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八方野路子民间科学家最见不得吵架,只要看见,必定撸袖子下场参与一番,届时围观群众会被他们云山雾绕的名词和盘根错节的逻辑绕晕,最后基本都是挑个看着最顺眼的站队,自己给自己找到解释。 然而这一套善后科熟,罗翠翠更熟。 几个特能专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域和风格,搅混水的时候提出的假说一定是跟他平时的思想框架自洽的。搞事的人似乎非常熟悉他们,越来越多异能视频被成批地放出来,让人目不暇接,并且各有侧重——专门堵死特能专家们用惯的几个解释方向。 专家们一时失语,话题失了控。 “我这临时工就是临时工啊,”宣玑叹了口气,“谁说‘擦屁股科’没有技术含量……” 盛灵渊忽然说:“停车。” “高速公路不能停车……” “嘘,”盛灵渊拉下车窗,“你没听见吗?” 与此同时,永安临时总部里,正跟在平倩如身后忙前忙后的杨潮忽然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 王泽正好经过,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吼人去叫特医,一边从身上摸出几个精神系护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杨潮身上贴:“是有精神系攻击吗?哪来的?针对什么?单总!单总快来看看!” 混乱中,举着电话的肖征还没来得及过去查看,就见手下一个调度处的工作人员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奔进来:“肖主任!” 肖征崩溃道:“又怎么了?” “我国全境范围内,有十六个分局同时发来异常能量警报,说当地检测到了一种类似‘回响音’的音波。” 肖征:“啊?” 宣玑顾不上交规,一脚踩下刹车:“什么?” 行车噪音消失,细微的蜂鸣声瞬间触动了他的耳朵,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盛灵渊凝神于耳,仔细听了好一会:“麻烦了。” 麻烦大了。 二十分钟后,各地分局差不多前后脚确定了音波来源——来自植物。 疯长的树、反季节开的花、大棚里的果蔬、甚至遍地的杂草……都成了大大小小的扩音器。 肖征腿都有点软:“内容是……” 平倩如从回响音波解析器里抬起头,哆哆嗦嗦地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想、想起来吧。” 异常能量事件固然罕见,但当范围扩大到全境、时间拉长到几十年,曾经被卷入过异常能量事件的普通人数就成了个不容忽视的数字。这些人绝大部分被被处理、修改过记忆之后,本来过着平静的日子。 可是突然间,那些被窝里玩手机的年轻人、走到半路的行人、趁阳光好出门晒太阳的老人……形形色色的人们,都感觉到了类似的心悸。 周围的亲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突然呆住,提线木偶似的走向附近的植物,把耳朵贴在上面。 植物的“嗡嗡”声里,似乎有什么在反复诱导提醒他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曾经听见过这个声音? 那些变异的植物、可怕的怪兽、高来高去的异控局外勤……曾经被这蜂鸣声从记忆里抹去的东西,一样一样地破开封印。 随着异控局隐匿在深山里的大楼坍塌,那上面加封的秘密封条猝不及防地被撕开,异兽与特能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我是不是已经疯了?我觉得我见过一个骑着蝴蝶形骨架的人从天上飞过去……这段记忆就跟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一样!” “我家有一面墙上的青苔跟别的墙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那面墙塌过!” “我觉得我的记忆被篡改过!” 记忆是一个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根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记忆决定了一个人是谁。 一旦错乱,对人的精神世界几乎是摧枯拉朽的打击。 一开始,气候和植物的反常只是让人们有点不安,但因为没有影响生活,大部分人只是跟着玩梗凑热闹,吵一吵气候变暖的问题。各种异能视频成批出现后,没有人引导的舆论场渐渐躁动起来,人们开始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不过至此,固有认知还算根深蒂固,不安归不安,也没那么容易相信“非自然现象”。 可那些被卷进过特能事件中的人不一样,短时间内大量暴露在类似的信息下,曾经被“回响音”强行压制的记忆会跟着动摇,就像宣玑的涅槃石一样,一旦这时候遇到足够的刺激,真实的记忆立刻就会重新浮出水面。 地下世界的存在并不可怕,地下世界里有各种匪夷所思的妖魔鬼怪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它们随时能闯进人们的生活,而自己的记忆被修改了,自己都不知道。 恐慌爆炸式的扩散开,会议室的电话、黄局的私人电话被打爆了。 “黄局!主任!”平倩如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失色。 只见一个网络频道播出了一段匿名的电话采访。 变声器里的人用有些迟缓的声音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上小学,跟我父母探亲回家,回程火车半路脱轨……” 主持人说:“我有印象,当时这件事上了新闻,据说是铁路事故。” “不是……不是事故,火车不是自己脱轨的,是被怪物撞出去的,那东西像蛇,直径有几米……扑过来的时候满车都是腥味,整节车厢都飞出去了,我当时……我当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这件事我后来莫名其妙的忘了……” 主持人问:“您也觉得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吗。” “不光是记忆……不光是记忆……”电话里的人神经质地重复了一会儿,接着,压抑而尖锐的哭腔传出来。 “我记得……我当时是被我妈牢牢地抱在怀里的,我妈……我妈被撞碎的车窗卡住,脖子上的血流得我一身都是……她当时明明脖子断了半边啊……明明……” “等等,我没理解错的话,您是说,您母亲在这场事故中遇难去世?” “没有!我妈这三十年一直好好的,不到两个月前才刚因为脑梗去世……但我明明记得她……脖子断了的人,怎么还能活三十年?” 善后科的主要业务是收尸、赔钱、辟谣以及宣传科学价值观。 多年来,外勤们踩着十五人红线,在风口浪尖上惊心动魄,善后科就是他们背后的小透明。譬如英雄电影,一般拍到主角干死反派,头也不回地从一片废墟里走出来,就可以打演职人员名单了——至于爆炸完谁来灭火,一路砸烂的车谁来赔钱,主角一身坑坑洼洼的伤医保覆盖多少,大夫看见此人尊容会不会报警等等,这都可有可无,谁关心呢? 然而“可有可无”的人手里握着回响音机的技术,几十年间消去的记忆怎么没的,现在又怎么回来。 只这一条,外勤们多少出生入死的功劳,都化为了乌有。 单霖说过回响音机是个祸害,虽然只是随口抱怨,但是一语成谶。 “不是有屏蔽器吗?”黄局一不留神,把刚扣在耳朵上的“屏蔽器”碰掉了半边,旁边的秘书赶紧要上来给他加固,黄局摆摆手,“别管我,我没有被修改过记忆,快想办法把屏蔽器下发!” “回响音”本来就是异控局的道具,他们自己当然也配了屏蔽器。 “屏蔽器”是个挂在耳廓外面的小玩意,形状有点像那种悬挂式的无线耳机,一次性的,成本也不高,迅速复制批量生产是没问题的,为的就是万一出现回响音泄露事故,能及时补救。当初设计这东西的时候,研究院吹牛说,哪怕是在春运候车室这样密闭拥挤的空间出意外,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保护群众的大脑,没有控不住的场。 现在研究院的牛皮吹漏了。 别说是屏蔽器这种生产力有限的东西,就算给全国人民一人发张餐巾纸堵耳朵,十来亿人口都得发好几天,何况异控局总部瘫痪,临时体系还没搭建完! “黄局,您还是先把屏蔽器戴上。”单霖自己先带上了,“没丢过记忆,不代表大脑不会受回响音影响,回响音归根到底是一种精神系手段,现在放的内容还只是记忆唤醒,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一直这么和平……” 黄局血压蹿到了一百八,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玩意可能还会往大家伙脑子里植入什么?” 单霖苦笑:“回响音本来就是干这个用的——小肖,能不能想想办法,清除回响音源?” 肖征木然道:“您是说,烧光境内所有的植物吗?” 野花野草,或者路边装饰性的绿化带清理就清理了,大不了以后再种,可是……农田呢? 防护林呢?经济林呢?自然保护区和原始森林呢? “肖……肖主任……” 肖征头皮发麻地回过头去,感觉现在从善后科人士嘴里叫出来的“肖主任”简直像诅咒。 “有人……有人在到处上传镜花水月蝶的详细资料,还有……还有我们的内部调查的案卷卷宗!” 镜花水月蝶的卷宗原件,已经跟总部大楼一起化成了灰,因尚未结案,电子扫描件还没上传内网。 此时,这份没来得及上传的文件扫描件却一五一十地上了互联网,文件上,异控局总调度处的公章红得触目惊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肖……老肖!”宣玑最后一嗓子里带了点“棒喝”之声, 虽然隔着视频电话打了折扣, 到底还是把肖征叫得一激灵,回过神来, “别六神无主了,少爷,你是总调度,工作干不干了?” 肖征的冷汗顺着脊窝流了下去。 “保密条理是清平司旧例,也是世界其他地区的常见做法, 除少数不承认合法异能人士组织的国家外,大家不约而同地用了古例,已经成了不言自明的惯例,现在指责什么晚了,”总调度室,黄局冷静地说,“李宸,联系国际特能组织, 通报这个情况。从现在开始,各地分局不许单独行动,统一由总调度室指挥——肖征!” 肖征这个呼风唤雨的雷火系高手茫然地站直了,孩子似的,等着一个普通人指挥。 “别慌,老家伙们总会走光的,每一代人都有顶门立户那天,现在的局面总不可能比当年大混战时期更艰难, 对吧,”黄局温声说,转向视频电话里的盛灵渊,“陛下?” 盛灵渊自车窗边转过身来,对上黄局的目光。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因为年代与际遇不同,有些人经历过海啸,有些人碰上的只是暗潮。然而,这漫长的行程中,生老病死、欢聚别离殊无二致,饱览人世的眼睛里都有相近的风尘和霜雪。 “确实,”盛灵渊朝着视频里黄局有些变形的脸一点头,“三千年了。” 宣玑:“善后科的……那谁,胖丫头呢?” 平倩如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主任我在呢!” 宣玑到了善后科就是四处出差,都还没来得及请小弟们团建吃饭,到现在为止,科里大部分人叫不出名,混熟了就只有跟他出过差的四位——俩都有问题,一个还给抬下去了。 “看来咱部门就剩你这么一根根正苗红的了,”宣玑叹了口气,“就你吧,我回去之前,你就是善后科的临时负责人了。” 平倩如:“……” 怎么能这么儿戏! 平倩如也算资深,平时活不少干、力不少出,就是社恐——在善后科这么个主要跟人打交道的部门罹患社交恐惧,基本也没什么前途了,一辈子跟在别人身后当技术员的命。万万没料到这时候临危受命,她战战兢兢,一对膝盖骨敲锣打鼓地要罢工,差点让当头砸下来的压力按趴下,欲哭无泪:“主任,我我我我……” “不用感谢组织,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就是组织相信你——保持网络舆情监控,别过多干涉,回响音泄密这件事,请诸位做好心理准备,显然是已经收不了场了。”宣玑语速快而不乱,“接下来,本真教的核心教众们肯定没有都变成‘真丹’,还潜伏在人群里的马上会有动作,如果有人在大街上妖言惑众,告诉各地分局的同事们不要动手,除非他们做出危害公共安全的事——要只是发个传单什么的,就让他们随便发,不就浪费点纸么?我看这堆临时长出来的树够砍伐一阵了。以及老肖……” 肖征下意识地站直了:“什么?” “血海深仇早就被几千年间融化在一起的血脉填上了,异控局的保密机制,归根到底也只是为了保护大家——普通人,以及我们自己——不要一着急就本末倒置,陛下说得对,时代变了,现在这世界有自己的消化能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特能也是人。”宣玑说着,余光扫过公路上的路标,此时他们正好快到一个小服务区,下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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