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是谁的,被他一点一点地舔了下去,冷笑起来:“不好意思,这就是‘鲛人密语’。陛下,您想看早说啊,我呈给您不就行了。” 小茶室里温柔如春水的气氛转瞬成冰。 宣玑没有一点要遮遮掩掩的意思,脑子里有什么就大大方方地任人看。 “鲛人密语,是我见过的最美、最脏、最险恶最无私的秘法,它没有字,不能翻看,就连内容也不是固定的。只有真动了心的人,能‘打开’鲛人密语。密语里放出一段什么,取决于心往哪动——上一次我心心念念想的是怎么留住你,所以它给了我‘山盟海誓’。这一次我想……什么人的心能硬成这样啊?我真想看看,你这身皮囊里的五脏是不是石头打的,到底有没有体温。” 盛灵渊:“你放肆!” “特别放肆,”宣玑假笑,“来,治我思想罪!按量刑最高的来,打死我,你身上山盟海誓自然就解了。” “怪朕从小没催你读过书,连人话怎么说都没学好——两方一拍即合,叫做‘盟誓’,你那一厢情愿,也好意思叫‘山盟海誓’。”盛灵渊唇锋如刀, “配吗?” “我就是一厢情愿,陛下,你有本事解开嘛。” “朕是把你惯坏了!” “可不是么,陛下对我真是太好了,为了骗我交出鲛人密语,连色/诱都亲自上,我死这不亏。你看看怎么来解气——诛九族就不用了,我族跟恐龙一样,早灭绝了。我户口本上目前有光棍一条,烂骨头一根,都给你,剥皮抽筋,清蒸红烧随便,反正……” 盛灵渊手里的黑雾朝他卷去,要扇他个嘴巴。 连着共感的时候,盛灵渊要做什么,宣玑是能提前知道的。 然而他不躲也不闪,就那么直挺挺地戳着,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随便抽、随便打,并不依不饶地说完自己后半句话:“反正山盟海誓单方面的,就算把我碎尸万段,你也不疼。” 黑雾在他鼻尖上散了。 两人隔着不到一臂,中间却有千山万水的沉默。 盛灵渊被他气得三尸神蹦极,偏头痛排山倒海地闹腾起来,拍案而起,人竟晃了晃,狼狈地按住桌子。 共感还在,宣玑跟着抽了口凉气,怒火瞬间散了大半。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扶,手递了出去,又半途而落,脸上的讥诮黯淡下去,然后整个人都跟着黯淡了下去。 好一会儿,等盛灵渊挨过一波剧痛,一口气上来,宣玑才轻轻地说:“灵渊,你皇帝当惯了,独断专行,谁的意见都不重要。你眼里向来没有别人……也没有我,是不是?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宠物吗?灵渊,我有时候想……” 咱俩是不是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啊? 宣玑话没说完,突然通过共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你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我有本事……”盛灵渊急喘了口气,睫毛一闪,将差点流进眼里的冷汗挡住去,“解开它?” 天魔气缓缓朝他心脉聚拢,把还没来得及完全长好的心和血脉包裹起来——他以前剥过一次,这次一回生二回熟。 盛灵渊勉强撑着桌子,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至少我猜测没错,你所谓‘山盟海誓’,不就是……仗着一点同源的朱雀血么?” 山盟海誓禁术里,把两人“缝上”的“线”是从宣玑心头抽出来的,必定是以同源的朱雀血为媒介,没有这点同源,一个无心的魔物,能跟谁“山盟海誓”? 宣玑惊恐地感觉到,那些缠在盛灵渊的百骸中的细线正被连根拔起,连同下面的“地基”——不是吓唬人。 老魔头的“君无戏言”是扯淡,说话不算数是常态,但他从来不虚张声势地吓唬人。 宣玑悚然变色,声音走了调:“住、住手!” 他伸手凭空一抓,十指中,隐形的丝线暴露出来,将他的手指勒得充血,那是“山盟海誓”本体。他徒劳地将这东西绑在盛灵渊身上有血流经之处,可是随着心与血脉被主人排斥,宣玑攥得再紧,也只是在湍急的水流里揪住一根浮木,无济于事。 他俩不再共用一个身体以后,共感只能分担一些很浅的感觉——比如对方负重多少,有什么感受。至于真切的疼痛,只能通过对方的意识反应间接得到信息,并不能亲自体会。何况这么三言两语光景,那几滴血碰出来的共感已经快过去了。 宣玑不知道他有多疼,只看见盛灵渊膝盖一软,扶着墙单膝跪在了地上,表情不痛苦——他跳赤渊、离火焚身时,表情也不痛苦。 这疯子还在笑,原原本本地把方才宣玑怼他的话还了回去:“你有本事,就往……往我天魔身上……再缝一次。” 宣玑一把攥住他的胸口:“盛灵渊你是王八蛋吧?!” 盛灵渊吸进去的气只能到喉咙,不往下走。没有气息托着,发声很困难,于是他的声音很轻。 话却说得清清楚楚:“你第一天认识我?” “别这样,求求你……你别这样,住手!” 盛灵渊没力气说话了,给了他一个冷笑。 “我给你解开,我解还不行吗?你等我……你给我点时间!”宣玑慌忙去扯那些缠绕的火焰色细线,可是“线头”太多,这玩意捆上容易解开难,倒是真跟一根筋的鲛人一脉相承,越急越找不着头绪! 疯子本来就嫌跳起来不受控制的人心很烦,根本不理会他,骨肉被粗暴的魔气划开,又很快愈合,截断的心脉由红转黑,鲛人密语火焰色的丝线被魔气腐蚀,本来就找不着线头的宣玑更加手忙脚乱。 宣玑终于在那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头里崩溃了:“我求求你……灵渊,别这样……求你了……”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进了盛灵渊手背上,盛灵渊的手指一蜷,感觉到了……一点湿意。 他愣了一下,恶魔似的脸上,茫然一闪而过,迟疑着,他伸手扳起宣玑的脸。然后手又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宣玑……哭了。 不是方才跟他对飙演技的眼眶发红,也是小时候那种震耳欲聋的嚎啕大哭。 他的眼泪压抑得悄无声息,肩膀绷得好似铁铸,只有手不停地抖。 盛灵渊身上疯狂涌动的魔气似乎也给那滴重于千钧的眼泪吓住了,凝固在那里。 他从怒火中惊醒,一个陌生的念头无中生有。 盛灵渊后知后觉地想:“我伤了他的心么?” 火焰色的细线摊得到处都是,快把他俩埋在一起了,谁也没说话,宣玑快而准确地抓着山盟海誓的线头,嘴唇微动,却没念出声的鲛人语一点一点地消解着那些缠在两人之间的线。 面无表情,睫毛上挂着水珠。 盛灵渊忌惮地注视着那一滴眼泪,魔气渐渐从经脉中退走,筋疲力尽的心落回胸腔,他眼睛里深渊似的黑翳散去。宣玑一偏头,那挂在眼睫上的眼泪就掉了,盛灵渊吓了一跳似的抬了抬手,这时,他身上忽地一松,那隐形的束缚离开了。 满身满地的细线化作火光,钻回到宣玑身上。 禁术……山盟海誓,被主人一丝不剩地收了回去。 谁的心归谁、谁的血谁带走,两人之间藕断丝连了数千年的联系彻底断开,各自孑然一身。 微弱的共感也消失了。 宣玑站起来,盛灵渊出于本能拉住了他。 “已经解开了,”宣玑背对他,压抑着声音说,“臣失礼,告退,陛下找别人给你整理文件吧。” 盛灵渊想起了什么,讪讪地松了手。 宣玑心力交瘁,一眼都不想再看这疯子,转身就走。 一口气下了半山,他又抽风似的一百八十度转弯,杀了回去。一去一回快如疾风,盛灵渊甚至没攒够站起来的力气,愕然地跪坐在一地散落的文件中,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人。 窗外晨光遍布,更显得山巅小屋阴冷寂寥。 宣玑逆着光,五官模糊不清,杀气腾腾地刮到盛灵渊面前,他招呼也没打就开始暴风骤雨似的兴师问罪:“我就还想问一句,人皇陛下,我是不是被天上白玉宫里那些大鱼误导,自作多情了?你心里就算真的有过什么活物,那也不是我,你只是爱一个连酸甜苦辣都得靠你才尝得到的小傻子!就像时间乱流里你幻想的那个废物,没有想法,没心没肺,给点甜头就傻乐,不管活几千年都能撂爪就忘!” 盛灵渊这会儿见不得强光,只好抬手遮光,艰难地眯起眼睛。 宣玑等了半分钟,没听见他的回答,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能是自取其辱——盛灵渊估计早想把天上白玉宫里那段掐了不播,没准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这个说法,这老王八蛋干得出来。 却听见盛灵渊轻轻地说:“没有。” 宣玑一愣。 “我没有对剑灵起过非分之想。”盛灵渊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放松了脊背,靠在墙上,神色悠远而平静,把对面那位眼圈还是红着的衬托得格外狼狈。 “我想,等结束了战祸,太平了,就让宁王来做皇帝。他那人细致周到,仁爱兼听,比我强。我只会打仗和弄权,不耐烦经济民生——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远香近臭’,要是我躲远点,我那‘母后’也能对我稍有挂念。我打算带你回东川,东川是因我而毁,我想把被火烧焦的地方重新种上桃花,收拢巫族旧人……宁王向来与巫人亲近,应该会帮我。到时候,我这辈子就剩下两件事了,一个是重建东川,一个是等你长大。” 宣玑不由得屏吸,忽然隐约觉得,他方才一通撒泼,误打误撞地把千年的蚌砸开了一条缝,错失这一次,他可能再也没机会一探内情了。 一瞬间,他福至心灵,脱口叫了一声:“灵渊哥哥。” “等你长大,我就算不老死,也该胡子一把,两鬓斑白了吧。”盛灵渊似乎是笑了一下,“少时的绮念不必管他,到那时自然也一起散了,一场春梦而已,不算什么。” 他对未来,也是有过期待的。 愿望很小……只是寿终正寝前,亲眼看见他穷尽毕生心血浇灌的花绽放一次。 而已。 “可是思量不祥。”盛灵渊的声音轻得听不见,“不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像猩猩、狼这样群居动物里的首领, 是不能轻易露出弱点的, 因为其他的雄性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脆弱往往比死更可怕。 宣玑跪下, 与他视线齐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盛灵渊因为眯起眼而露出来的疤。那疤在外眼角的卧蚕位置,离眼睛非常近,宣玑的手指放上去, 盛灵渊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 但没有躲。 他似乎已经缴了械、卸了甲,交付了咽喉,任凭处置,也不在乎这点“危险”了。 宣玑一句话没过脑子,直接掉了出来:“可我是为了你而生的。” 盛灵渊闭了闭眼,好一会,他叹了口气:“省省吧,我看你是为了气我而生的。” “是为气你。”那孽障说。 他们或者怕你、对你敬而远之、三跪九叩, 或者恨你、算计你、想害你……就我会闹得你一身鸡毛,闲着无聊就无事生非,拿琐事找你麻烦,把你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七窍生烟,火成个人样。 “除了你这个人,我对你别无所求,所以我敢气你, 也敢哄你笑。我被你伤一万次心,还敢冲你敞开肋骨,让你再捅一刀。”宣玑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委屈了,“可你就这么对我,你要安排别人,别人就得乖乖任凭摆弄,问一声都不行,我做点什么就是‘自作主张’,人皇陛下,大齐都亡了三千年了!” 宣玑忍不住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你凭什么?” 盛灵渊被他踢愣了,从古至今,但凡有人跟他有肢体冲突,那必定是想杀他,否则没人会跟皇帝动手动脚。 他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要还手,脱口说了句:“放肆!” “封建帝制都埋土里了,陛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从你那个精神皇权里退位?”宣玑头天晚上在异控局的废墟上踩了一鞋底灰,也没来得及换,一脚下去,在盛灵渊脚上印了个清楚的鞋印,“你给我什么我都得受着,忍完还得感恩戴德三跪九叩,可他妈去你的吧!” 盛灵渊:“……” “赤渊的火种万年不熄,随时蠢蠢欲动,朱雀族自从大混战之始灭族,是我这半个人代全族勉力维持,镇守赤渊,我配不上人皇陛下吗?我用不着你添食喂水,也用不着讨你的赏识垂怜。孤家寡人先生,麻烦你收一收俯视众生的视角,看我一眼,我不是什么宠物宫妃,我是你男人!” 这两句听着实在不像人话,盛灵渊终于回过味来,一脚踹了回去。 宣玑不疼不痒地挨了:“我就放肆!就不滚!” 陛下骂街的词汇量总共就那么
相关推荐:
哥哥们,回家疼我
野狼做家犬(H)
底牌(H)
女儿国今月如霜(古言1v1)
(ABO)我成了仇敌的人
月华浓
学霸他貌美如花
[黑子的篮球]引狼入室
每次上床都看到下限在刷新(H)
瑞鹤仙(古言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