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来一定是我这里煎药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与姐姐断然是没半点关系的……” 没等她说完,谢云舟怒气冲冲地打断。 “裴砚宁,你什么意思!要逼知鸢吃下这个哑巴亏吗?” “你这招真是阴毒,若不是我全程亲自煎药寸步未离,还真叫你糊弄过去!” 我心里其实早就凉透了,但听到他的话还是觉得更冷了一点。 我为他尽心竭力,说是鞠躬尽瘁也不为过,浑身落下不少毛病,可他连杯热茶都没给我端过。 如今不过是为了我随口杜撰的一句身体不适,他就寸步不离地为她煎药侍奉。 原来他的喜欢,转变得如此轻而易举。 如此彻底。 我不想再多费口舌,回家在即,大部分的事宜我都交代完毕,还有一些收尾问题。 只差一点了,再忍耐一下。 “王爷,此事绝非我所为。” “我若真想害她,用不着如此婉转迂回的手段。” 谢云舟半点都听不进去。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肯定是气不过,嫉妒,所以让人在上面下了药。怪不得取药的时候那么慢,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动的手脚吧!” “我真是无法理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阴险狡诈,还强词夺理。” 见我毫无反应,他怒气更甚。 “我看你是管家的时间太长,忘了到底谁才是这王府真正的主人。” “来人!取我的鞭子来,我今天就要正一正家法,灭一灭你嚣张的气焰!” 没等我做出反应,林知鸢假模假样地出声劝解。 “王爷,别冲动。” “裴姐姐战功赫赫,深得皇上器重,你这么打她,皇上生气了怎么办?” 谢云舟更有底气了。 “她再有战功,能抵得过我?” “我可是皇兄的亲弟弟!” “如今皇兄已经荣登大宝,她已经没用了,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怒火已经燃尽了谢云舟的理智,他也不要鞭子了,叫嚷着让人取剑来,要一展王爷雄风。 底下侍奉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没一个人敢动,也没人想动。 谁都知道,实际维持景王府正常运转的人,是我。 然而此举却彻底刺激到了谢云舟。 他毫无仪态地大吼大叫,要杀了所有的人以证威风。 我无法去赌这一府的下人和谢云舟在皇上那里哪个更重,或许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但为了我搭上这里所有人的性命,的确是没必要。 反正我马上要走了,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行军多年的习惯还在,我袖中随时都藏着一柄匕首。 一腔热血迸溅到谢云舟的脸上。 他终于冷静下来。 “砚宁——” 非常痛彻心扉的呼唤。 只是我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5 都说眼见为实。 但谢云舟不愿相信此刻眼见的一切。 陪伴自己多年的人,一眨眼就死在自己面前。 她可是不败的战神,她怎么会死! 他不相信! 可他无论如何摇晃我的身体,呼唤我的名字,我都没给他半点回应。 哪怕是一点胸腔的起伏。 “砚宁,砚宁!你起来,你别吓我。” “我错了,我刚才都是瞎说的吓你的,我跟你道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自然不会回应他。 他手足无措,竟还试图威胁我。 “砚宁,你不是很看重这些下人吗?”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让他们通通给你陪葬!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也不放过!” 眼看着谢云舟的情绪越来越不对,林知鸢壮着胆子,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王爷,姐姐已经走了,她听不到了……” 没等她说完,就被谢云舟一把挥开。 “闭嘴!我不信,砚宁不会离开我的!” “她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她怎么可以现在就丢下我离开!” 这事确实有过。 那是我刚来这一年的时候。 当时谢云舟的兄长正在为起义做筹备。 我从天而降,帮谢云舟处理完他要负责却弄不明白的事务,堵住了所有对他颇有微词之人的嘴。 要将这些事做得尽善尽美,我费尽心思,经常忙到大半夜,为了省些灯油,连光都是昏暗的。 谢云舟就在迷蒙的光影中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砚宁,我真没用,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连灯油都不能让你随便用。”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冲他笑笑。 “没关系,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继续争分夺秒地看着账本,没注意到他悄悄红起来的耳根。 “那你会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吗?一直亲自陪着我。” 我理所当然地回复他。 “那当然了。” 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 这句承诺,竟让谢云舟有了轻视我的底气。 回想起我无数个忙碌至三更的夜晚,无数次日夜奔行替他巡视军营的日子。 谢云舟忽然意识到。 这段时日,他对我的行为究竟有多么过分。 我本可以不用做这些的。 天地之大,哪里都有我容身的地方。 他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只是为了他,我才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替他做这些辛劳的工作。 从来都不是我要祈求他的垂怜,而是他离不开我。 内心深处的自卑与不安,迫使他一次又一次通过伤害我的感情来确认我对他的包容。 但是这次,我不会再原谅他了。 林知鸢知道我是陪伴谢云舟很长时间的重臣。 看到我自尽的一瞬间,她是喜大于惊的。 毕竟我依旧掌管着王府乃至军营的实权,而她除了谢云舟一时兴起的宠爱,一无所有。 但她绝对没有想过,我在谢云舟心里的分量居然这么重。 眼看着谢云舟就要将自己逼入疯癫。 别说王妃之位,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 她大着胆子再次劝道。 “王爷,无论如何,姐姐已经去了。我们尽快让她入土为安吧……” 林知鸢铁了心让他清醒过来,用力拉着他的胳膊。 谢云舟想要挣开她,但刚才的一通发泄耗尽了他的体力。 就在他绝望地挣扎几次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知鸢……你不是昏迷刚刚醒来吗?” “怎么力气还能这么大?” 谢云舟的声音很轻。 落入林知鸢耳畔,却犹如一道惊雷。 谢云舟轻轻抬起手,蹭过她苍白的脸颊。 看着手上白色的细粉。 谢云舟的声音不辨喜怒。 “知鸢,你刚刚是在利用我吗?” 6 离开后,景王府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 匕首割断喉管的感觉并不好受。 猛地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蓝白相间的屋子。 仪器的“滴滴”警报声在耳边刺耳地响起。 我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心跳的异常触发了警报,医护人员鱼贯而入,惊讶地发现我居然醒了过来。 “真是奇迹。” 妈妈爸爸听到消息连忙赶来,一家人激动地相拥而泣又哭又抱。 我在医生们诧异的惊叹中办理出院回了家。 经此一遭,我更加珍惜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日子,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他们身边。 他们也不会催我继续回去工作还是去做什么,只要我每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就好。 我每天过得快乐极了。 原来被人全心全意在意着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我躺在沙发上,美滋滋地追着电视剧,手里还拿着妈妈新做的牛肉干,手机里就传来了转账的声音。 是爸爸又给我转了零花钱。 我突然想到了我在景王府的时候淘的那些小物件。 戳戳系统,我寄望于它看在我辛勤工作六年的份上网开一面。 虽然我不是按系统规定时间脱离的,但好歹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啊。 哪怕就给我几件也可以。 在谢云舟身边的六年,我感觉把我下半辈子的工都打了。 我迫切地渴望这笔工资。 但系统给我的回复很是冷酷。 我试图讨价还价。 “一件也可以啊。” 我立刻来了精神。 “说来听听。” 我听出了它对我的品味隐晦地嘲讽。 但这都不重要。 这个项目已经跟了六年了,难道就因为一个不完美的收尾就要功亏一篑吗? 我不允许! 况且。 我悄悄扣了扣手。 哪怕是为了那里的黎民百姓呢? 我知道这样想有些自大。 但谁心里没有一点英雄主义呢? 让我在那里心甘情愿六年的,可不仅仅只有系统的任务。 我在现实生活中,无论如何卖力地工作,得到的只有没完没了更多的任务,甚至有的文件领导根本都不会点开。 但在那里。 我每一个决定,每一分谋划。 都可以直接地让更多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是远比获得金钱更有成就感,更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 我潇洒一抖身上的睡衣,缓缓平躺下来。 “成交。” 一道白光闪过。 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我疑惑地摸索了一下四周。 这是棺材!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是不是已经被埋到了地里。 身侧就传来了一道轻柔黏腻的声音。 “砚宁,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7 毫不夸张地说,我差点就被这一句直接吓回了家。 谁能想到,一个棺材里还能有另一个活人。 猛然意识到他做出了什么事情,我直接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谢云舟他,居然和一具尸体一起躺在棺材里。 怪不得他皇兄都要选择巫术了。 这已经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了。 我在心里碎碎念着现代的网络热梗,试图减缓他的行为对我造成的精神冲击。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疯了。 我的生命安全还能有保障吗? 在心里打好的腹稿此刻通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冷静的大脑被吓得起了一层毛刺。 谢云舟不按常理的出牌让我直接手足无措,只剩本能在机械地劝解。 “谢云舟……人死不能复生……你尽早往前看……” 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紧紧地缠上我的腰肢抱紧,像一条阴冷的蛇。 “砚宁,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看,你这不就回来了吗?” 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搜肠刮肚地想着说辞。 “你何必呢?反正你已经不喜欢我了,这只是你的执念而已。” “我走了,你正好可以和林知鸢在一起,还找我做什么?” 他偏执的声音响起。 语气故作温柔。 “你是还在生气吗?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但是你放心,她已经被我好好处置了。” “所有妨碍我们在一起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消失的。” 我后颈窜起一阵凉风。 “你把她怎么了?” 他轻轻一笑,用脑袋蹭我的脖颈,蹭得我脊椎一阵发麻。 “我就知道,砚宁你是最善良心软的。” “放心,我没有杀她,她还没有资格因你而死。” “只是她一向体弱,那就一辈子都在床上好生将养吧。” “景王府会派人好好照顾她的,路都不用她自己走,饭也不用她自己吃。” “只是这样一看,她的手脚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她把它们送给了我,作为照顾她的谢礼;我把它们都埋进了花园,在上面栽了一株你最喜欢的海棠花……” “对了,用人血浇灌,花会开的更鲜艳,她听说了之后,还要每个月送我一罐血。” “花开得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猛地甩开他,被他平淡无波的样子吓到。 “谢云舟,你真是疯了。”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被我甩开,气息一变,声音也冷厉起来。 “我疯了?这难道不是你逼的,难道不是你毁约在先!” 我刚要反驳,谢云舟就发狠猛地劈开了棺材。 我被耀目的白光晃得直闭眼。 恢复视力时,我再一次被震惊。 刚醒过来的时候,四处一片漆黑,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穿了什么。 此时天光大亮,一切事物无处遁形。 他和我身上,分明是王爷王妃下葬仪制的殓服。 难道我不醒过来,他就要这样直接死掉吗? 再看谢云舟的脸色。 青白交加,形销骨立。 他是真的心存死志。 我不禁喃喃低语。 “谢云舟,你是真的疯了。” 他凄然一笑。 “砚宁,为了你。” “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8 谢云舟面无表情说着这些的样子比他直接发疯还要吓人。 我徒劳地向后一步步退去,他顺势一步步逼近。 我实在受不了他阴晴不定的样子。 如今的他与往日的他,没有半分相似。 我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谢云舟一把钳住。 “你要去哪?你不许走!” 意识到我被拉住的手腕早已被吓得冰凉,他又迅速软下语气,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别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看着他迅速转变脸色的样子,我更绝望了。 谢云舟朝着我从未预想过的方向一路狂飙,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然而,思及系统的承诺和谢云舟彻底发疯的后果。 我咬咬牙,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我的售后服务。 “我不走,你……你先放开我。” 他果真放开了,只是没有后退,依旧防备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 “把林知鸢……放了吧,好好让她休养,别再折磨她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想嫁个好人家的闺阁女子,她是有些不入流的手段心计,可绝不至于受此折磨。 谢云舟依旧是顺从地答应。 好像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他什么都会做到似的。 但思及他刚刚的表现,我知道,这都是他伪装的假象。 只要我流露出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他绝对会掀开伪装露出残暴的一面。 我还在思考着如何让他心态平稳地接受我要离开的事实,一只形如枯骨的手就抚上了我的脸颊。 “砚宁还是那么心思纯良。” “你这么好,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要是哪天你想走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你。” 我讪讪一笑。 “不会的,我哪也不会去。” 他也跟着我笑。 “可是砚宁,我不再信你了。” “与其担惊受怕地猜测你什么时候又会离开,不如让你永远没有离开的办法。” 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这景王府,太简陋了,配不上你。” “我要上报皇兄,让他再造一个更好的府邸给我。” “光有一个府邸不够,还得有一个广袤的园林,里面装满各地的奇花异草、怪石奇景……” 我胆战心惊地打断他。 “谢云舟,皇上才刚刚登基,哪里有多余的财力人力来满足你的这些愿望。”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理所当然。 “皇兄可是皇帝,皇帝想做什么,还需要看那些蝼蚁们的心情吗?” “你疯了?你忘了你哥当初是为什么起事的?四海沸腾、民生煎熬,这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却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动摇。 “砚宁,你有的时候真的天真得不像是一手创建千机营的战神。” “或许那曾经是我的宣言,但那只是为了让更多人追随我们。” “如今这玉玺都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我们说什么,又有谁敢反驳呢?” 我听得遍体生寒。 什么时候,那个红着眼眶觉得自己没法造福万民的纯良少年变成了这样一幅冷血模样。 如果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冷漠自私的人,他的健康平安建立在无数生民泣血的枯骨上,这任务真的还对吗? 见我不再反驳,谢云舟自顾自地当做我答应了。 他美滋滋地进宫面圣,临走时还不忘在我脚踝扣上一根坚固的脚镣。 “以防万一,砚宁,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我冷声呛他。 “有什么用呢?我人在这,心也不再这。”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良久,展颜一笑。 “你说得对。” “砚宁,我们应该生一个孩子。” “有什么镣铐能比孩子还要稳固呢?” 我心里一凉。 一个精神病! 9 皇上辜负了我的期望。 他答应了谢云舟无理的要求。 我不禁在想,系统说的此人有明主之才到底有几分水分。 如此劳民伤财的要求都答应,明明是个昏君无疑。 靠皇上阻止谢云舟的方式是行不通了,我必须另想办法。 这时我才发现,想阻止一个执拗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对方的权力高于你的情况下。 很快,京城中就有流言四起。 说我是个修炼多年的狐狸精,此刻占据了景王妃的遗体,借机霍乱朝廷根基。 不少朝臣接连上书,试图请皇上收回成命,停止这荒谬的行为。 都被护弟心切的皇上骂了回去。 无数本应护国安邦的将士卸下铠甲,去砍伐木材开垦野地。 无数本应辛勤耕种的农民放下镰刀,去荒郊野岭搜集奇珍异兽。 无数本应休养生息的百姓敞开谷仓,被迫征收更高的税款,只为景王要求的奢华府邸、高雅园林。 我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我试图阻止谢云舟,但他充耳不闻,每次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也有大胆的朝臣谏官试图阻止他,被他提着鞭子抽了出去。 伤痕累累的大臣跑去状告圣上,结果皇帝连见都没见,任由他在殿前长跪不起。 大家这才彻底认清了皇帝的态度,对这个崭新的王朝也生出了极度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个疲敝的国家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政变了。 他们只能寄望于哪天从天上蹦出一个道士给我收走。 皇帝为谢云舟担了不少骂名。 而谢云舟却不满于此,像是觉得我被骂得不够狠似的,变着法的为我大动干戈。 什么锦衣彩宝、珍馐野味,通通成为了我的日常。 甚至因为我不爱喝水,他直接在城外拦下了番邦进贡的商队,只因贡品里有西域特制的玫瑰蜜露。 这一举动又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次甚至有几位大臣直言死谏,都没换得皇帝对景王的一句责备。 几具须发尽白的尸首从大殿上抬出去,朝堂恢复了一片寂静。 而此时的景王府却是喧闹异常。 谢云舟怕我寂寞,从江南搜罗来了不少珍惜的鸟雀,叽叽喳喳地摆在面前让我挑选。 我闭着眼睛,不想给他任何回应。 他也习惯了我这种态度,挥了挥手让他们拿下去。 “王妃不喜欢,等猎场建好了放进去给人练箭。”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他随口吩咐就弄来的这些叽叽喳喳的脆弱生灵,随便一只就足够寻常百姓一家五口一年的花销。 却被他如此挥霍。 他明明也经历过那些被剥削的辛苦日子。 怎么能如粗心安理得的重复着他曾经最憎恨的那些行为。 然而他依旧油盐不进。 “皇兄起事也并非易事,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他走进前来,轻抚着我的发髻。 “砚宁,很快,等封妃的吉日一到,你就能和我共享这些了。” “权势、金钱,总有一天,你也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他的眼中满是平静的癫狂。 我摇摇头。 我与他之间,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谈话了。 他早就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了。 10 谢云舟不顾满城流言,力排众议,要聘我为正妃,还请皇上赐下封号。 一时之间,我在京城竟算得上是风头无两。 议论的声音只多不少,只是是好是坏就说不清了。 朝臣的谏书再一次雪花片似的递进了皇宫,上报各地流民四起奏折的快马也狂奔进了都城。 然而谢云舟依旧执意要成婚。 甚至还要宝马香车穷尽奢靡的典仪。 多数朝臣们已经不顾圣上对他的偏宠,当面也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无数奋勇的江湖义士也忍无可忍地接连刺杀他。 我被他安置在旧王府的最深处,带着脚镣反倒比他还要安全。 虽然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但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色,逐渐绷紧的神经。 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谢云舟,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做的这一切,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他执拗地重复着。 “我很高兴,你也高兴。”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很快,到了大婚这天。 铺天盖地的红色为皇城披上了盖头,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红火。 大街上是吹吹打打的喜乐,但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拥有笑容。 满城的沉闷氛围中,我和谢云舟走进了新王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之后,共饮合卺,我掀开了盖头,直视谢云舟。 “你总说,我们要一个孩子。” 他有些发楞,不明白我此刻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我有过一个孩子。” 没理会他眼中迸发的狂喜与疑惑,我自顾自说了下去。 “但是被我打掉了。” “因为你没有当父亲的能力。” “你自己依旧是个幼稚逃避、自私冷血的人。” “我怎么敢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 他怔怔地,没说出什么话,只是颤抖的手臂和婚服也掩盖不住的灰败气色,说明了他内心的振动。 他一直很怕我离开他,其实就是怕我嫌弃他无能,他只能用自己仅有的权势威仪来逼迫我,逼迫别人来耍威风给我看。 然而越是这样,我越是瞧不起他。 在我心里,如今的他差过原世界线里积劳而死的谢云舟一万倍。 典仪上的礼乐声一直没停。 很好地掩盖了暴民们冲杀进来的声音。 出乎意料,谢云舟看见他们杀进府里的反应居然还不及我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 “砚宁,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留在我身边的任务是什么。” “你必须让我平安活着,对不对?” “如今我可是积怨颇深,随时都可能性命不保。” “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地触怒众人。 真是自私得厉害。 也愚蠢得可笑。 “谢云舟,你猜得没错。” “我的任务,是只要你平安活着就好。” “至于怎么活,在哪活……” 看着谢云舟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逐渐瘫倒的身体,我微微一笑。 “……醒了去问你皇兄吧。” 系统说得没错,他哥哥确是明君之材。 往后余生,谢云舟就会在迷药虚构出的世界里,健康、平安地走完此生。 放下手中滴酒未动的酒盏,我抽出袖口藏着的匕首。 这一次,是真的可以走了。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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