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为这样可以换一个痛快。 “阿月……”他抬手握住我,轻声问道:“你心里……痛快吗?” 我噙着泪的目光缓缓回到他脸上,“我痛快什么?” 他看着我:“这每一道伤都是我应得的,阿月,你就当我是在偿还,是在赎罪,哪怕我死了……这样你心里会不会痛快一点……” “你觉得呢?!”我甩开他的手,猝然起身。 “明叔,劳烦您这就给王爷医治,还请务必尽心。” “哎!”明叔大喜过望,一叠声答应着爬起身。 “阿月……”陆临川叫我。 我回过头看着他:“当初我也想一死了之,与你恩怨两抵,可是王爷,您可还记得是怎么跟我说的?” 陆临川眼神颤动着。 我说:“欠了我的,你得还啊,你曾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我又怎么能容你一死了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49、清创 “阿月……”陆临川喉头颤抖着说:“对不起……” 我对这三个字已经不置可否,只问他:“王爷,你欠我的,可甘心偿还?” “甘心……”陆临川红着眼眶:“只要、只要你还愿意接受……要我做什么都甘愿。” “好,”我说:“既如此,那便从今日起,你事事都得听我的,可好?” 陆临川怔了怔,几乎一瞬间就懂了我要做什么,我不可能提什么非分要求,要他听我的,也无非就是要他好好治伤而已。他没说话,迟疑间,我起身:“不愿意也无妨,生死有命,恩怨两销,王爷自便就是。” 我转身就走,手腕毫无意外,被一把攥住。 “阿月……”他垂着的眼睫颤抖着,五指攥得我手腕生疼,我抿紧嘴唇看着他,半晌,他说:“……只要你要我做的……我什么都答应。” 明叔自陆临川第一天从战场上下来起,不知苦口婆心磨了多少次要给他治伤,他实在心急如焚,吵也吵了,倚老卖老骂也骂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话说尽,陆临川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再后来,老头闹得多了,便连主帅帐篷都进不去了。 而如今我一出现,浑身煞气冷面阎罗一般的陆王爷立时就红了眼,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老头在旁边看着,一下就抓住了关窍。他不再对着陆临川多费口舌,只拉着我描述这几场仗打下来,陆临川每次收兵回营,整个人血淋淋地从马上跳下来的样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主帅!”老头控诉着:“战场上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回来了也不肯治伤,不让人碰,就那么烂着!东鹘人若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我面色苍白看着陆临川,陆临川什么也没再说,老头察言观色,权当默许,当即抓住机会来尽他医者的本分,挽起袖子就上手了。 我命外面的人烧了水进来,明叔开始清创,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来,又一盆一盆的血水泼出去,陆临川终究不是铁打的,那些伤口早已化脓,皮肉翻开着,我只消看一眼,整个人就呼吸哽住,两眼发昏。 明叔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毫无怜悯之心,该刮去脓血的地方直接操着小刀就上去了,我额头出的冷汗比陆临川都多,整个人僵硬着,那把锋利纤薄的小刀每刮一下,我浑身就犀利地痛一下,仿佛是自己的皮肉离我而去。 “阿月,你别看。”陆临川捏了捏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 陆临川盘腿坐在床边,两肘撑着膝盖,把后背交给明叔。那一刀一刀剐在身上,他面色苍白,腮颌咬紧,我看着他手臂和脖子迸起青筋,胸口只觉得一阵阵气短。 “你向来见不得这个,别看,过来坐下。”他拉着我坐到他面前。 其实我也不是怕看伤口,我见不得,是要看这伤口伤在谁身上。 “……疼不疼?” 我实在忍不住,拽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汗。 他看着我面无血色的脸,说:“……越疼越好,疼了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我不吭声了,明叔在身后接话道:“这个没错,就是要疼,要刮去腐肉,流出新血,才能缝合包扎,不然可是很难愈合的。” 忙活半天,陆临川浑身上下被绷带密密麻麻裹了起来,他已经忍痛忍到力竭,躺不下,就只能那样坐着。 吩咐人做的清淡肉粥已经晾得差不多了,我端过来搅了搅,伸到面前喂他。 他没再推拒,一点一点吞咽着。 “阿月……”他两眼直视着我,轻声说:“我若死不了,还怎么抵得过你受的苦……” 我未看他,只说:“活着才能抵,死了烟消云散,不痛不痒,能抵什么?” “那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我没吭声。 一小碗粥喂完,我扶着他侧身慢慢躺下,便转身往外走。 “阿月……”他叫了我一声。 我没回头。 从帐篷里出来,我总算深深喘出一口气。 明叔净了手,从一旁走过来。 “多谢王妃。”他躬身对我行了个大礼。 “明叔不必如此。”我淡淡说。 老头当年对我爹害死老王爷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现如今真相大白,我爹沉冤得雪,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我这个被折磨幽禁三年的王妃。 我倒是已经坦然,对他说:“王爷的伤势,还要劳明叔多多费心。” “那是自然,老朽必当尽心竭力。”他想了想:“……只是王爷如今心性莫测,一点都不肯珍重自身,偏执之处,还得王妃多加劝诫才是。” “我知道,他每日换药,喝药,我都会亲自盯着的。” “那老朽就先代军中兄弟,多谢王妃!”老头喜极,又深深躬了下去。 “我还有一事相求,明叔,”我说:“来日我想到军中帮忙救治伤患,我曾看过不少医书,略通一二,自认能尽几分绵薄之力。” “这个……”明叔迟疑,“您身份贵重,战场上搬下来的都是缺胳膊断腿血腥不已,万一冲撞了王妃,再者这事太过劳累,您身子纤弱,只怕……” “我不怕,明叔,”我看着他:“我能做多少做多少,只不能袖手旁观。” “可您毕竟是王……” “那就别把我当王妃。”我说:“我回来不是为了当王妃的。” 明叔有些愣怔地看着我,我对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夜深了,整个大营已渐趋宁静,我在一堆篝火前坐下来,拎过旁边别人喝剩的半坛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闭上眼睛,仰头灌了一大口。 月上中天,辛辣苦涩的滋味顶着鼻腔,咽进喉咙里,我仰头望着月亮,抬起袖子抹掉嘴角的酒液。 “王妃,”陆九走了过来,说:“帐篷收拾好了,你累了这几天,早点去歇息吧。” 我没说话,笑着把手里的酒坛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陆九顿了顿,伸手接过来,在旁边坐下,仰头也喝了一口。 “这酒太烈了,不适合你。”他呼了口气,说。 我眼角微红,弯着嘴角看他一眼,转头继续望那月亮。 他也抬头望着,笑了一下:“也不是,或许你骨子里,比这酒还烈。” 大漠长空,繁星浩如烟海,如这人世间恩怨起伏,难以泯灭,我静静坐着,什么也没再说。 50、我不需要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浑身酸痛,脑袋昏沉,我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起身穿好衣服。 榻前噼啪燃烧的火笼烘得帐篷里暖烘烘的,铜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我洗漱妥当,撩起帐帘走了出去。 门口把守的士兵见我出来,对我抱拳行礼:“王妃。” 我应了一声,往陆临川的帅帐走去。 陆临川还未醒,他浑身的伤耗损过重,加上心里那根决绝的弦一旦松开,整个人便几乎昏睡到失去意识。 明叔已经守了多时,他着急给陆临川换药,但陆临川一直不醒,他急也没法子。 “我来吧。” 我走上前,掀开被子,慢慢将陆临川沉重的身子翻过去,伸手解他的衣服。 陆临川昏昏沉沉睁了一下眼,抓住我的手,虚弱沙哑地说:“放肆……” “是我,”我低声安抚他:“你安心睡,我给你换药。” “阿月……”他蹙着的眉缓缓松开,放开了手。 我来了,陆临川便不想睡了,他硬撑着坐起身,脱掉里衣,任凭我不甚熟练地一点一点撕开他伤口上粘连的绷带,明叔看不下去,说:“还是我来吧……”陆临川惨白着脸看他一眼,一言未发,老头悻悻又退了回去:“罢了,有人甘心受这份罪,谁也拦不住。” 我极力掩饰住心疼,对他说:“你忍着点。”他嘴角弯了一下,说:“谢谢阿月。” 外面天寒地冻,陆临川却疼出了一额头的细汗,我尽量小心翼翼换完药,重新包扎好,他试探着抬了抬胳膊,绷带绑得不松不紧,正合适。我将一旁晾好的药碗端过来,吹了吹递给他,他接过来,皱着眉叹了口气:“这药好苦……” “这就叫苦了?”我说。 陆临川顿了一下,没再抱怨,端过来一声不响地喝了。 明叔在一旁叹为观止:“我滴乖乖……” 陆临川最后一口药汤还含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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