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的肥羊不一样。以前那些人吃了‘咒’以后,老浪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所以我们一‘算’一个准,家里人都信得不行,可这小孩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老浪说坏了,吃错了,出事了,于是他也不敢露面,就说要去外地躲。没说去哪,我俩不一起行动,不然让人看见就穿帮了,谁知道……” 谁知道,季清晨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了赤渊大峡谷。 可是季清晨为什么会去赤渊大峡谷? 这到底是注定的,还是巧合?他是毕春生那个千人活祭里的最后一个祭品,自己身上也有镜花水月蝶,那蝴蝶是哪里感染的?什么时候感染的? 盗墓贼在棺材前自相残杀的时候,应该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攻击,产生了幻觉,唯独季清晨免疫,他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那时候已经被蝴蝶控制? 赤渊大峡谷的献祭事件,差点掀翻了整个异控局,祭文与神秘的巫人塚地面的血色字符遥相呼应,似乎只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我不敢露面,托人去找月德大师的那个所谓‘关门弟子’,找不着,那人没了,就跟蒸发了一样,我……我没办法,钱也花完了,正好看见你们在网上留的信,我以为是老浪以前骗完没来得及收网的肥羊……” 宣玑被他气乐了:“所以你这是想继承遗产了?”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照山羊胡这么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几个盗墓贼围着一具尸体自相残杀的事,那古尸呢?血呢?盗墓贼们呢?” 山羊胡痛哭流涕:“我没有,我真的就想看看情况,看能不能帮人家一把……管用不管用的,好歹是那么个心意对不?当然要是能再顺便搞点路费……谁知道你们同事那车门一开,我就闻见了那股……那股味……” 宣玑立刻问:“什么味?” “花……腐烂的花那种又甜、又臭……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开棺时闻见的……”山羊胡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他神经质地耸了耸鼻子,瞳孔惊恐地放大,整个人哆嗦成一团,话不成音,宣玑下意识地跟着他留意起周遭的味道,水潭里潮湿且通风不良,本身就透着一股腐烂沉闷的土腥气,他用力抽了一下鼻子,闻见土腥气里冒出了一股花的香气。 山羊胡喃喃地吐出碎音:“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就像回答他似的,水潭里突然“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 有人“哈哈”一笑,那声音非常清亮,像没发育成熟的少年,在阴森古怪的山洞里回荡,诡异极了。接着,那声音他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巫人语,宣玑只听懂了其中一个词,那词混在巫人语里,是用不标准的雅音说的—— 他说:“灵渊。” 宣玑的电话信号再次中断了,而盛灵渊脸上本来就稀薄的血色近乎于蒸发。 那少年的声音哼起歌来,调子十分耳熟,宣玑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山羊胡就“嗷”一嗓子,原地起跳了三尺多,差点撞进宣玑怀里——只见水下冒泡的地方,几具被泡发了的尸体爬了上来! 随即,喧闹声忽起,有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有人高声说话的声音……从宣玑来时的那个山洞里传出来的。 好像有一大帮人往这边走。 可那条路……那条路外面不是应该只有四万多具白骨吗? 宣玑飞起一脚,把一个泡发的尸体踹回水里,把山羊胡团一团拎在手里,转向盛灵渊:“喂,你走不走?” 盛灵渊放空似的目光朝他望过来,神魂没归位似的,宣玑低骂了一句,冲上去一把拖起那魔头。 “我吃饱撑的吗,管他干什么?”他一边这么匪夷所思地想,一边紧紧地攥着盛灵渊的手腕没松,飞向那个半露出水面的盗洞,才刚落到洞口收起翅膀,尚未来得及站稳,某种说不出的危机感涌上来,几乎同时,宣玑手里一重,山羊胡已经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一根细线从山羊胡的眼珠里射进来,直接穿透了后脑勺,脑浆和血崩了宣玑一手,那根杀人的“细线”随即不依不饶地向宣玑的胳膊缠上来,却在碰到他的瞬间烧着了。 墓穴里回荡的诡异歌声被惊呼打断了,与此同时,盗洞里出现了一条颀长的影子,那声音用宣玑勉强能听懂的雅音说:“妖!” 盛灵渊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推开宣玑,盗洞对他来说太矮了,他在这站不直,须得微微低头弓腰才行。 他扶着石壁,像站不稳似的,低声叫出了一个名字:“阿洛津。” 这时,宣玑反应过来方才的歌声在哪听过了——那是一首童谣的调子,他在盛灵渊的记忆里和着梨花树的画面听过,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能接几句。 ☆、第二十三章 狭窄的盗洞里就闪烁起微光, 一个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手里擎着一朵会发光的小白花。 那人身量单薄,连喉咙处也只是略有起伏, 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气,他长发绑了一头的细辫,又在脑后束成一把,形貌昳丽,左半张脸上带着个鬼脸的木雕面具, 面具笑盈盈的,人也笑盈盈的,一只葡萄似的右眼又大又灵,黑白分明,讨人喜欢极了。 如果不是眉心有一个血洞,这人就像电视上那些颇有异域风情的少年偶像。 宣玑皱着眉打量,又看了看盛灵渊——来的这位是谁,他不知道, “阿洛津”这个名字他以前没听说过。但那山羊胡说,棺材里的“尸体”眉心被钉在棺材上,而这位的眉心又恰好有个血窟窿,十有八/九,水潭里的棺材就是这位的寝室了。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流行诈尸吗? 这里是巫人塚,外面有四万多具尸体睡大通铺,就这少年自己有“单间”, 可见是个万恶的统治阶级。 盛灵渊刚才提起过,巫人族里管事的叫什么来着? 宣玑问:“你是巫人族的首领……还是那个什么‘圣’。” 面具人既是古人,又是外族人,大概属于连他那时代的“普通话”都说不好的,更别提宣玑这种现代风格。他应该没听明白,一歪头,睁大眼,脸上露出认真的好奇神色。这是个很孩子气的动作,多见于幼儿园文艺汇演。十二岁以上人士做出这种学龄前动作,要么像傻子,要么像神经病。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诡异的面具人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自然。 就好像……他天真无邪得很有说服力。 “首领。”盛灵渊替那人回答,“他是巫人族的最后一任首领,阿洛津。” 阿洛津听懂了自己的名字,眉开眼笑,露出了一对活泼可爱的小虎牙。 宣玑用余光看旁边的大魔头:“你认识他?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你说呢?”盛灵渊瞥向他,宣玑的翅膀展不开,只能委屈地合在背上,盛灵渊的目光从合拢的翅膀上扫过,目光冷淡,像是一眼也不愿意多看一样,“阴沉祭召唤出来的,你说是什么。” 宣玑一身冷汗,暗暗打开了眼睛里的《千妖图鉴》,《千妖图鉴》这回没掉链子,非常快地给了他答案:人魔。 又一个人魔!最近人魔是开始批量生产了吗? 宣玑心里一动,略微侧头,用《千妖图鉴》对准了盛灵渊。 然而《千妖图鉴》的纸页间再次一片空白。 宣玑暗叹口气,倒不意外,他这本破图鉴不知道什么毛病,一碰到这个盛灵渊就跟中病毒似的,上次它吭哧半天,先说大魔头是块玉石雕的人偶,半天以后又说他是人魔,这次…… 就在他暗自抱怨的时候,《千妖图鉴》上模模糊糊地浮起字。 这次好歹比上次反应快了点,宣玑连忙定睛细看,只见《千妖图鉴》上犹疑半晌,跳出了一个字:劫。 宣玑:“……“ 什么鬼!这破玩意儿百分之百是中病毒了! 盛灵渊的手撑在盗洞潮湿的石壁上,听见不远处诡异的面具人用三千年前熟悉的语气说:“见到我高不高兴呀,灵渊哥哥。” “恍如惊梦。”盛灵渊喃喃地回道,他怔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朝那影子伸出手,虚弱下去的声音更像情人的耳语,温声道,“阿洛津,过来,我看看你。” 这段是用巫人语说的,宣玑听不懂,但可能是被魔头坑多了,一听这千回百转的温声细语,他就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感觉这位又没憋好屁。 阿洛津却没有他这么机警,听了盛灵渊的鬼话,他呆呆地望向裹着枯草袍的男人,半张脸上竟浮起了红晕。接着,那红晕又上浮,泛到了眼圈处,连左脸的面具也变成了哭脸,委屈地说:“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那些人用阴沉祭文强行唤醒。我想出去看看……可这是哪啊?这还是东川吗?为什么东川会有这么多凡人啊?他们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盛灵渊柔声说:“嗯,我知道。” “我一直跟在那个人身后,”阿洛津一指山羊胡的尸体,“后来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所以一把把你拉了过来……灵渊,真是你,我……我是做梦吗?我好想你啊。” 盛灵渊头没动,眼皮缓缓地往下一点,又睁开,用眼睛“点头”,又几不可闻地应:“我知道。” 阿洛津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灵渊哥哥,族人们呢?” 那一瞬间,宣玑在大魔头的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悲意,快得让他觉得自己看错了。 阿洛津像是受了什么蛊惑,缓缓握住了盛灵渊朝他伸出的手,哀怨地小声说:“外面多了好多好玩的东西,他们在干什么,我也都看不懂,但墙上的画会动,路上跑的铁虫子嗡嗡作响,到了晚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灯,满街都是甜味,好像天天都有集市,比年节还热闹……” 阿洛津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们都好快活啊,灵渊哥哥。” 盛灵渊喉咙微动,握紧了他的手。 宣玑虽然听不懂巫人语,却读得懂空气,直觉先一步示警:“小心!” 话音没落,阿洛津面具上委屈的表情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可他们凭什么这么快活,我好恨……” 他背后突然涌出一大团花藤——就是山壁上会“流血”的品种,挟着不祥的香风,扑向盛灵渊,并捎带了个宣玑。 宣玑抱头鼠窜:“卧槽!” 而几乎是同时,盛灵渊猛地把阿洛津拽了过去,闪电似的扣住了他的喉咙,阿洛津比他矮大半头,被他重重地抵在墙上,双脚离了地。花藤卷上他的手,所经之处立刻皮开肉绽。盛灵渊却不知道疼似的,看也不看身上的伤口,嘴里无声地念了一句什么,身后响起了蜂鸣声。接着,几根漆黑的长钉从潭水中飞了出来,每一根都足有半尺长,盛灵渊抄手接住一根,迅雷不及掩耳地直接楔进了阿洛津的眉心,稳准狠地把那面具人怨毒的表情楔在了原地! 血溅在他下巴和脖颈,接触到的地方像是给烫伤了,“呲啦”一下落一串血痕,接着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盛灵渊的表情纹丝不动,依旧充满怜爱似的,在那面具人耳边轻轻地说:“不开心就闭上眼,别看了。” 宣玑:“……” 他刚才到底在提醒谁小心? 这分明是两个狼人互相撕咬! 阿洛津面具上的五官放平了,目光空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盛灵渊,断断续续地喃喃道:“我一睁眼……看到你,还以为这是梦,可原来……不是梦。” 盛灵渊没回答,手脚麻利地将几根长钉分别楔进了阿洛津的四肢。 “你是真的,陛下。”阿洛津突然换成了远古的雅音,“除了你,谁还能这样没心没肝?谁配为这个无情人皇?” 宣玑听懂了这句雅音,并捕捉到了他最后的称谓,一瞬间,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盛灵渊的背影,怀疑自己的耳朵跟《千妖图鉴》一起中了病毒。 他古语听力过不了四级,但……没听错的话,这小子方才说了“人皇”? 最后一枚长钉穿过阿洛津的身体,“呛”一声楔进石中,诡异的面具人不动了,四下一片死寂,宣玑只听得见自己狂跳的心。 “你……”他注视着盛灵渊,刚说一个字,又下意识地改换了敬语,“您……” 下一刻,山洞突然震颤起来,打断了宣玑的话,狭小的盗洞两头塌,两人躲都没地方躲,一下被扣在了里头。 一阵癫狂的大笑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居然是被钉在石头上的阿洛津的声音! 地面上,杨潮盘膝坐在车后座,入定似的闭着眼,手里捏着宣玑落下的手表,开车的老罗跟平倩如都不敢吱声,唯恐打扰他“沟通宇宙”。谁知杨潮跟“宇宙”他老人家聊起来没完没了,眼看过了饭点,平倩如实在饿得心慌,小心地从兜里捏出一颗坚果,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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