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根本就不配!” 他咬住有些控制不住的声音,腮颌绷紧,胸口微微起伏着。 “可你既然落水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反而忘了前尘罪孽,一身轻松地活过来,你把该受的折磨抛开了,那我呢?!我爹到死都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他到死都在痛心,痛心他的副将祁锋为救护他被万箭穿心死在面前,他撑着一口气回来,就为了把那人的独苗托付给我,让我发誓护佑其一辈子!可是祁凉月,你问问自己,你配吗?!”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爹祁锋多年追随老宁王、披肝沥胆忠心无二,可他竟是害死老宁王、害三千宁王府亲军葬身沙场的罪人,而现在又说他舍命保护老宁王而惨死,这些……这怎么说得通…… 陆临川仿佛看穿了我惊惧下的疑惑,声音冰冷,“我与你大婚当夜,收到两封密信。”他缓步走过来,伸手钳住我的下巴:“一封是你爹勾结当朝丞相仲斯爻陷我爹于死地的罪证,另一封里,是一块玉佩。” 他眉目灼灼,带着一丝绝然的恨意:“那是我幼时得皇上御赐的珍爱之物,是我情定于你时,送你的信物。” 玉佩。 我脑海里电光雷鸣般闪过些什么,可我看不清,抓不住。 心口淤堵,呼吸忽然变得困难。 我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恍惚间听见陆临川冰冷的声音—— “明日我爹三年祭,府里迎来送往的事自有人打点,你去祠堂跪着,我什么时候允准,你什么时候起身。” “记得离我爹灵位远一点,别脏了他老人家的眼。” 12、这是我应得的 第二天天不亮,我便被人搀起来沐浴更衣了。 被人摆弄时浑身伤口赤裸在人前,什么屈辱、什么脸面我已经无力顾及,额头烧得滚烫,周身一阵阵发冷,我一身素白地低着头,跪在祠堂冰冷坚硬的石砖上,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青苗偷偷溜进来,想趁四下无人给我揉揉腿,膝盖上擦点活血化瘀的药,我说不用。 他跪在旁边,抬起胳膊一遍一遍蹭着眼泪:“少爷,这样跪三天你的腿会废的,真会废的。” 我说:“嗯。” 陆临川想让我变成废人,我有什么好挣扎的,我若不跪,他也大可以打断这双腿,没什么区别。 其实已经不觉得疼了,过了初时的酸麻,僵痛,到后来像被大石头将骨头一节一节砸碎般的剧痛,我便再没什么感觉了,腰部以下全都涨涨的,仿佛已经不是我自己的躯体。 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 每日从晨起跪到深更,发着高热,一旦失去知觉便会被人抱起灌药,醒来便咬着牙又跪回去。 王府门前一整条街都是绵延搭起的祭棚,前来祭奠的王公贵胄当朝要员熙攘不绝,我麻木地听着外面那些忙碌的人声,从早吹打到晚的锣钹唢呐,禁不住心中凄冷。 我爹的忌日,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烧过一刀黄纸。 应该没有吧,那时候我正落水昏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应该再没有人记得他。 陆临川也没想到我会撑下来三天,祭礼结束那天晚上,他来到祠堂。 我一直低着头,肩膀后背上像压着千斤重担,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已经动不了了。 直到那双素纹黑锦的靴子迈入眼帘,我缓缓抬头。 几日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大概诸事忙乱,心绪欠佳,他也吃不下睡不宁的缘故吧。 我看着他,看他渐渐皱眉,眼神由冷漠变得难以言说。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惹他不快,或许只要看见我,他眼里便只剩下憎恶。 可我真的不想看见这样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落在他眼里,是让他痛快多一些,还是嫌恶多一些,可我若越痛楚,他就能越快意,那倒也算值得了吧。 除此以外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陆临川看我发怔,迟疑着伸出手,像是要摸我额头。 我恍惚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我伸来。 ……或许潜意识里,我是渴望这双手的,只是我记忆不够清晰而已。 眼前渐渐模糊,我闭上了眼睛,预想中那指尖的温度未曾触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溺水大概已经成了我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已经不知做过多少次沉入黑暗水底、无力挣扎的噩梦,只不过这一次窒息的感觉格外清晰。 我在剧烈的呛咳中醒来,看见青苗跪在榻前,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帕子慌张地给我擦着,他见我睁开眼睛,高兴地差点把碗扔出去。 我喘着气,刚要动一动,就听见身后上方一个声音:“给我吧。” 我头皮骤然一紧,这才发觉自己正浑身虚软地躺在陆临川怀里…… 疯了,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挣扎着要爬起身。 陆临川低声斥道:“别乱动!先把药喝了。” 我像被点了穴一般定住。 他接过青苗手里的碗,将我脑袋揽在他左侧肩头,右手的勺子舀起药汁在碗沿上轻轻刮过,伸到我嘴边。 “张嘴。” 我战战兢兢看他一眼,垂下眼帘,乖乖含过勺子吮干净,苦得要死,却大气不敢出。 一口一口,终于喝到碗底,这辈子没喝过这么苦的东西,我眼睛都苦红了。 可也不对,我想,这碗药和我这个人,也说不准哪个更苦一些。 陆临川把碗递给青苗,说:“去厨房把炖好的银耳羹端来,多放些冰糖。” 青苗在地上“梆”地磕了个头,说:“是!”爬起身跑了。 吓我一跳,但我浑身僵着,也不敢动。 陆临川扶着我起身,弯腰慢慢把我放下,他铺在肩上的长发垂到我的脸旁,我有点痒,眨了眨眼睛。 陆临川看我一眼,直起身掸了掸衣襟,走到桌边去了。 果然还是嫌弃的。 我偷偷四下看了看,这一看又惊得心脏几乎跳出来,这竟然是陆临川的寝房,我居然躺在他的床上,真要了命了。 我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手心里全是汗。 这不安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躺在这不该躺的锦被华衾里。 陆临川瞥见我的样子,问:“腿疼了?” 我没吭声,手抓紧了盖在腹部的被子。 他慢慢走过来,皱着眉看我:“到底怎么了,说话。” 他的耐心向来不足,尤其是对我,我额角沁出细汗,结结巴巴小声说:“我想……我想……” 我咬了咬嘴唇。 “可是要如厕?” 他冷冷淡淡地直接说了出来,我羞臊得满脸通红。 ……是的,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现在醒来内急得厉害,快要忍不住了。 他伸手掀开被子,抄起我的腿弯就要抱我下床,我再次再次吓得要死了——这怎么敢?我怎么敢,我挣扎着躲着说:“不不不用……我自己去……” 他说:“你的腿下不了地。” 我一愣。 他说:“伤了根本,若养不好就废了。” 我不吭声了,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膝盖。 他问我:“恨我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为何不恨。” 我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被抽空力气了。 “这是我应得的。”我说。 作者的话:求收…… 13、冷吗? 可能是这一次伤得重了,福兮祸兮,我倒也因此得了个把月的安稳。 陆临川没再动过我。 养伤进补的药送来了不少,我捧着碗跟青苗感叹:“既然还要给我养伤,当初何必那么狠呢?我也少遭点罪,他也能省了这大把的药钱。” 青苗跪在地上,一边给我的膝盖敷药,一边低声说:“少爷,这王孙贵族家的后院历来都是不安生的,不管前情旧恨如何,你现下最要紧的是自保,你得学着机灵点,好汉不吃眼前亏,该顺着顺着,该躲着躲着,王爷这么些年也没怎么拿你撒过气,你说你现在怎么老往刀尖儿上撞。” 反了……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嘴一瘪,委屈就上来了:“那是我往上撞的吗?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大气都不敢喘,他要这样,我能怎么办……” 青苗看我眼圈泛红,叹了口气。 我垂着头嘟囔着:“他说我祁家做过那些事,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不认他生气,现在我认了他更生气,他说,说把我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青苗包扎的手都抖起来。 “少爷,”他咬了咬牙:“祁将军不是那种人。” 我沉默半晌,看着他:“你都知道些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再回到过去那种日子了……”青苗低着头,声音很低:“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知晓内情的,我只知道从三年前边关那一场仗,把什么都改变了,祁将军没能回来,老宁王吐着血安排王爷与你的婚事,没撑多久也去了,皇上谕旨让你们先成大礼,再守孝期,结果……”他顿了顿:“结果大婚当夜,王爷就与你决裂,自此你就变得冷心冷情,再也没有过一天开心的日子……” 那应该跟陆临川说的差不多,大婚当夜他收到的密信。 我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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