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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 “漪漪,”他轻声唤她,“别不理我。” 钟薏深吸一口气,嗓音冷若冰霜:“卫昭,你现在留下,算是苟活。” “别得寸进尺。” 卫昭跪在地上,影子投在墙上,高大、扭曲,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一句:“……好。” 钟薏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伏在原地,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等那道身影完全隐没在门后的夜色里,卫昭才慢慢伸出手,指尖和脸颊一点点贴上她方才站着的地面。 ——凉的。 * 钟薏又去找了王秋里。 她知道他一直待她真心,也敬重他温厚的性子。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那日对着卫昭说要嫁给他,不过是一时气话。 事实上,若王秋里不是借着母亲病重试探她底线,而是将这份心意藏得更深一些,再慢慢靠近,或许她真的会考虑。 可惜不是。 她站在门前,王秋里亲自来开了门。 人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一圈,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见到她时,眼神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她没多说什么,只递过手中的药,跟着他进了屋。 王母今日难得醒着,见到她,拉着她的手连声道谢。 她一一应着,神色温和,语气柔软,待老人安稳睡下,才将手抽出来。 屋内静下来。 王秋里站在她对面,听完她的拒绝,低下头,嗓音压得很低:“我那日……确实是太急了。你赶我走,也正常。” 他有些迟疑,不死心地问:“那我……以后呢?” 钟薏笑了笑,只温温看着他:“我现在没打算成亲,也不想去想这些。伯母还在病着,你先照顾好她。” 屋外天光泛白,雨落得细,像是刚下不久。 王秋里还想留她坐坐,钟薏抬手撑伞,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稳:“别站在这淋雨了,回去吧。” * 卫昭在十方镇留了下来。 钟薏不明白他一个身为帝王,如何能这般日日无所事事,但她并不关心。 多一个仆人干活,她乐得清闲,接待来药坊的客人时,他便藏在院子里干活。 她每日盯着他给三个牌位磕头,看着他一板一眼地俯身,跪得越发稳当,语气越发温顺地跟他们请罪忏悔,拿着帕子给他们擦去灰尘。 家中砍柴、挑水、洗锅刷碗的活全被他揽下。他在青溪时便做惯了这些,如今再做,也不显生疏。 只是手上早已没了当年练出的薄茧。 初时劈柴,一刀下去,虎口被震得发麻,血泡很快鼓了起来,皮薄得仿佛一点就破。 他没吭声,只将袖子挽上去,重新握紧斧柄,一下接一下往下劈。 钟薏起初并没注意。 直到他给她盛饭时,那双手露了出来。 掌心红肿一片,水泡泛白,几道冻裂的血痕交错在骨节上,像是被刀细细剖开的痕。 连盛着饭的瓷碗也被他的指节蹭脏了,碗沿染上一点淡红。 她眉头狠狠一皱:“你恶心谁呢?” 次日再看,他手心已起了整整一层水泡,破开的地方还在渗血,皱皱巴巴地贴在肉上。 她不置一词,照常让他烧水煮饭,毫不心软。 小院不大,卫昭活干得越发顺畅,才三日,他便早早落了空,在院里无事可做,只一双眼跟着她走来走去。 午后天暖,钟薏坐在药坊里捣药,忽然又察觉那道目光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她握着药杵的手顿了一下。 像一条蛇。 隔着帘子,顺着缝隙钻进来,缠着她脖颈,爬进她后颈,一寸寸往下游。 她从未见过谁的眼神能像他那样,直白得近乎淫靡。 钟薏咬着牙,忍了半刻,还是没忍住。 起身,回屋找了盆衣裳,径直走到他面前,砰地一声放下。 “洗干净。” 她知道他的脾性,没让他碰过她的衣裳,可院中实在没事可使唤他了。药坊里倒是有不少活,但那意味着得与他多说话。 她不愿意。 卫昭低头应声,坐在井边开始搓衣裳。 春日刚过,水仍透骨地冷。他没戴布套,十指泡进去没两下,关节便冻得通红。 水光一层一层打在他掌骨上,皮肤因寒意绷紧,骨节一根根突起,在水光下泛着锋利的白,显得苍白又脆弱。 钟薏搬了个凳子,坐在檐下,小口小口地喝茶,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她不是怕他偷懒——她是怕他偷衣裳,拿去做出什么龌龊的事。 卫昭高大的身子伏在井边,睫毛垂下,神色安静得近乎恭顺。 他动作极认真,透红的指节一点点按过衣料。 直到那件不小心混在衣堆里的贴身小衣被他捞出来。 钟薏心口一紧,却没开口。 水太冷,布料又薄,在他指间一搓就褶皱起来,像是软得快化了。 他低着头,不急不缓地搓着。 那双冻红的手指,骨节清晰,在水里一下一下地滑动,动作慢得过分,像是故意。 一阵火从耳后升起,直窜到后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派他干的这个活,未免太过轻薄—— 不似惩罚,反倒像是在赏他。 她压下那股不明的火意,冷声:“洗干净了就放下。” 卫昭立刻抬头。 目光亮得惊人,像是一直等她开口,一听见就顺理成章地舔了上来。 钟薏下意识绷住脊背。 他看她的眼神过于露骨,热意沉沉地黏上来,什么也没说,却全都写在了那双眼里。 她指尖一紧,语气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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