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岁……两岁?”她也没办法一口回答。 她迟疑地低头看了看空襁褓,沉默了一瞬突然把空襁褓用力扔了出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大喊着: “怪物!怪物!” 她身体颤抖,瑟缩着躲在了角落,捂着耳朵,嘴唇都被咬得发白。 扔出去的空襁褓撞在门上发出闷响,沈溆不敢进门,站在门外焦急问道: “里面怎么样了?” “不要进来。” 岑金声对外喊了一声,趁机上去帮钱氏合好了衣领,握紧她的手腕: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你的孩子,他不是怪物。” 岑金声不断安抚,才让钱氏稍微冷静一点,她满脸泪痕,抬头看着岑金声: “真的吗?” 岑金声这才注意到钱氏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 只是长时间不清理自己,头发衣服都脏脏的,掩盖了原来的美貌。 岑金声多了一丝探究: “是,你很爱他,他也很爱你,可以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王泓敏默默把襁褓捡了回来,双手递给钱氏。 钱氏抱着空襁褓,眼神又恢复了温柔: “他啊,他可乖了,会叫阿娘,会对我笑,他长得很好看,只是有时我会觉得他太像他爹了……” 想起赵兆,燕支雪笑道:“赵总镖头长得确实欠缺,不如你好看。” “赵总镖头?”钱氏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他爹叫胡令啊……” 岑金声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停止了。 “对啊,太像胡令,人家就该知道是他的孩子了……”钱氏抚摸着空襁褓说道。 岑金声震惊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不要说出去,不然他们会打我的。”钱氏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们? 王泓敏斟酌了词句:“我们不会说的,不过,除了胡令,还有谁吗?” 钱与这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那痛苦的往事。 越听到后来,岑金声眼睛越红,除了对胡令和赵兆二人的愤恨,更多的是对钱氏的心疼。 原来当初西达腊覆灭,胡令投降,来到了帝京,他先认识的钱与,后认识的钱家大小姐钱珺。 当时胡令与钱与情投意合,但钱与是庶出,为了钱财地位,胡令选择了钱珺。 钱与就和胡令断了情缘,在一次宴席中,她认识了赵兆,此人虽相貌平平,但当时对钱与关心备至,二人水到渠成地成了亲。 婚后钱与和赵兆虽然不算神仙眷侣,但也算相敬如宾,那时她还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 可突然有天,钱与醒过来时,却发现旁边竟是胡令。 她跑着去找赵兆,却没想到赵兆把她关了起来打了一顿,那时她才发现二人的真面孔—— 胡令好色,赵兆就用她做人情拉拢胡令。 丝毫不在意她的想法和脸面,犹如工具一般,呼之即来扔之即去。 每次胡令在家里吃饭,她都很害怕,想找个理由出去就会被赵兆抓住不放,事后又是毒打一顿,钱与没办法只能顺从。 本以为他们会收敛,越到后来越过分,有次竟然被两个人一起凌辱…… 钱与再也受不了了,跑到家里和姐姐钱珺告发此事,钱珺却神色凄凄,宁可对神明祷告,也不肯施以援手。 她这才对周围人死了心,自己开始谋划报仇。 她母亲虽然只是妾,却精通毒术,钱与学到不少。 听母亲说过,有一种禁药,叫饮鸩渴,而母亲遗物里正好有半卷残方。 钱与一边和二人周旋,一边自己研制毒药。 这样艰苦难熬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终于某天,她拿老鼠试验,那老鼠一碰到毒药立马就没了声音,她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 可是还没等到她付诸实践,赵兆就率先发现了不对劲,抢走了她的毒方,又把她关了起来不吃不喝。 那是一个冬天,寒冬腊月,没吃的也没水喝,甚至连炭火也没有,四处漏风,钱与第二天就见了红。 她知道那是胡令的,她恶心,但她也痛苦,那天她捧着血水,身体撕裂般疼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就这样疯了。 “这两个畜生!”岑金声低骂。 王泓敏俯身,面上都是狠戾:“想杀了他吗?” 和她们二人不同,燕支雪在旁边看着,神色并无太大波动。 钱氏则一脸迷茫,似乎听不懂的样子:“杀了他们……” 她还不知道胡令已经死了。 “我,可以吗?” 钱氏再抬头时,眼睛里多了些跃跃欲试。 昏暗的屋子里,赵兆倒在地上踊动着,他想要找角度解开身上的绳索,头上因为剧烈的动作逐渐布满汗珠。 门开了,有个女人缓步走了进来,身影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有些模糊,他还以为是又来审问的。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再逼问我也说不出来了。” “赵兆……” 她声音冷静,只是轻轻地喊出他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整个人僵硬了,立马抬头看向她,当他看清时,不由震惊道:“怎么是你?” 第四十五章 垂柳 赵兆没死成。 听说钱与拿了把小刀,在他身上划十字,又一寸一寸把肉割了下来,赵兆本想咬舌自尽,钱与又把他舌头割了下来。 他身上那延续子孙的不洁之地,被钱与割了下来,塞到他嘴巴里,替代舌头。 钱与关上门整整折磨了他两个时辰。 人是没死成,罪倒没少受,沈溆把赵兆判给钱与全权处理,那一刻钱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人也没那么糊涂了。 毕竟不能让他死了,蔺远进去抬人的时候也差点吐了,不过在吐之前,忍住恶心朝他身上啐了一口。 活该。 赵兆走后,钱与倒变得清明很多,也能想起很多事情,她一字一句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后,便再也无话可说,站在庭院里伫望蓝天。 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了。 燕支雪放下笔,走到她身旁,仔细打量她手脚露出的地方,那里可见往日白皙,但仍有处理后依旧丑陋的伤疤,不禁感慨: “装了两年,值得吗?” 钱与看了眼燕支雪,面无表情,“燕大人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胡府众人,是你蛊惑自尽的吧?” 话毕,只见钱与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神秘而残忍的微笑:“燕大人觉得呢?” 没等燕支雪说话,钱与自言自语道:“是啊,谁让她是共犯呢?” 当初钱与在宴席上遇到赵兆并不是偶然,很多年以后她才想清楚,那天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什么赵兆一个毫无背景的镖师可以进入宴席,又正好捡到了自己掉落的珠钗,那个丫鬟又恰恰没端好,把汤水洒在她身上,赵兆才可以脱衣相助? 赵兆是钱珺安排的。 她是为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为了自己和胡令相守,却不惜牺牲钱与的一生。 甚至她知道胡令在欺辱自己后,连祈祷都是伪装,钱与还是通过胡令知道第一次的迷药是她亲手送的。 多可笑啊姐姐,为了一个男人,能牺牲掉这么多,连尊严也不顾? 那天抄家时,她偶然听到风声,秘密去了胡家,钱珺看到她虽然惊讶,但也已经六神无主,她说什么都会信。 钱与谎称饮鸩渴是一种假死药,等官兵撤退他们就会安全,钱珺便命众人都安在了指甲里,待时机成熟就掐甲假死。 那天只有胡令不信,但他依旧没有拆穿,钱与看他抿紧嘴唇,心里已经擂如打鼓,后背忍不住地流汗。 “姐夫,怎么了?” 胡令看了她,又看了钱珺,“没事,若能渡过难关……” 后面的话,胡令没有再说,钱与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 她按胡令说的进了密道,才知道这样一番天地。 打开第二个密室后,她遇到了那个女人,那女人嫉妒心强,用西达腊语对钱与骂了一通。 她本不想理会,却担心泄露自己行踪,只好把她捂死。 那西达腊女虽强壮,但久不见天日,早已凋零成残花,挣扎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钱与又为她梳妆,装成饿死的样子。 那日沈溆和岑金声脚步匆匆,故而没发现异常。 她知道胡令死后,官兵很快就会找到赵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可知杀人要偿命?” 钱与大笑:“若律法有用,他们又何以欺辱我这么多年?” 燕支雪想起了自己,眼神里带了丝痛苦,“稚子何辜?” 钱与不想和她讨论这些。 “燕大人,你我立场不同,若你要拘捕我,我毫无怨言。” 钱与眼神一变,“只不过,可否让我求见一次沈大人,我有话要和他说。” 另一间房里,岑金声正向沈溆和王泓敏展示自己发现的异常,继续之前没讲完的话题。 “这几人的字迹,倒很像是‘程湘’。” 她拿来几封镖书,铺了开来。 “虽然他们笔迹多端,但人的行笔都是有规律可言的,宽窄长短,高矮胖瘦,甚至一个转锋都是类似。” 她念了几个名字:“乔原、巴文州、孙永、喻卓诚……” “但我怀疑这些人用的也不是真名。” 王泓敏恍然大悟:“他们是为了送人,而不是送物!” “对!” 也就是说,每次回来的人,也许都不是去的人,赵兆利用送镖为掩护,不知道和贺城那边做着什么交易。 沈溆沉思:“看来要去趟贺城了……” 威远将军杨五康,这个人前世倒是接触的不多。 正回忆时,钱与手脚已经带上锁链,叮叮咣咣走了进来,交代完罪行后,她说道:“那日我在密道里,看到满墙用西达腊文写的书,或许我可以戴罪立功。” “你会西达腊文?” “赵兆和胡令经常用西达腊语交流,听得多了,就会了。” 她一带而过的,是自己难以言表的伤痛。 最终钱与被带去了紫冰台,走之前沈溆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听过西达腊王的故事吗?” “略有耳闻。”钱与补充道:“那日在密室里也见过,只是时间匆忙,并未在意。” “你觉得胡令为什么留下这个东西?” 钱与皱紧眉头:“其实当日略看,有一事不明,传说中西达腊王的父亲沉香是化作了一棵垂柳而非樟树,不知胡令是否有所深意。” 垂柳?樟树? 钱与已经走远了,天上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沈溆站在门口,看着小小的院子被雨水充斥,迎面而来的都是泥土味。 雨雾缭绕间,天色也暗了下来,镖局里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众人打算撤退。 岑金声却犯起了难。 她没有蓑衣,也没有伞,既不能骑着小棕,也不能自己回家。 正在惆怅时,沈溆突然出现在身后,把她吓了一跳:“怎么不走了?” “沈大人……”岑金声刻意离远了一步。 沈溆心里失落,却还是问道:“没有伞吗?跟我一起回吧。” 蔺远在不远处听到,心里庆幸:还好几天前刚换了个马车。 第四十六章 修路 “不,不了……” 岑金声内心十分抗拒,以至于说话都结巴。 正为难间她看见了救星:“敏敏!阿燕!” 王泓敏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那时燕支雪一只脚已经踏入门帘,似乎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回头,眨眼间马车已经远去了。 “……”岑金声绝望了。 沈溆在旁边微笑着再一次提醒道: “怎么样岑姑娘?” 岑金声再一次坐上沈府马车时,却发现不是前世熟悉的那辆了,有些惊奇:“沈大人原来的马车呢?” “你还记得我原来是哪辆?”沈溆的话语里多了些欢快的调侃。 他怎么这么说话? 岑金声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只能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说起来,从胡令到赵兆,沈大人到底在查什么?” 他这阵仗倒不像是调查通敌叛国,牵扯这么多人,他怕是要寻根知源,找到幕后黑手。 难不成是前世刺杀长公主那件事? 沈溆收起脸上的喜悦,用平淡的语气和她聊起: “你可还记得,在龙泉寺,你怀疑我杀了方丈那件事?” 被人这么直白拆穿,岑金声表情尴尬:“哪,哪有?” 分明没说出来。 似乎是回答她心里的话,沈溆道:“你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 “当时你让梅冬传的话,我看到了,顺藤摸瓜找到了龙泉寺,方丈嫌疑最大,我和他对峙时他凶相毕露,我只能杀了他以绝后患。” 沈溆半遮半掩,岑金声听得懵懂,却也不再问了。 那么一句没说出口的话都被他记到现在,谁知道他还要追究什么? 但显然沈溆不肯放过她。 “岑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在他看来很正常的问题,大不了可以用猜的,梦到的这样的话搪塞过去,岑金声却认真了起来。 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一时间只觉沈溆语气玩味不安好心,看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夹杂了责怪。 沈溆先是疑惑,反应过来后,那种心情又转变为心疼而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金声语气严肃,隐隐暗藏怒火: “沈大人若是怀疑我,就把我也绑了送进刑部严刑拷打,七十二道刑罚用个遍,总能问出点什么。” 她径直把手腕往前一伸,马车狭小,倒把沈溆逼入角落。 “金声……” 沈溆还没来得及安抚,马车突然颠簸不止,岑金声本就因为身体微抬重心不稳,这么一晃更是跌入沈溆怀里。 本身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情况不同,他现在可没心思管那些旖旎,连忙扶住她,连声解释: “我未曾怀疑你。” 岑金声本就在气头上,一甩手就把他拒之千里之外,再也不肯理他。 沈溆虽然焦急,但更多是对自己的责备,一直看着她的脸色不敢开口。 马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终于到了岑府,雨也下得小了,岑金声都不用沈溆扶着,自己跳下马车,连招呼都没打就跑入岑家。 梅冬在门口接应,用眼神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只见蔺远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因为颠簸磕到马车壁,岑姑娘生气了? 冤枉啊!是路上有坑,避不开啊! 他战战兢兢回头看去,只见自家大人掀开帘子,久久凝望着岑家大门,似乎期盼那个人重新回来。 可等了半晌依旧是门庭空空。 这下真的是把人得罪了…… “走吧。” 蔺远斟酌着问:“大人,刚才撞到岑姑娘了吗?” “刚才那是什么?” “路面有缺,实在避不过去。” 沈溆咬牙:“让人来修!” 蔺远无奈:“大街属于工部,要修路需要……” “用沈府的钱!” 蔺远在心里默默感动:大人真是个大好人。 镖局门口的转角,另一辆马车里,王泓敏看着沈府的马车离去,才缓缓放下帘子。 岑金声喊的那声,二人其实都听见了,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回头。 “你既然钟情沈大人,为何还要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机会?”身为局外人,燕支雪看得明白。 “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当时即便是岑金声在她面前请求,她也不会同意的,她想要的是情投意合,而不是用这种伎俩,哪怕是正常的一件事。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她给岑金声逃脱的机会,实际也是给自己留下的退路,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相处了这么久,燕支雪也知道她的脾气,“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你是不是忘了,沈大人也是我的长官,他人虽正直,但是人就会有三情六欲,我挡了他的好事,焉知下次如何待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支雪也不再劝她。 “好吧,你说了算。” 月牙拴在了福倚楼,王泓敏把她送到了福倚楼,送了她一身蓑衣就离开了,燕支雪穿着蓑衣去找月牙,却发现了燕三爷。 他在马槽旁,双手拨动着饲料,看她来了,用一副相识好久的语气说道:“你来了。” “三爷,月牙可有添麻烦?” “这马原来叫月牙……”他抬手摸了摸月牙的鼻子:“是挺像的。” 他眼睛里都是笑意,“它很乖,怎么会有麻烦。” 燕支雪走后,掌柜的站在燕三爷身后,“三爷,以后您朋友来了,还收钱吗?” 本来掌柜的认识燕支雪,拴一匹马这种小事他大手一挥,本想不要的,燕支雪坚持给了钱,说是饲料钱。 “朋友?”燕三爷玩味着这两个字,下一句却语气粗旷,“收啊,凭什么不收?老子的马棚也该修了。” 掌柜的应声,心里却想:他装得也太像了,还以为转性了,没想到还是大老粗。 岑金声回去后,并未伤感太久,她知道沈溆虽然词不达意,但追查幕后真凶也是出于好意,况且前世的事情也不是今世的他所为,这么一想倒也没那么气了。 这件事今日毕竟不是了断,涉及长公主,她以后还会参与其中,岑金声不得不打起精神整理了下今日钱与交代的事情。 钱与虽然在内宅,但和胡令赵兆两人接触颇多,有时二人用西达腊语交流时也毫不避讳,钱与都在心里记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赏月 赵兆和胡令是在西达腊就认识的,赵兆有一件事确实没有说谎,他是由一名老媪带大,但也正好,那名老媪就是胡令的外祖母。 赵兆外貌不佳,品行不端,学业又差,和胡令天壤之别,可以说是在胡令的阴影里长大的。 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老媪的偏爱,也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可西达腊灭亡后,胡令率兵投降,赵兆也许是觉得胡令跌落凡尘,也是一个凡人,和他关系倒好了起来。 胡令身在他国,也许是因为世间同类,才和赵兆惺惺相惜。 胡令在朝为官,赵兆则进了镖局当镖师,某次胡令和钱与约会被赵兆撞见,看见钱与身材玲珑,美若天仙,他这才起了歹心。 当时钱与并未留意,直到被设计入局后才真正熟悉,却没想到是罪恶的深渊。 关于他们二人谋划,钱与所知道的并不多,毕竟虽然他们觉得钱与听不懂,也不会贸然在她面前讨论大事。 只是从只言片语中,钱与大概拼凑出他们的谋划。 赵兆想复国,几年间他从镖师做到总镖头,内心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觉得自己能力不止于此,也不该在异国他乡流浪。 西达腊是他们的领土,他们要收复回来。 但相比于他的雄心壮志,胡令却兴致缺缺,好几次推脱,二人间端倪渐显。 直到有一次钱与从门缝里看见他们二人争执。 赵兆摔了一个杯子,用西达腊语大骂:“懦夫,你贪生怕死,当初降了魏国,是不是还要苟活到死?” 胡令与他争辩:“为什么偏要冒险,你我一不是王孙,二不是贵族,即便复国又有谁当王?” 赵兆依旧怒意未消,在房间里打转,钱与却总觉得他藏着什么秘密,即便只有二人在场也不能说。 忽然他脚步一顿,只见他眼睛一转,声音温和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那帮我个忙可好?” 之后他们二人嘀嘀咕咕,钱与倒也听不清了。 这个忙,大概就是如今沈溆在追查的这件了。 可是赵兆的上家是谁,大概就和那个他不想说出的秘密有关。 岑金声想了下,胡令谈及复国后的即位,赵兆便不肯说,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这个人现在不能和胡令说。 胡令这个人好色又懦弱,心志不坚,赵兆怕他走漏风声。 再结合‘程湘’事件,岑金声推断这个人应该就在贺城。 只可惜贺城遥远,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得从长计议。 经过这几日折磨,赵兆已然神智不清,再审问也无所获,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岑金声又回到了长生殿。 可是长公主身无职务,前几日还能管管女官考核,这几日都无所事事,连长公主自己都闲得发霉。 为了显得不是在养闲人,岑金声只好在长生殿里干了好几天打杂的活,每日摘花逗鸟,某天终于被告知要去做一件大事。 岑金声兴奋的心情维持到长公主说完,才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中秋,赏月?” 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对,这算什么大事? “是啊,放心,你们可以带家眷一同,陛下在逐星楼设宴。” 逐星楼建在大国恩寺附近,岑金声可算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这么高兴了。 但不管怎么样,岑金声可算能干点正常的事情了,虽然只是盘点物资运运东西,就足以让她忙的了。 燕支雪被派去礼部帮忙安排席位,岑金声忙完后也申请去礼部帮燕支雪。 长公主时常收到夸奖,不是燕支雪纠正了哪个错误,就是岑金声摆平了什么事情。 搞得长公主又哭又笑的。 笑的自然是手下干将都得力,哭的却是,若没有她们两个,礼部的人就干不成一件事了吗? 相比于长生殿的人整日在边角料里生存,沈大人干的可谓是风风火火,又偷偷摸摸。 倚月楼里。 “準屏呢?” 今天一大早,燕三爷就邀请沈溆来倚月楼,沈溆对倚月楼有阴影,本不想来,燕三爷却神神秘秘地说: “你不是让我给你找人吗?找到了。” 这刚坐下,又听他催,还这么不耐烦,燕三爷就只觉头疼:“说真的,耗时耗力给你找人,打算分我多少钱?” 沈溆拉过他的手,在袖子里给他比了一个数。 燕三爷眼睛亮了,拍了拍手让人把他带上来。 只见準屏身量纤细如蒲柳之姿,眉眼如画,肌肤胜雪,那双眼睛即使愤怒也清澈动人。 燕三爷俯下身,勾起他的下巴,惋惜道:“真是可人,要不是老子喜欢女人早把你收了。” “燕三,谁告诉你这么对他的。” 沈溆语气平静,却连忙蹲到準屏身后,帮他解了绳索,想帮他拍拍尘土,只见他已经躲在了角落,一副防备的姿态。 看沈溆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燕三爷怒目而视,“不是你让我找人吗?还是仇人!” “……”沈溆没想到他听个话都能听歪,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一个人吗? “我不管,三万两明天送来。” “你事儿办砸了,没了。” “那你有多少?” “三文。” 三文!打发叫花子的呢?前几天还见他在大街上替人修路呢! 燕三爷心里不平衡,一开口又是阴阳怪气,“沈大善人也会没钱啊!” “哪里,燕大善人施粥七天,才真让我折服。 “……”燕三爷吵不过他,没好气地喝了口茶,还差点呛到:“你让我找他干什么?” “你不是想算命吗?找他吧。” 沈溆蹲在準屏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準屏一双漂亮眼睛里都是警惕,只字不言。 “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 他还是不说话。 燕三爷自己也搞不清楚:“莫不是个哑巴?” 第四十八章 折腰 “我不是哑巴。” 準屏声音微弱且沙哑,但依旧可以听出那一丝压抑的愤怒。 沈溆见他愿意说话,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想找你做什么对吧?” 準屏语气不善:“若想找我卜卦,那真不巧,二位除外。” 燕三爷冷笑,“你本就是倚月楼里的人,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小心点儿说话。” 沈溆那天说完,也没给个线索,他找人在外面费劲找了好大一圈,没想到人竟然在自家产业里。 这準屏是被家里人卖到倚月楼的,因燕三爷明文规定不许逼良为娼,需自愿者方可卖身,因此準屏三年都只是陪客弹弹琴,唱唱歌。 但他心高气傲,整日如此觉得受辱,就服了药,命是救回来了,但嗓子坏了。 老鸨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以纱蒙面在屏风后弹琴,虽然浑噩度日,但也消停了不少。 听燕三爷威胁后,準屏才算收敛了态度:“我卜卦不准的,也不能常常卜卦。” 命数天定,时常询问老天对身体的消耗太大。 “能有几成?” “七成。” “足够了。” 沈溆之所以要找他,是因为前世魏宋之战时,某次山谷大雾,大军迷路,还是小小兵卒的準屏站出来,以卦象找到了出路,这才展露了头角被他注意到。 那时他一见沈溆就一脸惊愕,再看旁边身怀六甲的岑金声,有些话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沈溆把岑金声送走后,準屏才说: “夫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他说完这话的次日,岑金声就意外小产了,二人关系也几近决裂。 再后来,岑金声死后…… 沈溆不愿回忆,指着燕三爷对準屏说道:“你帮他算一命,我帮你赎身。” 燕第云幼时流离失所,九年前拉扯他的母亲去世后,十二岁的燕第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要不是遇到沈溆估计就上山为匪了。 如今看似风光的他,心里一直有件事,算是遗憾也不为过。 準屏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燕三爷开口就率先抛出答案: “燕三爷所求之人,在帝京西南,离得不远,一竹林间。” 话音一落,满屋寂静,燕三爷没有着急起身,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波动的茶水暴露了他的心境。 他给自己倒的太满,端起来的时候撒到身上,衣领好大一片湿润,他都没心思去管。 果然还在帝京…… “第云?”沈溆担心地问。 “算了,已经十几年了,都不一定记得我了。” “真的不去?” 燕三爷扭过头,生怕他们看出自己眼眶红了,尽力压住声音里的哽咽,“不去。” “那好,三万两明日送达倚月楼,人我就带走了。” 燕三爷擦了眼泪,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不给钱了吗?” “赎身的钱。” 这次换準屏吃惊:“赎我用不了那么多。”明面上八千两也就够了。 “我说值就值。” 只是沈大人如此大笔一挥,回到家后和蔺远说调用三万两,蔺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大人,家里没那么多钱……”前几天找管家要钱修路都被骂了一通,说大手大脚家底都要败光了。 “钱呢?” 沈溆这一生,不,两生,从未为钱发愁过,这还是第一次。 “您正经赚的也不多啊。”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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