黑色长风衣,只是款式和之前略有不同。 也不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件。 c兔TA1兔Q故P事Q屋_提ms$取PWW本j文6勿i}%私1自w3g搬-运ge 「网上有人骂我,你也知道,我不会怼人,就耽误了些时间,路上来的太急,有点脱妆,是不是不好看了。」我可怜巴巴撒娇,微微扬起头,让祁铭看的清楚些。 「没有,汐汐永远最漂亮。」祁铭的目光在我的吊带裙上逡巡了一圈,不知道该往哪落,但又不舍得移开,脖颈上渐渐爬上淡淡的粉色。 「祁铭,我没吃晚饭,好饿……」 「我去拿草莓蛋糕和芒果布丁。」 对于祁铭知道我最喜欢的甜品这种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这人对我的了解之深已经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祁大师,原来你在这里呀。」 祁铭还没迈开腿,被一群女孩迅速围住了。 江喻站在中央,穿着宽大的校服,扎着高马尾,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未施粉黛的鹅蛋脸显得格外清纯。 祁铭漆黑的眸子里的光亮逐渐褪去,变回了平日在镜头前有礼有节又疏离的模样。 「祁大师,你经常飞来飞去比赛,不怎么在学校,多亏了涵涵,我们才能见到你。」 说着,女生还把江喻往祁铭的方向推了一把,「你和涵涵,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江喻羞涩的向后扯了扯女生,「问这些做什么。」 女生露出姨母笑,「放心,我知道祁大师身份特殊,我绝对保密。」 「不好意思,我和江喻同学不熟。」祁铭微微颔首以示歉意,想要离开,被江喻怯生生抓住了衣角。 「祁大师,你不是接受我的邀请过来的吗?我给你发了邮件,你不记得了。」江喻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我见犹怜,「而且,我们一个班的呀。」 周围的女生跟着附和,「祁大师,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可能有些误会。祁铭平时不太看邮箱,他是我喊来的。」 眼看祁铭状态不对,我努力挤进去,把他从女生堆里扒拉出来。 女孩们的目标也从祁铭转移到了我身上。 「林汐?你不是大我们一级吗?什么时候认识祁大师的。」 「林学姐,你比传闻里好像还要漂亮诶,就是,啧,长得不太安全,像是会同时谈八个的那种,怪不得校花评选只得了第二名。」 崗儕箚誻祓鴁聟砵焢箻延忦蜽磆袰耤 「祁大师,你真的是为了林汐过来的吗?你们两个……」江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下午刚刚一对十,我懒得再费口舌解释,眼神示意周星尘过来救场。 好说歹说,周星尘一通甜言蜜语哄着江喻她们去露天游泳池看烟花。 但讨论声一直没停: 「放心,涵涵,林汐不会喜欢祁大师这种性格的。」 「是啊,祁神性格那么冷,又古板,心里眼里只有围棋,说不定连接吻都不会。林汐那种作精,肯定喜欢更有趣的。」 「就是,她肯定不会和你抢的。再说了,她已经有周星尘了,听说两人从小就定娃娃亲了呢。天降怎么可能胜过竹马。」 「哎,可惜了,我觉得周星尘学长痞痞的可帅了,又很会撩。老天不公,这个学姐凭什么这么好运啊,家里有钱就算了,周围还全是帅哥,她小叔叔长得也可好看了,三十多岁的人长得跟二十岁似的,据说还没结婚……」 女孩们的声音渐行渐弱。 祁铭的神色却越来越晦暗不明。 偏偏周星尘没眼色的一个箭步冲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林姐,还是不是哥们了,有这人脉怎么不早说。祁神,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围棋,是你粉丝后援会一中分会的会长,我叫周星尘。」 「你上次在国外最后一场比赛真是太妙了,汐汐,我和偶像讲话呢,你老怼我干嘛。」 我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但又不能暴露周星尘的性向秘密,只能用力甩开他。 周星尘瞪大眼睛:「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一身的牛劲。」 祁铭眼尾的小痣显得格外鲜红,垂眸静静看着我和周星尘的各种互动小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待的时间比较久了,明明他的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波动,可我却从他水光盈盈的眸子中看出几分委屈和隐忍。 心里忽然升腾起类似偷情被抓包的感觉。 「汐汐,我去给你拿吃的。」 发现我看他,祁铭重新挂上和煦的笑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却没来得及撤回。 我还没说什么,周星尘先急了:「什么玩意,林汐,你多大脸让世界冠军伺候你,人家的手是拿棋子为国争光的,不是端饭的。祁大师,我朋友不懂事,让你见笑了。你休息,这种事交给我,我去。」 与此同时,周星尘假装摆弄手机,迅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怎么回事,祁大师那个眼神看起来恨不得把我凌迟,是我的错觉吗?不管了,我先躲躲。」 我:「……」 「别忍了,疼不疼。」周星尘彻底离开视线后,环境终于安静了。 我用指尖戳了戳祁铭紧紧握住的拳,修长的手指伸开后,露出手心青紫色的血痕,在冷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那些女孩说的话,你还真信啊。」 祁铭摇摇头:「我只信你。」 「你看,你这不是挺会撩人的嘛——嗯?」 我想揶揄一下缓解气氛,下一秒感觉自己被拉着走了几步,眼前一暗,站在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整个过程快的让人来不及思考。 祁铭声线压的极低,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在发颤,如同呓语,似羽毛拂过耳畔,「汐汐,我想放肆一下,一下就好。」 他的力气很大,死死封住了所有退路,可当动作落在我身上时却小心翼翼,怜惜的要命,还贴心的把手垫在我的后背,防止被硌到。 祁铭的下巴亲昵的蹭着我刚刚被周星尘碰过的肩膀部位,柔软的唇似有若无划过裸露的肌肤,像是在拼命擦除另一个人的痕迹。 身上淡淡的皂荚香味顺着滚烫的体温,幽幽萦绕在鼻尖。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异性拥抱,却是唯一一次在拥抱时双腿发软,心脏紧张的仿佛随时要蹦出来。 仅一墙之隔,周星尘正端着餐盘四处寻觅偶像。 「怎么转眼就没人了?嘿,楚哥,你看到林汐了没。」 对面苦笑了一声:「星尘,你又不是不知道汐汐的脾气。自从分手后,好长时间我都没见过她了。」 祁铭整个人僵了一下,我能感受到他明显变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 肩膀处传来轻微刺痛,祁铭的牙齿不轻不重磨着那一块软肉。 落在我腰间的手臂因过度隐忍而露出青筋,仿佛克制已经到了极点。 我死死咬住下唇防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就谈了一天,手都没牵,我连他长什么样,叫什么都快忘了,真的。」 随着周星尘的脚步声走远,祁铭一点点松开对我的桎梏,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平时整洁一丝不苟的衣服领口被我抓的乱七八糟。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只会更糟。 我莫名想到,他平时下棋时也是这样 死死盯着棋盘的,眼镜像是黑洞,能 吸走周围一切光亮。 「汐汐,刚刚吓到你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有些担忧: 「我听老师说,那些药物副作用大,你 最近因为要准备比赛,把药停了,还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汐汐会做什么呢,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啊?」我愣住了。 祁铭说的这个问题,并不在我之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最近没有吃药,不是因为比赛,是因 为你在我身边。」祁铭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依旧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的唇形极其诱人,唇瓣柔软,唇色 此刻也已经由平时的淡粉变得嫣红。 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咬上去,尝一尝...... 「汐汐,对不起,我喜欢你。」 听到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熟悉话语, 我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 祁铭抬起手,虚虚的揉了揉我的头 发,语气温柔的能把人溺毙:「可是你 有自己的生活,不必为这份喜欢负责。」 我冷不丁想起之前向周星尘要资料时,他说的话: 「祁大师虽然沉默寡言,什么都不讲, 看着好像挺迟钝的。可是能把包罗万 象的围棋玩到世界第一的人,一定是 一个能够轻松洞察一切,极其聪明的人。」 原来,祁铭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看出了我的想法和目的。 怪不得,他从来不问我记者会那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给搭车到棋室。 「汐汐,这一个多月,我很开心,是我 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很贪恋 这种感觉,甚至想着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该多好。可是梦总是要醒的。」 「和你相处越久,我越难克制自己的欲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渴求更多,以 至于忍耐到了极限,发展成今天不可控制的地步。是我太贪心了。」 「汐汐,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着,可一 想到你以后会喜欢上别人,仅仅是活 着本身对我来说也变得好难。这一个 月的回忆就当是送我的念想,好不好。」 「我需要这点念想,去撑住往后余生。」 「汐汐,你是我的神明,神明不该被困住,我没有资格。」 这大概是祁铭讲话最多的一次,眼底 的炽热与卑微都不再掩饰,眼神相触 的瞬间,进溅出的火花近乎癫狂,灼的人心疼。 像一片火光中,汪洋人群里,唯一一 个逆流而上,跪在殿前,至死不渝的信徒。 我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没说出声。 聚会已经结束,同学陆陆续续离开。 祁铭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认认真真为 我整理好小猪围脖:「走吧,汐汐,外面起风了。」 「祁铭,你究竟为什么喜欢我?」回棋室的路上,一直以来徘徊心底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我脾气暴躁,贪图享受,娇气,吃不 了一点苦,甚至还有一点点作.....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祁铭放慢脚步:「汐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清冽好听的少年嗓音中没有一丝责怪 的意味,可我还是忍不住心虚:「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爸妈从家里打到街上,眼睛被血糊住,看不清路, 撞上了一台劳斯莱斯。你从车上下 来,给了我包子和围棋兴趣班的会员卡。」 少年漂亮的面孔和记忆中已经面容模 糊的小男孩逐渐重叠。 那时我刚上初中,正是叛逆中二,觉 得自己是宇宙中心的年纪。 因为爸妈没有过问我的意见就给我报 了长达六年的围棋兴趣班,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行车过程中,冷战依然继续,妈妈为 了哄我给我买了那条街上生意最好的小笼包。 祁铭就是这个时候,浑身是血,跌跌撞撞滚到了车前。 离车身大概半米。 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清亮深邃,黑白分 明,比我见过的任何水晶宝石都漂亮。 大街上人来人往,仿佛都已经见怪不怪。 爸妈想要下车查看情况,被街坊邻居拦住了: 「不用管,这孩子天天被打,今天还算 轻的,反正又没碰到你们车,小心他讹上你。」 「你们外地人刚来,不知道内情,他妈 本来想和他爸离婚的,没打算要孩 子,结果中途来了个他。直接把他妈给绊住了。」 「打胎药都没把他弄死,这孩子一出生 就带着邪劲,搞不好就是个命里灾星。你们两口子是做生意的吧,那更 要离他远一点。小心粘上晦气。」 被这么一劝,爸妈心里犯起了嘀咕。 一片喧闹声中。 我打开车门,把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递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和我同龄的男孩。 「你爸妈为什么打你。」 男孩摇摇头,看着手上的小笼包吞了吞口水。 「给你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男孩不顾手上的血污,狼吞 虎咽的往嘴里塞。 「你的眼睛很漂亮,黑的地方像墨水, 白的地方像月光。对了,黑白,不就是围棋嘛。」 我掏出爸妈刚办的六年制会员卡。 「周星尘他爸让他去学围棋了,说是能提高智商,我爸也非得让我去,但我 一看那个棋盘就头晕。这样吧,正好 那里管饭,你去学,学的认真点,学成归来后教我。」 男孩轻轻捏住会员卡的边缘,把它接 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弄脏我的衣服。 过了一会,男孩低低开口:「所有人都 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个错误,想让我去死。」 「啊,你不要死。」 「为什么?」男孩盯着我,长而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你很好看,长大后肯定更好看。万一 以后你围棋出了名,还可以上电视, 让更多人欣赏到你的美貌。你要是现 在死了,世界上就少一位帅哥,这对 我来说是个很大损失。」我想认真开个 玩笑,结果自己先被逗乐了。 男孩愣了半晌,也弯起了唇角。 我没出息的被这个浅淡的笑容狠狠迷 住了,痴痴看了好几秒才继续接话: 「你不要在意他们的看法,我回回考年 纪第一,同学还老说我是不务正业女 混混呢,说我的成绩都是靠作弊。我 天生嘴巴红,他们就说我涂口红,扣 我量化分。你不要信他们的话。什么 灾星福星,都是封建迷信,我们要信 奉唯物主义,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有罪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街坊说怕了,聊 天聊到一半,我还没来得及问男孩名 字,爸妈就冲过来把我从他身边拉开,拽到了车上。 用酒精湿巾一遍遍擦着我的手指。 妈妈有些嗔怪:「汐汐,你这自来熟的 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万一这个男生 有病传染你怎么办。上次也是,见到 个漂亮姐姐聊半天,搞得人家差点赶不上飞机。」 我只顾着和妈妈争辩,并没有看到, 男孩跟在车后,气喘吁吁追了我两条街。 更不知道,从那天开始,他像影子一 样隐在暗处,忍着抑郁症折磨,默默关注了我整整五年。 费尽心思加上了我的微信,却只是静 静躺在列表,暗暗浏览我的每一条朋友圈,不敢主动跟我讲一句话。 从棋室回来第二天,祁铭飞去别的国家比赛。 他的人气愈来愈高,宣传铺天盖地,随处可见。 似乎一切向好,可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周星尘的逼问下,我把这段时间发 生的事情删繁就简,零零散散讲给了他。 「林汐,你是不是忘了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周星尘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我看比赛呢,你别捣乱,祁铭这场好像有点处于劣势。」 周星尘松松垮垮靠在墙边,手指玩弄着右耳的耳钉: 「我说真的。汐汐,你就没想过,你喜 不喜欢祁大师吗?你之前虽然看着情 感经历丰富,但说白了都是闹着玩。 这次说不定是你第一次真正喜欢上别 人,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咱俩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 还不了解你,反正我不信你没动心, 你俩聚会的时候还把我当做play的一 环呢。」说到后面,周星尘几乎是咬牙切齿。 房间外面传来小叔叔磁性的声音:「星尘,电影要迟到了。」 周星尘清了清嗓子:「你说,王子请出门。」 小叔叔冷笑:「为了这个电影,我鸽了 高层的会议。你以为老子一把年纪稀罕做你的地下情人,半分钟之内给我滚出来,不然就不用出来了。」 周星尘瞬间怂了,临走时朝我叹了口气:「林汐呀林汐,真不知道我那 聪明又貌美的偶像是怎么眼瞎看上你的。」 「我也好奇叱咤商场的小叔叔是怎么看 上你这个海王的。别忘了,你现在成 年了。小叔叔对付你的方式又多了一种。」 「靠,你们老林家祖传的把人往死里欺负是吧一一宝宝,你怎么在门口等我 呢,我没说你,也没说汐汐宝贝,我说林世美,那个渣男,嘿嘿。」 关门声响起,目光转到屏幕上,祁铭第一场输了。 镜头定格在他毫无表情的侧脸。 视频底下评论猛涨,其中不乏刺目的言论。 我打开携程,在页面停留了近一分 钟,订了去祁铭比赛的国家最早的航班。 抓起外套狂奔出门。 周星尘说的对,我自己心里对祁铭究竟什么感觉,我自己最清楚。 我习惯了玩闹,忽然遇到这样一份炙 热又认真的深情,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但无数次的心跳悸动,不会撒谎。 「祁铭!」 电话拨通,对面秒接,嗓音低哑温柔,「汐汐,我可以输的,对吗?」 「废话,当然可以。你不要管网上说什么。你都赢了那么多场了,总要让其 他人有点参与感,给前辈点面子,对不对。」 机场广播在催着登机。 我有些着急:「先挂了。」 「等等--」祁铭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愣 了两秒,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没事,汐汐去忙吧。」 我扣下电话感觉祁铭有些不对劲,给老师发去了微信。 老师回复:「林同学,这小子冷不丁和 你分开,最近戒断反应挺严重的。再 加上药吃的多,可能有点迷糊,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他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老师:「晚上吃了安眠药后,经常会误 认为你们已经在一起,对着你的照片喊老婆,这算吗?」 我:「......」 飞机落地后,我立刻去了祁铭居住的酒店。 正准备发消息让他下来接我一下,给 他一个惊喜,还没进门,就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在大厅交谈。 祁铭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女孩是 个混血萝莉,长得像个精致的洋娃 娃,汉语微微有些不流畅,但很热情:「祁大师,我可以追你吗?」 「抱歉。」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女孩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表白,还是说,你表白被拒绝了。」 「啊--不好意思,祁大师,我不是故 意提你的伤心事的。」女孩捂住嘴巴。 「没关系。」 「祁大师你现在还喜欢她是吗?那我们 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 不喜欢她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排个队。」 「不会有那一天的。」 女孩笑着做了个鬼脸:「怎么可能,祁 大师,你拒绝人的借口太拙劣了吧, 万事都有期限,就像超市里的牛奶再 好喝,也总会有超过保质期的一天......」 祁铭微微掀起唇角:「牛奶会过期,面包会变质,但我永远喜欢她。」 女孩皱起眉头:「哪怕她不爱你,你也要喜欢她一辈子?」 「嗯。」 祁铭让工作人员送女孩离开,掏出一 支烟,走出酒店大厅,正准备点燃时 和拉着行李箱的我撞了个照面。 「汐汐?」 雪花落在祁铭肩头,香烟被折断藏进袖口。 我张开双手,笑的明艳:「还以为你会 喊老婆呢,小可怜,过来让姐姐抱抱。」 少年眼眶瞬间红了,却极力克制住了迈向我的脚步。 「祁铭,我好想你。」 我主动上前,环住少年的劲瘦的腰, 感受他的体温,鼻尖传来淡淡的酒香。 可他明明之前滴酒不沾的。 心脏像是被泡在麻油里,泛起酸酸涩涩的痛,我仰起头,语气认真:「祁铭,我这次的任务不是救你,而是爱你。」 「你追我吧。」 「或者,我追你。」 「总之,不是怜惜,不是愧疚。我喜欢 你,对你有欲望,想和你试一试,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闪光灯从眼前晃过,不远处,记者呲着 大牙道歉:「不好意思,祁大师,打扰了。」 说完就开始跑。 我只能在后面喊:「记得给我修图。」 对话被小插曲打断,祁铭默默接过我 手里的行李箱,帮我在前台办理好了入住。 人生第一次主动向男生表白,我心里惴惴不安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逼问祁铭,到底同没同意我的提议。 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帮我刷开房门,有条不紊的安置行李。 其他工作人员一脸震惊的看着祁铭忙前忙后。 「祁大师,您明天还要比赛呢,哪能做这些,还是我们来吧。」 祁铭拒绝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很快,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 「汐汐,你好好休息。」祁铭别过脸向门口走去,垂眸不看我。 「祁大师,」我挡在门前,断了他的退路,主动牵住他的手,学着工作人员的 语气喊他,「我特意趁初雪向你表白,你好歹给点反应......唔。」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度逐级攀升,喘 息声交缠在一起,此起彼伏,我下意识 揽住祁铭的脖子,眼角渐渐被逼出水光。 耳畔偶尔听到沙哑的低语:「汐汐,换气。」 喝酒的是祁铭,醉的却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肺部终于重获自由, 整个舌尖都是麻的,我像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着呼吸新鲜空气。 「就当是我痴心妄想,没人规定信徒不可以独占神明,对吧。」 肩头被温热液体打湿,祁铭埋进我的颈窝,无声流泪: 「对不起,汐汐,我说谎了,那一个月 的回忆完全不够,我想要你,想的快疯了。」 我心疼的在他耳边吹气:「不是说了吗, 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换三个我喜欢听的。」 「我爱你。」 「祁铭,我也爱你。」 我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在黑暗与绝望中卑微的等了我五年。 但幸好,我们这一生还有很多个五年可以一起度过。 山高水远,幸与君逢。 第1章 美梦 头有些晕,不止头,连身体都是晕的,飘飘忽忽,酥酥麻麻。 唔,可能是睡前感冒药的副作用,每次都是这样,让人有种如置云端的晕眩。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怎么坐起来了? 这很不对! 花昭大惊,伸手一摸,触手却是一片坚实滚烫的胸膛。 急促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砸在她的手心上,砸得她更晕了。 花昭更惊,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身后的窗户里照进来,让她模糊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屋子很小,地上是两个老旧的卖破烂都没人要的木桌木柜,木桌的上方,斜挂着一面大镜子。 镜子里, 花昭低头,男人的五官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就凭这轮廓,她就敢断定这是个007级别的大帅哥! 什么情况?! 一定是在做梦! 对,就是这样! 花昭脸有些红,她这是憋了30年终于把自己憋疯了?一下在梦里全都爆发了? 哈哈!既然是做梦,那就继续吧! ......手下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似乎随时可以跳出胸膛,落在她的手心里。 007发出一声闷哼,嘶哑道:“ 连声音都是她喜欢的磁性沙哑,低沉浑厚! 好喜欢这个梦~ 007猛地吸了口凉气。 花昭也有些惊讶,她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甜甜软软,娇娇弱弱的,像是萝莉音,却又带着一股纯天然的诱惑。 听声音,她就像一只,未成年的狐狸精...... 那微翘的尾音,像一个小爪子,挠/在别人心上。她自己都被挠/得浑身一麻,就不要说男人了。 但是这话根本不是她想说的啊!这么麻人的话,她可说不出来! ...不过,做梦嘛,反正没人听见,算了算了~~ 007挣扎起来。 花昭下意识地两手一按,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咦?梦里她还是个大力士?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 .....最后终于累倒。 但是007竟然还不满意,两条坚实有力的胳膊一揽,两人就换了姿势。 ...... 窗外有鸡鸣响起,花昭被惊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大脑似乎被一道白光穿透,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翻腾,剧烈的疼痛过后,她知道了现在的处境,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76年,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村姑身上。 脑海里刚刚划过了村姑短暂的一生,她是被自己蠢死的。 村姑自小丧父失母,跟爷爷相依为命。 因为爷爷的溺爱,或者她本身性格如此,从小奸懒馋滑、野蛮霸道,再加上又黑又胖,几乎被全村人讨厌,18岁了没有一个人来提亲。 这天,爷爷当年的老战友派孙子来看他,年轻人长得又高又帅,一下子就入了爷孙的眼。 然后老头灌酒,村姑上手,把年轻人强了...... 事后,年轻人倒是二话不说,娶了村姑。但是当天人就走了,以后也只见每个月的生活费,再也不见人。 10个月之后,村姑生下一对双胞胎。 爷爷也在这时撒手人寰。 村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要忙地里要忙家里,性格更加暴躁了,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自己漂亮苗条的堂妹花小玉。 一天,她就找茬跟花小玉打了一架,结果自己不小心脚滑,滚到山下,摔死了。 “哎!” 花昭叹口气,这世上怎么真的有穿越这种事呢?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为什么穿过来的身体又这么糟糕呢? 为什么穿越的时间点不能再提前哪怕一天呢! 春梦确实美,但是变成现实,就很可怕了。 她强了一个男人......换位思考,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花昭躺在被窝里,浑身僵直,装死! 她不敢转动自己如山的身体,如大饼一般的脸,面对受害者。 而且这个饼,还是黑面的... 老天爷啊!快来道雷劈死她吧! “花啊,小花,快起来,你三婶子来了!”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接着是几声咳嗽和大声说话。 花强热乎地招呼赵媒婆进屋。 赵媒婆动作却很慢。 就花强这个熊孙女,嫁给谁家就是祸害谁家!她可不想被人砸窗户! 但是她和花强是拐着弯的亲戚,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这次花强的态度又格外卑微。面对一个光荣老兵,她再不给面子就过分了,所以答应来走这一遭。 当然过来应付一下就算了,到时候给花昭介绍几个老鳏夫老残疾,花强肯定不同意,这事就过去了。 屋里的花昭却是浑身一个激灵坐起来。 她刚刚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抓奸在床”的好戏。 爷孙俩怕叶深不娶她,特意让这件事被人撞见!到时候他要是不认账,有人证在,他们就去部队告他! 花昭攥紧被子,不能让这件事发生!那样太难看了!已经把人强了....不能再践踏他的尊严了。 “哪个三婶子?是那个说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绝不踏进咱家大门的三婶子吗?”花昭尖声大喊:“让她滚!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用她给我介绍对象!” 花昭声音很萌,但是也掩盖不了内容的气人。 赵媒婆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扭头就走。 花强愣在当场,昨天晚上商量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透过脏脏的玻璃,看到院子里只有爷爷一个人,花昭松口气。 后背一阵冷风吹过,花昭猛然想起自己还光着! 她也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的背上,似乎将她洞穿。 第2章 黑熊精 花昭两手一拽,一抖,两人共同盖着的被子就披到了她自己身上。 叶深愣神一秒,“腾”地起身,三两下穿好了散落一地的衣服。 花昭把脑袋都捂在被里,坚决不转身。 关了灯,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开了灯,差距可就大了。她估计她现在这幅尊荣,一回头能给这人造成二次伤害。 “花啊,小花儿?”花强一边叫人,一边走过来。 “爷爷!你别进来!”花昭大喊。 花强听话地站住,紧张问道:“咋了?他欺负你了?” 正在系扣子的叶深手一顿,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眼神幽暗。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花昭深觉是自己欺负了人家,简直尴尬得要死。自己孙女什么样没数吗?再说爷俩不就是奔着“欺负”去的吗?谁欺负了谁不一样?还好意思问! “我没穿衣服呢!你别进来!”花昭脾气不好地说道。 任谁遇到这种情景,脾气也不会好,除非是原主那种人。 “哦哦哦!好好好!”听她这么一说,花强语气带笑,这是成了! 就是没有按计划带个人证进去,不知道行不行? 花昭顿了几秒,又喊:“爷爷,我要吃肉!你去买!” 花强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好好好,爷爷去买肉,给我孙女炖肉吃!” 虽然这个月的肉票已经没有了,但是孙女要吃,他豁上老脸,怎么也得给她买斤肉回来,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他孙女以后终于有靠了! 花强转身,一边咳嗽,一边慢悠悠地走了,去十里外的镇上买肉,村里可没有卖肉的地方。 听到老人孱弱的咳嗽声,花昭的记忆翻腾了一下,想起这老头为什么设计这一场。 心有点闷。 “昨天晚上,真是对不起了....”花昭闷闷说道。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身后有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被子里的花昭揉了揉耳朵,她是个声控,对好听的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力,而身后这把音色,是她听过得最好听的,最对她胃口的,简直爱死了! 没有昨天晚上的事多好?她一定想方设法,成为他的朋友,逗他说话。 “一句对不起,是轻了。”花昭语气真诚:“你想怎么办?你说,是打我骂我,还是去告我,都依你。” 甜甜的萝莉音,没了昨夜那种气氛,少了一丝诱惑,多了几分可怜兮兮,像只委屈的小奶猫。 叶深一肚子的怨气和复杂,瞬间没了一大半。 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比他小8岁呢,刚刚成年。 虽然这个孩子的后背,比他都宽阔,力气,比他都大,长得也实在不怎么样。 但是,想起昨晚......前面确实是她在欺负他,但是后面.....他再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迫。 “我会负责的。”叶深说道。 “啊?”花昭一愣,她没有像原主一样又哭又嚎,拿前程威胁他,他怎么还要负责啊? “不用不用!”她立刻道:“都是我的错!不用你负责!要负责也是...也是我给你赔礼道歉!昨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怪我,随时可以来打我骂我!你要是不怪我,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谢谢你了!” 这男人的负责她可要不起,一张结婚证,一个月几十块的生活费就想拴住她一辈子?让她守活寡?她才不干! 上辈子虽然30多了没结婚,但是那是她不想,不是她不能!跟这男人结婚了,可是军婚,一辈子基本就被拴死了,她不愿意。 她又不认识他!哪能睡一宿就结婚?太草率了! 叶深愣了几秒,终于确定这个“小花”说得是真心话。 这就奇怪了,难道爷孙俩设计这一场,就是为了...睡他一宿? 刚刚那场半途而废的抓奸在床,他看出来了。他以为,她是想嫁给他。 “你快走吧!要不赶不上路过的汽车了!你不是还要去坐火车?”花昭开口撵人:“我也要穿衣服了,该下地干活了。” 说完她就拉下被子,露出雄壮的肩膀... 叶深立刻低头,转身出了房间。 “呼!”花昭松口气,也迅速穿好衣服。 一边穿,一边想流泪。 那裤衩子大的,是给相扑穿的吗? 这到底是多少斤啊? 这多亏是活在70年代,衣服基本自己做,这要是几十年后,大码商店都不一定有她的号! 花昭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原主的体重,200多斤。具体多多少不知道,村里的称就到200斤了! 她站到地上,内心挣扎了半天,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镜子。因为是倾斜着挂的,可以看到全身。 一抬眼,她就被那硕大的块头惊了一下,果然是个相扑.... 然后,她真的被自己丑哭了。 都能当相扑了,还有什么好期待?五官都被一张大脸挤得快变形了,而且皮肤是真差啊,又黑又糙,像个..... 她错了,她不是个未成年的狐狸精,她是个黑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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