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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局长临终时那句“我知道你还是干净的”,到底是在夸他守规矩,还是“局内人”对着蒙在鼓里的被保护人发出的叹息? 他真的……“干净”吗?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奉命前往毕春生家的调查小队已经到目的地了,问他搜查证的进度。 黄局让他用办公室的传真机把搜查证传了过去,听调查员汇报:“毕春生一家跟她父母同住,她老父亲前不久没了,老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她爱人以前是个中学老师,已经退休了,为了给孩子多攒点首付钱,现在在外面开补习班。两口子有个独生子,未婚,刚毕业,在争取留校……黄局,肖主任,我们到她家门口了。” 黄局插话:“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被镜花水月蝶寄生,本人已经死了,是个蝴蝶操纵的行尸走肉,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检查出来?” “很难,黄局,是这样的,咱们的仪器目前只能在感染者没有完全脑死亡之前,通过大脑活动与身体反应不一致检测出寄生。要是人已经脑死亡了,蝴蝶就会彻底占据感染者的神经系统,跟他融为一体。这么说吧,就像这人长出了一套新的神经系统,咱们仪器没办法的。除非……” “什么?” “呃……那什么,打开看看。” 人的性格、三观、习惯本身就是随时间不断变化的,“你变了”这仨字在各种文艺作品中是高频词汇,可见“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是平常事,这后面跟的往往是狗血虐心剧情,而不是“砸开脑壳看看”。 肖征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赤渊,宣玑盯着毕春生,忽然发现那些缭绕在楼顶的浓雾并不全是从大魔头身上弥散出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从毕春生身上冒出来的! 她的轮廓几乎已经模糊在雾气里了,像是要化在其中似的。原本有些暗沉泛黄的肤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惨白,呈现出蜡像一般的质地。 “人烛”是什么? 她真的杀了一千个人吗?怎么杀的?这一千个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死得无声无息? “八年前,我所在的外勤小组奉命去抓一个使用邪术的嫌疑人,当时那个嫌疑人藏在一个人口密度很大的小区里,怕波及无辜群众,我跟我的搭档很仔细地做了诱捕计划。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就在嫌疑人快上钩的时候,我们外勤组一个小孩太紧张,不知怎么露了马脚,打草惊蛇。嫌疑人察觉不对,逃进了小区花园里,他手上少说有几十条人命,知道自己被抓住就是个死,发现自己被包围跑不了了,就狗急跳墙直接自爆,我们根本来不及清场,小花园里死了八个人。那回我搭档是负责人,我是副手,这责任我俩谁也跑不了,我搭档要被扣双倍分,更是直接穿透了红线,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搭档跟我说别害怕,他来想办法。” “那时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只有军功,从无过失的‘英雄’们,还有这种操作。用蝴蝶寄生在死人的身体里,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搭档安慰我说‘这种情况不算少见’的表情。” “你们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么?我没有因为躲过一劫庆幸,也没因为亏心睡不着觉。我……我害怕。这种情况不算少见……那到底有多少‘幸存者’已经不是人了?我全家都是‘幸存者’啊!他们……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镜花水月的一个……一个……” “从那天开始,我就跟神经病一样疑神疑鬼,家人随便跟我说句话,我都会拼命地想,他以前是不是这样的,说话是不是这个语气,他是不是已经悄悄变了,而我还没注意。我儿子从学校回家,点了一道他以前不怎么爱吃的菜,我能因为这点小事失眠半个月。” 在场的人无不毛骨悚然,因为毕春生的特能就是“语言”。同样的话,哪怕是无稽之谈,从她嘴里说出来,别人都会倾向于无条件地相信。此时她三言两语,周围的人们几乎都被她的话带到了那种恐怖绝望的境地里。 宣玑忽然皱了皱眉,毕春生对别人说的话有这么大的催眠功能,那么……对她自己呢?当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反复纠结一个念头时,她的精神系特能会不会加剧她的偏执和错乱? “八年,我这八年快被自己的想法逼疯了……我既想知道答案,又不敢知道,有机会伤退二线的时候,我本能地选了善后科……呵,进了善后科又能怎么样,巩成功老奸巨猾,在局里势力盘根错节,还能被我查出什么么?” “我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直到前不久,巩成功突然被调查,不见人影,我的怀疑彻底落到了实处,然后……我爸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世了。”毕春生凹陷的两眼突然淌下了血泪,她脸上的皮肉开始变形垮塌,像融化的蜡像,“八十七,长寿,心衰没的,死时候一点罪没受,亲朋好友都羡慕,说是喜丧,我呢?我跟个行尸走肉似的把他们都送走,然后……然后我终于忍不住,半夜溜回去,在火化之前剖开了我父亲的颅骨,我看见……我看见……” 老人颅骨打开的一瞬间,她所有的噩梦都成了真。 原来三十年来,与她朝夕共处的家人,真的只是几具蝴蝶操纵的傀儡。 “我为什么要看?我为什么要看!”毕春生哽咽不出,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野兽垂死惨叫似的。 “嘘——”盛灵渊俯下身,轻轻捧起她变形的脸,擦掉她眼角的血迹,叹道,“可怜。” 然后他换回了自己那口古老的雅音,轻声对宣玑说:“人烛啊,就是阴沉祭之媒,可沟通天地间至恶至阴之物,须舍人身、断人性、绝情绝义、抛却所有,以凡人之身堕魔。小妖,你知道‘所有’是什么意思吗?” 宣玑一愣。 这时,一个外勤跑过来,把手机递给他:“肖主任找您。” “我们……刚刚派人搜查了毕春生的家。”电话里,肖征的声音听起来分外艰涩,“找到……找到了三具尸体,毕春生的母亲、丈夫和儿子,死者的头……头都是打开的。” 宣玑睁大了眼睛,盛灵渊透过浓雾,远远地对上了他的目光,那魔头的眼睛冰冷无情,却又是近乎慈悲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出声,只有毕春生不似人声的嘶吼在雾气里散不开,越来越浓郁,一个年轻的外勤被那尖锐的声音刺得头晕脑胀,忍不住扶着墙呕了出来。 长久的沉默后,宣玑忽然举着手机问:“她的亲人,真的全都被镜花水月蝶寄生了吗?” 肖征:“不是。” 宣玑觉得胃里像沉了块冰冷的石头。 “我们在她丈夫的大脑里发现了镜花水月蝶寄生过的痕迹,但她母亲和儿子没有,他们是正常人,是当年真正的……”肖征停顿了一下,“幸存者。” “杀光他们,”五官融化到看不出人样的毕春生呓语似的,死死地抓住了盛灵渊的衣角,“我要你杀光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注:蟑螂那个是谣言哈,文中只是打个比方,没有网传一万只那么多,最多也就一两个家族 ☆、第十二章 楼顶卷起了狂风,黑气缭绕的祭文一串一串地飞了起来,像枷锁一样缠住盛灵渊。 与此同时,酝酿许久的雷云终于发作,一道凄厉的霹雳撕破夜空,直接砸在住院大楼上,人们或惊或恐的面孔都在一片惨白中曝光过度,仿佛阴曹路上魂幡掩映的壁画。 不过片刻光景,毕春生脸上的血肉已经融化殆尽,萎缩得只剩一层皮,松松垮垮的蒙在嶙峋的头骨上。 她半跪在地上,像传说中绝望的饿殍。 盛灵渊不笑了,弯腰抚过她的发顶,他问:“你想让我杀光谁?那些用‘人面蝶’李代桃僵的?杀光他们,你能解恨吗?” 毕春生的嘴唇盖不住牙了,两排牙齿“咯咯”地打着颤。 盛灵渊又问:“那么把那些明知内情,却缄默不语的也一并陪葬,你能解恨吗?” 毕春生的眼睛里冒出鬼火似的光,手指绞紧了他的衣摆。 “还是不够,对不对?”盛灵渊叹了口气,枯槁的细小发卷从他手指间弹开,“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我要……真相大白……”毕春生的声音像是骨头缝里擦出来的动静,“我要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盛灵渊颔首:“理所应当。” “不,说法不够,我还要……还要他们尝到我千百倍的痛苦……” “唔,”盛灵渊点头,“也不难,还有么?” 她每说一句话,就有一行祭文加诸盛灵渊身上,盛灵渊一直听得十分仔细,几乎有种屏息凝神式的珍重感。 然而这时,毕春生艰难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我还要……赤渊……” 盛灵渊忽然脸色微变,缓缓地抬起眼:“嗯?” 这似乎只是那魔头普通话听力不太好,偶然听见个不常见词的自然疑惑,宣玑却突然被自己的直觉刺了一下,那一个“嗯”无端让他心惊肉跳。 说时迟那时快,宣玑手里重剑一戳地面,借力腾空,纵身踩到了三层楼伸出的窗台上,继而脚尖在窗台上用力一蹬,蹿上了楼顶,落到了那几个被困住的外勤旁边。 楼顶地面上的祭文就朝他涌过来,宣玑一剑斩向地面,重剑上的火光瞬间将祭文逼退了一米见方,几个外勤也短暂地恢复自由。 “我要……赤渊的火重新烧起来……”毕春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地说,地面的祭文陡然变成了血红色,打着卷地收成一束,钻进了盛灵渊的脊梁骨,“我……” 宣玑扭头冲傻站在一边的外勤们喝道:“还愣着!快撤!” 几个外勤下意识地服从命令,应声拽紧了身上的保护装置,从楼顶跳了下去,脚才刚离地,毕春生整个人狠狠一抽,暴虐的狂风从盛灵渊脚下升起,咆哮着卷向四面八方。 扑上去的宣玑只来得及抓住盛灵渊的衣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那截袖子随即撕裂,宣玑被狂风扫了出去,他猛地把重剑楔进楼顶水泥里,双手死死地握住剑柄,就地变成了一面迎风招展的旗。 只见盛灵渊那温柔抚摸毕春生发顶的五指陡然收缩,毫无征兆地插/进了她的头骨里。 毕春生一枚眼珠被压得脱框而出,头顶的血泉水似的汩汩而出。因为太震惊,她脸上一片空白。 盛灵渊直起腰,低垂着视线,居高临下地与伏在地上的女人对视:“不行。” 黑夜血字的阴沉祭已成,作为“祭主”的魔头当场撕毁祭文“合约”,嚣张反杀施咒人,这不知道是不是有史以来头一遭,连祭文都凝固了一瞬。紧接着,祭文暴怒,从他身上浮起来,化作利刃反噬。 魔头那石雕一般刀枪不入的身体瞬间被割得血肉模糊,而他脸上笑意竟不减。 “等等!”宣玑下意识地开口,“不……” 一口刀子似的厉风刮碎了他的话音,楼顶的浓雾里泛起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唯有五指嵌进人骨里发出的“咯吱”声分外触目惊心。 “朕平生最忌束缚。” 狂风卷起了盛灵渊的长发,他身上疯狂的祭文像是要将他活活凌迟,那皮囊先是皮开肉绽,紧接着,血肉又被层层片下,露出底下的经脉与白骨……而他仿佛没有知觉,露出枯骨的手仍结结实实地钉在毕春生的天灵盖里,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血雾喷在宣玑和他的剑身上,人与剑都避无可避。 那魔头朝宣玑略微一歪头,原本俊秀的脸上已经面目全非,仅剩的斑驳皮肉盖不住白骨,可宣玑却能感觉出他竟还在笑。暴露在外的锁骨勾着衣服上的碎布料,他那肩背竟然还是挺直舒展的,堪称风度翩翩! 那被祭文千刀万剐的分明是个噩梦似的魔头,本该皆大欢喜,宣玑却不知为什么看不了此情此景,闭了眼。 那魔头一字一顿地说:“尔等偏来触此逆鳞。” 毕春生神色惊恐,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不怕……挫骨……扬灰吗?” “呵。” 毕春生的声音尖成了蚊呓:“你不怕……魂飞……魄……” 盛灵渊笑了起来,宣玑毛骨悚然,眉心火焰色的纹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听到那魔头说:“那可是求之不得。” 话音没落,楼顶“轰”地一声炸开,半座楼都给掀了起来,把宣玑连人再剑一起掀了出去,纵声大笑的白骨分崩离析,那一刹那,宣玑好像听见上千人同时在他耳边发出垂死的惨叫。他一时失聪,来不及多想,本能从楼顶滚下,落地时捡起了一个跑得慢的外勤,把人拼命地朝远处扔去。 就这么眨眼的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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