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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材,随手拿我当诱饵引你出来,那个记忆里的丹离根本就是他老人家自己精分的,丹离根本不长那样!怎么魔头圈里还有阁下这种傻狍子?” 阿洛津对这种现代汉语和网络流行语交杂的口音适应不良,一个标点也没听懂,依旧是仇恨地瞪着宣玑。 盛灵渊轻轻一挑眉:“聪明啊小鬼,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宣玑心说用力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假笑:“您说自己因为留恋,容易被困在少年的记忆里,让我提问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那一段真是您的记忆吗?” 溯洄里的记忆明显是有丰富感情背景的,恩怨情仇、爱恨交织,跟老魔头古井似的态度明显不配套。 相识一场,宣玑早发现了,这老鬼根本一点人性也没有,哪来那么一大堆多愁善感的戏份? 阴沉祭文天打雷劈的反噬他都不在乎,区区一个溯洄咒就想让他乖乖把记忆亮出来?做什么美梦呢? 盛灵渊从宣玑的表情上判断,这小鬼虽然嘴里说的是人话,肚子里恐怕已经把自己祖坟都骂翻了,泰然道:“嗯,知己。” “丹离这个重要人物不露面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打算拿这个人做文章。” “丹离本来就不以真面目示人,”盛灵渊说,“就算不遮脸,也必带着人/皮/面/具,你们后世流传的‘面如好女’,只不过是他最常用的一张面具。阿洛津至死也没见过他的脸。我可没有那样神通广大,当着‘溯洄’咒主人的面捏造假记忆。” 宣玑冷笑:“是啊,要不然你拿什么钓鱼?可是不露脸归不露脸,这个人一直在你身边,扮演重要角色,在你记忆里却还不如侍卫存在感高,这说明你在压抑自己的记忆,避免过多地想起他,否则后面的戏容易唱砸——陛下,我就算数学不怎么样,好歹也经过九年义务教育,那记忆有三个人的视角,您是觉得我不识数吗?” 这个逻辑其实很简单——如果“溯洄”咒里是盛灵渊的记忆,那么全部的视角肯定都是盛灵渊本人。 可仔细分辨,方才他们俩经历过的记忆里却有三个视角:阿洛津、盛灵渊,以及一个最诡异的——丹离。 其中,丹离视角是最后才出现的,非常隐蔽,而且内容很少,就是巫人族躲进山洞,人皮傀儡点燃祭坛的那一小段——人皮傀儡是丹离操纵的,所以它的视角其实就是丹离视角。 一个人的主观记忆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肯定不会有视角变化,也不可能“记住”自己根本不在场的的场景。何况是这种流畅如影视剧的视角变化。 所以这个“溯洄”里的记忆,绝不是一个人的。 他俩被卷进溯洄中记忆深渊里的时候,第一个场景是巫人族救受伤的小皇子,巫人族的少年族长和盛灵渊第一次相见。仔细想,那其实是阿洛津的记忆。因为当时盛灵渊是重伤状态,昏昏沉沉地被族长背上山,他的状态很难记住被惊醒的巫人族的山坡全貌。 他俩在记忆里碰到的第一个主要人物也是阿洛津。 盛灵渊那老鬼何其敏锐,应该是那时就反应过来,这个“溯洄”里藏着施咒人。 所以一开始在少年鸡毛蒜皮的往事里逡巡不去的,根本就不是盛灵渊这个没心没肝的老鬼,而是阿洛津本人。 难怪宣玑试图劝慰的时候,这“被困往事”的老鬼反应那么冷静。 盛灵渊让他“提问”,其实是给阿洛津提的。 宣玑说:“记忆里一些大事的时间点,跟我所了解的历史框架相符,所以我判断,记忆应该都是真的……不过大多数记忆都是他的吧?” “哦,何以见得?” “溯洄里的记忆虽然都是你与阿洛津之间的事,可你身边只有文武大臣之类面孔模糊的工具人。巫人那边却鲜活得多,巫人族各种风俗习惯展览得事无巨细,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告诉我巫人族兴衰起落的真相,几乎有一点‘倾诉’的意思。陛下,您这样的人,知道‘倾诉’俩字怎么写么?” 盛灵渊不动如山地回答:“嗯,不错。” “而你除了压抑记忆,放空大脑,就是配合他的情绪,想方设法引他露面。”宣玑冷冷地说,“是我第一次多嘴,说你俩小时候从妖族手里逃跑这事不自然,给了您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灵感吗?” 盛灵渊坦诚地回答:“那倒不是,被拉进恶咒里是我的疏忽,实在局促了些,当然是手边有什么就拿来用什么。” 宣玑:“……” 可真谢谢您抬举了! “你知道巫人灭族是阿洛津最惨烈的记忆,他在这时最容易失去理智,故意不显山不露水地插了一段丹离视角。” “这不难,想象我是他就好,”盛灵渊淡淡地说,“我本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宣玑苦笑:“是啊,溯洄里只有你、我和阿洛津三个人。阿洛津是溯洄咒主人,肯定能分得清哪个是他自己的视角,哪个是你的视角。而突然出现的第三个视角,只可能是我的记忆——他自然而然地会认为那个人皮傀儡的视角是我的,一激动肯定会出来拿我当仇人灭,我就是你的饵、鱼漂和人盾!你给我发几份工资啊陛下,让我一人分饰这么多角色?” “丹离藏头露尾,一生活在面具下,”盛灵渊说,“直到朕将他下狱斩首,才揭下他的面具,下面是一张血肉模糊、五官难辨的脸,朕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实面孔,借你脸一用,多谢。” 他这句话用了字正腔圆的雅音,被他钉在那的阿洛津的眉目终于波动了一下。 “丹离死了几千年了,”盛灵渊温柔地抬起手,盖在阿洛津的眼睛上,“你我也一样。这世间如今人与妖不分,近百年无战事。赤渊火也早就灭了,阿洛津啊……” 阿洛津嘴里吐出巫人语,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以至于宣玑也分辨出来,这是记忆里,他临死前说过的话。 宣玑:“他说什么?” 盛灵渊没回答,把最后一根钉子钉进了阿洛津眉心,阿洛津终于不动了,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合上了。 盛灵渊抱起这具可怕的身体,飞身落入水潭中间的石棺里,重新将他放了回去。随即他一拂袖,石台上的阴沉祭文分崩离析。 宣玑没过去,脖子上还有一圈被阿洛津掐出来的印,远远地看着那魔头惺惺作态——盛灵渊伏在棺材上,注视了阿洛津很久。 就跟他在意似的。 “我说,陛下,”宣玑双臂抱在胸前,半带嘲讽地说,“您这谢幕造型摆五分钟了,够观众合影的了,撤吧。” 盛灵渊这才如梦方醒,抬手推上了棺材盖,缓缓直起腰。 就在这时,他撑在青铜棺上的胳膊肘一软,盛灵渊猛地扭过头,捂住嘴—— 血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第三十章 东川机场, 写着“风神”字样的小飞机上下来几个人, 都身着便装,低调地开车进了东川市区。 其中一个娃娃脸青年, 打扮得颇为时髦,一边走一边嚼口香糖,脖子上挂着块秒表,正是风神第一支队的小队长张昭。他身边的女外勤戴着一副巨大的蛤/蟆镜,长着一副好像总也睡不醒的眉眼。别看这位一脸亚健康, 也是个人物——正是在赤渊医院支援过宣玑的二队队长谷月汐。 这二位放哪都能独当一面的特种外勤,这回出来却都是跟班角色——领头的那位猿背、宽肩、光头、古铜色的脸,嘴角要掉不掉地挂着根烟,让人一见,心里立刻能浮现出“老爷们儿”这个词来,整个人弥漫着一股越野气质。 这人姓王,叫王泽,水系特能, 是现任特种部队“风神”的总负责人。 王泽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回总部,一年到头流窜在全国各地。安全部的领导每次找他都逮不着人,气得直蹦,又抓不着他把柄——每次有什么地方需要“风神”支援,他们的人总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从没失过职。 “这个老肖啊,我看他自打升官, 小脸越来越白,官威越来越大。”王泽嘴角的烟一翘一翘的,懒洋洋地抱怨说,“我风神十支特种队伍不够他调,还隔空直接支使起我来了。” 谷月汐正色说:“事关镜花水月蝶,现在局里人心惶惶,肖主任的意思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泽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上面腐败让老子跑腿,烂到根里了,要不我懒得在总部待着……行吧,现在什么情况?” 张昭刚发完信息,闻声抬起头:“哦,就东川那老僵尸——月德老鬼,也不知道是火化的钱没攒够还是怎么的,捞钱捞得丧心病狂。放手下一帮徒子徒孙,弄邪魔外道的玩意给人下套,再自导自演自己解。他们用的工具疑似是从一个古墓里挖出来的镜花水月蝶虫卵,搞不好那个会传染的幺蛾子就是从那里头飞出来的。” 谷月汐一板一眼地说:“月德公一共四个徒弟,现在都不怎么露面了。活跃的都是徒孙一辈,我们取得了其中几个重要人物及其家属名下的机动车行车记录,通过交叉对比,大致圈定了古墓的位置——应该就在‘东璧’山区里,正好跟善后科发来的定位重合。” “奇怪了,姐姐,”张昭说,“善后科那帮废物怎么找到古墓位置的?” “怎么说话呢?”谷月汐呵斥了他一句,又说,“善后科的负责人意外跟嫌疑人一起被拉到了古墓里。他们那有个年轻人的特能正好是‘视物寻人’,拿着宣主任的私人物品,一路追踪到的。” 张昭乐了:“我天,这特能太强了,能跟警犬选美。” 谷月汐面无表情,严厉的目光从蛤/蟆镜后射出来。 “我错了。”张昭做了个鬼脸,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东璧山区是吧?让善后科的小萝卜头们乖乖等着,别乱动。”王泽叼着烟,笑出一口鲨鱼似的大白牙,“等着咱去解救他们爸爸——哎,我听说善后科这奇葩新主任也是个雷火系,月儿你见过是吧?怎么样?” 谷月汐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谨慎地说:“我说不好。” 王泽一愣:“嗯?” 谷月汐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我从他身上看见的能量特质是火焰色的,感觉他应该属于雷火系,偏火——但……当时在赤渊医院里,他还表现出了一点金属系的能力,应该是特殊武器。可是按理说,金火相克,武器和自己属性不合,战斗力会打折扣,一般雷火系的人会避开金属系和冰水系的武器。哦,对了,他手里还有一把剑,从脊骨里拔/出来的,拿着那把剑能跟当时的人魔分庭抗礼。” 张昭“哇”了一声:“从后背里拔剑,听着好牛逼,什么样的剑?” 谷月汐摇摇头:“我看不透。” 张昭年纪小,嘴快:“姐姐你的‘透视眼’上一次看不透的还是……” 他说到这,猛地反应过来什么,闭了嘴。谷月汐皱了皱眉,车里一下安静,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异样。 王泽脸色一沉,喷出一口白烟,白烟有灵似的逆着风飞到张昭面前,糊了他一脸:“就你有嘴,一天到晚舌头八尺长——肖主任来信了,看他说了什么。” “哦,”张昭老老实实地拿起他的手机,“肖主任说‘月德公可能已经知道你们到东川的消息了,你们现在在别人地盘上,小心点’。” “搞笑,山在,老子在,那僵尸老兔子还敢把我们一炮炸上天怎么的?”王泽一脚踹进了油箱里,“咱走着瞧……” “别走了队长!高速出口又开过了!” 罗翠翠发的定位是个很偏僻的地方,王泽长得像个越野旅行家,谁也不知道他私下里找不着北,在高速公路和盘山路间来回转了八圈,他才冲破“艰难险阻”,跟善后科聚齐。 “来晚了!不好意思,太不好找了。这种神神叨叨的古墓周围一般都有不明磁场,干扰导航。”王泽臭不要脸地给自己找理由,“哟……这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位伤员?” 杨潮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脸上还有泪痕,仍在那奄奄一息地抽噎着——自从到了这一片山区,他就跟被鬼上身了一样,莫名其妙地哭,眼泪流得根本停不下来,这会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罗翠翠忧虑地回答,“可能考研压力太大吧。” 王泽:“……” 早听说善后科儿女多奇志,果然名不虚传。 “王总,这地方不对劲。”谷月汐忽然出声。 “怎么?” 谷月汐把她半夜三更也不摘的眼镜推到了额头上,一双瞳孔缩成了竖瞳:“你看那座山。” 这里曾是武帝魂牵梦萦的桃花源东川,巫人族的大阵早已湮灭在时光里,此地虽然经历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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