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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岑金声看似平静,心里却在尽全力劝住自己不要揍他。 另一边,隋安邦匆匆忙忙逃离后,竟然在街尾的那棵姻缘树下撞到了一位女子。 红光辉映间,书掉了一地,鱼儿从水面跳起,荡起一阵阵涟漪。 “哎呀!” 长公主重重倒在地上,手里那支绚丽的凤凰簪也随之掉落,不知所踪。 隋安邦嘴上连忙道歉,下意识去扶她时,正好看清对方的面容,又因为错愕松了手。 长公主又摔了一次,实在是疼,瞬间十分恼火: “你这人怎么回…” 看清那人样子又变了态度,语气熟络像是多年好友: “是你啊,隋公子。” 隋安邦当时心里乱得很,并未深究话里的破绽,自觉不能落荒而逃,只能硬着头皮扶她起来。 长公主自己走了两步,只觉脚腕剧痛,连忙伸出手臂挥了两下,隋安邦反应过来,匆忙站在她身旁扶着。 “姑娘,我该送你去哪儿?” 看他这副样子,长公主突然想逗逗他,故作嗔怒:“医馆啊!你不会撞了我就想不负责任了吧?” 隋安邦两颊通红,不敢反驳,慢慢扶着长公主走向最近的医馆。 身后大树下书籍狼狈地散落一地,风一吹,书页翻动,和沾上泥泞的凤凰簪纠缠不休。 眼看过了很久,长公主还没有回来,岑金声心里不由地有些担心。 不会遇到上一世的刺杀了吧? 沈溆未曾低头,却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她身边有人,不必紧张。” 岑金声这才放下心来看皮影戏。 前世沈溆也没有看戏的习惯,不知怎的,非要走进这院子,岑金声也不好扫他的兴。 这场戏大概讲的是一对夫妻经历重重困难后破镜重圆的故事,有些老套,胜在讨喜,人们都爱看。 但岑金声一坐下,就觉得上下眼皮打架,脑袋不知道点了多少次水。 沈溆似乎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 终场后众人叫好连连,岑金声只觉得困意连天,只想赶紧结束回家睡觉。 此时沈溆又说了一句话,岑金声正好打了个哈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啊?” “我说,我送姑娘回去吧。” 岑金声瞬间惊醒。 她怎么敢让沈溆送她回家,一是给岑家带来麻烦,二是让长公主知道可不得了。 这还怎么让他们发展感情? “不必了不必了,我还坚持得住。” 再撑一会吧,等长公主来了她就可以撤了。 “好。” 沈溆也没坚持,只是望着远方: “我们去放花灯吧。” 岑金声倒不好再推辞了。 他放他的,岑金声放自己的就好,河神应该知道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至于那场刺杀…… 反正他前世都躲过了,这一次应该也没有大碍。 二人到时,河边已经有了很多人,各式花灯星星点点,汇成一道光河流向远方。 花灯不仅可以求姻缘,求恩爱,也可求事业,求平安。 岑金声提笔,一求考核顺利,二求家人朋友平安。 沈溆的上面倒是只字未写。 也是,岑金声想着,他一无父母,二无朋友,钱财富贵都有,确实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我看看你写什么。” 岑金声还没来得及阻拦,沈溆已经拿走并且把自己的名字加了上去。 她不太理解。 “若求平安,大人应该写在自己上的才是,河神看了也更有诚意。” “不是求平安。” “那求什么?” 沈溆看向远方,那光消失的地方。 “求团圆,求热闹,求,家人。” 岑金声有些可怜他。 她嫁入沈家,只知道沈溆孤身一人,父母兄弟全无。 直到她开口问,才知道这段沉重往事。 沈家世代武将,都是忠于皇室的纯臣,但早在沈溆很小的时候,他的爷奶爹娘大哥就全部牺牲在了战场上。 满门忠烈,沈溆是唯一的余孤,也因此被先帝亲自抚养成人。 皇宫自然不比沈府,先帝对他再好,始终是君臣之别。 他渴望亲情,自是应当。 又到了放花灯的时候了,岑金声满手是汗,环顾四周,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她这才放心蹲下去。 “咻!” 刹那间,一支利箭从她耳边飞过,她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水花溅到她的脸上。 是沈溆! 岑金声脑子一空,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跳下了河。 怎么这辈子这么弱?她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不会躲的吗? 第十章 刺杀 水有些凉,河里又很暗,她只能依靠水面花灯微弱的光一寸寸寻找,终于在深水区看到胸口插着箭的沈溆。 撑住啊! 血丝一寸寸蔓延在河里,岑金声拖着他游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把他救上岸,突然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街上的人全散了。 刺客的尸体摆在一旁。 蔺远已经率人全杀光了。 他也受了伤,可还是紧张地上前去,正想接过沈溆,却见岑金声把他放平,徒手折断了箭尾,又嘴对嘴地亲了上去。 这……蔺远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什么?找大夫啊!我只能先救他溺水,管不了他利箭入胸。” 岑金声前世见人救过溺水者,先是向他嘴巴呼气,然后在胸口按压,把水吐出来就好了。 事态紧急,救人事大,她没想那么多,按了一炷香后,沈溆终于吐出一口血水。 没事了…… 岑金声累坏了,停下动作,力竭地坐在旁边。 趁着这个时间,大夫已经赶过来了,事态紧急,没时间转移,只能就地医治,他剪开沈溆的衣服,露出胸膛。 箭已没矢。 还好,位置偏了。 大夫松了口气,开始帮他拔箭。 岑金声满心怕他有事,忘了男女有别,目光一刻未曾离开。 沈溆斜眼看着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岑姑娘,今日你受委屈救我一命,他日我去府上提亲可好?” 她满不在意摆了摆手: “小事情,就算不是你,我一样会救的,你若提亲,岂不是昭告天下莫要救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郑重补了一句: “你千万不要去提亲。” 沈溆内心:……哦。 岑金声内心:他怎么见个人就要娶啊? 不过从七夕那天起,岑金声就得了三天风寒,在家里养了好几天,赵璃和元宝时常照顾。 怕她闷坏,梅冬整天在外打听,回来后兴高采烈地和她说外面的消息。 比如沈溆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需要静养,活都分给其他人了。 再比如阿爹和大多数官员一样,只是接手了沈溆手里的一部分活,就忙得飞起,没空回家吃饭。 最后梅冬说,明天是第三项考核,但因为长公主抱恙,明天就只有玳瑁姑姑在场。 “第三项考核是什么呢?” 梅冬耸肩:“不知道呢。”她满怀信心,“但小姐肯定能通过的。” 但愿吧,岑金声心里想。 一夜细雨,第二天清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充裕,洒满了帝京的每一个角落。 她按照约定去了城门口,远远就看见燕支雪等在那儿。 二人同骑一匹马,清早无人,街道干净,很快就到了宫门。 她们一到那儿就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皇家之地,怎么也该穿得体面,若没有衣服,我借你几件。” 说话的是上次唯二得六分的王泓敏。 第一次考核后,岑金声专门打听过她,她是大理寺卿的长女,汾阳王的外孙女,身世显贵,平日自觉高人一等。 燕支雪低头看了眼,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时,岑金声突然挽着她的胳膊,反唇相讥: “若是金子,以废泥山石荒草掩盖,也会被发现,若是牛马,用人衣人帽装饰,也照样不伦不类。” 王泓敏聪明得很,听懂她的话脸色一变,却没有再回怼,只是说: “若你们真有能耐,今日可别让我再拿到第一。” 岑金声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 不多时玳瑁姑姑来了,众人列队,一一点名后随她来到了一处开阔的院子,名叫潇湘院。 进门石匾上是沈溆的笔迹。 岑金声鬼使神差多看了两眼。 宽敞的院子里摆着一模一样的许多绣架,岑金声一眼望去,还有七八位考官坐在前面。 这场应该考核的是刺绣。 入织造司。 能看懂分辨某样东西的,首先得会做,其次能做懂,然后能做精。 织造司的东西不仅是本国需求,也是礼仪邦交之首选,不能行差踏错。 岑金声虽然没有被爹娘要求过,但衣服破了都是自己补的,也懂一些基本绣法。 更何况那几年给沈溆缝缝补补做新衣制香囊了。 各人依次坐下,玳瑁姑姑这才宣布考题。 “如各位所见,今日考核是刺绣,共有八位考官,一炷香后将对你们的作品做出评价,满分五分。” “和上次一样,最后分高且有意者可入织造司,不过今日名额多,可要八人。” “有问题吗?” 一位远方的姑娘举手:“姑姑,刺绣内容可有限制?” “无,花鸟山川甚至书法,只要能在一炷香内完成的,均可。” 听罢,王泓敏满怀自信地扭头对岑金声和燕支雪说: “切勿紧张。” 岑金声捏着针晃了晃:“不劳操心。” “开始!” 玳瑁姑姑一声令下,考场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绣花针在布料上浮动的声音。 王泓敏暗自和燕支雪较劲时,岑金声从一开始就想好要绣什么了。 沈溆喜欢梅花。 有天冬日,室内温暖,但从窗户透出丝丝寒风,岑金声就知道下雪了。 一起床推开窗户,门外果然白雪皑皑,院子里成片的红色梅花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沈溆披着墨黑色大氅站在雪里,折了一支梅花递给她。 岑金声问他为什么要种梅花? 沈溆说看多了红色的梅花,杀人就更好接受一点。 岑金声无奈,强迫他换了个说法。 后来沈溆的衣服上就时常绣有各色的梅花,有人问,他就说: “梅花高洁。” 有了前世的经验,岑金声绣起梅花可谓是轻车熟路。 梅枝,梅花,甚至积雪,都跃然浮现在这一方锦缎上。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洒下来,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晴朗又洁白的冬日。 香柱燃了一半。 她突然分了神。 她为什么要绣梅花? 因为沈溆…因为他喜欢…? 可是,为什么要在意沈溆呢? 岑金声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竟意外发起了呆,脑子里尽是一些有的没的。 “咳咳!” 玳瑁姑姑怕她耽误时辰,特意站在她面前提醒道。 岑金声立刻惊醒。 专心点!考核呢!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 “啊!” 右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叫声,吸引了整个考场的目光。 第十一章 刺绣 岑金声也转头看去,是王泓敏,她此时拿着绣针停下了动作,一脸茫然而不知所措。 再看她的绣布,岑金声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怎么一片空白?! 还没反应过来,燕支雪已经离座走了过去。 相比于惊恐的王泓敏,不在此山中的燕支雪显然要镇定许多,她拿起丝线反复查看,确实可以看得出王泓敏之前的绣迹。 她绣了,只是线是白色的而已。 绣品贵在色彩丰富,层次多样,不会有人那么傻用白线,若用了也不会自演自导尖叫出声,那就不是出彩而是出丑了。 燕支雪又看了看今日火热的太阳,心里已了然。 “姑姑,这批丝线劣等,烈日下会褪色。” 众人这才明白王泓敏并不是没绣,只是已经绣完的部分都变成白色的了,远处看去才会空白一片。 玳瑁姑姑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能看出来,并且愿意帮助对手,艺德双兼,不错。” 话毕,王泓敏的神情复杂,目送燕支雪回到了原位。 看得岑金声窃喜。 这世上不止怼得对方哑口无言才算痛快,能让对方感到渺小,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这王泓敏也算是有救之人,还会感到愧疚。 真要是遇到实在没有心的人,还是打一顿的好。 最终玳瑁姑姑又点了一根香,让王泓敏重新来过。 众人在第一根香燃尽都收了手,静静等待王泓敏结束。 好在她功力不差,心态也稳,第二根香还剩一半时就完成了。 前后也没差多少。 八位考官穿梭在绣架间依次评审时,岑金声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浑身都不自在,扭头看去,却见王泓敏飞快坐正了。 “喂,想道歉就直说。” 这话说的王泓敏有些脸红,坐在岑金声旁边的燕支雪自然也听见了,但笑不语。 考官都是行家里手,打眼一看基本就有了分数,只是复核需要时间,却也很快得出了答案。 “最高分,岑金声,五分!” 玳瑁姑姑唱分罢,十分欣慰地看向她,岑金声接收到她的眼神后有些受宠若惊。 她也只不过占了前世的光而已。 “燕支雪,五分!” “王泓敏,四分!” 这场四分和三分的居多,岑金声数了下,足有六成。 最后唱分结束后,玳瑁姑姑例行问岑金声: “你可愿去织造司?” 岑金声早就想好了:“回姑姑,金声想继续考核。” 玳瑁姑姑也没说什么,只是指着那幅绣品: “长公主交代,无论姑娘绣得如何,都想求来做一条手帕,不知姑娘可愿意?” 似乎没想到长公主还记得她,岑金声愣了一会儿,立马回答: “愿意,能为长公主做手帕是金声的荣幸。” 这个小插曲后,最后定了几个四分的姑娘入职织造司。 临走前,岑金声扭头看了几眼,玳瑁姑姑正把她的梅花图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要是被沈溆看到怎么办? 她心里怀揣着这个问题,连走路都有些飘忽,直到走到宫门才想明白—— 她真是病糊涂了,反正这一世沈溆没有前世的记忆,看到就看到了呗,纯粹是瞎想。 她正开开心心想去牵马,突然被叫住,转头只看到王泓敏憋红了脸。 岑金声起了兴致,摆起架子: “如果你想道歉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没等她说完,王泓敏抬头看向燕支雪,满脸皆是不解: “为什么要帮我?” 能取得女官之位,尤其是名列前茅,应该是极具诱惑的事情。 燕支雪似乎早就想到她会问,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如果是你,今日会帮我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坚定又骄傲地说: “会,我王泓敏要赢得光明磊落,弄虚作假的胜利,我不稀罕。” 燕支雪抿唇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 正欲离开的岑金声这次也是转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二人走到马前,梅冬已经拿好包袱在等,见她们来了,赶紧伸手递上。 岑金声顺势转交给燕支雪。 她拿着包袱,心里不解。 “上次我吃了你做的饭,可比我家好吃多了,这些你拿去。” 燕支雪这么聪明的人,一拎就知道是什么。 “我不要。” 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在心里萦绕:这是可怜我吗? 燕支雪知道是自己卑微的自尊心在作祟,但实在摆脱不了,那些年受人白眼的日子无人能替她分担,也实在忘不了。 “什么啊?这是给我自己的存粮,等我以后再去,可要做给我吃,你少吃点哦。” 岑金声显然是为了安抚她,这里面的足够她吃月余。 听了这话,燕支雪心里才算好受一点。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得先给厨师一些啊,不然你饿死了谁给我做饭?” 二人推脱几轮,燕支雪果然没有再推辞,脸上带着笑意背着包袱坐上了马。 一路她依旧搂着岑金声的腰,只是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一路的风景都收入眼帘,格外好看。 到了城门,岑金声摸了摸马头,望着燕支雪。 “阿燕,改天教你骑马,也不知道考核里会不会有这一项呢。” “好。” 岑金声走后,燕支雪还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手指摩挲着包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燕支雪吓了一跳。 “大伯,你怎么在这儿?” 燕阙军目光阴鸷,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包袱。 “她给你的?” “嗯…回家吧,我给你做饭。” 燕支雪不想说出她的名字,只好转移话题。 这些年燕阙军不知道内情,也不听解释,一心认定岑方山是当年害他们之人。 要是让他知道岑金声的身份,怕是要横生事端。 “给我五两。” 燕阙军不动如山,一伸手就是要钱。 燕支雪虽然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当年要不是他,自己都要死在乱葬岗了,哪儿还有今天。 一锭银子到手,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十二章 祭拜 城东赌坊,鱼龙混杂,燕阙军拿了钱,就钻到赌桌前起不来了。 后面一桌,岑方舟正赢得锅满瓢满,暗自庆幸时,筛盅一开,一阵唏嘘间又突然输得分文不剩,瞬间被打回原形。 他摸了摸口袋,咂吧嘴,庄家见状调侃: “二当家,不来了?” “去去去,今天晦气,老爷我改天再来。” 岑方舟败兴而归,一路上看谁都不顺眼,连在角落玩木马的元宝都要挨骂: “玩什么马?功课做了吗?整天嘻嘻哈哈不干正事…” 话还没说完,路过的岑金声就赶紧拉着扁着嘴快要哭的元宝跑了。 到了安静的地方,元宝低着头,情绪也不大好,岑金声心生不忍,随手摘了一叶草,编了草马给元宝玩。 元宝瞬间忘得无影无踪了。 小孩子就是记性差啊… 岑金声有些感慨。 突然间,她又想起自己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如果平安出生的话,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岑金声不敢想—— 尚在胎中,沈溆就不喜欢,处处刁难,生下来哪儿还有活路。 再看眼前,夕阳洒在元宝身上,美好得像画一样。 长生殿里,几盏微弱的烛火映亮了半屋,棋桌在侧,长公主特意把梅花手帕放在身旁,就等某些人出现。 她执黑子,悠闲地摆了一局残棋。 黑子猛烈,白子坚韧。 最后一个子落下时,沈溆刚好到门口。 伤口未及心脉,经过几天的照料他基本大好,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似是掩盖他的憔悴,今日身穿一袭黑衣,显得有几分肃穆。 “我的好哥哥,怎么如此枯槁了?” 长公主脚崴还没好,微微倚坐在榻上说这话,很不正经。 沈溆嘴角一抽:“你不也瘸了吗?” 对面语塞,神情激动:“我是崴了,不是瘸了!” 怎么说话呢! 说完又觉得对牛弹琴,很快平复:“算了,跟你说不通,陪我下棋。” 沈溆这几日休假,难得有空,手执白子,片刻之间把长公主杀得落花流水。 鱼又落套了。 眼看局势已定,长公主顺势扯出那块帕子,假装抹泪,实则展示: “好歹兄妹一场,你都不知道让让我?” 沈溆还在低头看棋:“你功力够好了,可惜找错了人。” 长公主看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便假装脱手,梅花手帕就这样完完整整地落在棋盘上。 她很有技巧,专门把落款绣字展示给他。 他想装作看不到也不成。 沈溆指间夹了颗白子,敲击着棋盘,沉默欣赏了一会儿,评价道: “绣得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 长公主正打算添油加醋地介绍,突然被一声哀嚎打断: “阿姐,你看看沈……” 皇帝本来一身丧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像是千斤担,捏着课业一角似乎期望它自己烂成两半。 可是一踏过转角,看到一身黑衣的沈溆后冷汗瞬间直冒,立马站直正经说话: “沈大人。” 沈溆看了眼努力想隐藏自己的长公主,对皇帝明知故问地说道: “你要让你阿姐看什么?什么沈?” 小皇帝如临大敌,支支吾吾:“没有……我只是说,身体,对,身体。” “身体抱恙?” 小皇帝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我阿姐不是崴了吗?我特意带了补品给她。” 沈溆往他身后看去:“功课是补品?” 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长公主在后面欲哭无泪。 傻弟弟,这下又要被加练了,上次都说不许她代劳了。 等长公主送完默默擦泪的小皇帝回来时,长生殿早已不见沈溆的身影。 一起消失的还有桌上那条手帕。 长公主很气—— 世风日下,某些人!怎么还偷东西啊! 话说沈溆日子逍遥,可苦了岑方山一干人,今天好不容易早回家,一进门岑金声就耷拉着脸摊开手。 “怎么了?” 岑方山一头雾水。 “我的二十两!” 要不是今天玳瑁姑姑把第二次份银送到家里,她都不知道。 为保障参选者的生活,凡参加女官考核者都有补贴,分三次发放。 既然第二次是送到家里,那第一次报名时分发的银子肯定就是被人私吞了。 结合前几年阿爹花了她的压岁钱,嫌疑就更大了。 岑方山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二十两,岑金声才消了气转身离开。 岑方山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这都三年了,花女儿个压岁钱怎么还被记到现在? 当爹也不容易啊。 “大人,查到了!” 蔺远推门进来时,沈溆正拿着帕子出神,闻声迅速收了起来,佯装无事,端了杯茶喝,又换上一副端正的姿态。 “放出去的鱼,钻窝子了。” 沈溆淡淡应了一声。 “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是。” 蔺远领了任务,却欲言又止,待在原地不动,沈溆察觉到不对劲,又问: “有事?” “那个地方有些特殊。” 蔺远抬头:“龙泉寺。” 龙泉寺自开国之始就是佛教圣地,也是皇家每年祭祀都会去的地方,守备格外森严,那群人在那里集合必有蹊跷,蔺远才会犹豫该不该说。 这是蔺远的担忧,可沈溆听完还有另一番考量,神色凝重—— 只有他一人知道,当年先帝假死后,就是在龙泉寺修行。 这个秘密连秦戎淑、秦戎稷都不知道。 “收拾东西,我们去龙泉寺住几天。” “爹爹,爹爹。” 这天清早,岑金声洗漱匆忙,紧赶慢赶,终于在岑方山上马车之前留住了他。 “明天就到了娘亲忌日,您能抽出时间吗?” 这几天真是忙糊涂了,岑方山一拍脑袋,这才记起来。 “自然要去,去个两三天,我把手头的任务都交代下。” 这沈溆怎么还没休假结束,累死他们这群人了。 “金声你有空吗?考核完了吗?” “没呢,长公主抱恙,通知这几天先暂停了。” 和爹爹约定好,岑金声就开始准备今年的祭品了,外加上每年都会有的一封信—— 阿娘见信好,金声今年… 岑金声停下笔,不知道该写什么,许久才继续: 金声今年参加女官考核了呢,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我还交到几个朋友,希望这次可以长久一点… 岑金声写着写着,眼睛逐渐湿润,失母之痛不能随着时间消减分毫: 阿娘,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想你了。 第十三章 无灯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门口仆从正在搬行李,岑家一行人纷纷上了马车,就连最不正经的岑二叔都跟去了。 二婶婶和阿娘的牌位供奉在一起,此次堂哥堂嫂隔了几年第一次回京,自然也要见一面。 听大人说,二婶婶是产后落疾,没几年就去世了,堂哥上次谈及,都说快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赵璃在旁边听着,格外心疼。 岑金桥上了香后,轮到岑金声,她恭敬地跪在蒲团上,看着那块牌位,上面写着岑家李氏的便是阿娘,她闭上眼睛心里默念—— 阿娘,金声长大了…… 叩拜结束,正当她要上香时,门外突然狂风大作,掀起满屋金纸,嘈杂的空气挟卷滚烫的香灰落在手上。 “嗯…” 岑金声闷哼了一声。 狂风吹了片刻,带来一片阴云,屋子里有些暗了,岑金声忍住疼痛,继续上了香。 直到香礼结束后,岑金声才在梅冬的陪同下寻找水源。 那时她的手背已经有了一块通红的印记,针扎一样的疼。 “小姐,我记得后山有一片池塘呢,干嘛舍近求远往这里走?” 岑金声当然知道:“那水脏,我想寻一处活水,疗效更好。” 她一扎身进了一片竹林。 “跟我走。” 她当然熟悉这里,每年清明,沈溆都会带她来这里祭拜先祖,也会小住几日。 沈家诸人的牌位就在大殿里最显然的位置,甚至紧邻皇室,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震惊于沈家牌位之多,沈溆却是见怪不怪。 那时他总会拿了点好的香递给她,一同虔诚祭拜。 但这次她已不是沈家儿媳,自然不便拜访。 越往竹林深处走越幽静,地形复杂,岑金声凭着原来的记忆也只能找个大概。 没路了? 这里原来的石子路呢? 竹叶飘落,岑金声闭上眼睛聆听,溪水潺潺声被风恭敬送进她的耳朵里,她开始朝着有声响的地方走。 她走得太快,梅冬不熟悉地势,每一步都气喘吁吁,岑金声让她回去等待,说是一会儿就回去。 梅冬拗不过她,目送着她消失在竹林里。 小姐一向都有分寸的,若约定时间还不来,再找也不迟。 不多时就走到一处山体,眼前有一清澈小溪循着山石涓涓而下,岑金声赶紧把烫伤的手伸了过去,却不知危险就在身后。 “咻!” 一支穿云箭满怀杀意,落在她耳边。 力道之大,箭矢入石,一颗小碎石划破了岑金声的脸颊,带来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瞳孔一缩,呼吸不畅,脑子一片空白,不像上次救沈溆时,即使万事不知也会做出反应,这次连被人拉开都不知道,可见慌乱。 “金声,金声……” 这声音在岑金声听来,像是云外传音。 好像有人在喊她。 她看不清来人,只知道抱着唯一的活物,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后怕到瑟瑟发抖。 也许是前世,带走她性命的那支箭,让她至今都在恐惧。 “不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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