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才需要别人照顾,您属于哪一类?” 话没说完,盛灵渊为了冲头发,往上抬了抬花洒,胳膊一提牵动了胸口的新伤,他动作一滞,虽然没吭声,却轻微的抽了口气。 宣玑:“……” 哦,对了,他老人家属于“伤”。 一瞬间,宣玑方才那点脾气就烟消云散了,认命地挽起袖口裤腿,他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走进了浴室。 不管因为什么,人家方才为他挡了一下。 宣玑从盛灵渊手里接过花洒,用紧绷的下巴一点浴缸,又非礼勿视地只把目光放在他肩膀以上,“先说好,我可就管洗头。” 不知道理发店里的洗头工都是怎么工作的……可能是每天面对太多脑袋,已经麻木了,但对于“偏好不明”的宣玑来说,此时此刻,他很难不心猿意马。 在这个小说里男女主第一章就恨不能“带球跑”的时代,很多东西开放得有些无聊,大家都学习紧张工作忙,凡事喜欢直奔主题,一对一对的红男绿女要么尽快“走肾”,走完一拍两散,要么坐在一起互相盘算家底、展望未来,仿佛两位促膝长谈的会计。 于是很多幽微的美感丧失殆尽,“暧昧”也成了贬义词。 然而在宣玑看来,人身上最幽微暧昧的地方两处,一个是手,另一个就是头发——自古“青丝”通“情丝”,早有“结发”的说法,慢慢捋过另一个人的头发,会让他有种直接碰到对方万千思绪的错觉……尤其盛灵渊的头发又长又密,被水浸湿,就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他手指间,旖旎得过了火。 当然,宣玑也承认,这只是他个人的隐秘情结,并不被社交礼仪广泛接受,不然“Tony老师”们工作没法干了。 所以更气人了,因为此情此景,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我说陛下,”宣玑试着给自己脱敏,“你雇洗头工,都不考察一下别人的性向吗?” 盛灵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什么叫性向?” “性向……这词可能对你们古人来说太新潮了,就是……”宣玑迟疑了一会,谨慎地选了一个又委婉又好懂的说辞,“大多数情况吧,这个搞对象……结亲是一男一女,不过除了男女以外,还有一些人偏好其他的组合,比如……” 盛灵渊波澜不惊道:“龙阳之好?” 宣玑:“……” 对了,混战时期礼乐崩坏,古人什么事没见过? 大概除了飞机大炮原/子/弹之类的硬核科技,这世界上没什么能让陛下觉得新潮了。 盛灵渊又不怎么在意地问:“你说你自己么?”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宣玑强行压着往脸上冲的血气,把脸板成了棺材,“我比较‘广谱’,您懂吧?所以为免说不清楚,我不太和别的男人发展一起泡澡搓背的友谊……呃,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宣玑敏锐地从他脸上看出一句话——明白,但那关我什么事? 宣玑:“……” 哦,这帮糜烂的封建贵族以前还用侍女呢,当着一排大姑娘裸/奔,也没见他们谁不好意思过。 万恶的旧社会,真不要脸! 阶级矛盾尖锐了起来,及时地驱散了他不合时宜的绮思,宣玑无端而起的“心猿”就这样骑着“意马”跑了,仇恨且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洗头工。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脑子里非但已经毫无杂念,还想把陛下剃成秃瓢——这头秀发实在太难洗了! 那头发又厚又多,发丝细软,光是用水浸透就得冲好半天,一捧攥不过来,比牛仔裤还难搓!而抠门的酒店给每个房间配的洗漱用品是旅行装的,那小瓶洗发水全折在他头上根本不起沫,宣玑只好把什么洗脸的、沐浴液……一股脑地搀和在一起,胡抹乱揉一通。 狭小的浴室里没有洗头凳,宣玑一直弯着腰,腰弯了,他的思想直了,累得半死,正要站起来活动一下,顺手拎过方才放在一边的啤酒罐,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浴缸里那位快睡着的爷就忽然睁开眼,问了他一个灵魂问题。 “我忘了问,”盛灵渊说,“你怎么称呼?” 宣玑一时举棋不定,没想好到底是把啤酒浇在这货脸上,还是把这颗气死人不偿命的脑袋按进浴缸里。 ☆、第四十二章 “咱们在东川森林公园里抓魔头的时候, 打给张昭的那通神秘电话是总局总调度室的号。”当天下午, 伺候完陛下,小宣子就跟王泽一起去了医院, 探望惨遭雷劈的肖征,路上王泽说,“问题是当时总调度室根本没人,总调度肖爸爸还横在现场呢——我说宣主任,你怎么回酒店也没睡会儿, 哈欠连天的?” 宣玑一脸苦大仇深:“别提了,还是新社会好,自从解放后,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王泽一头雾水。 宣玑不想多说,摆摆手,又问:“总调度室不是有特殊监控么?” 早听说异控局用的监控系统不是普通系统,能拍到多种异常能量体,鬼影子都不放过。 “没有, ”王泽摇头,“所有监控我都叫人查过了。” 宣玑叼了根烟,站在医院门口沉默地抽完——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那通电话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是阿洛津被阵法困住的时候。幕后黑手如果不是能未卜先知,那就只能是……他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第二是,阴沉祭文, 真的能远程用无线电控制吗? 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逆天了。 所以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性是,不是来电有问题,而是接到电话的手机有问题。手机属于“风神”的支队长张昭……按理说不该有问题。 可是毕春生都在异控局二十多年了,不是照样捅破了局里的天么? 当着王泽,不方便交浅言深,宣玑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里,揭过了这话题:“回去再说吧,走,听说老肖被雷劈了个‘泰迪卷’,咱先参观参观去。” “哎,”王泽两步追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还有件事,宣主任,我不知道你们后勤部门怎么规定的,但我们安全部的外勤是这样,要是自己的特能或者特殊武器出现变异,得正式打报告备案——你那剑灵是刚冒出来的吧,现在跟你算什么关系?有什么打算?” 宣玑被他问得一愣,感觉老王这话问得很不像人话。 特能变异需要跟局里打声招呼就算了,后面那俩问题又算什么回事? 公家要打算给安排婚假怎么的? 宣玑:“我什么……什么打算?” “打算用哪种方式备案,”王泽大喘气,“你知道咱们局里有个‘类人审查量表’吧?满分一百,超过六十的,就是‘高类人度’,会被重点关注,像你家剑灵这样比你还像人的,我估计他能拿一百一。” 宣玑眼角一抽,感觉这话不像夸他。 “这种情况,有两种备案方式。要么你签‘全责协议’,由局里给他办一张特殊的身份证,外面看就跟普通人的身份证一样,拿去银行开户都行,但其实跟你的身份信息是连着的,以后他所有事,都得你负责。” 宣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 王泽:“也就是以后他欠债、你还钱,他杀人、你偿命。” 宣玑:“等等……王兄,你快帮我看看,我后背上是不是趴着‘专业背锅’四个血字?” 王泽一摊手:“你剑灵要是不太听你的,那确实就不好办了。那要不然,我劝你选第二种,‘普通备案’——只要告诉局里有这么个事就行了。” 宣玑刚想说选这个,就听王泽又补充:“然后你得把他送到总部大楼地下六十层,隔离审查,六个月起步,类人度越高,审查时间越长,最后得经过一系列实验和安全测试,由三个主任级以上的专家签字才能放行。” 宣玑:“……” 借他个胆也不敢! “为什么这么严?”宣玑问,“器灵应该还挺常见的吧,你们二队长不是都见过?” 王泽一顿。 宣玑敏感地问:“怎么?” “就是……”王泽避开他的视线,有几分不自在地说,“为了安全嘛,器灵毕竟不像人,出了问题连送哪个医院都不知道,很容易被污染,所以……” 宣玑打量着他的神色:“以前局里是不是有器灵出过事?” 王泽:“……” 王泽哑然了好一会,跟宣玑要了根烟,低头点了,摇摇头:“这事不是秘密,你在局里待久了也能打听到,只是我们都不愿意提,不过你这器灵太像人了……跟他们太像了。” 宣玑:“谁?” “前任风神的负责人,就是我当年的老大,金属系,姓燕,叫燕秋山,他当年就有一把长刀,刀铭‘知春’,现在那把刀的碎片就在总部地下六十层。” “二队长说的刀灵就是他?” “对,知春那刀灵性,刀身特别亮,能照出人影的那种,但你要是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就能感觉到不对。因为你看见自己的脸,总感觉不像在照镜子,而是那里头其实有一个人,正用你的脸在往外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王泽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他,是我们过年搞团建。那是我头一年进风神。大伙儿喝多了,我们水系的比一般人酒量大点,喝到最后,也就我还能站着,就挨个给他们家属打电话叫人来接。当时燕队家来了个男的,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长什么样——大高个,模特似的身材,看着文质彬彬的,特别有气质。燕队大着舌头,让我管他叫‘嫂子’。我虽然吓一跳,但是想了想,都啥年代了,嫂子男就男呗,借着酒劲,嘻嘻哈哈地就叫了,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帮他扶燕队上车的时候,我听见燕队叫了他一声‘知春’。” “他就是刀灵?后来呢?” 王泽叹了口气。 “后来有一回,南海漂来一座‘蜃岛’——你知道什么是蜃岛吧?” 蜃岛就是一种海上漂的小岛,传说有种叫“蜃虫”的海洋生物,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海里的屎壳郎,喜欢各种脏东西,经常是一大群聚在一起,把那些沉船、海里的尸体、垃圾什么的……都攒在一起,抱成团,远看就像个会移动的小岛。 但大海深处,未知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脏,蜃岛里还往往藏着其他一些致命的东西,目前人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区分和定义,只好把它们统称为“海毒”。 “蜃岛一般是在深海活动,那次不知怎么的,漂进了大陆架。近海还有好多渔船和工作船呢,这东西靠近太危险,于是我们风神一接到紧急任务,要把它迁移走。燕队带着我们本来都控制住了,可是当地有一帮不开化的渔民,以讹传讹,说那里头有沉船和宝藏,偷偷把蜃岛挖了。里头的海毒大量泄露,燕队为了捞那几个傻逼,也被困在岛上了,我们都以为他要殉职,结果刚哭到一半,就看见知春背着燕队出来了。他把自己的刀鞘化成了一个保护罩,燕队一口毒气都没吸到,他自己却……” “被蜃岛里的海毒腐蚀了。”身后有人插话说。 原来说话间,他俩已经进了住院大楼,宣玑和王泽听见人插话一回头,看清来人,这二位反应出奇的一致,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宣玑大吃一惊:“阿弥陀佛我的妈!” 王泽无缝衔接:“善哉善哉是我爹!” 肖征:“……” 不知道城郊墓地能不能加入“第二个半价”套餐,真想把他俩一起下葬。 接话的正是肖主任,只见异控局的“自动提款机”先生夹着拐、吊着脚……剃了个秃瓢。 宣玑跟王泽俩人交换了个眼色——看来“肖主任的头发被雷劈成泰迪卷”这事不是谣传。 好在肖征头型颇为圆润,剃秃了也不寒碜,像一颗不苟言笑的煮鸡蛋。 严肃的水煮蛋冲他俩一抬下巴,“进屋说。” 肖主任的病房是单间,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能量检测仪,门窗上画满了镇邪安神的符,肖征被隔离在病房里二十四个小时,这会才确认他身上已经没有其他异常能量,刚恢复自由不久,出去溜达放风。 “没事,光头挺好的。”宣玑想起自己当“洗头工”的悲惨经历,搓了搓被水泡出白印的手指腹,他真心实意地说,“又省水又省事,我还想过两天就去把头发剃了呢。” 肖征这会儿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不靠谱的坑爹货! 在异控局里,他讲完政治讲历史,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能把变异的镜花水月蝶查明白,结果非但没明白,被他查成了一团乱麻。 “你干脆把脑袋也剃了算了,反正肩膀上扛的那球也不琢磨正事。”肖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青铜棺消失的地方留下的显影和引雷符是不是你干的?留下那么大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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